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泽维尔很知足,梦境已经足够美丽,一点点小瑕疵无伤大雅,他不想将时间浪费在争辩上,遵从本心问道,“现在可以吻您吗?”
伊莱觉得泽维尔要么就是纯纯有病,要么就是鱼的记忆。
刚才亲他的时候,怎么也没想着问他一句?现在礼貌给谁看。
事实上,泽维尔也就是随便问一嘴,伊莱都没说话,他就再度覆了上来,黏黏糊糊地亲来亲去。
“小少爷……”
伊莱被亲的喘不过气,顾忌到泽维尔的伤势,他没有抗拒,纠结了几秒彻底躺平,自暴自弃似的闭上眼。
潮湿阴冷的房间中,有淡淡的玫瑰花香在蔓延。
泽维尔只觉脑海中的胀痛都缓解几分,他停下啄吻的动作:“小少爷,您的信息素泄露了。”
伊莱不想理他,任谁被亲亲摸摸半天都不可能完全没有反应的,懒洋洋的掀了掀眼皮:“那又怎样?”
泽维尔痴痴地笑:“您喜欢我亲您吗?”
伊莱说:“正常反应,不要想太多。”
“不喜欢了吗?”泽维尔语气停顿一瞬,“可是您以前明明很喜欢——”
雌虫想起什么,伸手比划了一下,堪堪触碰到伊莱眉心:“在……这么高的时候。”
——那是雄虫未曾二次蜕变的时候。
伊莱罕见地沉默下来。
泽维尔的语气困惑不解:“您为什么变了?”
“你话好多。”伊莱硬邦邦的甩了一句:“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要亲就亲。”
“您不喜欢,却允许我冒犯……”雌虫掌心顺着月要往下,“果然是因为我在做梦吗?”
伊莱懒得和精神不正常的人说话,推了他一把:“够了没?别太过分。”
爪子往哪摸呢。
黑暗中,雌虫换了个姿势,伊莱感觉自己被放在了他腿上。
伊莱沉默两秒,大怒:“混账!”
这哪里是精神力暴/乱,分明就是色瘾犯了!
泽维尔凑近了他,呼吸喷洒在他颈侧:“小少爷,我很想您。”
想个头!
伊莱恼羞地揪住他的衣领:“你想死吗?!”
“小少爷,我的头好痛。”
伊莱:“…………”
该死!竟被泽维尔拿捏住了!
精神海暴/乱无解,只要发作,间隔便会越来越短,频率越来越频繁,唯有和雄虫亲密接触能轻微缓解几分。
他为泽维尔而来,此刻走了便是前功尽弃,伊莱恨恨咬牙:“等你恢复意识,我一定要揍你一顿。”
泽维尔只当他应允,窸窸窣窣地动起来。
恢复记忆之后,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做这种亲密的事,还是在这种鬼地方。
伊莱有点不舒服,他娇气惯了,潮湿阴暗的地下室怎么能和柔软温暖的床相比。
他觉得自己挺傻的,放着好端端的觉不睡,跑到这里来找泽维尔的不痛快。
不,泽维尔现在应该挺痛快的。
雌虫的体温正在逐步恢复正常,那些从精神海中溢出的狂暴精神力全都偃旗息鼓,被冻结许久的中央循环空调此刻终于能重新运转。
雌虫的情况应该好多了,但他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察觉到这一点,伊莱又开始后悔了。
按理来说,这种情绪不该出现在他身上,毕竟他是一只非常随性的小雄虫。
可事实上自从踏进这个地方,伊莱已经后悔了无数次,果然还是最讨厌没有边界感的雌虫了……
伊莱迷迷糊糊地想着,触角不自觉绕了一圈又一圈。
等泽维尔恢复些许神志的时候,整个人如遭雷击,整个傻掉了。
神啊。
他到底在做什么。
泽维尔颤抖地捂住脸,他怎么可以把伊莱——
弄成这么糟糕的样子。
-
伊莱囫囵睡了个好觉。
以前总是在精神力紊乱的时候做这种事发泄,头一回安抚泽维尔,感觉竟然还不错。
伊莱翻身躲进柔软蓬松的被子里,小触角懒洋洋的挂在床沿,像吃饱了一样,有一搭没一搭的晃动着。
“泽维尔。”
“……我在。”
声音从稍远的地方传来。
泽维尔神志已经恢复了,不知是不是自觉没脸,想过来又犹豫着不敢靠近,小媳妇似的站在角落里。
伊莱见状轻笑一声,大尾巴狼,在那装什么小绵羊。
“过来。”
泽维尔下意识踏出一步,而后又顿住,摇头:“雄主,我现在的状态并不稳定。”
“安全起见,需要和您保持距离。”
伊莱掀开被子,露出一身无法遮掩的暧昧痕迹,挑眉:“现在说这些是不是太迟了?”
