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亚尔曼顺着沈朔指的方向俯冲下去,接近地面时翅膀一抬,换上脚刹,在雪里犁出两道长长的沟之后,终于安全着陆。
除了沈朔人差点飞出去,一切都很完美。
落地后,沈朔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攥紧他的尾巴根瞪他,二十几年冷静自持,一朝破防:“是不是故意的。”
亚尔曼捂着屁股喊冤:“没、没有。”
最多就是急于执行指令,一不小心没控制好而已。
沈朔不松手,又往上攥了一把:“那能不能好好降落?”
亚尔曼像被扼住了命运的咽喉:“嗷呜!”
能!
沈朔糟心的看他一眼,检查地面去了。
地面上有几根戳出来的雪白骨刺,沈朔正是看到这个才下来。
如果猜的不错,这应该是一头巨兽的尸体骨架。
它死了有一段时间了,整副骨架几乎都被埋在雪下,只有几根残骨露出雪面。
但应该没有特别久,骨头上还连着一些被冻住的血块和皮肉。
沈朔对这个世界的生物体系不算太了解,没看出来具体是哪一种巨兽。
斯里兰星有异兽,沈朔曾经见过不少,但星球不同,生长出的异兽也不同,很难类比。
沈朔只能根据骨架形状勉强看出一些熊科生物的特征。
如果猜的不错,乌斯垭平原入冬至少三个月了。
巨兽们迁徙的迁徙,冬眠的冬眠,早都做完了,这时候出现一具还算新鲜的巨兽尸体本身就很奇怪。
这是怎么死的?
食物不足钻出巢穴冻死的?
沈朔很快就否定了猜测,那样的话,它不会只剩骨架。
应该是被狩猎的。
可狩猎它的到底是其他巨兽,还是……
虫族?
虽说冬日里虫族们总是闭门不出,但有的时候,当部落储存的食物不够了,或者有雌虫想给自家雄虫换换口味,他们也会冒着风险在雪原中狩猎。
过去亚尔曼仗着自己武力值高,没少冒雪出去打猎。
少年总是乐此不彼的猎来各种巨兽皮毛,做成冬衣给他穿,生怕他冻着。
沈朔希望是后者。
他走了半圈,在一根骨刺身上看到一道深刻的裂痕。
沈朔于是停住,顺着骨刺往下挖,想看看细节,刚挖了两下,亚尔曼立刻就不让他继续了。
“沈朔,地上冷。”亚尔曼决定要好好表现一下,“我、我来。”
亚尔曼挥手让沈朔退到一边。
他想干活,沈朔自然乐得自在,以为他要清理残雪,便依言走到一边,谁知下一秒就看到少年一手抓一根骨刺,扇着翅膀使劲往上提。
他大抵是觉得沈朔效率有点低,所以想直接把整副骨架从雪下面拉出来。
少年一身蛮力,也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气,连大地都隐隐颤抖起来。
沈朔瞳孔微缩:“等等——”
亚尔曼感觉到骨刺另一端传来的巨大拉扯力正在减弱,然而还没来得及高兴,只听一声脆响,拉扯感骤然消失了,亚尔曼在惯性的影响下直接倒飞出去,然后一头栽进了雪地里。
沈朔:“…………”
“呸、呸!”
亚尔曼吐着雪爬起来,一手提一根断掉的大骨头。
沈朔在这一刻忽然理解为什么斯里兰星生育率为什么那么低了。
事实上,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受得了熊孩子的。
沈朔是个体面人,不奉行棍棒教育。
所以亚尔曼没有挨打。
但对亚尔曼来说,这还不如挨打呢。
亚尔曼不自在的甩了甩被绑成蝴蝶结的尾巴,幽怨的看向身旁老神在在的雄虫。
沈朔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知道,尾巴不能乱玩啊。
沈朔对他的心理活动一无所知,他正在拿着两根大棒骨看,正是刚才亚尔曼扯下来的两根。
这似乎是腿骨的一部分,沈朔在其中一根的右侧看到了一道非常整齐的切口。
像是被什么刀具生生砍伤的。
沈朔眼眸微沉,或许也不一定是刀具,而是……
虫翼。
这个世界的异兽之所以被称之为巨兽,很好理解,它们大多都长的十分巨大。
因而无论是长毛的还是长壳或者鳞甲的,保护层的防御能力都非常强。
能够直接划破皮肉砍进骨头,只有虫族具备这样的力量。
但沈朔也并不是完全确定,招手叫亚尔曼过来。
亚尔曼正哼哧哼哧的埋头铲雪,闻言抬起眼:“怎么啦?”
