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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死时他后悔了(近代现代)——暗色星云

时间:2024-02-23 08:27:59  作者:暗色星云
  几人眼鼻上的红肿已消,人无大碍,唯一受伤的,只有“南雨小窝”的铁门。
  “我不接受和解,我要他们坐牢。”辛南雨双眼发愣,还在惊吓之中,但因记着颜烟上次的话,下意识学着说。
  “是他先来我店里抢东西,我才开车去,打算抢回来!”齐木林指着段司宇。
  “那是你的东西?”辛南雨瞪着眼睛,直愣愣说,“那是我的。你不给我工资,还擅自拿我做的摆件,现在又来撞我的门,拿着铁棍打我哥,你必须坐牢。”
  话音刚落,调解室的门忽然开了。
  一年纪稍大的人走进,俯到警察耳边说了几句,很快离开。
  主位的警察侧头,严肃地问:“你确定不接受和解?”
  辛南雨点头,“确定。”
  “你们可以离开了,如有进展,我们会及时通知。”警察说。
  话是对着辛南雨说,齐木林那边却站起身,以为事情了结,小人得志般笑着挑衅。
  见状,警察站起身,甩开警棍指着对方,厉声呵斥:“坐下!”
  笑意霎时僵住。
  齐木林一愣,缓慢坐下,额角无端紧张一跳,下意识往旁边瞄,发现段司宇正看着他,唇角上勾。
  三人起身,段司宇走在最后,走时,刻意扫一眼齐木林,意味不明。
  砰——!
  门合上,意味深长的笑彻底消失,留在调解室的,只一丝惶恐不安的余韵。
  段司宇的车停在门外。
  周澜半夜接到电话,立刻登上西岛,开车来接。
  下车前,段司宇随便吩咐几句,懒得让周澜保密,他提前告知过叶思危,是叶思危自己不信,事出有因,不能怪他。
  回了民宿,朝辛南雨道过晚安,颜烟不由分说,直接拉着段司宇上楼。
  “去阳台。”关上房门前,颜烟冷声说。
  段司宇轻叹口气,直奔房间阳台,开门时,颜烟已在等待。
  颜烟双手抱臂,这晚没再点烟,“你要做什么,有什么目的,能不能提前告诉我?”
  表情严肃,似在等今晚的解释。
  “行。”段司宇点头。
  颜烟洗耳恭听。
  “齐木林这次会被刑拘,至少进去待半年。作为他撞门的‘报复’,我会让人每天在轮渡上发防骗传单,告知旅客,西金餐厅那一连串店是黑店,以及打差评。”
  “然后?”颜烟问。
  “如果西金餐厅的老板妥协,找我和谈,我就低价接手他的店,如果他报复,我就把他送进去,再向法院接手。”
  “你怎么确定能送他进去?”
  “这里要拍节目,鹭城区和西岛想提高治安,本来也要严抓地痞和流氓头子,他只要不端,我会让人把他送进去。”
  “所以,你知道齐木林会报复,今天才故意去抢兔子?”
  “也不全是。”
  “那是什么?”
  “我想看你担心我,”段司宇一顿,“但你向我冲过来的时候,我就后悔了,抱歉。”
  又一声道歉。
  段司宇今天两次道歉,都为惹他惊慌。
  无端心软。
  颜烟听完解释,面色稍霁,但语气还是没法软下,“我睡了,晚安。”
  “晚安。”
  隔壁阳台的门关闭。
  段司宇撑在护栏边,望着遥远海面,又一次失神。
  不多时,手机震动。
  以为是叶思危的消息,半夜来责问,段司宇不耐皱眉,亮屏,却发现是颜烟的消息。
  【Yan:我不讨厌你。】
  【Yan:早点睡,晚安。】
  【Duan:晚安。】
  眉头一瞬舒展。
  失意一扫而空,段司宇勾了勾唇,望向隔壁。
  窗帘拉紧,却留下一丝缝隙,房里的灯光透出,映在瓷砖上,添几分温热的暖意。
  ——梦到我。
  回房之前,对着隔壁,段司宇在心里发号施令,恢复一贯的傲慢高姿态。
  翌日八点,段司宇倒没作怪弹吉他,因为思及昨夜三人都睡得晚。
  群里发了早饭提醒,段司宇推门而出。
  隔壁房门紧闭,以为颜烟不在房间,段司宇疾步下楼,却仍不见人影。
  “烟哥呢?”辛南雨见只有他,疑惑地问。
  颜烟不在楼下?
