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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忽略一旁的尸山血海的话。
萨斯抹了把脸，借着擦去血迹的时间收敛住自己的警惕表情，再次抬头，他的眼中只剩下疑惑。
“请问这是哪呀？”
清瘦的年轻恶魔看上去有些惶恐，带着因为来到陌生地方而掩藏不住的不安和疑惑，就算这样，他在遇到“前辈”的时候还是规矩有礼貌地询问。
无论是恶魔还是天使，没有谁会不喜欢懂礼貌的人。
最先走过来的胖恶魔笑弯了眼，很是喜欢这个新来的后辈，当即招呼对方和他回归大部队，顺便介绍。
“这里啊，是有好东西吃的地方，只要呆在这里就不会再饥饿了。”
他这话一说完，萨斯的肚子就响起了声音，仿佛在附和对方的话，十分给面子地朝对方脸上甩了一巴掌。
胖恶魔：“……”
萨斯没觉得不好意思，不过他倒是替胖恶魔尴尬了一下，还好心给人家搭了个下台的梯子：“这么说，这里有很多食物吗？”
胖恶魔赶忙接口：“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这里的食物很多，只要你有能力就能随便吃。”
潜在意思：没能力就饿死。
胖恶魔拍了拍萨斯的肩膀，“我很看好你哦。”
萨斯：“……”
看不看好之后再谈，他快吐血了。
这个空间有问题，掏空的魔力恢复速度极慢，就连伤口自行止血愈合的速度都大不如前。
没有魔力又一身重伤的萨斯现在可是名副其实的残血废物，随便来个恶魔都能干掉他，胖恶魔的随手一拍差点就把他拍躺下了。
但他不能躺，不仅不能躺，还要假装欣喜地感谢对方：“谢谢前辈！”
这个胖恶魔还是那群家伙里面领头的，其他恶魔都叫他熊哥。
有了熊哥带头，其他恶魔对于萨斯的加入接受良好，还看在他是伤患的面子上热情地帮他治疗。
萨斯看着凑到面前的石制大海碗，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连伪装都不用，真情实感地表达了自己的不可置信和犹豫：“这是……治疗用的？”
拿着碗的恶魔小弟用力点头，肯定了萨斯的话：“吃东西就能恢复了，吃得越多恢复的越快，这是我们给你做的专属碗，提前准备好，等到了饭点你就不用手忙脚乱了。”
萨斯看着这个快够把他自己塞进去的石碗，不确定地再次询问：“我需要……这么大的吗？”
恶魔小弟再次肯定点头：“这还算小的了，熊哥说你现在太瘦了，吃不下多少，等你长胖一点再给你换个更大的。”
居然还有更大的……
萨斯沉默，他点点头向对方道谢，随后乖巧地坐到一棵还算没多少血迹的树下，闭眼慢慢恢复体力。
肚子还在扭曲的疼，萨斯分不清是因为腹部的伤口还是别的什么东西在作祟，反正都很疼。
也可能是他之前一闪而过的饥饿感，只是被更刺激难忍的疼痛掩盖过去了。
好在进入这地方之前在那池水里呆了会儿，时间上缓冲了一下，起码最致命的两处伤口封住了血，暂时不至于继续恶化。
但还会恶化的。
濒死的那一会儿撑过来了，萨斯的理智清醒了一点点，他清楚的知道，无论是自己的身体还是面临的处境，都只会走向更糟的局面。
他猜对了。
当四面八方传出长啸声时，萨斯睁开眼睛。
山坡上出现了兽潮，奔跑逃窜的脚步声震的整座山都跟着颤抖，听声音很快就会冲到他们这里。
是要躲避兽潮吗？
萨斯突然想起熊哥说过的，这里会有很多食物。
难不成……
“开饭了！”
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证实了萨斯的猜测，这里的食物是隔一段时间就出现的兽潮。
他又看向摆放在自己旁边的石盆……石碗，心里开始思索自己该怎么办。
看那满地的恶魔尸体，估计都是实力不够，在“饭点”被食物反杀的，只有撑过去并猎到魔兽的恶魔才能吃到东西活下去。
萨斯看着如今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自己，心里只觉得无限苍凉。
打不过是个死，不打直接饿死，就没有第三条路。
天要亡我！
兽潮终止在前方林子的外面，虽然树木的枝叶早掉光了，但因为树太大了，他依旧看不清那边的情形，只能听到许多陌生的哭喊声和野兽的嘶吼。
难道还有其他地方的恶魔？
萨斯隐约觉得哪里不太对，但并没有多想，这种时候也容不得他悠哉悠哉地思考。
