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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明立刻很给面子地捧起玉浆鱼籽羹喝了一大口，内心泪汪汪：这是他来到虫星后吃得最正常的一餐，没有之一！
祖父看着陆明开心得眯起眼睛，也不由得微笑起来：“喜欢吃就好。”
顿了顿，他切入正题：“孩子，叫你进来，是因为我已得知‘圣约尔海选择’的事情。”
陆明又喝完一口羹，再次听见“圣约尔海选择”时已经完全不陌生了，只：“嗯嗯。”
“冢鲸邀你共游，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
陆明摇了摇头。
“冢鲸是全圣约尔海最接近海神的生物，拥有最灵验的预言技能。每隔百年，有时是千年，它们就会为圣约尔海指出一位新的主宰者、引路鱼，而这一次，孩子，它们选择了你。”
陆明有些沉默，眨了眨眼睛。
这其实和他猜的大差不差。
能引起伊特和丹尼娅那些反应和对话的，无疑就是这种有关海洋族群前途命运的政/治大事了。只不过他还是难以相信，自己真的会被这种事选中。
谁又能想到几天前他还只是个穷得只有一身正气的旅游业落魄毕业生呢……
他忍不住感叹，来到这里后的桩桩件件，是真把他这个人类给震撼到位了。
祖父全然不知道自己这位看似虫鱼混血实则外星生物的外孙在想些什么，继续慈蔼看着他：
“这当然也就意味着，需要你肩负起传承圣约尔海文明的责任了，孩子。”
这种大事突然落在谁头上都估计有点虚。
为了表现出自己没那么不靠谱，陆明像个三好青年一下挺直腰背，表情有模有样：“好的祖父，我明白你的意思。所以你想让我为此做些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祖父沉吟一阵才道：
“……很抱歉，孩子。目前为止，没有鱼知道你应该做些什么。每一代有不同的问题，每一代圣约尔主宰者的使命也就各有不同，这需要你自己找到答案。”
陆明“唔”了声。
“不过，”祖父接着道，“我听伊特说，你想要发展海洋旅游业，是吗？”
“既然现在没有头绪，那么姑且就先做你想做的吧，期间遇到什么问题都可以来找我……不得不说，我这个老头子对这个行业了解太浅，也许大多时候给不了你太多帮助。”
陆明从听见“做你想做的”开始就已经两眼发光了，还以为祖父会强迫他去搞什么政/治，简直喜出望外：“真的？”
祖父含笑：“真的。孩子，你打算从哪里开始？”
要致富，先修路！
陆明毫不犹豫：“从修路开始！”
祖父一愣，旋即呵呵笑道：“这不是巧了么？不久前才有鱼上报给我，说海陆交界的地带，年岁已高的道路完全无法使用了。”
“既然你要从修路开始，那么这个重修海陆交通的任务，不如就交给你？”
要搞好海洋旅游业，虫族那么大一个市场就一定得抓住。海陆交通很重要。
陆明简直觉得遇到鱼生大贵人了，朗声道：“完全没问题，保证完成任务！”
祖父和颜悦色：“嗯。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我们能做就做，做不了还有祖父帮你兜底……”
陆明连连点头。
离开前，祖父却再次拉住了他，补充道：“自你回来，你应该能感受到。你的祖母对你照顾不周，在鱼前那样对你。但是，她有她的苦衷。”
“我们的二女儿，也就是你的母亲，是她最疼爱的女儿。可你母亲最后为了你父亲竟然破禁，宁愿和她断绝关系，这伤了她的心，在她看来，这是背叛……加之你的身份尚不被族群认可，她站在那个位置，就更不能对你表现出偏袒。”
陆明：“我明白。”
祖父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没有选择继续，只道：
“好了孩子，你先出去吧，我再和伊特丹尼娅说几句话，不需要太多时间。”
陆明点点头，推门走出去，长舒了口气。
然而这口气还没舒到底，一道精瘦矫健的身影便挡在了他面前。
“……？”陆明有点疑惑。
那人鱼嘴角却挂着恶意的笑：“圣约尔海的选择，就你？”
这微微嘶哑的声音。
陆明认出来了——
这是今天鱼群中对他一个劲泼冷水带节奏的那条人鱼。没有记错的话，这条人鱼还叫过老族长一声“祖母”。
看来又是他的什么亲鱼了。