沈朔指着那道口子给他看:“这样的切口。”
沈朔又点了点亚尔曼的翅膀,问道:“你的虫翼能做到吗?”
亚尔曼觉得到自己表现的时候了,扬起翅膀就是手起刀落,骨头啪嗒断成两根,缺口整整齐齐,比铡刀砍的还齐。
亚尔曼:“我、厉害吧。OVO”
沈朔:“………厉害。”
于是亚尔曼的屁股上又多了一个蝴蝶结。
小狗一天到晚净添乱,但是沈朔也确定这确实应该是虫族切出来的。
而后,沈朔在骨架下找到了一块掉落的布料,也证实了他的猜想。
但这并没有什么用,谁知道这只雌虫下次还会不会出来打猎。
又会不会来这里。
沈朔想了想,又冲亚尔曼招手。
亚尔曼捂着屁股,神色警觉:“!”
沈朔就看他:“过来。”
亚尔曼夹着尾巴过来了:“不能、再打,结,解不开了。”
沈朔点头:“你听话就不打结。”
亚尔曼点头如捣蒜:“听话。”
沈朔说话向来算话,在小狗裤脚撕下一根布条。
亚尔曼眼睛都瞪圆了:“?”
怎么还撕我的裤子QAQ。
亚尔曼出来太急,衣服还在门上充当门帘没放下来,只穿了一条长裤衩。
虽然他现在傻,但也知道光着腚不好,一脸的不可置信。
小狗的神色太过于震惊,沈朔解释说:“留个记号。”
沈朔也不想撕他的,但看了看自己,虽然穿的严实,但体质不一样,他还是有点冷,只好迫害小狗:“留下记号,或许部落的虫可以找到我们。”
沈朔心里跟明镜似的,亚尔曼如果一直不恢复记忆,他们大概很难找回部落里去。
只能寄希望于部落的虫找过来了。
但其实沈朔心里也有点没底。
亚尔曼之前那个样子,连自己都以为他死了,不知道部落那边是什么情况。
但眼下也没别的办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沈朔觉得布有点少,又撕了一条,两根绑紧,最后一起缠在被亚尔曼砍断的骨头上,一面粗糙简陋的小旗子就做好了。
一面显然是不够的,沈朔决定多做几面,以这里为中心辐射出去。
正想在扯两条,伸手却抓了个空。
“沈朔。”
亚尔曼叫他。
沈朔慢半拍的抬起头,就看见亚尔曼郑重其事的把裤子脱下来给他:“你喜欢、都给你。”
沈朔:“…………”
第57章
亚尔曼最后是挂着屁股上的一串蝴蝶结回家的。
因为结打的太多,尾巴都缩得短短的,远远看去,就像屁股后面垂了个麻花辫,看上去很是诙谐。
沈朔就在一边冷冷淡淡的抱臂看他,小狗撅着腚,勤勤恳恳的铺床。
是的,他们终于有床了。
原先洞穴里只有一张寒玉做的床,太凉了,沈朔受不住。
但要像昨晚那样被亚尔曼抱着睡,暖和是暖和,然而身体不能舒展,终究还是不舒服的。
于是插完信号旗,就让亚尔曼砍了一棵大树回来做床板。
巨兽的骨头又大又粗,正好适合做床柱,将床板抬起来,多少可以免去一部分湿气和寒气。
他们没有被褥,但好在之前亚尔曼抓了不少兔子,沈朔就用兔皮缝了一块。
针自然也是用兽骨做的,线则来自亚尔曼的裤衩。
小狗都自告奋勇要奉献裤衩了,沈朔也不好拂了他的心意。
当然,沈朔也怕自己长针眼,没有整条扒了,只是截成了五分裤,给小狗留了一点体面。
此时,快绑成麻花的尾巴从尾椎戳出来,一晃一晃的。
有点可爱。
亚尔曼铺好床,又颠颠的凑到沈朔身边,他出去一天,挨了不知几回训,却还是吃打不记打:“呜……”
亚尔曼抱着他的手臂撒娇:“尾巴、难受。”
沈朔瞥他一眼:“下次还闹吗?”
亚尔曼甩了甩尾巴:“不、闹了。”
“下次不、随便脱裤子。”亚尔曼耷头耷脑的,“带着、你的时候,慢慢飞。”
“出门、要先穿衣服。”
“任何事都、都问过你之后,再行动。”
沈朔又问:“要是再犯怎么办。”
小狗的反省是很深刻的,壮士断腕似的说:“就、随便你玩。”
沈朔:“?”
