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听了眼睛又眯起来,笑了。
抱着兔子欢快的朝着河岸边生了火坐着休憩的工匠们跑去。
萧争瞥了旁边跟个立柱一样站着不走的驴蛋小子,没好气的轰他。
“你怎么还不走?赶紧走去睡觉去!”
那小孩锲而不舍的又开始追问“大侠,你是怎么成了一个武林高手的!你快教教我吧!”
萧争沉默了一会儿,盯着他蹭的黑不溜秋的脸蛋子,很严肃。
“想当大侠?”
“哪个大侠也不会欺负妹妹。”
一直趴在枝头没有动静的暗十二眼睫垂下,将视线从远处围着火光的人群处收回。
落在地下昏暗的草丛里的一大一小身上。
无声牵了牵唇角,眼眸里一片寂寥。
当哥哥的,可别欺负自已妹妹。
就这么平静而忙碌的过了三四日。
工匠依序按部就班,每日天不大亮就要早早起来,趁着阳光不太浓烈时多做点活计。
午时休憩一小会儿,便又顶着逐渐炎热的温度继续忙碌。
夜晚光线太差,没办法再赶工,便早早的睡了。
萧争除了偶尔会与领头的汉子交涉一阵,也并没靠近人群与河岸。
有时候会搪塞那个驴蛋小子几句废话,有时候也会跟暗十一顺着野外人烟罕至的地方寻寻摘几个野果子。
暗十一放弃了再逮兔子野鸡,反而有时候看着那个小女孩追着瘸腿兔子跑,还会笑几声。
萧争莫名,最后十分好奇的问他。
“你喜欢小孩?”
而后萧争就得到了意料之中而又无语至极的答案。
他面无表情的盯着暗十一眼角都笑成了弯月牙,很是兴奋的告诉自已。
“暗七喜欢小孩。”
萧争:……
“我看见暗七看那小孩跟兔子玩的时候,他笑了。”
虽然只是难以发现的弯了一下唇角,那也让时时刻刻都盯着他看的暗十一给捕捉了个正着。
暗十一那一下子都高兴乍了。
暗七平时总是一副严肃又正经的模样,好像也从来都没有什么喜好,暗十一都不知道怎么才能让暗七看起来更高兴一点。
可他居然会因为看小孩追兔子就笑了。
暗十一觉得。
暗七肯定是很喜欢小孩!
第118章 找到她
对于暗十一的这一大发现,萧争内心表示非常怀疑。
说不准暗七当时是走神想到什么了。
他一个大老爷们,喜欢什么小孩。
还是个倍儿爱哭的小孩。
但是萧争没多想,就让暗十一自已去瞎琢磨去吧。
反倒是暗十二这两日离奇的也不过来逗贫嘴了。
就安安静静的守在萧争四周,像长在树干生在草叶里一般。
悄无声息的。
也不再说哥哥妹妹的话茬惹人嫌,也不挂在枝头时不时吊下来薅自已头发丝了。×
每次萧争以为他已经不在附近时,朝四周一找。
却总能看见暗十二默不作声的待在角落,见自已看过去就会弯着嘴角朝自已笑。
还真有点岁月静好那味儿。
但是萧争奇异的居然想回去了。
或许是在皇子府里多住了几日养成了习惯,他有一点点怀念。
也或许是想早点将桥修好,让那些每天都要撑着小竹筏,来往不便的百姓能恢复往日的生活。
想让这些顶着烈日不辞辛苦的工匠也早些完工。
早点回府去,想亲口告诉蓝慕瑾。
任务完成了。
五皇子府此时已经陷入了一片混乱。
蓝慕瑾三日都没有出府,派到城外监视三皇子动向的人,没盯到三皇子府任何动作。
反而是城内出现了不明来历的人一波又一波。
层出不穷的靠近府邸刺探。
蓝慕瑾已经对刺杀习以为常,但那也只是在自已每次出城或远行,暂还没有一次是在皇城中如此明目张胆。
宫里那位可能不会管,但并不是不会查。
即使来人全是普通装扮看不出是哪府的手笔,那也根本瞒不过龙椅上的人。
他并不担忧自已会在天子眼皮子底下出现什么闪失,却也仍被这种没头没尾的试探惹得心绪烦乱。
只不时靠近,也并未产生冲突。
与此同时,太子府气氛肃然。
青鸾守在正殿门侧,低垂着头默立不言。
她立在外殿已经有一个多时辰,内殿依然没有什么动静。
青鸾略微抬起眼帘朝着内殿望去,只看见了清扫的洁净无尘的地面,和垂落的玄色蟒袍下摆。
就那么静静没有动作的伫立在桌旁,衣角没有分毫晃动和飘摆。
玄色蟒袍缎面深沉如墨,暗红龙纹顺着衣摆边沿圈绕,仿似一重重血色红痕高高悬落。
依稀掩映着那道丰神俊朗却又令人心底生寒的身影。
颀长的身影在桌案边静立了许久。
眼眸微垂,盯着铺在桌面的纸张一言不发。
看不出情绪的默然晃神,眉宇间没有显现任何弧度,清冷到让人不敢多看一眼。
平铺在桌案上的是一幅画像,上头描摹着个俏皮灵动的姑娘。
五官明艳,明眸皓齿。
容色俏丽,一双眼睛生的灵动潋滟。
唇角微微上翘看着甚是动人。
太子的视线在描摹的线条上看了许久,却怎么也找寻不出那份清丽脱俗没有惧色的鲜活。
“派出去的人回来了?”
