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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友(古代架空)——饭山太瘦生

时间:2024-02-25 19:52:57  作者:饭山太瘦生
  漱口的水是菊花露水,荀靖之漱了漱口,又喝了一盏温水,觉得喉中的血腥气终于淡了下去。
  第五岐漱口之后,让婢女退了出去,替荀靖之脱下披在身上的袍子,要扶他躺下。荀靖之笑道:“我哪里就那么娇弱了。”
  第五岐摸了摸荀靖之的额头,额头微微有些烫,他在荀靖之的肩侧戳了一下——他的手指避开了伤口正中,只摁住了淤青处,微微用力。荀靖之立刻说:“疼。”
  第五岐说:“我以为你傻了呢,不知道什么是疼、什么是不疼。”第五岐转身去熄灭了蜡烛,又回了床上。
  “没傻。”荀靖之问:“好友身上有伤吗?”
  “有。”
  “哪里?”
  “心里,被高平郡王戳成八百瓣了。”
  荀靖之躺在床上,被第五岐的一句话逗得闷闷地笑,说:“好了、好了,不是大伤,我好好养着。”
  第五岐躺回了枕头上,小心地将他抱在了怀里,“嗯”了一声,说:“头发白了。”
  荀靖之在第五岐怀里蹭了两下,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说:“倒也不难看。”
  第五岐亲了一下他的发丝,说:“不难看。梦中云,云外雪。像雪一样。”*
  荀靖之枕在第五岐颈侧,忽然说:“佛子友人。”
  “……”
  第五岐沉默了片刻,道:“小道长。”
  “哈哈哈,你哪里那么叫过我。”
  “你叫我‘佛子友人’的时候,我经常听别人这么叫你。”
  荀靖之奇道:“原来以前有人叫我‘小道长’么?”他说:“我睡着了,睡得又黑又沉,后来做梦,想起来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下雨了,我梦见自己还在堂庭山上,那是一个雨天。”
  第五岐说:“让我猜猜为什么,因为下雨了,因为现在屋子里的香是隐机观的香,松里坐云。”
  荀靖之这时才注意到香气——松里坐云,他太熟悉了,竟然一时没有发觉,屋中燃的香竟然是松里坐云。
  “好友去过堂庭山?”
  “没有,我去了建春宫,在那里碰到了你师兄虚白散人。散人服食黄精、注重养生,模样与多年之前几无差别,身体也十分康健。散人以为你在建春宫,赶去见你,没想到碰到了我。我请散人帮我修好一把没了弦的琴,散人帮我修琴,又赠我香丸、愈疮药、虎皮褥子,让我代他向你问好。”
  师兄一切都好。师兄……模样没怎么变么?
  荀靖之说:“我师兄修过的琴是不是也在这里?”
  “在,我去拿来。”第五岐松开搂着荀靖之的手,下床取来了琴盒。他回到床上,打开了琴盒,荀靖之在黑暗里坐了起来,凭着感觉去摸盒子里的琴。
  荀靖之说:“我知道我为什么想起堂庭山了,师兄给琴上了琴油,我好像闻到了香气,不,梦比我先察觉。松里坐云香、琴油香……多少年未曾闻过了。”
  琴木被保养得很好,触手温润。荀靖之用手指勾住琴弦,“当——”琴上发出了一声悠长声响。第五岐将琴放在了荀靖之的手边,荀靖之拨动了几下琴弦。
  外面依旧在下雨,床帐中有琴声,声音连不成调子。
  荀靖之说:“忘了怎么弹了。”
  第五岐重新躺回荀靖之身侧,说:“往后有了空,想学就能捡起来。”
  荀靖之说:“好友怎么去建春宫了?”
  “你回了南方,我想你。建春宫是你修的,我便去了。”第五岐说:“我在建春宫里求了一卦,你师兄散人既然在,就帮我解了卦,他说卦上说:我所求之事,初始磨难重重,小劫不断,又有一大劫,如果能渡过,往后都是坦途了。散人问我求的何事,我没有告诉他。”
  荀靖之问第五岐:“好友求的什么事?不告诉我师兄,告诉我吧。”
  “我问的是高平郡王的凶吉。郡王以往过的不顺,年少时坎坷多难,早早吃完了所有苦头,历完了所有劫数,过完今年,往后就都是坦途了。”
  荀靖之说:“……也没有吃多少苦头。”
  “我和你年少相识,奉玄的前二十多年,比我难过。奉玄怎么算没吃过苦头呢,才脱童稚,便离别母亲兄长,初次下山,遭遇了宣德变乱……后来与国同难。小事大事,种种事情,总之摧磨人心。江陵这样的事,以后不会再有了——奉玄已经把所有波折渡过去了,往后就只是平稳的日子。”
  “五岐兄,我觉得自己过得不算不好。我有吃有穿,国难到来,你去找我、我舅舅记挂我;我执迷不悟,我姨母叫醒我。我身边都是熟人,你过得比我不容易。不说以前,我和你分散之后,你独自困居洛阳、去日本国,北上到平城,又来建业——这些事我都不敢细想。”
  “都过去了。奉玄,你对我说过:奉玄是有大福之人,我们两个在一起,就能逢凶化吉。我记得牢牢的。我总是遇见贵人:在洛阳遇见棱伽、去日本国遇到抚子内亲王,我要进并州,阿质达显就是并州人,熟悉并州地形。奉玄,我遇见的种种贵人,都与你有关,你就是我最大的贵人,是我的吉星。”
  荀靖之笑了一下,对第五岐说:“我把波折都渡过去,往后我们两个不必逢凶了,遇见的都是吉事。”
  第五岐一下一下轻轻拍着荀靖之的背,说:“以后你要是想学弹琴,我们可以去堂庭山住。”
  “带我去岐山看看吧。”
  “好。”
  “岐山高吗?”