怎么还搞偷听啊？
“表弟？”陆明试探性性喊了一句。
只见那鱼立马表情一僵：“什么表弟，我可不是你的什么表弟，你这条血统不纯的臭鱼也配？”
陆明笑笑，没有反驳，而是眯起狭长意气的眼睛，正式打量了这条人鱼一番。
——他看上去和人类认知中的美人鱼可真是不同。
淡蓝色的鱼尾像是营养不良，上半身瘦削单薄，肤色泛着淡青色。浓又乱的粗眉昭示着他的不好招惹，不仅如此，传说中人鱼的一头秀发在他身上根本不见踪影。
有的只是一根吊在后脑的黄毛辫子，其余脑袋上的头发全被剃光了。
……不礼貌地说，这看上去会让人联想到地球上某种食用动物身后的长尾巴。
从地球上穿过来的陆明此时此刻却更想大喊一声：
大/清亡了多少年，你还敢这身装束！？
……当然这么说容易被虫鱼误解。
他无语凝噎半晌，只道：“那个……老兄。请问你这理发师姓甚名谁，现在在何处高就？……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就是想避个雷。”
岂有此理！
那鱼肉眼可见被激怒了。
我跟你谈政/治，你跟我谈发型！？
他眸光一暗，愤怒而更加危险：“……放心。既然你这么喜欢我的发型，我今天就把你收拾得明明白白，亲自上手，让你顶着它出去走走。”
陆明的微笑瞬间消失。
大哥，这可不兴乱说啊。
我什么时候表现出过“喜欢”了？
我刚才甚至想过就着你这根辫子把你绑到后面的海树上去，这是可以说的吗？你难道会配合……
然而不待陆明想完，砰的一声，眼前的画面让陆明自己也怔住了。
只见那人鱼真就着辫子被绑上了树，仿佛磁吸一般，快到让人无法看清。
那鱼反应过来便瞬间涨红脸，疯狂挣扎大叫起来：“Ocxiv！Ocxiv！你这愚蠢的污染儿！！！如果你就这点把戏的话我可真为你感到悲哀……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他的叫喊惊动了屋里所有鱼。
门被猛地推开，祖父一脸惊愕。
丹尼娅发出一声尖锐的人鱼感叹语，然后猛地看向陆明：
“海神呐！陆明，你都干了什么！？”
这一次，陆明终于忍不住捏住了眉心。
他真的还什么都没做啊。
第9章
“我认为有必要再强调一遍——在圣约尔海，忠诚与团结是永远的圣/经。”
辫子从珊瑚树上被解了下来。
祖父语重心长地对着两条年轻鱼开始强调“团结”的重要性。
陆明笑容乖巧，不时点一点头回应这位老人的批评教育，实则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思考着人鱼聚居区还有哪里没游玩。
另一条人鱼——刚才通过祖父，陆明了解到他名叫“卡多里”。
卡多里满脸不服地背着手，黄毛辫子在脑袋后面一晃一晃，时不时看陆明一眼，鼻腔里不屑地发出轻哼。
……俩倒霉孩子。
祖父越说越词穷，最后只能无可奈何道：
“好了孩子们。天底下除了生死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现在就让你们用行动证明，刚才的事情已彻底翻篇，迎接你们的，是崭新的亲情与友谊吧。”
翻篇？
显然卡多里不这么认为。
这两个字从祖父嘴里冒出来的时候他就眉角一弹，觉得极为荒诞似的，默默又离陆明远了点。
陆明却倏地发觉，离自己远了点的卡多里原来可以这么顺眼，连那根黄毛辫子也顿时变得颇为时尚，很前卫。
于是他一下大气伸出手：
“卡多里，我想我们都很遗憾发生了刚才的冲突。不过既然冲突已经解决，就不要再让它再像根刺扎得我们不舒服了。和好吧？”
祖父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看向卡多里。
“……”
没料到陆明这么能屈能伸的卡多里长久地沉默了，但面对祖父的等待与打量，这手他不得不接。
于是他也伸出手短暂拍了一下陆明的，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
陆明展颜一笑，真诚补了一句：“其实你辫子真挺好看，很个性。”
不知为何，卡多里越发觉得自己站在陆明面前不自在。
