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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斯也走了过去，他现在很不好受，塞了半天的树皮，他喉咙已经被划坏了，满嗓子血，在痊愈前根本说不出话。
不过这是小事，反正他之后也不需要说话。
伤口痊愈了小部分，虽然还是无法全部恢复，但只要忍着点疼就能正常运动，魔力也攒出足够凝结长剑的量……
萨斯一脚踏进野兽的狩猎场，右手握着一把长剑，默默走入这个满是哭喊尖叫的地方。
他又看到了之前哭嚷着救命的大头娃娃，对方脏兮兮的躺在地上，下半身被拦腰咬断，早就没了气息，这次脑袋还在，脸上定格了死前绝望的表情。
萨斯只看了一眼就继续向前。
暴动还在继续，但这场单方面的屠杀迎来了它的变数。
萨斯快步向前，手中长剑高高举起，面无表情地将一只像是野猪的野兽劈成了两半。
喷出的血溅的到处都是，不过在这满眼都是红色的地方倒也不突兀。
一个目光呆滞的恶魔老头静静地坐在地上，他是差点被野猪杀死的猎物，却在死里逃生后呆愣在原地默默流泪，跑都不跑一下。
萨斯也没管，他继续斩杀着野兽，斩杀着熊哥那一伙恶魔所变的怪物，下手干脆利落。
野兽们饿疯了，都在专心捕猎无暇顾及其他，因为萨斯是他们的一员，只要萨斯不去抢食物，它们就不会对萨斯动手，这倒是方便了萨斯对它们下手。
刍狗模样的恶魔被剑捅穿咽喉，它白天帮萨斯找来一套干净点的衣服。
老鹰模样的恶魔被砍去双翼，它几个小时前还帮萨斯去抠高处的树皮。
独眼狮子被直接从腹部劈成两半，它曾偷偷摸摸跑到萨斯旁边传授他捕猎的心得……
还有给他准备石碗的恶魔小弟，像老大哥一样的熊哥……
萨斯又是一剑下去，表情自始至终都是平静冷漠的，只有在近距离嗅到血肉咽口水的时候会皱起眉头。
香的想呕。
当他毫不留情地砍下最后一只野兽的脑袋后，世界瞬间静止。
空间震荡出现裂纹，像是摔碎的玻璃，而萨斯就站在裂纹最密集的点上。
空间坍塌掉落，他再次落入滚烫的水中，但饥饿并没有消失，反而更加强烈难以忽视。
【你想成为魔王吗？】
熟悉的感觉袭来，之前没听清的应该就是这句话，萨斯还没来得及回复，就被再次传送离开。
又是熟悉的尸山，熟悉的荒凉，熟悉的膘肥体壮的恶魔。
熊哥端着自己的碗好奇地凑过来，后面跟着同样好奇的恶魔小弟，他们就像第一次见到萨斯，和之前一样热情地欢迎这位新成员加入他们。
萨斯看着这仿佛轮回一般的循环，脸上不显情绪，依旧有礼貌地与他们点头问好，然后乖乖跟着他们融入群体。
这确实是个轮回。
心里的猜测被证实，哪怕得出的并不是好的结论，萨斯依旧很愉悦。
成为魔王吗？
萨斯抬手摸了摸肚子，哪怕经历一个轮回，这地方的饥饿感却半点都没有消失，反而随着时间推移越发严重，现在的每一秒都感觉在灼烧五脏六腑。
要成为魔王就得获得禁忌大罪，虽然萨斯表示自己对于这两者都没有兴趣，但为了活着出去挖“愤怒”魔王的坟头，他觉得自己还能再努力一下。
形势已经很明朗了，这方空间在逼迫他产生足够的欲望，以此获得禁忌罪名，成功就能变成王储顺利离开，失败就会像熊哥他们那样，屈从于欲望，在这片空间中变成野兽，经历永无止尽的轮回，连死都是奢望。
至于是禁忌大罪中的哪一条罪责……
萨斯默默看向失败者们大得夸张的石碗，心想这提示简直不要太明显。
禁忌大罪之一——暴食。
可惜提示明显和通关的难易程度并没有多少关系，就像学过知识点划了重难点的学生依旧拿数学难题束手无策一样。
萨斯又开始啃树皮了，有第一次的经验，他现在已经可以面不改色的吃这玩意儿了……
“呕！”
面不改色是一回事，恶心想吐又是另一回事。
萨斯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又开始生理性反胃。