  “高,很高大。岐山北接麟游县,东连扶风、眉县。堂庭山下雪好看,岐山下雪也好看,百里苍松白雪,风吹银涛乱动。”
  “秋天呢?”
  “秋天松针落了一地,蒿草开始变黄,松针、蒿草厚得像毯子,踩上去是软的,一走过去,小虫子绕着头飞。我以前和我师弟一起去山里捡过松子,我们两个偷偷去,不告诉别人,我师弟掏到了松鼠的窝,窝里面除了有松子,还有核桃。”
  “五岐兄,北方很好,建业的秋天似乎也很好,红色、黄色,还有明艳的金色,看了眼睛很舒服。我们过一阵就回建业了。等我们回了北边,我们要不……偶尔也还回南方来。”
  “好,还回来。我们两个一起南下。我没在秋日里的建业久住过。”
  “那我们去你家里住。”荀靖之说:“我也没怎么在建业住过,去年秋天我住在会稽,听乡人唱歌,听不大懂他们唱的什么:天落哉,马来哉。好像是说下雨了。碰上今天这样的雨天,他们会说:雨落得噶瀴,当心伤风。”
  荀靖之和第五岐都在泗州时,两个人都有军务要忙,竟没怎么聊起过之前各自住在越州、幽州时的日子。荀靖之给第五岐讲自己在越州的见闻,越州人不说“下雨”“下雪”,说“落雨”“落雪”。
  第五岐避开并州的兵戎战祸,给荀靖之讲他在幽州遇到的牛、马、羊群,外族人:幽州的铁勒人是从关外来的,他们见过的雪是真正的北方的雪了,雪气凛冽,下起来十分厚重,一场雪后,牛羊死去大半。他们害怕那样的雪,所以南下入关,从卢州跑到了幽州。
  第五岐说,铁勒人告诉他,如果在雪里冻僵了,可以将盐炒热,包在布里,放在肚脐上,一点一点把人温暖过来,要是不这样,直接让冻僵的人烤火或泡热水,他的冻伤就会溃烂,乃至于血肉脱骨。
  荀靖之被第五岐拍着拍着,渐渐又觉得困了,雨似乎越下越大了,和着第五岐讲的雪气,帐中比刚才更能察觉出清寒。第五岐的肌肤温热,荀靖之不自觉地往第五岐怀里凑,抬手想去搂第五岐的腰,抬手时,被子碰到了一侧的虎枕古琴。
  琴弦发出轻响。
  荀靖之搂住第五岐的腰,说:“五岐兄,唱支曲子吧。”
  “我想想。”
  荀靖之忽然笑了,说“我可没想到佛子友人能这样。”
  第五岐笑着问:“这样不好么?”
