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币不自觉搓搓手,搓了个空,才想起钱串不在手中。他掩饰尴尬的摸摸鼻子,继续说道:“孤奎就剩孤绪一个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完全把他当儿子养,结果养出个没担当的。”
“慧娘死后,她爹、叔伯觉得丢人,就把慧娘的娘亲和妹妹赶出家门,她们娘俩流落在外,无家可归。后面长生兄同意让娘俩住进去,她们才有了容身之所。
“文婆是她妹妹唯一的孙女,虽说她跟孤奎没有血脉联系,但有这层关系在,孤奎不会怎么为难她的。”
老币说话慢悠悠的,曲沉也没催促,安静的等着下文。
“文婆小时候天赋很不错,在没有任何人教导的情况下,十四五岁开了阴阳眼。当时孤奎还想收她当关门弟子,被拒绝了。后面过了几年,文婆天赋逐渐减弱,阴阳眼也消失了,孤奎才绝了这个念头。”
“欸?”曲沉奇了一声,他想起了初见婆婆时,婆婆说“看不见了”,原来是这个意思。婆婆年轻时候是看得见孤君亦的,后来阴阳眼消失才看不见的。
“神棍。”曲沉喊了老币一声,问道,“普通人都看不见鬼,那鬼无聊的时候,不就连个能说话的都没有?你说这得多痛苦啊,孤君亦这两百年怎么过来的?”
老币斜睨了他一眼,又转开视线,目光深沉的望向天边即将消逝的一缕晚霞,幽幽开口:“还能怎么过,忍着呗。”
“忍这个有什么意义?”曲沉大为不解,“你这个做前辈的,怎么不帮孤君亦把执念化解了?”
“什么执念?”
“拜堂成亲啊!”
“难道你以为孤君亦不入轮回,是因为没结成婚?”
“嗯嗯嗯。”曲沉点头如捣蒜。
老币又转回头,重新打量了曲沉几秒,“谁跟你说的这个原因?”
“我猜的啊,是不是一猜一个准!”曲沉眼睛亮亮的,略带小骄傲的挺起胸脯。
“……那你为什么逃婚,咋不帮忙化解执念?”
“可……可我是男的啊。”曲沉泄气的低下头,纠结道。
“你咋比两百年前的人还封建啊?他愿意娶你,你当个男新娘怎么了?”
曲沉无言以对。孤君亦这些天来对自己颇多照顾,他只要拜个堂就能帮其再入轮回,自然没有不帮的道理。
“你不愿意也好。”老币突然话锋一转,曲沉立马被挑起好奇心。
“君亦没跟你说过吧,他入不了轮回,拜完堂就魂飞魄散了。”
“什么!”曲沉瞪圆了眼睛,一脸不敢置信。
老币继续道:“不拜堂的话,再过个百来年,能量耗尽也会消散。”
“啊?!”
