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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友(古代架空)——饭山太瘦生

时间:2024-02-25 19:52:57  作者:饭山太瘦生
  “郡王对我说:‘参军,白发是“有”相,也不过还是“相”罢了,当如对待梦幻泡影,不应为此住心,我不难过。’我问:‘郡王累不累?’没想到郡王竟然还能笑出来,郡王笑了一下,答我说:‘累。不过再着急这一场,生死都可以不再顾及了。’我立刻说了水鬼的事情,劝郡王说,找到水鬼烧掉,江陵就能得救,谁都会活着。
  “郡王对我说:‘人命危脆,世间浮幻,宜修胜善愿②。这世间如梦中浮桥,活着就负起责任,如果死了,就发愿转生最高天。即使错过的人,如果都发了这样的愿,早晚会在最高天相见。’”平藏用复述着复述着,眼眶红了。
  他说:“赵大人,郡王好像的确想开了,可我真怕郡王出事。他累了。我必须得亲自看见郡王,才能放心离开。”
  赵弥说:“那参军陪我进府吧,我叫人去备上温水、收拾床榻。天色不好,这江陵的天,总爱阴沉沉的,今天就阴着吧,天色发黑好睡觉,让郡王好好睡一觉。参军等一会儿见了郡王,也放下心,回去睡上一觉,晚上我们两个轮值。”
  赵弥和平藏用说着话,官署前跑来了一匹马,骑马的人在下马石前叫了赵弥一声“赵大人”,赵弥一看,原来是宛春侯派去取香丸的侍从成耜。
  侍从成耜背上还背着一张琴。
  平藏用看着侍从成耜,说:“郎君,雅兴啊!我看你背了琴盒,郎君是来找赵大人抚琴的?人间有三种美事: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不美的是,城里现下没酒。”
  侍从成耜向平藏用行礼后说:“这位大人不要打趣我,我是一个武人,哪里会弹琴。我那会儿去取东西,看琴的人和我说天气潮湿,让我好好安置这琴,我才把琴带过来了。我是宛春侯的侍从,这琴名叫‘虎枕’,是我家侯君修缮建业的宅子的时候找到的古琴。琴没了弦,我家侯君北伐时带了琴北上,想着找人把琴修好。”
  平藏用说:“然后修好了。”
  侍从成耜答:“是,是郡王的师兄修的呢。郡王在泗州重修建春宫,郡王南下后,我家侯君有一天去了建春宫,在里面遇见了郡王修道时的师兄散人,散人是因为听说高平郡王重修了道观,特意来的,没想到遇到了侯君。我家侯君托散人修琴,散人修了琴,又赠以虎皮褥子和安神香丸。”
  平藏用说:“侯君有心,把琴带来了。行军不易,侯君竟然还带了琴来么?”
  侍从成耜说:“这是有缘故的。我们侯君曾经有一把笛子,名叫准提,后来丢了。侯君说如果自己能在荆州找回准提,当用虎枕回礼。嗐,我本来以为侯君是胡说的。准提早不知道去哪里了。”
  “我似乎听说,准提被贼军拿走了?我知道准提是一支名笛,那群塞外汉子竟也知道这笛子么?”
  “是呢,他们也知晓。我们在雍州时,侯君有一次生擒了虚连提的叔父,他倒是一条好汉,愿意慷慨赴死,只说自己有一个愿望:他说自己会吹笛,听说许朝武家子弟善吹笛,死前求听一笛,侯君敬佩他的胆魄,在夜中为他吹《大墙上蒿里行》,二人合吹第二遍,吹完之后,他折断了自己的笛子,不惧斩头之刀,大吼一声说:来生愿得第五岐之手与名笛准提!随后连眼都不眨,毫不畏惧地被斩首了。可能也就是这次,贼军们都惦记上了侯君的笛子。”
  平藏用感叹道:“第五将军和准提都有名,外族也都知晓了。虚连提那叔父比我有福,先听到了准提的笛声。”
  赵弥忽然说:“参军也听过准提的笛音。”
  “哦?”平藏用说:“我……?”
  “夜里。”
  “夜里……?哦?夜里?郡王弹琵琶的那一夜么?琵琶弦断了那次?”
  赵弥“嗯”了一声。
  平藏用说:“啊……”沉吟了一会儿,对赵弥说:“赵大人好耳力!”
