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陶灿,独留下宋宴清拿起一块透明质地的玻璃放下,又抓起一面造型雅致的小镜子,颇为无奈地想:他终究还是走上了无数穿越前辈的后路——造玻璃。
经过半年多的前期努力,已经秘密试验出了不太高效、但出货质量颇高的产品。只消投入人力,就可以批量生产。
往后那些俘虏,全都是海定军钱粮的生产军,将为保护洋州贡献出他们的一份力量。
一日后,收到府衙知晓海定军大胜,要运来美食好酒、还有银钱布帛若干犒赏海定军的消息。
便宜不要白不要,宋宴清看完,信送到陶灿处。陶灿观望天象,定下后日中午。
时间再一转,来到犒赏之日。
今日给兵士们放假,宋宴清闲了下来。
没事干,他索性去码头迎了知府汪士文一行人,带他们和赞助此次庆功宴的富绅们简单参观。
来往所见兵士皆精神饱满,状态良好,且皆十分敬重地喊将军好,再微微低头与其他大人问好。
若是那简单着了甲衣、手握长枪的,更是按军姿的标准,挺直脊背与众人打招呼,自信大方。
汪士文看得眼中闪过异色。虽然知晓海定军厉害,可他还是头回亲眼见着,此时方真切感知到海定军身上那股惊人的气势。
“一瞧便是精锐之士,虎威将军带兵有方啊,不愧师出封大将军。”通判夸赞道。
得过封如旭指点,后又得其心得手札。纵使没见过几面,宋宴清也认可对方算半师。
宋宴清默认通判之言,笑道:“大将军教出几个小将军,也没什么稀奇的吧?六哥亦在南边三擒三放、彻底降伏了那位多族的共君,此后南地将与我国之地相亲相融。”
“皇子们皆为天骄,年岁轻轻,已本事不凡,实在令我等汗颜。”汪士文顺着话赞叹。
宋宴清一摆手:“大人太过谦了,继续看吧,营地虽小,也有些趣味。”
接着便看到了人造沙滩上玩耍识字的兵士、甚至军眷。这求学之景,大抵也是汪士文等人从未在军营中见过的,颇觉耳目一新。
沿着营地的土路一路往前,闲话说了好些,汪士文才给通判递了个眼色过去,催他开口。
通判却觉得早了,在宋宴清身后,避着这位皇子飞快给知府做了个喝酒的手势。
思及宋宴清的酒量,知府稍微放心了点。
转而想到被削头发那位现下头发还是短的,又有些不放心。他总觉得,今日似乎不会太顺利。
拖延过去,通判等人被宋宴清带到墓地,一群被铐着的倭寇正在埋头挖着地基,另还有人严密监管。
到了地方,宋宴清少不得上几柱香。
汪士文等人互相看了看,后为这些无名之兵点上一柱香,且在宋宴清面前做出十分恭敬的模样。
宋宴清也不求他们真心,在洋州待了这么久,他早就知道——知府、通判二人人品不如何,遇强则强,遇弱则无。整个洋州境况,他也能从搜到的下层消息往上推断,基本有所了解。
听闻了刻大碑之事后,汪士文当场文思涌动,作下两篇诗,听着倒是不错。
宋宴清询问同行文书:“可记下了?”
“回将军,记下了。”
汪士文以为这是要将自己的诗刻在那总碑文上的意思,笑着抚动胡须。
实际上,宋宴清没说就是只记下、不刻录的意思。
碑文之上,宋宴清只打算在英烈信息之外,刻录一人之作——那人正是辞官后写文章必出妙文的耶瀚行。
有最好的,就给英烈们最好的。
相信先生看过他勤快的书信及信中诸多心绪、感想、见闻后,绝对愿意也能写出可流传后世的大作来。
拜祭完已过午时,宋宴清带着众人去督军府,开始职业应酬。
督军府比宋宴清来时好了许多,该有的家具还是有的,吃饭有桌子、坐有凳子,只不过都是便宜货。
筵席上,汪士文等人连劝宋宴清喝酒,可在他自家地盘,宋宴清直说不想喝酒、怕喝酒再削了谁的头发失礼,都说到这份上了,便没人敢再劝。
自己人这边酒过三巡,通判硬着头皮开口:“府衙有件事,正要求将军呢。”
“大人请讲,若我力所能及,绝不推辞。”宋宴清端着今天的第四碗饭,表示自己很好说话。
对面几个都不信,他们早已看清这位皇子并不是个老实好欺的,反而颇为滑头,脾气更是看情况时软时硬。
但无论如何,通判都得开口:“听闻将军所俘虏的倭寇部分送去了下面各县,若是能把剩下那些人交给府衙,我等便可以从那些人口中多掏出些有用的消息,助洋州早日安定。”
宋宴清听完,满脸疑惑。
开什么玩笑,府衙可从没给他提供过倭寇信息上的帮助。
当然,骂请客吃饭的人无用不太礼貌。
于是宋宴清往公墓的方向望去:“不是宴清不想借。大人今日不是见到了,倭寇正在我死去的弟兄们面前赔罪。”
“我们只需调遣五六人即可。”汪士文听到希望,略微心急地开口。
宋宴清就看着他二人,很直白地说:“你们平常也不会想着要人,今日怎么突然想到这事?”