他慢慢地向那边走去，在早死还是晚死这种二选一的难题中，最忌讳的其实是摇摆不定浪费时间，当他连支撑自己站起来的力气都被消磨光的时候，那才是真正的必死无疑。
距离狩猎的地方一点点近了，能听到的嘶吼声和哭喊惨叫声也越来越清晰，心里的违和感越来越重。
终于，萨斯看到了……
有恶魔，有野兽，有猎食和被猎食。
但萨斯只猜对了一半。
一个哭喊着“救命”的恶魔幼崽一瘸一拐地朝自己这边跑来，身体瘦的看不到肉，就像个大头娃娃。
恶魔幼崽似乎觉得萨斯能救他，流着眼泪正要伸手，却被背后窜来的巨大野兽一口咬掉了脑袋。
鲜血喷了出来。
小小的身体因为惯性还向前跑了几步，最后倒在萨斯前面不远处的位置。
萨斯眼神一暗，看向面前的野兽，脸色很不好看。
他沉默好久，才以平静又看肯定的声音吐出两个字。
“熊哥。”
第64章 持续饥饿
“野兽”看了萨斯一眼，目光中没有任何方才对“后辈”的和善，取而代之的是凶恶的威慑。
它仿佛在说，这份食物是我的，谁也不能染指！
不仅是熊哥，刚刚见过的其他几个恶魔都混在“兽潮”里面疯狂的屠杀，他们四肢着地，张着血盆大口疯狂屠戮，只能从五官上面看到一点点恶魔时的样子。
而它们的猎物，是饿得只剩下骨头的弱小恶魔，幼崽，老者，肢体不健全的……
他们曾经是真的恶魔，被“愤怒”抓进来作为池水的试验品或者养料，死后也依旧被拘束在行尸走肉的枯槁身体里，等待着被吞食残害的命运。
这些就是“食物”。
萨斯讽刺地笑了，确实是源源不断啊。
……
这场狩猎持续了一天，没有一个“猎物”逃脱捕食者的兽牙和利爪，地上的血染红了干裂的土地，尸体尽数堆叠在一起，又形成了一座尸山。
几只野兽因为猎物的消失逐渐平息下来，他们一点点缩小，渐渐变回了恶魔的样子。
恢复本来样子的他们连停都没停，抄出家伙，顶着他们两人大的海碗去挑拣战利品，基本的温饱解决之后，他们开始提高了对食物的要求，只吃眼球或者胳膊，肉也只吃幼崽的嫩肉。
巨大的碗里满满当当，这是他们今日份的早餐。
“小萨也来了。”熊哥不记得自己野兽状态对萨斯的警告，看到萨斯站在一旁，扛着大碗热情地和他打招呼：“你这次饭点没赶上啊，这可不行，如果自己不去猎食的话可是没饭吃的。”
他们可以热情，可以关照新人，却绝对不可能将自己的食物分享出去，哪怕他们拥有着不少的存货。
萨斯的脸因为失血泛着病态的白，他仿佛没见过这一夜的血腥惨状，依旧以正常的态度对待熊哥，他点头表示知道：“这次是太累了，没多少力气跑动，下次吧。”
熊哥笑着再次鼓励他：“好好好，下次一定，小伙子加油，我还是很看好你的。”
萨斯默默点头，心里暗暗道，下次也不一定。
他再次回到自己头一天坐的位置，沉默地看着那帮恶魔愉快地享受早餐时间，一言不发的保留体力，顺便让伤口再多愈合一点。
恶魔小弟看到萨斯没有进食，有些犹豫地看向熊哥，用眼神询问对方该怎么办。
熊哥啃着胳膊，含糊道：“不用管，他饿了自然就会吃东西了，新人刚来那几天都这个样，你当初还不是一样，饿了两天才开始吃饭。”
恶魔小弟被说得一愣，他恍惚了一下，有些想不起来自己刚来那几天的事了，当他试图回忆的时候，肚子就会升起强烈的饥饿感，让他满脑子都是对食物的渴望，再也无暇顾及其他。
就像现在，只是稍微恍惚一下，肚子就开始饿了。
恶魔小弟不再说话，专心啃食着自己碗里的残肢。
他当初为什么要饿着呢？明明食物是这么的美味，那时候抗拒进食的自己真是个傻子，新来的小萨也是个傻子。
“傻子”萨斯离的不远，自然能听到熊哥毫不掩饰的话。
其实不用专门去听，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萨斯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
疼痛仍然存在，还有越来越明显的饥饿感，腹部仿佛着火了，那无法忽视的欲望顺着火焰一点点向上，逐渐蚕食五脏六腑。
这样下去他撑不了多久，得赶紧找到离开的办法。
……
可能是储备粮足够的缘故，这晚没开饭，是个还算安静的平安夜。
但这并不意味着无事发生。
萨斯能感觉到自己的伤口停止愈合了，不是好了，而是被这方空间限制住，无法自主恢复，饥饿感也越来越强，那股灼热的火焰仿佛烧到了咽喉，并且随着时间再进一步蔓延。
身体的恢复需要，内心的精神渴望，所有东西都在迫使萨斯去做一件事——进食。