不是树皮的原因，是这越来越浓郁的食物香味。随着时间推移，饥饿感每加深一分，血肉散发出来的诱惑同样就会增强一分。
但他不能停下。
萨斯又从树上扒拉下来一大片树皮，恶心完就接着进食。
在欲望到达顶峰之前，轮回估计不会停下，时间和食物都能加深进食欲望，只是速度的差别。
对此萨斯表示，他可以两手抓。
既然都决定打速通版了，选择上还玩什么公平二选一？
他两个都要！
……
夜晚，代表“饭点”的长啸声再次响起，这次比熊哥他们更快的是萨斯。
年轻的黑发恶魔早早就站在“兽潮”前面前面，等待着熊哥们……不，等待着夜晚没有理智的野兽到来。
野兽开始了它们的狩猎，萨斯也提剑开始了他的战斗。
这晚的惨叫声少了很多。
随着熊哥被一剑封喉，萨斯再次摔到泉水当中。
轮回开始了，轮回加速了，轮回……有的跟不上了？
萨斯回到开头就去啃树皮，一到晚上就凶残地把野兽们干掉了，光速进入下一个轮回。
有时候空间碎的慢了萨斯还会皱眉催促，“快一点行不行？”
语气中满是对这片空间刷新速度过慢，耽误他时间的嫌弃。
泉水：“……”
这到底是谁考验谁？！
这情况不对啊？！
这家伙不是应该跟其他恶魔一样，在一次又一次的轮回中逐渐绝望屈服，残噬同类然后死在这吗？
这越战越勇是怎么回事？！！
这家伙现在应该饿得发疯露出丑态，而不是在这里嫌弃它！！
嫌弃是真的，饿得发疯也是真的。
萨斯再次砍下一只野兽的四肢，身体微不可察的一晃。
旁边没被吃掉的恶魔幼崽满脸恐惧地看着这边，不是在看被斩杀的野兽，那恐惧的情绪是对着萨斯来的。
萨斯没理会，他木着一张脸走远了，去杀下一只野兽。
他理解恶魔幼崽的恐惧，毕竟此时的自己绝对不比其他野兽安全。
刚刚站的近了，萨斯在某个瞬间同样升起过把恶魔幼崽吞食入腹的念头。
考虑到自己已经轮回十几次了，现在应该是一副饿死鬼的样子，饿到蓝眼睛都冒红光的那种，想想确实挺恐怖的。
不过，也快了。
萨斯杀完最后一只野兽，再次进入下一个轮回。
就在这里结束吧。
……
熟悉的尸山，他又来了。
这次萨斯没有动，犹如尸体一般混在一堆真的尸体里面，完美的融入环境。
随着这次欲望的加深，萨斯已经饿到想把自己啃了的地步，胃里仿佛形成了一个深渊巨洞，洞里似乎还传出来声音。
和泉水里的声音如出一辙。
萨斯：“……呕！”
轮回这么多次，要说影响那肯定还是有的，现在他一听到这个声音就反胃。
【……】
声音换了一个。
【你渴望食物吗？】
萨斯眼睛一抽，他反问：“你是在废话吗？”
【……那你为什么不去猎食？】
萨斯扯了扯嘴角：“这个嘛，我比较喜欢啃树皮。”
【……】
“开玩笑，”萨斯转头看了眼周遭的恶魔尸体，“我只是不喜欢被干扰理智而已。”
“虽然来这鬼地方是出于意外，但既然是因我滋生的欲望，当然也要由我支配，而不是试图来控制我。”
主从关系还是有必要分清的。
声音消失了，深绿色的魔力从极致的欲望中诞生，胃里的深渊逐渐成型。
魔力一点点凝练，渐渐将萨斯包裹……
裹到一半停住了，声音再次出现。
【你为什么要对野兽动手？】
【或者，你为什么一定要在他们变成野兽的时候才动手？】
从理性分析，一直不动手自顾自的啃树皮是最快积攒欲望的方式；而每次轮回的开头就直接杀了那群恶魔又是最可能使空间崩溃的方式。
可他两种都没有选。
为什么？
萨斯看着卡一半的魔力，这刹那只觉得糟心。
“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
啥都要问一下！
别问，问就是我乐意！
声音彻底消失了，大罪气息萦绕萨斯周身，罪名正式诞生——
暴食。
第66章 梦醒
禁忌的大罪诞生，空间逐渐崩溃。
裂痕刚刚出现，正要像一开始那样彻底破碎消失，却被突然出现的深绿色魔力粘连控制住，再不能继续消散。
萨斯一边给自己治疗伤口一边调笑般开口：“这么急干什么，又不赶时间。”
泉水：“……”
强行将掌控权抢到手里，萨斯心情好了不少。
他慢悠悠地又画了几个魔法阵，把身体的伤尽数治好，随后起身向着熊哥他们走去。
