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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死时他后悔了(近代现代)——暗色星云

时间:2024-02-23 08:27:59  作者:暗色星云
  段司宇速度更快,直接抓住他的手,压在枕边,“躲什么?”
  唇贴得更近,将要触到耳尖,紧贴的暧昧。
  片刻,颜烟垂头无言,不挣也不躲了,如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颜烟很清楚,他越是慌张地躲,段司宇就越紧逼,反而放任会让对方感到无聊,就此作罢。
  可他明显低估对方的厚颜。
  他不挣,段司宇却得寸进尺。
  指尖覆在他耳尖,轻戳细捻,摆弄片刻,嫌不够意思,便直接吻上去,重到似要留下痕迹。
  耳尖麻而痛。
  颜烟一颤,低声说:“你不能这样。”
  “为什么不能?”段司宇手臂搂紧,“我是流氓,随心所欲很正常。”
  耍无赖,厚脸皮,为了吻他,还说自己是流氓。
  颜烟闭上眼,只觉得悲哀,以及后悔。
  他不该心软。
  打从一开始,在机场碰见时,他就该甩开段司宇的手,而不是一步步往后退,让段司宇误以为,他们之间还有可能。
  事实上,他们早完了。
  就算他剔除掉嫉妒,也已于事无补。
  他活不长了。
  等熬过录制的这最后四天,他一定,不能再放任自流,得一刀斩断段司宇的念想......
  深呼吸几次,颜烟平淡提醒,“你该去录制了。”
  语气无悲无喜。
  淡漠的态度又现。
  段司宇也不气,因为知道颜烟在装,“行,随晏等会儿带饭过来。无论你想去哪,鹭城区,夜店,或是邻岛,他都会开车载你去。”
  一种变相的监视。
  防止他再逃跑失联。
  颜烟没答话,只是将脸埋在枕头,拒绝交流。
  起身时,段司宇故意恶劣,又一次落下吻,这次不在耳尖,而是在手腕,贴着细白皮肤,重重一吮。
  痛与麻意停留。
  被吻的那只手无力垂着,任凭宰割,另一只手却攥紧床单,手臂紧绷到青筋突现。
  就像是......
  快意到达顶峰时的条件反射。
  段司宇垂眸瞄见,虽然心里发痒,倒没继续作恶,就此放过颜烟。
  “晚上见,别忘了接我。”走前,段司宇傲然提醒。
  颜烟沉默,等楼下的门彻底关闭,才翻身,抬起手臂检查。
  右手腕上留有一个吻痕,此时是新鲜的红,再过几天就会变暗,发紫,然后消失。
  颜烟凝视红痕,兀自出神。
  良久,手机震动。
  随晏发消息,说已从餐厅出发,马上就到。
  颜烟起身,找了片宽型的创可贴,覆住吻痕,下楼开门。
  门一开,随晏笑着说:“神,鹭城区我现在特熟,我知道哪儿好玩,等吃了早饭,我带你出去遛?”
  站得虽笔直,眼神却飘忽,心虚。
  像是段司宇让编的话术。
  “吉祥物”根本不会撒谎。
  颜烟没来由想,论单纯程度,随晏与辛南雨不分上下,宇亿梦能看穿他的任何情绪,那肯定知道随晏喜欢她。
  而随晏本人,似乎对此一无所知,竟还停留在“何时告白”这一步。
  眼神不自觉带上同情。
  颜烟接过早饭,直白说:“我不出门,也不会跑,你不用守着我。”
  “我......”随晏一愣,赶紧跟着进门,“那你辅导我功课吧,行么?”
  “好吧。”
  两人到餐桌,吃早点。
  “神,我这几天看书,有好多地方不懂,想找你问问。”随晏没话找话,找借口停留。
  “什么书?”