第19章 队友来临
无意间从老币口中得知真相,曲沉替孤君亦难过了许久。孤君亦后面两天再也没来茅草屋,也不知孤庄里是什么情况。
第三天傍晚,茅草屋突然迎来了一位陌生的客人。
“曲沉你还好吗?”这是一个气质温和的男人,鼻梁上架着的金丝眼镜衬得他愈发温文尔雅,不笑也微勾的嘴角让人忍不住想亲近。
曲沉迷茫的和男人对视,想起这不就是照片上右上角的一个男人,所以这人也是自己的队友吧。
“我……我没事。”他对男人毫无印象,只能尴尬的应和。
男人镜片下的眼睛闪过意味不明的光,试探问:“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曲沉老实回答:“我失忆了,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些记忆片段。”那些片段里并没有这个男人。
“那有些糟糕啊……没事,现在你已经安全了。”男人勾起一抹笑,伸出右手,自我介绍道,“我叫温江,编号4657,是你的队友。”
曲沉也伸出手和他握了握,直觉告诉他,这个名叫温江的男人与他并不亲近,尽管温江一直面带微笑,可这笑是疏离的,不达眼底的,令他看得很不舒服。
温江说道:“我的能力是疾速,大部队派我在前面探路。他们就在后面,很快就到了,我们去跟他们汇合吧。”
“嗯好。”曲沉应诺,准备跟老币打声招呼就走。
“欸欸欸!”老币先开了口,“你们不就是来处理孤庄的事情吗,大部队既然要来,干嘛还费工夫再折返一趟。”
曲沉觉得有道理,既然都快到孤庄了,肯定要先把困在孤庄的妇女们解救出来,以免夜长梦多。
温江像才发现老币的存在一般,礼貌的问候了一声:“是这位大哥保护了我的队友吧,实在太感谢了。我们这一趟确实是为了处理孤庄的案子,所以我们队伍会兵分两路,我先把曲沉带走,送去医院检查,随后另一队人马就会赶来孤庄。”
“他这脑袋撞的都多少天了,不急在这一时。”老币一脸不以为然,补充道,“再说你们对孤庄又不熟悉,有他在还能指个路。”
“我不这么认为,毕竟脑部受到重击失忆。现在看着没事的样子,说不定哪条神经压迫着,迟一秒都有危险。”
这番话咋一听还挺有道理,可曲沉心里总感觉怪怪的。这个温江为何如此急迫的要带走他呢?
曲沉心里的天平逐渐偏向老币,找借口道:“夏若忻就在屋内,要是现在走了我担心她会被遗漏在这儿。”
温江脸上划过一抹不敢置信的神色,再次确定道:“夏若忻不是死了吗?”
“死了。”曲沉声音闷闷的,“里面是她的尸体。”
“不用担心的,特警肯定会全力搜查孤庄的里里外外,不会遗漏这儿的。你还是赶紧跟我走吧。”
怪异感愈发强烈,曲沉不动声色地拉开与温江的距离。
他的举动哪能逃过温江的眼睛,金丝边眼镜下寒芒一闪,温江大喝一声:“上!”
四五个穿着土黄色斗篷的人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以极快的速度向曲沉和老币发起攻击。他们形如鬼魅,快的只剩残影。
老币一改前面闲散的态度,用力将曲沉推到角落,与斗篷人扭打到一块。
斗篷人并不是老币的对手,可他们就像没有痛觉一般,被打倒后立刻爬起来。只用了一个回合,老币就探清这群斗篷人的底细。
是僵尸,受人为操控的僵尸!这番打斗下来,老币不得不承认,背后的操纵者有点东西,修为比如今上任不久的别谷门门主还要上一个台阶。
可不管再强,在他老币面前都是班门弄斧。
一盏茶功夫不到,五只僵尸都躺倒在地,一动不动。紧接着,一大堆虫子从四面八方挤进逼仄的屋子。
是蛊虫!
老币两指掐诀,引出一道冷焰,袭向逐渐逼近的蛊虫,蛊虫一触碰到蓝色焰火,立马变成灰烬。这对普通修士来说危险至极的虫潮竟轻而易举地被老币破解。
余下的虫子逃窜出去,老币收了手,面露冷笑。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操纵者必然是别谷门的人。他许久未回别谷门,竟不知门内还有弟子玩这种阴狠的手段,真上不了台面。
老币冷哼一声,欲要查看身后曲沉的状态,可过转身,背后哪有半个人影。
*
夕阳西下,最后一丝霞光也消失在天际,整个世界逐渐昏暗。
曲沉被蒙住了眼,绑缚住双手,背后有只手不断将他推着往前。