少年神色坚定,义正言辞地相拒:“此事不对劲,我一个倭寇也不会给你们。”
就在这时,督军府外传来急切的喊声。
“将军!倭寇来袭!”
第117章
一语如惊雷,满座主宾皆为之一愣。
驻兵之地,哪怕是之前洋州军兵力孱弱时,也不曾遭遇过登门挑衅。
一方面是贼寇只为劫掠,穷兵营没什么值得惦记的;另一方面则是军/营驻地如同官府一般,都是朝堂脸面,多少知道顾忌,偌大一个国家地广人多,并非那几万、十几万之众能为之对抗。
如汪士文等人,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群倭寇胆子肥了!
可宋宴清却想到此时筵席过半,底下怕是有不少兵士都有饮用汪士文等人送来的酒水,倭寇这个点来袭正可谓挑中绝佳之时。
若联想到方才的奇怪处,更觉庆功宴和倭寇来袭有分不开的瓜葛。
宋宴清目光锐利地扫了汪士文等人一眼,放下碗筷,同时站起身问道:“到哪儿了?”
“回将军,三道林值守的兄弟看到了倭寇的船和船上的倭人,共有二十三艘船!倭船走得不快,我们的人跑了一段,又快马跑到对岸、渡河过来汇报的。”
为培养兵士警觉性,哪怕在老窝周边也安排了轮班,警惕值守。其中一些点更是兼顾方便线人们报信,早些将一手消息送到,故而考虑到了距离和归程。
此时这些布置安排,也为应这场对侵袭战预留了一二时间。
脑海中本能地闪过附近地势图,宋宴清下令:“立即叫醒庆功宴,让展千户、段千户召集军士,将多饮、醉饮者剔出,清醒者准备妥当、依序登船,前往葫芦口迎战!”
顾名思义,葫芦口是地形如同葫芦横截面的一处特殊水地。且葫芦口一角有暗流,两岸为山峰险壁、很难逃脱,正可为有用“地利”。
“是!”
下面人立马去办事,陶灿也听得驻守之令,赶忙去作安排。不论是军眷、还是那些俘虏,都需要安排周全。
督军府中的人往四处散去,随后整个海定军的人潮涌动起来。
宋宴清一边穿戴甲衣,一边继续下令:“将汪大人等,全部拿下。”
“你、——”汪士文凝眉,振声道,“虎威将军,文武分职,纵你品阶比我微高,可武虚文实、武轻文贵,你无权强行羁押我等。”
“汪大人想要哪个倭寇?”宋宴清快语道,“是个要紧人物吧,你放宽心,我一定不会放走一个贼寇。”
穿好甲衣,戴上头盔,宋宴清将宝剑握于手中,语气更冷:“亦不会放走内贼!”
这短短几句话后,汪士文等人都被拿住,俱都面色难看。
有富绅恐慌开口:“虎威将军!此事与我等无关呐!”
“一定只是巧合,我等为庆功宴广收美食好酒、消息在外人人皆知。倭寇不知从哪得了消息,趁着此时来捣乱,害我等深矣!”
通判也咽下一口口水,解释道:“我等若有异心,怎会在将军的督军府中啊。我们此时此刻身在督军府,不是将自己置于险地么?世上怎会有人如此蠢笨。”
最后是汪士文,他显得最为淡定,不慌不乱道:“汪某知晓将军此时心急,我等愿意坐在此处,坐等将军归来。但还请将军稍后深思、细查此事,勿要因为一时冲动坏了我等声名。”
说罢他一甩手,将那被说得不太敢用劲的兵推开,又重新坐回自己原本的位置。
这兵士望向宋宴清,等待下一个指令。
宋宴清拿剑鞘前端点他一下:“不听军令,回来罚你!”
兵士听到“军令”二字,条件反射般,立马又将汪士文拿住,且狠狠用力。
“将军!拿下了,再不会松开他!”