  “成功学原理。”
  “这个我无能为力。”
  颜烟语塞,他要是能玩转成功学,何至于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吃了饭,随晏话不停,颜烟偶尔回一句,对方竟能自说自话,且不尴尬,仿佛在一人分饰两角。
  到下午,颜烟听乏了,索性拿出电脑,说自己要工作,让随晏回去。
  随晏明显一怔,似在为难。
  颜烟只好提议:“如果不放心,我们共享微信位置,你随时可以监督。”
  “我不是在监督你......”随晏垂下肩膀,“宇仔说你心情低落,我就想带你出去玩,或者多说话,不然你一个人在家会无聊。”
  像是只被误解的金毛,委屈可怜。
  且未在撒谎。
  是他误会了。
  他以为随晏只是听从差遣,却忘记,单纯的人易付出真心,他只是随手帮个忙,随晏却已将他当做要好的友人,担心他的状态与心情。
  一丝愧疚。
  颜烟改口,“我跟你去餐厅,我确实有资料要查,借你电脑一用。”
  “好好好,随便用。”随晏喜笑颜开,忙点头。
  随晏的办公椅舒适,主机配置也高。
  颜烟爬了仍活跃的中年女星关联词,筛选出从前负面,而今正面的个体,再根据剧变的时间点,找出剧变原因,逐个查看。
  有改做导演,剧影火了,口碑逆转,后自己做主演的。也有回校读书升学历,在戏剧学院任教,拓宽人脉,得以出演剧影的。
  而转行的,要么做自媒体账号,要么直播带货,保持高曝光,皆已不再接戏。
  还有几个是与正面形象的人物结婚,或运动员,或战地记者医生,借由伴侣成功扭转舆论。
  颜烟整理好案例,写上建议,将段司宇提供的金主资料,一并发给向文茵。
  忙完,太阳已落山。
  颜烟靠在椅背,感到空虚。
  每个人的困境,其实都差不多,多因为畏惧而困在角落,却以为走到末路,一切都将结束。但其实,只要转个方向,就能看到曙光。
  转行,另辟蹊径,走别的路。
  这就是解决办法。
  但他过去太要强了,已无机会转向,只能触礁沉底。
  夜晚已至,颜烟回到家,站在阳台点烟,等节目组收工。
  本决议不去接段司宇,但向文茵中途发了消息,说想当面感谢他。
  无法,颜烟只好出门,去南雨小窝等。
  屋内设备有变,几人正聚在一堆,似在玩游戏,正直播。
  前日“海滨旅社”第一期播出,热度不如预期。
  许是前六期的另几个嘉宾不够有趣,观众都在等后六期,所以制作加急要求直播一场,先炒炒热度。
  接到临时通知,叶思危速赶到西岛,守在镜头后,因为这是段司宇第一次参与直播,生怕出意外。
  千叮咛万嘱咐,段司宇不理会,依旧随心所欲,见林韵作怪,就不耐皱眉,见凯奚故意作秀,就翻白眼。
  叶思危看着直心慌。
  但上天的宠儿从不会失宠。
  尽管段司宇脾气差,还不装,弹幕里也是期待居多,相当诙谐。
  【段哥翻白眼x12】
  【段哥皱眉x18】
  【快!直接从第七期开始播,我等不及了!】
  【已经能想象播出的画面有多修罗[苍蝇搓手]】
  【打起来!都打起来!】
  ......
  颜烟认真观察弹幕,在看到【段哥后槽牙都要咬碎咯】时,联想到段司宇咬牙的表情包,莫名被戳中笑点,唇角微微上勾。
  只一瞬,弹幕风向就变了。
  【是我的错觉吗?段哥好像在看镜头外。】
  【家人们,段哥刚才是不是笑了?】
  【不是错觉!我也看见段哥笑了!】
  【段哥到底在看什么!】
  ......
  颜烟心口一慌,下意识抬眸,视线移开屏幕,望向段司宇。
  段司宇正盯着他,唇角微勾,眼神肆意侵占,左手指尖覆在右手腕上,像是手腕发酸,正放松活动,又似在提醒他把创可贴摘了。
  这实在太明显。
  叶思危已然抓狂,忙到颜烟身旁,用求助的眼神恳求,虽然看不懂段司宇在干什么,但认为一定与颜烟有关。
  颜烟抿紧唇,不动声色摘掉创可贴,同时将手揣进衣服口袋,不敢让任何人察觉。
  终于,段司宇不再作怪,继续直播,弹幕又恢复原状。
  颜烟内里却无法恢复平静,像有烧沸的水,在体内肆意流窜。
  手心出汗,心脏狂跳。
  咚咚的心跳声充盈双耳。
  到底是怕被人看见吻痕?想到了吻的触感?怕被观众发现端倪?还是只因段司宇看他的那一眼?
  哪一个原因?
