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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你在说什么？”丹尼娅忍不住疑惑，“你为什么要对着污染儿叫海神？这难道不是亵渎……”
“丹尼娅。”
那位面容慈爱的老人忽然开口打断她，并对她摇了摇头。
丹尼娅知道这是示意她不要插手并不要继续问下去的意思，便只撇了撇嘴道：“是，祖父。”
祖父？
陆明闻言眉峰一挑，视线从自己手腕上离开，朝那消瘦的老人看去。
既然是丹尼娅的祖父，那就也是他的祖父。
他早该想到的。
这样一位衣冠齐楚的老人，可以和族长肩并肩站在一起，和族长看上去一样沧桑，又有着与族长完全互补的外表性格，除了是族长的伴侣、他的祖父，还能是谁？
陆明一开始就觉得这祖父像个好相处的人，也不管当下是不是时候，立刻粲然一笑道：“祖父，hello~”
那老人听见这声祖父便是一怔，长白胡须下的嘴唇动了动，又没发出什么声音，大概正在思考哈喽是什么意思。
祖父琢磨外孙想表达什么意思的时候实在可爱。
陆明一笑，想解释，谁知一声鱼尾拍击地面的巨大声响后，老族长庄严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恭迎海神降世。”
陆明困惑回头，只见自己手腕上手环有规律地烁动着。
老族长垂眸低眉，一手撑在地上，上半身前屈，下身的鱼尾尾鳍紧紧地贴在地面上，整体看上去就像是人类俯首称臣时所做摆出的低位姿态。
“祖母……？”
陆明搞不清情况，下意识想上前把老族长扶正身。
不曾想下一刻，在场除了他以外的所有人鱼都摆出了同样的姿态，齐声重复：
“恭迎海神降世。”
陆明讷讷盯着冲自己“跪倒”的一片，内心哀嚎折寿的同时，好像突然明白了。
——海魂石。顾名思义海的魂灵，海神的魂魄。
按照老族长的一系列言行来看，这海魂石里可能真装的是海神的魂魄，所以当石头破裂，一缕魂息凭借主观意识游走到他的手腕上后，老族长才会那般震惊，并迅速冷静下来，说出了“恭迎海神”这样的话。
而海魂石中装着的是海神魂魄，这件事可能只有极少数人鱼知道，否则丹尼娅刚才不会问出“为什么叫海神”的问题。
那么其余的人鱼跟随行礼，就都是听闻了“海神降世”这句话，信任并跟随族长一起行礼的举动罢了。尽管他们也不知道海神究竟在哪。
……自己手腕上的手环当真是海神的化身？海神的魂魄又为什么会选择自己？
就在陆明被无数疑问困惑的时候，手环又有了新的变化。
它一下成了这议事屋里最明亮夺目的物什。
海蓝色的光芒每烁动一下，水流就会以陆某的手腕为中心，一圈一圈向外扩散，像是在发出某种独特的信号，发送到圣约尔海的各个角落。
紧接着，四道为众鱼所熟悉的金黄色光屏展现在了手环上方，映在人鱼们呆若木鸡的瞳底。
第一道光屏，金黄色没那么明亮，温和静柔。
这也就意味着这种异能在整个圣约尔海还算常见，攻击力中等往上。
果然——光屏上显示出“雷电”二字，也就是操纵雷电的异能了。
每年成年的人鱼异能检测中，最多的便是操纵金木水火土风雨雷电的异能。
雷电虽然是其中攻击力最强的，但与瞬移、透视这些珍稀异能相比，实在是没什么特别的看头。
众鱼目光迅速转移。
往上的第二道光屏，颜色瞬间明亮了好几阶，这昭示着该异能的不同寻常。
就在众鱼屏息之际，光屏上出现了第二个异能的名称——未来预知。
“OW……”
未来预知，圣约尔海最接近高维的一种灵性异能，古往今来拥有过此异能的人鱼屈指可数，是最为珍稀的异能之一。
缺憾在于，这种异能更多为辅助性作用，没有攻击力，到了真枪实战的时候，异能拥有者不是率先逃跑的那一个，就是开战前就直接退居幕后的那一个。
不仅如此，历史上还没有任何一条人鱼将此异能开发到了高级阶段。
未来预知是冢鲸的天赋绝技。在冢鲸这种至灵神物前，异能的准确度不及它们的万分之一。
看到这里，有鱼唏嘘不已，有鱼幸灾乐祸，然而所有鱼的下一感受全部都被第三张光屏所霸占统一了。