静立许久都快要晃神的青鸾终于听到主子发了话,霎时提了口气小心翼翼的回禀。
“殿下,去的人分了三路,连续对换着刺探五皇子府。”
“暂还未有发现。”
太子垂落的眼睫抬起,深沉的目光转向殿门处,声量平和的反问。
“未有发现?”
只轻飘飘的句询问,就让青鸾转瞬间就生出了一身的冷汗,立即不敢耽误的解释。
“五皇子府外守着大量侍卫军,水泄不通也无法太过靠近。”
“……只是,都几次三番的惊扰,五皇子都没任何动作。”
在太子沉郁而冷淡的目光下,青鸾显得略微紧张。
“……五皇子,没有派任何一个暗卫出府。”
按说以五皇子的作风,不该没有任何动作。
连暗卫都没有出现,便更加坐实了消息的准确性。
本来太子还不能相信那日混进来的姑娘是蓝慕瑾的手笔。
几个皇子中,偏是五皇子从未有过这种上不得台面的谋略,太子从未多心的。
就是蓝慕瑾。
可寻人心切让冲动占了理智的上风,不管是谁,他都要试上一试。
青鸾又默默等待了一会儿,都没等到主子再发话,半晌还是说出了自已的担忧。
“殿下,在皇城里此般行径,未免过于冒险。”
天子脚下,即使将手下人换了普通装扮,早晚也不能避免被人查出是太子府的动作。
当今圣上未必就能容忍如此明晃晃的挑衅。
青鸾也只是尽职尽责的小心劝慰,避免为了只寻这么一个刺客而已,如此大做文章。
万一弄巧成拙,将殿下多年仁善名头尽毁。
未免也太不值得。
可静谧许久的内殿再次传出了深沉回应,音量中隐带着怒意与冰冷。
“不必将人撤回。”
“让朱雀玄翼再带一路人,出城赶往五皇子辖地。”
“不论人是在府中还是府外。”
“找到她,抓回来!”
青鸾被突如其来的低吼惊惧的通身神经紧绷,没再敢多言。
恭顺应声退下。
太子府表面平静依旧。
在隐秘见不到的暗处,无数身影掩人耳目的朝着城外散落。
城外兰院,身量单薄的三皇子休憩在院落阴凉处,身后立着个黑衣人。
轻缓的摇动着折扇。
身上的墨色暗卫服与竹锋几乎无异,只是面上覆着的那没有纹路的面具上,偶会有红光闪过。
又有一抹身影轻如飞燕的掠进了院子,跪在了面色略显憔悴的皇子眼前。
兰情恭顺垂眸跪在地上,语气平缓的朝着主子禀报。
“殿下,五皇子府乱了。”
三皇子苍白面容上牵起一抹浅淡笑意,将手中的茶盏缓缓搁置在了桌面上。
好似是在听什么趣谈般情绪缓和。
“能有多乱呢,不过是小把戏罢了,五弟不会放在眼里。”
兰情沉默了一瞬,他奉主命将消息透露给太子府,之后便一直守在太子府外。
所以也察觉了太子府隐晦的动向。
“太子府好似还有其他动作,有身手敏捷的人出了城,朝着北面去了。”
他刚说完就听到了一声轻笑。
皇子仿佛是受不得这逐渐浓烈的日光,只淡淡的笑了一声就引出了几声轻咳。
身后的黑衣人立刻放下手中折扇,小心翼翼的伸手散出两分内力。
虚空在主子单薄的后心处平缓着气息。
跪在地上的兰情也十分紧张的询问。
“主子,外头天热了,您该到屋里歇着。”
第119章 很快会好
三皇子纤细的指节攥着一方巾帕,遮在口唇处缓了一阵。
面色更加趋于苍白,毫无血色几近透明似的。
平缓下来便又没什么所谓的笑了一声,眸色温和好似安抚一般。
“不碍事,也不是一日两日的毛病。”
“受不了冷,也受不得热,总这一副半死不活的皮囊,连个日光都不得见了,还活着做什么。”
伸手轻轻撩开递过来的茶盏,他轻轻叹了口气,看起来凄楚而寂寞。
