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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太子殿下(古代架空)——月见春晓

时间:2024-02-24 17:07:44  作者:月见春晓
  李庄这么些年也见过不少为了讨好太子假意用心的人,可看着趴在地上的乌涂尔,他只觉得这孩子就是个傻子。他快步上前,一把握住了乌涂尔的手。这手凉的就像是冰疙瘩,定然已经在外头待了很久了。
  乌涂尔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下被人握住手,当下吓了一跳,下意识以为是木禾又来找麻烦:“王兄,我……”可他立刻看到了李庄,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乌涂尔赶忙从地上站起来,对着李庄道:“李少监。”
  他外袍放在地上,起身的时候都带着寒意。李庄忍不住问道:“你在这里待了一夜?”
  “原来已经天亮了。”乌涂尔懵了一下才说道:“是不是李少监有事找我做?是我在这里习字耽搁了,这就跟着少监……”
  他话没说完,就被李庄打断了:“这里是东府,你现在是殿下的门生,我能找你有什么事做?”说到这里,李庄微微叹了口气:“你为什么在外面习字?不是给你准备了笔墨吗?再说,也用不着如此使劲,总要劳逸结合。”
  乌涂尔不知道怎么接他的话,只能点了头。倒是李庄心细如发,看着那被他小心对待的书本,大概明白了什么。不过李庄并不打算戳破乌涂尔的心思,只是将书本从地上捡起来,放进他怀里:“若是感染了风寒,怎么去见殿下?”
  “你先回去歇一歇,我叫人给你送姜汤来暖暖身子。”
  乌涂尔本想拒绝,可李庄手脚麻利,什么都给他安排好了,甚至还给他找来了御医。
  “李少监,我不需要大夫,没事的。”乌涂尔慌忙摆手。
  李庄却是不应他的话,反而对着御医道:“还请胡先生给三王子开两副驱寒的方子。”
  胡御医道:“所幸三王子没在夜里睡过去,否则定然要受凉。”
  两个人交流着,乌涂尔就在一旁愣愣看着,像个木偶一样被他们安排,但心里却是有了异样的反应。
  等那头煎好了药,乌涂尔仰头喝完,刚放下碗,就见李庄笑眯眯的看着他:“殿下才下了朝会,正在路上呢。不过殿下吩咐,今日午膳的时候叫三王子也过去。”
  乌涂尔听了,差点没把药喷出来。他憋得眼睛红了一圈儿,好一会儿才问道:“我怎么能和殿下共餐?”
  “这是殿下的吩咐,三王子照做就好了。”李庄想了想,安慰道:“殿下手段虽然雷厉风行,是难得的严厉主子,但他也不会随意发作旁人。三王子并不需要太过紧张。”
  乌涂尔却并未被安慰到,迷迷糊糊的被人收拾了头发脸面,还换了一身新衣裳,比昨日穿的还要精致一些。等他从房里出来,李庄在外头赞许道:“三王子生的丰神俊朗,束冠以后就更精神了。”
  乌涂尔没穿过这么细致的衣服,心里更是担心紧张,可真当他到了太子所居的重华殿的时候,他还是安静了下来。李庄在前头,冲着重华殿外一个内侍道:“三王子到了。”
  内侍颔首进了重华殿,不多时带出了消息:“殿下请三王子进去。”
  与此同时,重华殿大门开启,从里头走出来一个中年男人来。这人比李庄大一些,看着慈眉善目,毫无锋芒。李庄一见他,有些讶异:“黄公公怎么出来了?”
  原来这就是跟在太子身边的大太监黄塘亭,也是李庄的半个师父,品阶也比李庄高一些。黄公公闻言笑道:“殿下想着三王子怕会紧张,特地叫我出来迎接。”他说着,就一脸笑意对着乌涂尔:“三王子,这边请。”
  乌涂尔冲黄公公仓促看去,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低着头跟着黄公公走进了重华殿。此时阳光正好,重华殿中开着几处窗子,阳光晒了进来,显得整个宫殿内多了几分暖意。殿内还点着香,不似寻常贵人们用的浓重香料,倒是十分清幽。
  来了侧殿,黄公公站定,伸手指引乌涂尔:“三王子,请。”
  乌涂尔大气不敢出,直愣愣的走了进去,才不过进去两步,就入眼了一片青色的衣角。他当即顿在原地,想给太子请安,却不知正确的礼仪,一时间竟然僵在了那里。
  一旁的黄公公也没想到,他居然连最基本的礼仪都不会,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听见稳坐在桌边的太子淡笑一声:“黄塘亭,给三王子看座。”
  黄公公赶忙上前,安排着乌涂尔坐下。可乌涂尔依旧不抬头,只是盯着桌子看,也不知道心里想些什么。黄公公着实犯难,这叫殿下一直看着头顶算是怎么回事?