这张光屏明亮到了刺目疼痛的地步，每一下光芒的烁动都伴随着极具力量的强悍水波。
就在众鱼无法忍受不得不退避的时候，它展现出了陆明的第三个异能——
答案领域。
“答案领域？”
由于超出了认知范围，鱼群从震撼中脱离出来，变成疑问与讨论：
“这是什么异能？有鱼见过吗？”
“不知道，听上去也就那个样子吧，不会是什么野鸡异能？只有这种异能大家才不关注吧。”
一条人鱼颤颤巍巍举起了手：
“我，我是异能研究专业的学生，所有异能牢记于心，但这个‘答案领域’……确实没有任何印象。”
此话一出，讨论得热火朝天的鱼群彻底沉默了。
数秒后，陆明听见，又是那道微微沙哑的声音打破了鱼群的宁静。
“哈哈，你是圣米洛尔学校的哪一级学生？是否是异能研究领域的尖子生？如果不是，麻烦就别在这里误导大家了。你好好想想，自己究竟是记漏了，还是记错了？想完后可千万要记得回家多补补功课哦？哈哈哈哈……”
那举手的学生被羞辱满脸涨红，良久众鱼的声音把他淹没，他才终于缓过来似的，懊恼地低语了一句：
“我，我没有记错……”
就在这时，第三道金黄色光屏闪动一下，内容从短短几个字变成了一段人鱼语。
——答案领域。每当猜中一次对手的想法后，异能持有者可发动异能，将双方带入未知领域。此领域中，对方不可逃脱。异能持有者提出三个问题，对手需全部回答正确，异能方能破解。否则，对方的灵魂交由异能持有者处理。
……近乎无懈可击的全新异能。
众鱼张着嘴说不出话。
“还真的是……崭新的异能。”
“现存的异能都查不清源头了，我们现在看到的这个，陆明竟然直接就是它的源头、鼻祖？”
“他不是被污染的人鱼后代吗，凭什么……”
一语惊醒梦中人。
老族长的表情发生了一次极为微妙的变化，
传说中人鱼族血统一旦与虫族的结合，后代的人鱼特性及异能将急速退化。
可现在，摆在大家眼前的又是什么？
陆明不仅没有在能力上有什么退化，反而还开发出了一种全新的异能，这何尝不是一种进化？
更何况，除开治愈异能外，一般人鱼只拥有一项额外异能，历史上基因最为优秀的人鱼也只拥有过两项……可今时今日，陆明竟然有三项异能。
不，不止三项。
陆明一共有四道光屏。
老族长已经被这个从天而降的天才外孙搅得思维混乱了。
她这才再度集中注意力，用目光去读第四道光屏。
但这道光屏黯淡不已，明摆着就是个什么废物野鸡异能，等了一会儿，她随即转身道：
“此次异能检测结束，大家……”
就在这时，鱼群齐刷刷地发出了惊叹。
原本等着老族长说解散，好去别的地方玩玩转转的陆明：？
他回头望去，只见那第四道光屏哪里写的是异能的名字？赫然写着：
尚有未知数目的异能无法检测。
“尚有……尚有异能无法检测，还是未知数目！？”一鱼率先反应过来，尖叫不已。
“这怎么可能！！！？”
全场再次乱作了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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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事屋的鱼众被族长强行解散，陆明本以为老族长会找自己说点什么，没想到直接放人。
他简直恭敬不如从命，欢欢喜喜地拉着伊特和丹尼娅就是狂游一通，最后俩玩伴都被祖父“截胡”，剩下他一个孤家寡鱼。
“……”谁让他有孝心呢。
此时此刻，他百无聊赖地坐在祖父家院子里，等伊特和丹尼娅谈完事被放出来不知等了多久，实在是无聊透顶极了，仰天叹了口气。
彼时他突然注意到一个有趣的小玩意儿——
院子里的海草堆里，有只白色的壳状类海洋生物，不断缩着身子，不知疲倦。
突然啪嗒一声，那生物壳上的白色物质脱落到了地上。
“这是什么？”陆明指着地上的白色脱落物问。
“这是……您小心，别把手环磕碰到了，族长专门吩咐过，这个手环算是新的海魂石，请您务必小心保护。”
手环取不下来，老族长就专门在他身边派遣了鱼侍。