  赵弥苦笑了一下,说:“我哪里听得出来,郡王听出来的。”
  平藏用问:“郡王听出来了。”
  “是。”
  “我……”平藏用说不出话来,隔了一会儿,才说:“沮渠父子该死!!我见郡王头发白了,以为郡王是听说了那群混账东西在城底下的叫骂。我不敢放郡王上城……其实上与不上,没什么区别。”
  赵弥说:“大概吧。”
  平藏用也苦笑了一下,问侍从成耜:“准提是支名笛,是在哪里丢的?难为那群人找来它。”
  侍从成耜说:“在并州被贼军拿走了。等我们进入了关西,在襄阳时,听说伪秦诈称侯君死了。侯君说,伪秦如果在荆州诈称他死了,那他的笛子就会出现在荆州。并州、荆州隔了几百几千里地,我不信侯君的话,可侯君竟然猜的没错。”
  赵弥听侍从成耜说着话,耳中似乎听见了《大墙上蒿里行》的余音——笛曲悲凉慷慨,余音久久不绝。他想起了那一夜彻夜不绝的笛声,沮渠隋彻夜吹笛,如今他已变得只剩下一颗头了。
  平藏用在夜里听不出沮渠隋彻夜吹笛,吹的是准提。赵弥也听不出来。赵弥甚至听不出笛曲是《大墙上蒿里行》。
  赵弥忽然生出了一股落泪的冲动。何谓愿心,凡事发愿,只要足够虔诚,一定能够成就。宛春侯知道准提会在荆州,郡王识得准提。郡王和宛春侯之间的情义,常人如何比得……
  他想起了那黑暗的天色,郡王的头发本来如夜色一般乌黑,然而在第二天变成了白色。人命危脆,世间浮幻,宜修胜善愿,郡王不怕死,也不怕自己的头发变了颜色。
  郡王说活着就负起责任,如果死了,就发愿转生最高天——即使错过的人,如果都发了这样的愿,早晚会在最高天相见。郡王那时想在最高天再见的人,是宛春侯吧。
  高平郡王身在荆州,准提就会出现在荆州,因为,只有高平郡王能在准提被吹响时,听出来那是准提。
  因为高平郡王是宛春侯的知音。
  知音之人,生死之交。少年相识,神仙道侣。郡王和宛春侯之间的情义,常人绝无可能比得。
  根本不可比。
  赵弥忽然觉得,宛春侯能来江陵,是神佛允诺的定数,宛春侯有愿心,不比郡王的愿心稍弱一分。他看了一眼天色,今日的天色,适宜安眠。天色晦暗不明,那神佛远在九重天上,他们到底看不看得见人间呢?
  是看得见的吧。
  日色并不晃眼,赵弥看着茫茫高天,无端想要落泪。
  作者有话说:
  ①枫林月出猿声苦,桂渚天寒桂花吐。此中无处不堪愁,江客相看泪如雨。——刘长卿《入桂渚次砂牛石穴》
  ②《大唐西域记》
 
 
第236章 业火1
  “佛子友人。”
  荀靖之听到了雷声,“轰隆”一声。雨水哗哗作响。青蛙和虫子在草丛中鸣叫。他以为这是在堂庭山上,他还叫“奉玄”,他的屋子里有一只蝎子,佛子睡在他的身侧。
  在睡醒的那一瞬间,荀靖之分不清时间与地点,唯有心脏在疯狂跳动。悸动。情窦初开。时间倒流,他听见雨声,那动心的感觉隔了多少年……十年还是九年,或者八年?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
  第五岐是揽着荀靖之睡的,荀靖之在醒过来后,渐渐知道了,他叫荀靖之,如今不是在堂庭山上。他不必刻意和第五岐拉开距离,他可以抱住第五岐。于是,他将头向第五岐的颈侧偏了偏,想在第五岐的怀里继续睡下去。
  继续睡吧。
  第五岐的身体温热。窗外的雨发出声响,荀靖之躺在第五岐的怀里,闭上眼睛,在心中自问:为什么他是从堂庭山的一场雨里醒过来的呢?
  春雨。佛子打着一把纸伞来堂庭山找他,他们在雨里清谈,佛子讲了雪狮子的故事。晚上他们睡在一张床上。
  那时,他躺在床上,心脏狂跳,他不敢动。
  是因为他不喜欢建业的春雨吗,所以他不会梦见建业的春雨。他在雨里跑啊、跑啊,去见六如比丘尼。他找不到第五岐了,他以为他这辈子都找不到第五岐了。他不喜欢那场雨,但是那场雨后的月亮很美。雨过天青,万物如洗,或许那月亮就是水月,亮得像银子一般。
  夏天,他在堂庭山上时,在夏天过雷斋月,隐机观闭观,所以他没在夏天见过佛子。去年初夏,第五岐有了宅邸,梅雨时节,他们在第五岐的宅邸里听细雨打芭蕉叶、听碧琉璃珠帘在雨里晃动。
  南方天气潮湿,初夏无风,身体黏腻。
  第五岐给他冰块。
  建业夏天的雨,比春天的雨让他喜欢。
  秋天的雨,和贺兰奢有关。荀靖之有些记不清贺兰奢的样子了,他只记得贺兰奢戴斗笠,斗笠之下,有一双曾经爱哭的眼睛——后来眸色沉沉,看不出丝毫爱哭的样子。
  贺兰奢和抚子内亲王在屋中弹琵琶,不知道为什么,屋中着了火,大火金光猎猎,像是要吞噬所有人,贺兰奢抬头看着那火越烧越高。火……火是与死亡有关的颜色。
  清姬在大火中流出血泪,一条巨蛇痛苦地用身体抽打滚烫的铜钟。
  荀靖之梦见贺兰奢站在大火中的屋顶上,他用剑刺他。贺兰奢的剑叫什么……记不得了。
  火。韦衡的血肉之躯被烧化在火中。火越烧越大,第五内相死在一场在血雨中燃起的大火里,第五家被烧塌了一大半。
  太极宫陷入火海,哀太子葬身于那片火海。
  荀靖之这时不知道,秋浦要燃起一场大火,那是一场远比太极宫火海更盛大的火焰。火是与死亡有关的颜色。
  冬天呢……冬天的雨是什么样的。冬天会下雪。
  一半是雪,一半是火。
  宣德。
  宣德的智门寺琉璃塔。
  荀靖之想起来他在智门寺重遇第五岐——第五岐说自己叫“佛子”,荀靖之那时很生气,那简直不是生气而是愤怒了,第五岐原来会说话。
  第五岐说自己困了,荀靖之替他守着佛殿的门。
  狂尸遍地乱跑,第五岐提着剑,剑尖淌血,他叫他“好友”。
  “佛子友人”,荀靖之想起自己最初怎么称呼第五岐,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佛子友人。
  那出现在雪中的十七岁黑衣少年,真的是如今的第五岐么?