管他什么知府通判,训练的时候可强调过了——军令如山。别怕得罪人,真出事自有将军抗。
“你等留守军|营,随后将他们分开关押,听陶先生令行事。”
丢下最后一句,宋宴清只点了几个亲兵,往外跑去。
时间就是战机,必须得赶快出发,抓住葫芦口的地利。
宋宴清到外面时,整兵尚未结束,为解压贪杯的兵士不少,不少小队伍因此缺人,还得辨别、安置好喝酒不够清醒的人,比起往日里难了不少。
好在军营中准备的桌椅数量有限,另有一半人尚且入席,总体而言能战斗的兵士还是占大多数,人数上应当与这次来袭的倭寇数量相当。
宋宴清一脸肃色、身姿笔挺、械甲齐全地站在队伍最前方,稍作等候。
其他跑来集合兵士许是感受到压力,动作纷纷变得更快。也就在此时,宋宴清耳畔响起系统提示音。
【恭喜宿主因勤奋训练触动粉丝,点亮称号“我那优秀的崽”一万次!】
【满足前提次数条件,宿主获得终极称号“粉丝的骄傲”。称号解释:当粉丝感觉自己与你并肩作战,将依据个人喜爱你的程度获得战斗能力加成,加成范围在5%—50%。】
【努力与喜爱的力量拥有着无穷无尽的力量,它或许是助力,但也或许会产生不好的影响,更有可能不限于网络之地。请务必谨慎使用这份力量。假如有一天你觉得迷茫,就回头看看最开始的自己。】
第一次触发称号,还是宋宴清初穿越时。
时日久远,系统的提示音也因为战事经常关着,经常忘了开启,宋宴清只偶尔找系统说说话解闷逗乐,这个消息是突来之喜。
而且5%到50%,宋宴清觉得军营里肯定不少人能得到高加成。
宋宴清兴奋地戳系统。
——“系统,快说说怎么触发!”
【触发方式:音乐。(因为宿主第一次点亮“我那优秀的崽”为音乐,为鼓励不忘初心,称号效果触发方式固定,不可更改),起效时长、使用间隔不定。】
宋宴清回想起那首自己已经只记得寥寥几句的英文Rap,感谢系统没苛刻地设置成Rap触发。
他回过神来,急声道:“快去,将军鼓带来!”
取来军鼓,随后登船、开拨,前往葫芦口。
船上,段海有些喘息:“将军,倭寇此行古怪啊。”
“我们可能抓到了倭寇的重要人物。”
段海、展勇二人在外与兵同乐,不在内里的筵席上,不知内情。
宋宴清将他察觉到的不对劲之处道来:“府衙从不管我们抓到的俘虏,百姓安置也是一律送到下面,这回却特意跑来讨要五六个倭寇。”
“我已让人将他们分开关押,回头看陶先生能问出什么来。”
“的确奇怪。”段海道出内幕,“其实一早听说过其他州府的消息,说是抓了倭寇,会被偷偷地放了。不过先前也不知真假,只是听闻。”
展勇心惊:“不至于……如此吧?”
“难说。”宋宴清叹口气,“不过此事先别对下面说。”
此时身侧左右亲兵,皆为口风严实之人。
当下展勇、段海二人认真点头,应下保密之事。若是消息泄露,也太打击军心。
宋宴清察觉二人情绪,拿起鼓槌来,与段海、展勇道:“今日不响哨,我为诸君击鼓。你二人皆是老兵伍,不用我多费口舌,依照老规矩行事即可。”
段海笑着请命:“船上摇晃,我欲为将军掌船。”是开玩笑的口吻。
“去你的!”宋宴清也笑着轻踹这家伙一下,“可别打到一半要我这将军救场。”
“将军放心,我等占据天时地利人和,将军只需在后方击鼓为号令,待我等大胜而归!”
展勇打了好些回倭寇,也清楚倭寇那等散乱作风正好被纪律严明、作战勇猛团结的海定军克制。
“那我们走吧,也把将军为我等亲击鼓之殊荣告诉兄弟们。”段海爽朗地一拍展勇,两人换去其他船上。
宋宴清看着二人和谐的场面,想起他们最初互相有些提防的样子,笑着敲击鼓面,熟悉熟悉。
帆橹并用,船只往前进得很快,抢先一步抵达目的地。
派出斥候兵与两队射手提前上岸,船只躲在葫芦口外的宽处,队伍前面的船再借用树枝作掩护,随后兵士们蓄力以待。
待倭寇船只先入窄口,往前来到大葫芦口,便是交战的好时机。
一阵鸟叫雀鸣,敌军的船影出现。
千里眼中,能看清来船上的人有许多倭人打扮,发顶剃掉一块,身量矮小,可眼神却冷漠如狼。
宋宴清左右一看,自家的兵士亦是目含冷色、气势汹汹,并不弱于那矮小虎狼。
随着对面的船只驶近,倭寇的船进入葫芦口大的一圈,继续往前,便也发现海定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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