鱼侍提醒完分内之事后，这才接着道：“这是鳞贝脱下的鳞壳，圣约尔海除去海魂石外最坚硬、最抗腐蚀的物质。”
陆明点了点头，又问了些别的问题，丝毫没注意到祖父已经将伊特和丹尼娅领了出来，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
“这孩子……和传闻中的那个帝国将军还真是不同。”
祖父背着手，眼眸含笑地看着陆明玩儿地上的鳞贝。
伊特点点头：“这次失忆后，陆上很多虫族也都说他变了很多，现在看来是变得玩心重了。”
祖父“嗯”了一声，沉默数秒，又说：“但是，既然冢鲸已经给出了指示，他就不能再这么玩儿下去了。”
视线收回，他看着伊特道：“这孩子有告诉过你，回到圣约尔海后，他想要做些什么吗？”
“有的。”伊特顿了顿才道，“……他想发展海洋旅游业。”
第8章
“海洋旅游业？”祖父皱起眉头，“那是什么？”
伊特摇了摇头：“其实我也不清楚，但陆明跟我解释过。”
“说是把海底一些美丽、或意义非凡的地方进行加工建设，宣传给没有看过或来过这些地方的虫鱼，让他们愿意花钱花时间花精力来到这里看风景，了解文化。”
“同时招募虫鱼在那里联系当地特色和文化，开商店、开酒馆等等，把这些地点彻底变成虫鱼都愿意来消费的地点，从而实现经济发展。”
闻言丹尼娅半蒙半懂地点了点头：“也就是说……是类似于游戏、影视那样的娱乐业？”
伊特：“应该是的。不过规模庞大，也许比一部影视或游戏更赚钱？”
虫星的娱乐业发展十分贫瘠。
对抗星际侵略势力的战争已经持续了几百年，除了有头有脸的虫鱼外，没有谁有闲心去放松或娱乐。
在这里，休闲娱乐是罪恶，是不可多说的禁忌。
大家都勤勤恳恳地做着自己的工作，希望能为每一场战争做出自己的贡献。
这其中，以重工业军工业为代表的第一二产业市场占比最大，第三产业只占据了少数不多的市场份额，大多还都是为重工业军工业服务的科技产业。
虫星受到这种社会氛围的影响，影视游戏等纯娱乐业最后也只歌颂战争英雄的伟大、鼓舞虫鱼大众为虫星抛头颅洒热血了。
旅游，对所有虫鱼来说都是闻所未闻。
建设旅游业，那更是天方夜谭。
从何下手？如何下手？这完全是一条没有虫鱼走过的路。
祖父不禁为这位外孙的想法和勇气感到惊喜，同时又不得不为此忧虑：
“听上去像是一个尚未开发所以潜力巨大的产业……但这孩子现在毕竟已经成为了海神和冢鲸选择的海洋主宰者，要是投身去娱乐产业，未免有不妥的地方？”
“……实话告诉您，族长先生。”伊特低头谢罪，“在冢鲸和海神做出选择前，我还曾热烈鼓舞过陆明去建设发展这个行业。现在看来，是我的不对。”
祖父闻言叹了口气：
“这不是你的错，伊特，也不是那孩子的错。谁也不知道圣约尔海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将责任托付到这样一个天真可爱的孩子身上。”
此时此刻，“天真可爱”的陆明正戳弄着脱完壳就睡觉的鳞贝，道：
“喂，醒醒，醒醒。你这样的年纪，你怎么睡得着？”
缩在新壳里突遭飞来横祸的鳞贝：……谢谢你，老子今天出门没看黄鱼历！
陆明凭借自己强大的精神力感受到了鳞贝在想什么，忍不住发笑，又一边不好意思道歉：
“对不住啊，我就是想问你些问题……”
“孩子。”
身后突然传来祖父的声音，陆明回头一看，只见祖父带着伊特丹尼娅停在那里，看着他的眼神堪称疼溺：
“我想跟你聊聊，可以吗？”
陆明点了点头，站起来：“可以。”
他跟着这三条人鱼游进房间，刚坐下，虫侍就端来了东西。
“这是玉浆虫籽羹。”
祖父解释：“听说你最爱吃这个，我就命鱼准备了。不过由于时间过于仓促，虫籽来不及送到，就先换成了鱼籽，你看你……”
陆明顿时松了口气：“谢谢谢谢谢谢……”
谢谢你我亲爱的祖父！没有虫籽简直万事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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