  荀靖之也不敢细想那年的“奉玄”。
  他觉得那时的自己虽然修道,却冷酷而单纯,杀气很重——丝毫都不输给佛子。他们两个说话的时候少过拔剑的时候,杀狂尸。杀。到处杀。
  那真的是他么?
  他躺在第五岐的怀里,回忆过去的事情。
  第五岐似乎是醒了,搂紧了他,如安抚一般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过了一小会儿,第五岐问荀靖之:“奉玄醒了?”
  荀靖之“嗯”了一声。
  “伤口疼么?”
  “伤口?”
  “肩上。”
  荀靖之这时才察觉到后肩处沉闷的痛意。那痛意很钝,如果第五岐不提醒他“肩”,他几乎想不起来去察觉它来自身体的何处。手腕的旧伤、各处的旧伤,都隐隐作痛,原来后肩上也在痛。
  第五岐说话时的声音很清楚,荀靖之知道第五岐醒了,说:“不疼,渴了。”
  “渴了么?我叫人来。”第五岐躺在床的外侧,他伸手微微拉开了床帐,微弱的烛光透了进来。
  荀靖之眯了一下眼睛。
  第五岐起身,荀靖之拽了第五岐一下,说:“我也想坐起来。”
  荀靖之发现自己的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过了,他的伤在肩上,虽然并不严重,但他不敢乱动,害怕伤口崩裂——崩裂了得重新包扎,何必费那么多事。
  第五岐借帐外的微弱烛光扶荀靖之坐起来,帮荀靖之披了一件衣服,小声对荀靖之说:“奉玄太瘦了,我都不敢抱你。”
  荀靖之哄第五岐说:“没瘦,浊气日去,满身清气。”
  “嗯,没瘦。”第五岐语气敷衍地回荀靖之道。
  荀靖之知道第五岐这是不高兴了,第五岐不高兴了就会这样说话,故意让他知道他不高兴了。每次第五岐用这样的语气说话,荀靖之只是想笑。
  荀靖之毕竟是郡王——他是江陵郡内的长官,于是问了第五岐城内的情况。第五岐不用他多问,简明扼要向他说了城内的死伤情况、夜里安排了谁在守城、城门修到了什么地步、城内共有多少兵马、敌军逃到了哪里、建业如何调粮……荀靖之听完,暂时放下了心。
  第五岐自己披好了衣服后,唤了守夜的婢女。
  婢女在屋子外间轻声问:“侯君和郡王是要起床么?”
  第五岐问荀靖之:“还睡么?”
  荀靖之说:“头晕,再睡一会儿?”
  第五岐“嗯”了一声,对婢女说:“不起来,是郡王渴了,请倒温水来。”
  “是。”
  荀靖之对婢女说:“帮我再备上清水漱漱口吧,嗓子里有血腥气。”
  “是。”
  第五岐说:“那帮我也备上吧。不是起床,不必过分麻烦。”
  “是。”
  守夜的婢女出去叫人,第五岐问荀靖之饿不饿,告诉他灶上温着清粥和豆腐。江陵城内没什么吃的,郡王也只能喝粥吃干煮豆腐,最多加一枚鸡子。
  荀靖之睡得不辨时间,已经饿过劲了,反而觉不出饿了。他只知道现在天还黑着,不知道自己这一觉是睡到了傍晚,还是睡到了半夜,于是问第五岐几更天了。
  第五岐说应该过了寅时五刻了,鸡快要叫了。
  荀靖之说大家都累了,就不必麻烦厨房了,等他再睡一小觉,天亮之后,众人一起吃饭就好。
  荀靖之和第五岐两个人说着话,守夜的婢女回到了屋中,行礼之后撩开一半床帐,打开了床上的围屏,暂时点亮了帐内的烛台。两个婢女端来了杯盏和唾盂,请荀靖之和第五岐漱口、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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