“——抱歉。”泽维尔一点点挪过来,攥住他的指尖,“我已经戴上抑制环,不会再有下次。”
伊莱视线上移,果然看到他脖颈上有一圈银色。
泽维尔将遥控开关放进他的手中:“请不要怕我。”
伊莱撇撇嘴:“泽维尔,精神海是怎么回事。”
泽维尔迟疑了,一夜的纵容,让他产生了不该有的妄念。
他问:“您……关心我吗?”
伊莱瞥他一眼:“只是好奇,别想太多。”
泽维尔自嘲般一哂:“精神力暴/乱晚期,运气好的话,您很快就能摆脱我。”
伊莱似乎没有反应过来:“所以你带我去见虫贩,是因为这个?”
泽维尔没有回答,只轻微勾了勾唇:“雄主,我死的时候,您会为我哭吗?”
伊莱不由得怔愣一瞬。
泽维尔明明在笑,眼睛却是死寂的。
从前泽维尔是很爱笑的,那双灰色的眼眸望向他时,总盛满清浅的笑意。
……不一样了。
不,或者说,他只是回到了最初的样子。
许是天性如此,又许是幼时作为奴隶的经历太过深刻,刚来到自己身边时,泽维尔就是这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伊莱小时候是很闹腾的,渐渐的,连带着泽维尔都变得生动起来,他也会哭会笑,有喜怒哀乐。
可从什么时候起,泽维尔又变回去了?
伊莱从记忆中抽身,望着雌虫时不由得晃神。
似乎是从结婚的时候开始的。
不,或许还要更早。
是他让泽维尔活过来,也是他让泽维尔再度“死去”。
伊莱似乎无法忍受,伸手遮住了雌虫的视线。
“雄主?”
泽维尔没有听到回答,却感受到耳畔有微风轻柔拂过,唇瓣微凉。
有人弯下腰,在他唇上狠狠咬了一口。
铁锈味在口腔蔓延,泽维尔不由得一愣:“您……?”
“泽维尔,你听好了,你的命是我的。”泽维尔听到雄虫恶狠狠的说,“在我不允许的时候你就死了的话,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我要娶一百个雌虫,天天你坟头吹拉弹唱!”
“我是绝对不会为你哭的!”
“啪嗒——”
一颗小水滴忽然砸在泽维尔手背。
他不可置信般睁大双眼,急急忙忙拉下雄虫的手,清楚看到雄虫通红湿润的眼眶。
泽维尔吻去他眼角的泪珠,轻声叹息:“雄主,您又骗我。”
明明,您也会为我伤心。
第99章
“难怪上将躲着你,原来是精神海出问题了。”
周被人从被窝拎起来,不见得生气,倒有一种早知如此的了然。
伊莱吸了吸鼻子,即使把泽维尔赶走,他的情绪依旧没能完全平复下来,眼皮泛着一层薄红。
“好了,别哭啦。”周翻出医用冰袋,“快敷一敷,晚点该肿了。”
伊莱神色恹恹,趴在沙发上没动弹:“我没想哭。”
“好好好。”周轻轻揉敷他的眼角,就像一位包容的兄长,“我知道,是眼泪自己要掉下来,跟我们莱莱无关。”
伊莱抢过冰袋,掩耳盗铃般翻了个面。
好丢脸。
在泽维尔面前丢了大脸,又在周面前继续丢脸。
怎么会这样呢。
伊莱也搞不懂自己了。
冰袋敷过的地方冰冰凉凉的,可只要一挪开,灼热感很快就卷土重来,就像伊莱心里的火,怎么也消不下去。
“周。”
“嗯?”
“泽维尔会死吗?”