  颜烟分不清。
  但造成的后果,都指向同一个。
  心悸亢奋,心跳快到如有湍急水浪翻,程度堪比初次相见时。
  全场,似乎只有颜烟在心焦火燎,而知道他心焦原因的,只有始作俑者,段司宇。
  恶劣又令人着迷。
  不禁,颜烟想到这个形容,无声深呼吸,迫使自己放空思绪,什么都不想,等直播结束。
  好在,直播总长不过三小时,颜烟到达时,流程已走过大半,只剩收尾。
  没多久,直播结束,导演组再补几个镜头,喊停收工。
  “烟哥——!”录制暂停的一瞬,辛南雨本要喊着冲过来,却被段司宇拉住衣领,往后一抛,丢给陆蔚。
  陆蔚凑在辛南雨耳边说了什么,辛南雨捂住嘴,一下噤声。
  随即,段司宇起身,朝颜烟走来,侧身躲开来往的工作人员,似踏着热带雨林的风,扑来一阵狂乱心跳的热浪。
  下意识,颜烟停住呼吸,手指紧攥衣服口袋内层,生怕被段司宇抽出手去,给旁人展示吻痕。
  但段司宇并未抽他的右手,只是走到左边,握住未加防备的左手,指尖在他手心点,频次与心跳一毫不差。
  “颜烟,你心跳好快,”段司宇覆在他耳畔,“是因为我。”
  一句笃定的陈述,抓住他无处可遁的怦然,轻易到犹如呼吸。
 
 
第45章 
  声音贴着耳畔,欲要再度吻上,当着众人的面。
  许是过于紧张,颜烟忽觉腹部抽了两下。
  一秒钝痛,外加抽搐,就像有只冰手,在胃部拍了两巴掌,力道很小,虽很快消失,但能清楚察觉,并非错觉。
  似在提醒,他没有资格悸动,因为他已走到末路。
  这末路并非事业,爱情或其它,转弯还有得救。
  而是,生命的末路。
  就这么两下而已。
  疯狂的心跳下坠,在一瞬归于死寂,平复得彻底。
  段司宇迅速察觉,指尖停住,不明他蓦然冷静的情绪。
  “我来找向文茵,不是来接你,”颜烟平淡地说,“明天我不会再来。”
  无悲无喜。
  颜烟不似在装,而是真的平静。
  段司宇一滞,火气下意识窜上来,但未发难,只是绷着脸,紧握颜烟的手不放。
  不多时,所有工作人员撤离。
  见祖宗心情忽变,叶思危没敢多留,跟着撤了。
  辛南雨端了壶果茶,小心放在茶几上,不明气氛为何陡然变化,分明上一刻还和美,下一瞬就翻脸。
  似有所感,向文茵没敢耽搁,长话短说。
  “颜先生,文件我看了。我还是想拍戏,但我知道我没能力做导演,所以决定回学校了。等录制结束,我会主动分手。谢谢您帮我想办法。”
  “没事,”颜烟说,“关于他的资料,由段司宇提供,你不必感谢我。”
  向文茵一愣,“谢谢段先生。”
  “说完了?”段司宇抬眉。
  向文茵立刻答:“说完了。”
  “回头把文件发给我。”
  “好的。”
  段司宇侧头,问颜烟:“你还有没有话说?”
  “没有。”
  随即,段司宇起身,拉着颜烟往外走,一如既往高傲嚣张,目中无人。
  颜烟回头,朝辛南雨挥手。
  辛南雨见了,乖顺点头,傻笑两下,也朝他招手道别,单纯得过分。
  本该被这笑意感染,像从前那般,至少能少一点郁结。
  但如今,颜烟只觉得悲哀。
  生命已在倒计时。
  届时他的葬礼,不止有段司宇辛南雨,可能还会有许多人。
  宇亿梦,随晏,向文茵......
  为让自己好受,他爱当救世主,却未想,他的死,亦会给旁人造成重创。
  但没关系。
  无人知晓他生病,他将计划好一切,伪装成一场令人惋惜的意外。
  进家,颜烟上楼进卧室,平淡地说:“我困了,你也早点休息,晚安。”
  段司宇微怔,再一下推开门,流氓似的闯入,不讲道理。
  颜烟懒得阻止,只自己吃药,侧身而躺盖好被子。
  只一秒,另侧床垫塌陷,段司宇躺在他身后,手臂揽在腰间,胸与背紧贴。
  颜烟攥紧床单,只闭上眼,放空平复。
  新药起效快,药效重,只要情绪平稳,不听赋格也能快速入睡。
  迷糊之间,颜烟听见一声叹息,“颜烟,别像那时一样对我。”
  一句乞求,脆弱流露。
  那时,指分手前的“冷暴力”,行为无可指摘,态度却冷漠恶劣。
  抱歉。
  颜烟只能在心里道歉。
  -
  接连两日,颜烟不出门,早醒了也装作未醒,无论段司宇在何处吻,吻多久,如何加重或增多吻痕,都视而不见。
  白日听随晏说话,夜晚在段司宇回来前吃药睡觉。
  分明躺在同一张床,他们却毫无交流,颜烟扼杀掉每个能沟通的机会,只等着录制结束,他搬回“南雨小窝”。
  最后一日,录制流程极繁琐,白日要补镜头,查漏补缺,晚上一场告别演出,邀请岛民来聚,彻底收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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