“哟，新来了个小家伙啊。”
熊哥看着朝他们走来的陌生恶魔，热情地想要招呼对方。
“想出去吗？”
萨斯开口第一句就是发问，连个前因后果都没有，真的是一点都不怕对方被这没头没尾的话搞懵。
幸运的是，熊哥听懂了，他正想问这里有吃的为什么要离开，却在看到自己碗里的恶魔残肢时呆愣住了。
这里……明明有食物，为什么他碗里却是恶魔幼崽的尸体？！
那他吃的是什么？！
阻拦思考回忆的限制被破除，记忆便如滚滚江水奔涌而来，无论是当恶魔的记忆，还是屈服欲望变成野兽的记忆，他通通想起来了！
熊哥愣怔地看着自己满是鲜血的双手，砰的一声跪到地上，眼泪不受控制的流出来，他以手掩面几欲崩溃，声音中满满都是压抑不住的哀伤和后悔——
“我都干了些什么啊！我在干什么！”
几乎绝望的哭声震彻这方空间，那是恢复理性的野兽对自己无数次暴行的悔恨和歉意，也是对被拘束在这里的亡魂无力救赎的哀鸣。
其他恶魔还没明白他们的熊哥怎么了，纷纷想过来扶起他，却被对方抹着眼泪拒绝了。
“没事，没事，我和这位过去一下……一会儿就回来。”
熊哥恢复的挺快，应该说他收敛自己情绪的速度很快，难怪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恢复理智。
萨斯跟着他走到偏僻的地方，再次言简意赅：“想出去吗？”
熊哥吸鼻子，老大个圆润糙汉通红了眼睛，他哽咽道：“我们早就死了，哪里还有出去的机会。”
从他们被“愤怒”抓到这里，没克制住欲望咬下第一口血肉开始，他们就已经失去了活着离开这里的资格。
熊哥扯了扯嘴角，笑的很悲哀：“如果可以的话，你把被困在这里的弱小恶魔们带出去吧，他们才是最该被拯救的，至于我们几个，留在这里赎罪就行。”
因为弱小，他们因为饥饿死去，灵魂却无法离开，一次又一次回到被刷新的瘦弱身体里面，一次又一次被其他恶魔当做食物残杀而死。
野兽不值得救赎，但曾经身为“食物”的他们却有解脱的机会。
“这可能有些困难，”萨斯转头，说出口的话那叫一个轻描淡写：“我打算把这些个破地方全给炸了，火力可能不太好控制，估计没空给你们留地方。”
熊哥：“……”
“啥？！”
看把人家吓得，老大哥眼泪都给憋回去了。
熊哥想告诉年轻人还是不要太异想天开比较好，却见萨斯用手指了指，示意他往地上看。
他低头，就见地面像是裂开的玻璃一样，隐约能看到一条条像是蜘蛛网的裂痕，而裂痕中间正被散发恐怖气息的魔力牢牢粘连着，那是拥有禁忌大罪的王储才有的魔力。
萨斯是……王储。
熊哥默默咽口水：“……”
好吧，不是年轻人的错，是他太保守了。
熊哥看着面前的年轻恶魔，他想说些什么，却被对方先一步打断了。
萨斯：“道谢的话就不用了，你们出去后估计就剩点灵魂能投个胎，换算一下其实是我要送你们去死，对凶手道谢什么的也太奇怪了。”
熊哥被噎了一下。
萨斯还补充一句：“再加上我之前杀你们的那十几次，咱们现在应该属于不共戴天的关系，所以请你端正自己的态度。”
“……”
感激的话彻底说不出来了。
熊哥嘴角一抽，笑着骂道：“你这不知道尊敬前辈的臭小子，亏我之前还觉得你挺有礼貌，感情都是装出来的！”
悲伤的氛围彻底消失，两人像是老朋友一样聊天叙旧，平静地迎接他们共同的新生。
萨斯问了句：“要告诉他们吗？”
“他们”指的是恢复理智比较慢的那几个恶魔，如果说点话刺激一下的话，他们说不定能在消失前恢复理智。
“说了干嘛，你还想再听一遍鬼哭狼嚎啊？”
熊哥静静地看着远处的几个明显比他小一点的恶魔，语气释然：“他们已经没有未来了，与其在那么点时间里清醒过来饱受折磨痛苦，还不如就这么一无所知地走向毁灭。”
痛苦由一个人背负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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