  段司宇察觉不对,折返上楼,敲了敲门,等待片刻无人应,便推门而入。
  见床上躺着人,段司宇松了口气,走到床边,“颜烟?”
  “唔......”
  受到打扰,颜烟低吟一声,嗓音沙哑,昏沉地翻身,面色发红,睁不开眼。
  发烧?
  段司宇眉头一皱,抬手覆在颜烟额头,果不其然,触到一片滚烫。
  “颜烟。”段司宇又喊一声,轻拍颜烟脸颊,仍喊不醒,便转身要去找体温计。
  没两步,手被拉住。
  稍高的体温,攥住他指尖,越收越紧,不让他走。
  “对......”
  一句咕哝,很小声,段司宇听不清,只好折回凑近。
  “怎么了?”段司宇俯身问。
  模糊几句喃喃自语,慢而细碎,但段司宇还是听清了。
  “对不起......对不起......”
  痛苦愧疚的道歉,一迭连声,不知是在对谁说。
 
 
第24章 
  昨夜进了房间,洗澡躺上床。
  颜烟才想起,他忘记找段司宇拿药。
  算了,不过一天而已,能睡就睡,不能算了。
  颜烟偏头,透过缝隙望向天幕,一如既往发愣,虚度光阴。
  许是前夜的药效残存,不多时,颜烟竟感困顿,眼皮沉重,就这么睡了过去。
  谁知这一睡,噩梦缠身,光怪陆离。
  梦里,段司宇不是被流氓打折了手,住进医院,就是红着眼控诉他,说他凭什么擅自搬走。
  头重脚轻,昏昏沉沉。
  段司宇进房时,颜烟正梦到分手那日。
  他们互相撕咬,两人的嘴角都破了,铁锈味道混着柑橘香,他无端想到枯枝的玫瑰,一种将要腐烂,穷途末路的香气。
  “我不爱你了。”他不断说。
  ——对不起。
  同时,他在心里说。
  仿佛这样,能减轻一丝罪恶感。
  额头倏然冰凉,颜烟一下醒了神,睁开双眼。
  “醒了?”段司宇坐在床边。
  颜烟想起身,段司宇立刻将他摁回去,不由分说。
  额头上是退烧贴,体感清凉,涂了风油精一般,极不舒服。
  “我想......”颜烟开口,嗓子像被刀刮,实在疼,欲言又止。
  “要什么?”段司宇凑近。
  颜烟叹口气,勉强抬手摸到手机,改为发消息。
  【Yan:我想喝水。】
  床头柜上备着热水,杯里还插着吸管。
  段司宇摁开药片,拿起热水,手动扭转吸管口方向,递到颜烟嘴边。
  “先吃退烧药,我查过,和安眠的药不冲突,可以一起吃。”段司宇说。
  颜烟张开嘴,生吞入胶囊,汲两口水,没有大动作,却似耗干力气,累得慌。
  吃了药,颜烟又拿起手机发消息。
  【Yan:谢谢。】
  段司宇不答,坐回床边,似乎不打算离开。
  颜烟侧头,视线移到别处,现下他没精力赶人走,也没有勇气赶,梦里那种愧疚感,似穿透时光,延续到现实。
  “抱歉。”冷不丁,段司宇又道歉。
  颜烟眉头一皱,不解。
  【Yan:你道什么歉?】
  “你发烧是因为昨晚受惊。”段司宇说。
  【Yan:我不至于被吓得发烧,受凉而已。】
  打完字,颜烟索性闭上眼养神,不敢对上段司宇的视线,就算是不经意。
  良久,段司宇问:“饿不饿?”
  颜烟摇头。
  “辛南雨在煮粥,你喝了再睡。”
  他不想睡。
  但颜烟懒得反驳,只点点头。
  “......难受么?”段司宇又问。
  颜烟唇一抿,睁开眼,摸手机欲发消息。
  你没发过烧?
  你能不能不说话?