怎么感觉好像有哪里怪怪的。
然而亚尔曼的神色是很正经的,沈朔只能归结于自己想多了。
沈朔坐到床边,兔皮厚度不够,缝制出来的床垫也薄,缝了两层还是很硬,只能说聊胜于无。
沈朔拍了拍膝盖,示意他过来。
亚尔曼见状眼睛一亮,立刻就趴了上去。
沈朔把他的尾巴抽出来,一个结一个结解开。
事实上,这其实也用不着他解,亚尔曼的尾巴光滑又灵活,是系不紧的。
如果不是亚尔曼自愿让他绑,沈朔根本就系不上。
而要维持着蝴蝶结不散开,亚尔曼就不得不绷着劲儿,所以他才会感觉不舒服。
现在好不容易得了首肯,亚尔曼浑身的劲儿都松了,沈朔的手指刚一碰到,尾巴就灵活穿来串去,自己解开了所有的结。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累着了,尾巴直溜溜摊成一条,从床上垂到地面盘着,没有像过去那样生机勃勃的缠他身上。
沈朔问:“尾巴很酸?”
其实不酸,但沈朔都这么问了,亚尔曼哪能说不,颤抖着翘起尾巴尖:“酸。”
然后眼神期盼的看向他:“沈朔、摸摸。”
“摸摸就不酸了ovo。”
“……”沈朔回想起从前自己犯错,父亲罚过之后也会给甜枣,就也没计较亚尔曼这得寸进尺般的行为。
沈朔拍了拍他的背脊,示意他上来一点。
亚尔曼高高兴兴的挪了位置,沈朔就顺着他的尾巴根一直撸到底。
“!”
亚尔曼跟过了电似的,整个人都僵住了,尾巴上的细小鳞片都一片片炸开。
要死了。
亚尔曼抖着嗓子:“沈、沈朔。”
沈朔感觉到扎手,不明所以的看向他:“怎么了?”
亚尔曼憋红了脸,不是说过不能随便摸尾巴根嘛!!
沈朔:“?”
亚尔曼觉得自己变得好奇怪,想让他别摸了,但不森*晚*整*理知为何一对上雄虫那双墨玉似的漂亮眼眸,话到嘴边就变成了:“再用点力呀。”
然而沈朔已经想起来了,慢半拍的垂眸看着他僵直的尾巴,后知后觉想到好像之前亚尔曼说过,不能随便摸这里的。
“抱歉,我忘了,这里不能摸。”
沈朔缩回手,想着揉揉尾巴尖就算了,亚尔曼却下意识攥紧了他的手腕。
“可、可以摸。”
沈朔眼中闪过一丝狐疑:“?”
“别的虫、不行,沈朔、可以。”
那好吧。
亚尔曼都说没问题,那就摸吧。
沈朔“哦”了一声,他做事向来是很认真的,见小狗尾巴上的鳞片都炸开了,就一点点抚平。
亚尔曼痛并快乐着,又爽又难耐,哼哼唧唧的抱紧雄虫的腰。
好舒服喔。
雄虫的手跟白玉似的,温温热热的,因为没干过重活的关系,又十分细腻光滑。
亚尔曼伏在雄虫膝上,周遭尽是他身上的冷香,整个脑袋都变得晕乎乎的了。
尾巴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像虫翼一样敏感。
随着雄虫的动作,亚尔曼感觉到一种难以形容的酥麻从尾椎延伸出来。
怎么越来越热了啊。
亚尔曼迷迷糊糊,觉得自己好像是要出大问题了。
沈朔也不知所措的停了下来:“亚尔曼,你的尾巴变得很烫。”
亚尔曼晕晕乎乎:“烫、烫嘛?”
“嗯。”沈朔本就精力不济,原先就想着揉一会儿就结束,见状示意他起来,“我看……”
沈朔话还没说完,忽然感觉到什么东西抵在了他的腿上。
看……?
沈朔动作一顿,视线缓慢的下移,不知看到了什么,呼吸都乱了两分。
亚尔曼抬起头来:“呜嘤?”
怎么啦?
沈朔久久沉默。
他后知后觉想起来,亚尔曼虽然一副少年模样,智商也像小孩儿似的,但他的的确确是一只成年雌虫。
亚尔曼仰头看他,面色潮红,神色却懵懂。
沈朔不自在的瞥了他一眼,抿着唇似乎想说点什么,但他面皮薄,又不知怎么说,最后只好低头整理衣服。
“……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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