伊莱抬起眼眸,一贯骄傲无情的冰蓝色眼睛中,盛着罕见的茫然和无助。
周无声叹了口气:“或许会吧。”
“即使是在医疗科技发达的今天,针对精神力暴/乱依旧没有什么特别有效的治疗方式。”
伊莱无意识攥紧指尖,他有从没想过,泽维尔也会死。
即使在最讨厌泽维尔的那段时间,伊莱也只是想解除婚约,从来没有想过让他死。
他是帝国最强的雌虫,凡他指挥参与的战役,就没有失败的,他从无败绩,威名远播。
这样强大的雌虫,也会死吗?
金灿灿的小触角无助地蜷成一团,伊莱咬着唇,纠结道:“不是说,只要和雄虫亲密接触就可以缓解了吗?我们昨天……完,他就恢复意识了。”
“亲密接触的本质其实就是精神力安抚,如果上将处在精神力暴/乱初期,甚至是中期,这样的接触是有用的,可是莱莱——”周顿了顿,“上将的情况显而易见要比这严重多了。”
“我刚才见到上将,他身上的寒气重得惊人。”
周回忆自己刚才与雌虫会面的场景,神色莫名,“你要知道,雌虫的精神力是无法像雄虫那样外化的,但上将现在却无法控制精神力溢出。”
“即使如你所说精神力安抚是有效的,可昨晚到现在才几个小时?”
伊莱瞄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现在是上午十点。
也就是说,八个小时都不到,泽维尔的情况就再度恶化了。
“为什么会这样?”伊莱有点焦虑,不自觉开始抠手手。
周在精神力方面颇有造诣,但毕竟没有泽维尔身体的报告数据,只能猜测:“一般来说有雄主的雌虫,精神海也时常会被做深层疏导,很难恶化到这种程度的。”
“上将的精神海是有什么暗疾吗?”
伊莱垂下眼眸:“……没有。”
周摸了摸下巴:“没有吗?那就奇怪了。”
伊莱垂下眼:“我是说,我没有为他做过精神力疏导。”
周:“…………”
知道他们关系不好,但万万没想到这么不好。
所谓精神力疏导,其实就是把雄虫的小触角进去爬一爬。
虽不知是何原因,但研究表明雄虫触角爬一爬,能够极大平复雌虫们暴躁的精神海。
小触角对雄虫来说极其重要,又很敏感,所以除非是伴侣,否则很难得到这一层面的安抚。
就算关系差一点,好歹结婚这么久了,周不死心:“真的一次都没有?”
“一次都没有。”
周语气艰难:“那你们之前那个的时候?”
“没有。”伊莱思考了一下,“非要说的话,都是他为我疏导。”
周震惊了:“啊?”
伊莱稍微解释了下自己二次觉醒留下后遗症的事。
周听完一脸恍然:“原来如此。”
“那你这次昏迷,上将有为你疏导吗?”
“我不知道。”伊莱茫然摇头,他那些天一直在昏迷,对外界情况一无所知,“或许有吧,我醒的时候,触角好好的,身体也没有什么不适。”
“这就难怪了,雌虫的精神海本也不是承受这些的,受创是必然的事,加上这些天一直为你疏导,情况就恶化了。”
“可是以前一直都是这样的啊。”伊莱感到迷惑,“以前都没有事。”
他们成婚都三年多了,伊莱基本每月都要发病,时间长的甚至会持续好几天,那个时候都没有事。
周思考了一会儿,问:“那上将最近是否受过伤?”
伊莱想了下:“没有吧。”
泽维尔最近一次动武就是在虫贩窝的时候,可那群不成气候的虫贩子,怎么可能伤的了泽维尔。
周有些诧异:“这就怪了,如果一直趋于稳定,总要有个诱因才对……”
诱因……等等。
伊莱想到自己之所以会来到这颗星球,还是因为被星盗绑架的缘故。
星盗与帝国奸细暗中勾结,为了置泽维尔于死地,说是下血本一点都不为过。
会是那一次吗?
仔细算算时间,也不过才一个多月……伊莱有点不大确定,但一时半会他暂时也想不到别的诱因。
犹豫了一会儿,伊莱还是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周。
“星盗的话,伤到上将也不是没可能。”周眼中闪过一丝寒芒,“他们的手段比较脏,想要全身而退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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