他假装没听见这话，收到祖父眼神应允后，嗖的一下便游走了，残影快得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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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祖父家离开后，陆明跟随伊特来到了族长为他准备的住处。
——三室一厅一厨一卫标准全套，中间还配了个海底花园，面积宽阔，环境优美，陆明边逛边感叹：
祖父西顿那番话还真不是安慰他，是实话。
老族长内心深处是喜欢他的，只不过不擅长表达外露，只能在这些地方尽可能多地给陆明照顾。
鱼侍说备好了热水，请陆明去洗澡，陆明并不打算一天内洗两次澡让自己秃噜皮。
他让鱼侍把水保存起来下次再用，和伊特在花园里站了一阵才养足精神道：
“伊特，我们这里有配备光脑吗？”
伊特点点头：“有的，老族长什么都准备齐全了。”
“那真是太好了，在哪个房间？”
伊特带他到装备有光脑的房间后，便暂时告别了去休息。
陆明迫不及待打开了光脑，想要获取有关于这个世界更多的信息。
可一打开，他便微微睁大了眼睛。
圣约尔星的光脑彼此连通，由于民众的贫瘠且单一的娱乐取向，光脑页面和功能设置都很简单，因此一有什么大人物大事件就会被统一顶到首页。
陆明作为大陆虫族刚刚退休的将军，被无数虫奉为英雄偶像，此时此刻，他的个人区就被安排在首页左侧——
这个任虫星上哪台光脑打开都会率先映入眼帘的区域，区域显示的言论帖子还在不断刷新，陆明本虫看了都不太好意思。
出于好奇，他点进去浏览起来，发现自己个人区里的内容类型可谓是眼花缭乱。
有晒上次虫宫临走前他留下的签名的。
【——论被陆明将军签名在虫甲上的感受，虫生无憾！】
[啊啊啊啊楼主你上辈子是拯救过虫星吧！！！]
[楼主考虑卖虫甲吗？价格你定，多高都行]
[虫神呐，好想知道被陆阁下摸虫甲的感受……好恨，好恨！]
更有甚者直接开了拍卖帖，标言：
将军是个高危职业，陆阁下的签名指不定哪天就绝版了，有意向的雌虫快来购入啊！
“……”陆明想不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被“绝版”两个字冒犯到。
不少陆明的支持者都一拥而入，质问帖主什么意思，这不是咒他们的英雄死吗？
帖主也是个为流量不惜一切的主，不仅不道歉还变本加厉，目前为止已经掐了好几轮了。
陆明不禁扶额，然而目光在这些混杂着爱意恶意的帖子中穿梭后，一条风格迥异的帖子吸引了他的注意——
【小虫带您磕cp】
一道白纸黑字的婚约，两虫异口同声的决裂。
是什么，让他们走到今天这个不可挽回的地步？
表象之下，又隐藏着怎样的虐恋情深？
今日分析：“明森”夫夫那夜的真相……
“……噗。”陆明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玩意儿怎么做到既有今日说法那味，又有家庭伦理狗血爱情连续剧那味的？
虽然虫星娱乐少，但点进去一看，还挺热闹，不断地有虫进行回帖。
[虫神呐，感恩让我看见这个帖子！我还以为我cp彻底BE了！]
[所以殿下提出退婚其实是为了陆阁下？救救我，我要晕厥过去了……七殿下怎么这么深情？雌虫又怎样，我可以为了他改变自己的取向！]
[呜呜呜呜呜只希望陆阁下能早点明白开窍啊，这一帖子虫都要急死了]
[太好磕了太好磕了]
[期待更新！]
原来他和七殿下还有cp粉。
陆明若有所思起来。
那看来之前的判断并不准确。也许原主和七殿下的关系还不错？所以至今为止养了这么多等待磕糖的cp粉。
于是他看得更仔细了些，把原帖的意思理清。
原帖认为，七殿下是为了全身心投入战争为帝国奉献，不牵连陆明涉险，所以才当众提出退婚，连自己的声誉都不顾。
而陆明则是因为想考验七殿下对自己的真心，所以才在失忆后提出解除婚约，看七殿下作何反应。
……虽然全都是臆断，但大家都还挺可爱的。
陆明当个乐子看完，笑笑就退出了自己个人区，回到光脑首页。
这次他的目光来到了首页右侧，都是一些虫星新闻。
——休战第一周，不松懈备战中！塔梅约地区已经军事部署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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