  倒是太子一点也不在乎,像是知道了乌涂尔的难处。他将自己面前的一盏茶放在了乌涂尔跟前,道:“先喝些茶润润口,别一会儿犯腻。”
  这语气温和的不像话,乌涂尔原本十分忐忑,瞟见太子青葱般的手指从自己眼前离开,独留下一盏幽香的茶。他早已动荡的内心更是泛起了涟漪,一时间情难自持,竟然默默流下泪来。
  乌涂尔有些吃惊,他多年来受到别人的欺压,自觉已经不会流泪,不想却在太子殿下面前示了弱。他想把眼泪忍回去,可眼泪不听话,还是砸在了桌上。乌涂尔哽着声音,结结巴巴:“多,多谢太子殿下赐茶。”
  “既然是个男人,便不要轻易落泪。”太子没有被他的眼泪感动,情绪也没什么起伏:“成了本宫的门生,也不可再畏畏缩缩,否则叫本宫面上也难看。”
  “行了。把茶喝了,与本宫一起用膳。”太子说完,示意了黄公公。黄公公退了出去,应当是传膳去了。
  乌涂尔这自卑的心理也不是一朝一夕养成的,可太子发了话,他怕自己再这么下去惹了太子不悦。心里一边打鼓,一边还是把头抬了起来。
  这一抬头,他就看见了太子的面容。这副模样依旧好看得要命,衬上今日的一身青衣,简直不像大胤的掌权者,更像是个大家公子。
  太子见他终于抬了头,眉眼之间这才多了几分笑意:“昨日属你不懂规矩,敢直视本宫,今日却要本宫请你抬头。乌涂尔,你到底是胆大还是胆小?”
  他居然叫我“乌涂尔”……
  乌涂尔还没听过有人这样叫自己的名字,只觉如沐春风,回答太子的时候,脸都微微涨红了:“我——臣不懂规矩,还请殿下责罚。”
  “嗯,的确不懂规矩。”太子淡淡道:“本宫不是君主,何来要你称臣?”
  乌涂尔这才知道自己出了大错,一时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了。好在太子不甚介意:“无妨,叫李庄教一教你便好。”
  他说话间,黄公公带着几个内人回来了。这几个内人手中都端着菜肴,没有想象中那样多,也没有那么丰盛,也就是简简单单几道菜。想是上京中富贵人家都比太子这里吃的要好。
  黄公公一一把这些菜肴放在桌上,笑道:“三王子,您等着内人帮忙布菜就好。”
  乌涂尔默默看着,果然见黄公公去了太子身边,依次把菜夹到太子面前的小碟中。而一旁的内人上来,按照同样的手法给乌涂尔布了菜。
  伺候他的内人长得很是漂亮,还在他耳边低声道:“三王子,等殿下动筷,您再用。”乌涂尔颇为感激的看了内人一眼,他的确不想在太子殿下面前再犯什么傻气了。
  太子用膳的时候很从容,不紧不慢,对什么也是浅尝而止,乌涂尔看了看,根本没有发现太子到底喜欢吃些什么。太子发现了他探究的目光,放下玉箸道:“东府规矩大,却也没规矩。旁人都说食不言寝不语,本宫这里不碍事。你想问什么便问吧。”
  乌涂尔有样学样的放了下筷子,当真问道:“我瞧不出殿下喜欢吃什么。”
  他此话一出,周围的人面色都是一变。太子却道:“上位者不便叫人瞧出喜好,再者,本宫不重口腹之欲。”
  乌涂尔没能发现自己的唐突,点了点头又问:“殿下当真要成为我的老师吗?”
  “自然无戏言。”太子看着他,不知怎么又带了笑意:“本宫今日叫你来,也正是为了此事。先用膳,用过之后,本宫亲自考你。”
  这本来应该让乌涂尔倍感压力,可他听了却觉得兴奋,当下连用膳的速度都快了不少。叫一旁的黄公公几次三番想要提醒,却都被太子隐隐压了下去。
  等众人将残羹冷炙撤了下去,太子也不换地方,当即就出了几道题给乌涂尔。他写的一手好字,乌涂尔觉得像是画作一般,可偏偏看不太懂。
  想到这里,乌涂尔不免羞愧:“殿下,这些我都看不懂。”
  太子道:“这是幼童启蒙中较为简单的几句话,你全然看不懂,看来的确在白鹿书院中荒废了时光。”他说着,又从旁拿起了一本书:“那这些字,你认得多少?”