微微侧回头,目光和煦的询问身后人。
“我可真是天生的没用,你说是吧,梅绛。”
一直没说话的黑衣人瞬时恭顺回了话,声量轻轻不带多余的情绪。
“主子将养些许时日便能恢复。”
三皇子眸色浅淡,也不知是不是听惯了这无用的恭维与劝慰,哼笑了一声。
“这话都说了几年了。”
说了一遍又一遍,还不是拖着这副病恹恹的身子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将就着。
“罢了,你们也别守着我这儿,同我一起烦闷着。”
“皇兄如此心急,派出去的人手怕是不够。”
“去将菊落也唤上,进城帮太子殿下一把,尽我这毫无用处的皇弟一份心意。”
兰情拧紧眉心,有些不能放心的出声反对。
“殿下,我们几人不可全都离开,您的身边需留人照看。”
皇子撑着椅子扶手起身。
浅淡的淡青色长衫缓缓垂落,将他纤细的身姿显得更加瘦弱。
说话间仿似也带上了几分疲倦。
“怕什么,我这种缠绵病榻的人,还能有什么危险。”
“都去吧。”
“竹锋病了,本殿得亲自照看,将他给治好。”
提到此时气力全失的竹锋,兰情眼底闪过一丝异样,迅速垂下视线将情绪掩盖,恭敬应下。
兰院外身影迅速离去,三皇子撑着单薄的身子迈进了房内。
端过桌边搁置已经放凉的汤药。
走动间苦涩的药味已经随着衣摆散满了整间屋子。
卧榻上一直听着院内动静的竹锋微微侧过头,看见是三殿下亲自端着药碗走到近前。
焦急想起身,却无数次又以失败告终。
他此时说是瘫子,也并不是瘫了。
手指手腕还微微能动,但就是好似一丝力气都没有,别说起身,连手臂都抬不起来。
“殿下。”
三皇子依然带着浅淡的笑意,视线从手中粘稠的药汁上转开,看向神色紧张的竹锋。
“把药喝了,就会好。”
递到唇边的汤药泛着浓重的苦涩味道,呛的竹锋下意识都屏住了呼吸。
殿下常年喝药,竹锋闻药味已经习以为常。
却鲜少能闻见这种苦到喉咙发酸的味儿。
上一次,还是自已身受重伤奄奄一息的时候。
殿下也如此般屈尊降贵的亲自照料着自已。
连药都是亲自煎好的。
竹锋深感愧疚,被无穷无尽的愧意压着。
“殿下,竹锋没用。”
“无碍,很快会好。”
三皇子笑容温和,唇角微微牵着。
好好将养几日,待太子府将人抓回去,也差不多就能好了。
太子府派出的人乔装改扮,分几路呈扩散形朝着北面而去,带头的便是身姿轻盈墨发高束的朱雀。
她褪去一身红衣,通身都是墨色。
羽翼面具也已经取下,只用黑巾蒙住了口鼻。
一双略带英气的眼眸里隐带杀气。
那个女刺客,是五皇子的暗卫。
这个消息来的诡异又突然,可既然是殿下说可信,那便一定是。
殿下寻了多日都不曾搁下。
这人,是一定得抓住的!
她此时满心都是尽快将人寻到,抓回去扔到主子眼前赴命。
那殿下一连多日沉郁的心情才能散去,撒了这满腔的怒气。
连刺探五皇子府带途中疾行,便已经过去了五六日。
木桥已显现基础。
萧争刚与暗十一从远处转了一圈,趁着天还没黑,靠着轻功摘了一堆百姓够不着高处的野果。
还从尖刺横生的枝杈里摘了野酸枣。
满满兜了衣服前襟一大堆,此时立在树林边上朝着那个驴蛋小子招了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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