其他进来这里的恶魔还能再观望几天，但对于浑身是伤还两天没有进食的萨斯来说，再不作出决定，他可能就撑不到下一个晚上了。
萨斯深吸一口气，他缓慢地向旁边的大海碗伸出手，眼中满是决绝。
手上一个用力，他将碗旁边的早就枯死干松的树皮掰了下来，沉默地塞到口中。
如果这片空间是泉水建造成的，那就说明这里面的死物是由魔力幻化形成。
用力将树皮嚼断吞咽下去，萨斯立马检查自己的身体。
就像是按下了开启按钮一样，吃到东西后周身的限制效果就减弱了，伤口再次开始一点点恢复，连同魔力也在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回复。
但凡事有舍有得，萨斯感觉越来越饿了，就像十几年没吃过东西一样，身体迫切渴望得到食物。
果然啊，一旦开始进食，就意味着会受到饥饿的摆布，越吃越饿，越饿越吃，逐渐陷入死循环，最后沦为满脑子只知道吞食同类的怪物，再也无法离开。
这时候比的就是速度了。
伤口恢复的还是太慢，萨斯又掰了些树皮塞到嘴里，没吃几口他就反胃的吐了出来。
原因不在树皮，而是树皮上面沾着的血，那是不知道多久之前被杀害的恶魔留下的，时间久远但效果不减，仅是一点血迹都有着能直冲脑子的腥气。
但饥饿作祟，萨斯闻到那味道居然是觉得美味，就像是一顿豪华奢侈的大餐摆在面前，诱惑的香味让人食指大动。
萨斯：“……呕！”
后面的恶魔们已经结束了早餐，正悠闲地在“仓库”里翻找下一顿饭的食材，血腥味远远飘过来，萦绕在萨斯鼻尖，是食物的香甜。
萨斯：“呕！！”
身理的渴望抑制不了心理的恶心，萨斯表示忍不了一点，吐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他吐的时候还有空记仇，把自己遭到罪一字一句全记到“愤怒”头上，等着回去就让对方百倍奉还！
呕吐的动静太大，把熊哥和恶魔小弟吸引了过来。
“你还好吧？”
熊哥给他递了杯水，嘴里絮絮叨叨：“现在的小年轻啊，可真是看不出来，岁数不大性子还挺倔，你说你乖乖狩猎吃饭不就好了，非要先折腾自己一番，最后难受的还是自己。”
萨斯看着面前那一杯鲜血陷入沉默。
他是接过来呢，还是吐人家一脸呢？
那杯“甘泉”最后还是被接了过来。
萨斯左手还废着，单手捧着杯子，看向旁边的熊哥，圆润的身体圆润的脸，在帮助新人的时候会流露出家长般的慈祥。
如果忽略食物的特殊性，这位领头者是位很不错的老大哥。
萨斯突然问道：“你们真的要永远待在这里吗？”
你们真的，已经完全变成野兽了吗？
“当然不是永远啊，”熊哥脱口而出：“很快就能出去了，只要吃饱了就能……出去？”
他的目光逐渐呆滞，说话的声音开始变得不确定：“吃饱了就……为什么要出去？明明这里有这么多食物……对了，食物，饿了，我得去吃饭了。”
恶魔小弟也是差不多的情况，话说一半就跑开进食去了。
萨斯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觉得自己缓过来了，又往嘴里塞了块儿没有血渍的树皮。
落入池水时听到的那句话应该是关键，可惜他没听清内容，但从熊哥他们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不少东西。
艰难地将树皮咽下去，萨斯忍受着越来越强烈的饥饿，再次以不急不慢的速度撕下一块儿树皮。
他有了个猜测，需要用自己的命去实验一下。
又干又噎的树皮入口，混着喉咙间的血液一起下肚，换来逐渐愈合的伤口和越来越难以控制的欲望。
情况在变坏，但萨斯的心情久违的好了一点。
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果然无论在什么时候，做实验都会使他身心愉悦。
第65章 暴食
夜幕降临，代表“开饭”的长啸声再次响起，新一轮的猎食开始了。
随着熊哥的一声“开饭”的口令，这群圆滚滚的球再次冲向新鲜的食物，四肢开始着地，身形逐渐膨胀，长出爪子和尖牙，一边奔跑一边变化形态，最后彻底丧失理智，变成了夜间屠戮的野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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