  乌涂尔一看,这居然就是自己熬了一整晚看的那本识字启蒙书,也不知道怎么就到了太子手里。他沉默了一下,还是诚实开口:“我有些字认得,有些字会写,却不知道怎么念。”
  太子又递过来一张纸一根笔:“你写几个本宫看看。”
  然后太子就得到了几个惨不忍睹的大字。虽然心里已有准备,但看着这纸上的字的时候,太子还是不由叹了口气:“倒也不怪那欧罗巴人说你,当真不如三岁幼童。”
  当下,乌涂尔的脸就红透了。
  太子抬眼看到他这幅尊容,不知怎的就被逗笑了。他扣了扣桌面:“不过李庄说你十分刻苦,只是落下了进程。既然如此,这本《千字文》你拿回去,本宫给你十天时间,将里面的字写熟了。”
  “到时候将字呈上来。”太子说罢,将书还给了乌涂尔。接着,他又抽出一张纸来,稳稳当当在上面写了三个字——“天”、“地”、“人”。
  太子道:“此乃天地人,书法一道本宫不敢称当世大家,却也小有成就。你便先仿着这三个字练习。”
  乌涂尔视若珍宝的收了下来,却没有告退的意思,还一直看着太子。
  太子问:“你还有何事?”
  “我,我想求殿下再教我几个字。”乌涂尔抿了抿唇,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一般。
  “什么字?”
  乌涂尔又是片刻沉默,才说:“我想求殿下教我,您的名字如何写,如何念。”
  他愣头青一般,不知道如此询问贵人姓名是大不敬。黄公公又忍不住屏息,频频去看太子的反应。
  太子果然也微微愣住了,哪里有人像他提过这种要求?旁人不敢直呼他的名字,更不敢将他的名字写在纸上。可眼前这个少年,却陈恳的像他求教。
  看着乌涂尔那双少见的、却又如玉一般纯净的碧眼。太子难得多了耐性。
  他道:“好。”
  然后,他在纸上写下两个字——程束。
  “本宫名程束。”他低声道:“既然求教,便要记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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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互拉扯的开始
 
 
第7章 
  乌涂尔拿着书和纸回到了所居的沐月阁,打眼就看到了李庄。他颇有些激动,对着李庄道:“李少监,你看,这是殿下布置给我的。殿下还给我写了字!”
  李庄眼尖,看见了“程束”两个字,不由得挑了挑眉。却是按下不谈:“殿下对你抱有期望,三王子可得多加努力,不过却也不能再像昨晚一样了。”
  “知道了。”乌涂尔应了。他这会儿兴奋得不得了,压抑多年的天性都释放了不少,倒是瞧着像个正常的少年了。他想了想,又不好意思的问李庄:“李少监,我差的东西实在太多,殿下每天肯定十分忙,不知道能不能求教李少监?”
  “您是殿下的门生,我如何能教?”李庄吓了一跳,见乌涂尔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又咳了两声遮掩:“不过些许简单的识字读音,我倒也能告诉你。其余的,我便不敢插手了。”
  由此,乌涂尔心满意足,也乖乖的不再去石板上练字。
  李庄生怕他又犯了昨夜的毛病,还是给他安排了两个人在身边。一个内侍一个内人,年纪和乌涂尔相仿,同龄人寻常也能说了话解闷。
  这内侍名叫张元仁,内人名叫芙蕖,他俩算是一批入宫,在东府待了一年多,学了几分规矩的同时也没失了赤子之心。知道要侍奉乌涂尔的时候,两个人还都有些高兴。
  张元仁见乌涂尔呆呆的不知如何使用笔墨,立刻上前给他磨墨。一边做一边说道:“三王子,如此便能用啦。”
  “你就是卖乖。”芙蕖在一旁小声抗议:“那我去做什么好?”
  “你去给三王子端些茶和点心来呀,傻愣着干什么?”张元仁自然回嘴。
  乌涂尔还没和同龄人这般相处过,也觉得十分新奇,不由问道:“你们都是什么时候来的东府?”
  两个人简单一说,乌涂尔点了点头:“你们比我懂得多,往后我找你们多问些。”
  张元仁和芙蕖赶忙道:“三王子,您可折煞奴婢了!”
  芙蕖随着一想,又有些担心:“您不会在殿下面前也是这样说话吧?”
  乌涂尔觉得自己被看穿了,又是点了点头。
  “在这东府,您可要记着规矩了。”芙蕖说:“您要分清主子和奴婢,都不能失了分寸。在殿下面前也别自称‘我’,这都是我们下人这么说的。”
  “那应当自称什么?”乌涂尔问道。
  “自称‘学生’总是没错。”张元仁道:“既不会失了您的身份,也不会在殿下面前失了礼数。”
  他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说起来,乌涂尔默默听了很多,都记在了心里。随后他又拿起《千字文》,让两人教他识字。张元仁和芙蕖自然比乌涂尔认识的多一些,但也只是皮毛,当看着某些字的时候,乌涂尔还是去求教了李庄。
  这一来二去,时间倒是过得很快。
  这十天里乌涂尔再没见过太子一面,不过倒是听闻太子最近在朝会上斥责了几个官员,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再看重华殿里头日日点灯到三更,想来太子殿下也是为了国事劳神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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