  荀靖之在第五岐颈侧轻轻咬了一口,说:“好,好极了。五岐兄比佛子友人好。”
  五岐兄和佛子友人明明是一个人。但奉玄怎么好意思在佛子友人的脖子上咬一下呢。
  很多事情已经过去了,好的、不好的,都过去了。
  第五岐可以算得上纵容荀靖之,他拍着荀靖之的背,说:“再碰我,我可不唱了,你也不能睡了。”
  荀靖之故意贴着第五岐的脖子说:“唱。别不唱。”
  他离第五岐太近了,近到呼吸时的气息会落在第五岐的脖颈处。第五岐的肌肤战栗,捏了一下他的后颈,低声唱道:“绣帐罗帷隐灯烛,一夜千年犹不足。惟憎无赖汝南鸡,天河未落犹争啼……”①
  一夜千年犹不足。荀靖之枕在第五岐的颈侧,闭上了眼睛,他想他要是再做梦,肯定是做好梦了,他以往怕梦见找不到第五岐,这次不会了。江陵一夜寒雨,衾枕温暖,第五岐的肌肤温热。
  师兄师姐都好,尸群不曾出现,荀靖之觉得自己从来没在昏昏欲睡时,过得这么熨贴过。
  作者有话说:
  * 刘辰翁《行香子》:似梦中云,云外雪,雪中春。
  ①徐陵《乌栖曲》
 
 
第237章 业火2
  信陵君窃符救赵
  崔琬在江安县住了六天,江安县与公安县隔长江对望,他是被崔涤强行带到的江安县。
  崔涤带兵过江,前往江陵郡。崔琬趁崔涤不在,打算从江安县出逃——
  他看见了县城外的乌桕树,但他还没走到树下,就被人捉了回来。
  秋气已至,蒿草结籽,乌桕树叶由绿转黄,一些地方已经染成了红色。
  崔琬最终还是从乌桕树下走了过去,不是回秋浦去,而是要被送去江陵郡,他在路过那棵乌桕树时冷笑:他去见崔涤,崔涤如今比他尊贵多了,都能下令让人捆住他了。
  临汝崔氏的崔十六涤,和他宣城崔氏的崔琬,终究不是一路人。
  崔涤的侍从带崔琬乘舟渡过长江,寒雨连江,他们经过公安县到达了江陵郡。江陵郡城内搭了施粥长棚,有些里坊遭受了火灾,下过几场雨后,城内依旧弥漫着淡淡的焦糊味,焦糊味混着雨水中的尘土气,变成了一种独特的气味。
  灾难过后的气味。
  崔涤的侍从看守着崔琬,和他一起到达了江陵郡,进入郡城后,侍从去官署拜见崔涤,一个副尉告诉侍从,不巧今早崔将军带兵北上,到长林县追击敌军残部去了。
  副尉请崔涤的侍从去崔涤暂住的地方休息。
  崔琬留在车里,过了一会儿,崔涤的侍从回来了,请崔琬先去休息,崔琬说:“是你家将军不在江陵,还是他不敢见我?”
  “崔大人见谅,是将军不在江陵,他带兵外出了。请崔大人先去休息,等上一等,将军也就回来了。”
  崔琬对崔涤的家仆说:“你们将军前途无量,他太尊贵,我崔琬等不起他。”
  “崔大人,请不要这样说,我们将军……也是关心您,所以才请您同行。”
  崔琬冷笑了一声,说:“‘崔大人’,原来你也知道我是个朝廷官员,你家将军挟持朝廷官员,他犯错了。”
  “……”
  崔琬的语气随之冷了下来,“而我宣城崔家的事,又和你家将军有什么关系。他要让我和他同行,问过我的意见吗,他想如何,我便必须遵从他的意思么?我把秋浦的精兵交给你家将军,我死或活,都该身在秋浦,留在家人身边——你家将军想过我的父母兄弟么,你家将军看见了‘朋友’,没看见朋友的家族。”
  “崔大人出自宣城崔家,已是第一高门,崔大人不必担心家族。可我们将军实在是担心您……”
  崔琬打断了侍从的话,“呵呵,第一高门。秋浦如今是什么样……你说这话时,你自己信么?”侍从一时没有说话,崔琬说:“我将秋浦的精兵送给你家将军,背叛了秋浦的众人。秋浦已在哀蝉声里,我又从背后刺了秋浦一刀。第一高门……我看你家将军的临汝崔家,马上要是第一高门了。”
  “崔大人,您家七叶重光,已贵极百年,我听人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崔大人何必如此悲观呢,您家自然还是一等高门,您、您不必太过忧虑。”
  崔琬自嘲地说:“世事变易,你不过是个庶民……你怎么会了解如今是什么样的形势。不,庶民比我好,我家是要败落了,我家不落,你们如何分得一杯羹呢。北伐、开战,种种动荡带来的变局,古今少有,在变局之中,我家怎会长做一等高门……北地的权家、柏家,如今还有多少人提起他们。洛阳败落,不知道有多少公卿罹难。秋浦如今也快要这样了。”
  “崔大人,我是庶民,但我知道什么是高门,提起权家、柏家,我依旧觉得他们是贵不可攀的高门。崔大人家也是这样。崔大人看不起我,我什么都不懂,但我觉得,任何人都要给崔大人家面子。崔大人何必过分担心家人。我们将军是实实在在关心你!”
  “面子……死人也可以有面子,只不过死人不会再干涉活人做事了。崔家妨碍到了一些活人。和你说不通。”崔琬对侍从说:“我知道你家将军志存高远,不该被困在秋浦,我愿意助他一臂之力,但是他不尊重我。你家将军把我带走了,秋浦一旦出事——我的祖父怎么办?我不是单单是一个崔琬,我是宣城崔家人,我愿意死在秋浦,与家族同进同退,可是你家将军偏偏要违我的志……我们这对好友做成这样,我不知道我是该感激他,还是该恨他。”
  “崔大人……你……您……”崔涤的家仆说不过崔琬,张了半天嘴,不知道再说一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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