  我想安静。
  每一句话,打了又删。
  最终,颜烟只是放下手机,什么都没发。
  难受,但不能以此为借口,肆无忌惮向旁人发火。
  就算对方是段司宇,他也不能。
  这样不对。
  似感受到他的无名烦躁,段司宇未再说话,只是捂着颜烟的手,背靠床头,安静守着。
  不多时,药物起效。
  那种虚无的飘感减轻,虽依旧无力,但烦躁感消去不少,喉咙的痛意也被暂时镇压。
  “粥好了。”房门被敲了敲,辛南雨门外问。
  段司宇起身开门,接过辛南雨的粥,又欲关门。
  “烟哥怎么样?退烧了吗?”辛南雨抵着门,关切着急。
  “吃完了测体温。”段司宇转身,一顿,终是没关门。
  “烟哥,我进来了?”辛南雨问。
  颜烟勉强坐起身,“好。”
  得到允许,辛南雨快步跑进,站倒床边时,难得欲言又止,话全积在喉咙。
  发烧,可大可小,几小时后退了便没事,再多的安慰都是聒噪,不如药有用。
  而现在,颜烟似乎想要安静。
  辛南雨一向能敏锐感知旁人的情绪。
  所以难得的,辛南雨只句:“烟哥,等你感觉好些了,想吃什么告诉我,我都会做。”
  便小跑出门,轻轻合上。
  段司宇将粥放到床头柜,视线在闭合的门上停留,一瞬后收回。
  碗里的不能算是粥,而是肉蛋蔬菜,再加点米糊,营养俱全。
  段司宇舀起一勺,吹冷了,送到颜烟嘴边。
  颜烟一愣,张嘴接下,随即抬手,要拿过勺子自己吃。
  这回,段司宇倒没有躲避,任由颜烟拿走勺,而他端起碗,悬在颜烟眼前,正对面。
  颜烟一顿,往旁边看,想说不用。
  “我不吵你,我看你吃完就走,”段司宇停顿一瞬,“但我每个小时要进来一次,检测体温。”
  颜烟攥紧勺,没动。
  无处安放的火倏然浇灭。莫大的愧疚,比梦里还多。
  原来,比起聒噪或捉弄,他更怕看见段司宇现在这般,语气高傲,说的话却砍去棱角,只为照顾他的情绪。
  片刻,颜烟将勺递回去,放到段司宇手里,冷冰冰说:“我累了,你来吧。”
  段司宇一怔,重新将碗放在床头柜,继续投喂。
  一碗粥,吃了近半小时。
  最后一勺入口,颜烟也咀嚼累了,吃到头大。
  “我把碗拿出去,还要回来一次,给你测体温。”段司宇说。
  “好。”
  很快,段司宇去而复返,从柜上拿了体温枪,覆在颜烟手腕处一扫。
  38.4。
  药效发挥作用,比初时低了半度。
  “再一个小时就能退烧,只要不反复,就没事。”段司宇起身,将体温枪放回原处,往外走。
  步履清静,背影竟有一丝寂寞。
  门关上。
  颜烟仰头长呼气,不是累极,而是太难受,不深吸几口气,身体里那种郁结感没法消去。
  当然,深呼吸也是收效甚微。
  望着墙壁出神,思绪不自觉分散。
  颜烟蓦然想到,他其实不常发烧,从小发烧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过来。
  而他上一次发烧,还是在北城,他被戳破心思的平安夜。
  ......
  1,还是0 ,我都可以。
  连日来,这句话萦绕在脑海,颜烟感到煎熬。
  他说这句话时,直直盯着段司宇的眼睛,想看出点什么。
  但段司宇只是一愣,而后松开握着他的手,颔首认真说:“挺好。”
  他点头两下,他们继续往住处走,一前一后,未再牵手。
  挺好。
  一句意味不明的话。
  是在鼓励他大方性向表露?还是其它意思?
  颜烟想不明白。
  他们的相处方式,如他所预感,有了细微变化,很微妙,说不出好坏。
  一方面,段司宇会格外注意分寸,贴身衣物不再晾阳台,出浴室时穿戴整齐,再不会只裹一条浴巾,围在腰间就出来。
  可其它方面,段司宇又无视边界,出行时,就算人不多,也会搂住他肩膀,见他在听歌,还会拿走他的一只耳机,听他的歌单。
  这是好是坏?
  颜烟不懂。
  北城的秋日很短,对颜烟来说一直如此,不到11月,夜晚温度便到零下,如同冬日。
  冷空气侵袭,平安夜时,颜烟罕见地发了烧森*晚*整*理。
  那年平安夜在周六,他们约好去看电影,波西米亚狂想曲,等段司宇打工结束,他们在中间的地铁站碰头,看午夜场。
  早上只有些头昏,他没在意,撑着去公司。
  到下午,主管看他脸色实在差,让他准时退勤,回去把病养好。
  赶着晚高峰,颜烟回到住处,决定先小睡一觉,调好闹铃,再提前半小时坐地铁出发。
  谁知,他一开门,段司宇站在门口,正好要出去。
  “你怎么了?”只一眼,段司宇就看出异样。
  颜烟摇头,“我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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