“温江,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的真面目到底是什么?”曲沉质问。
后面的温江一声不吭,只要他一停下就用力将他往前推。曲沉被推的一阵踉跄,十分不悦,却也无法反抗。
天已黑透,被蒙住双眼一丝都看不见路,他只能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不知道温江到底要将他带到哪里。
走了好一会儿,曲沉明显感觉到脚下的路崎岖起来,坑坑洼洼的带着坡度的路,像是在爬山包。
是坟山吗?曲沉在心里推测着。
凹凸不平的路大大阻碍了前进的速度,担心自己脚下落空,他的步子放得愈发小。后面的温江似不耐烦般,用力的将他往前一推,他就真的脚下一空,向前栽倒。
曲沉心里窝着火,狼狈的要从地上爬起,被绑附在后背的双手无法起到任何支撑作用,他蹬地的脚一打滑,立马失去平衡。
好死不死的,此刻所处的位置正好是高度不低的坡顶,失去平衡后,曲沉就从坡顶一路滚下来。
碎石、枯树枝、沙土不断刮过他的皮肤,仅几秒钟,曲沉身上多了许多擦伤。
一块石头横亘在前方,他重重的撞上那块石头,鲜血从前额流出,很快就浸透了缠绕在头顶脏污不堪的绷带。
一瞬间,庞大繁杂的信息在脑海中一一闪过,这是曲沉二十多年来的记忆,犹如走马灯似的不断涌入大脑。
曲沉痛苦蜷缩起身体,这脑袋像要撑爆一般的疼痛丝毫没有缓解的意思,他疼的想满地打滚,可全身又像被抽干力气,分毫动弹不得。
于是,在这剧烈的疼痛中,曲沉失去了意识。
再度睁眼时,曲沉惊愕的发现头顶竟然是破洞的床顶和屋顶。架子床、梳妆台、烛光……这熟悉的感觉令他立马精神起来,坐起身四顾环视,更加确定自己此刻正在孤君亦的屋子内。
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曲沉惊疑不定的下了床,回想着昏迷前的最后一幕,怎么也找不到答案。
这时,屋门被轻轻推开,曲沉反射性的看向门口,一个佝偻的身影缓缓跨进门,颤巍巍的手还端着个碗。
“孩子,怎么起来了。”
婆婆熟悉的关切声响起,曲沉嘴角微扬,上前一步,接过抖个不停的碗。碗里盛放着褐色液体,一股浓重的中药味扑鼻而来。
“这是我熬了两个小时的药,快坐下来趁热喝。”
“谢谢婆婆。”曲沉乖巧道谢,坐在圈椅上小口小口呡着苦涩的药汁,心里暖烘烘的。
“头还疼吗?”
曲沉摇摇头,他头上的绷带已经换上了新的,身上多处擦伤也涂了红药酒,虽有灼热的疼痛感,但也在能忍受的范围内。
“我正准备去睡了,突然看见你浑身是伤,倒在天井下,真是吓死我了!”婆婆心有余悸,“怎么又撞到头了,这三番五次的,可别给撞傻了。”
曲沉注意到婆婆前面的话,赶紧询问道:“您知道是谁把我带回来的吗?”
“应该是君亦公子。现在整个村的人都在找你,这几天大门一直紧闭着,能悄无声息出入的也就只有他了。”
婆婆满脸担忧,酝酿了一会才开口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这几天去哪了?”
婆婆年纪大了,曲沉本不想将这事告诉她,惹她担忧。可对视上婆婆布满岁月痕迹、浑浊沧桑的双眼,要出口的搪塞又咽了回去。
很多成年人出什么事,都会为了不让家里老人担忧选择隐瞒。可是活了大半辈子的老人怎么会觉察不出不对的地方。他们装出一副毫无察觉的模样,其实内心里一直提心吊胆、惴惴不安。
都说未知才更令人恐惧,因为人心里会不断猜测着各种可怕的可能,就会比已知的困境更煎熬。
曲沉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和婆婆详细的解说。末尾,他安抚道:“救援人员很快就会到来,到时就安全了。”
婆婆面色凝重:“可孤庄四周都有大阵,外面的人要进来,没有村长的放行,是很艰难的。”
曲沉也料到这种可能,村民出不去,普通人肯定也进不来,荷枪实弹的特警也在普通人之列。
不过他、温江、孤君亦等都可以自由进出,也就是说像特案组成员那种有特殊能力的人是可以进入的。
曲沉将这个结论告诉婆婆,婆婆吊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那你在屋里躲着吧,可别再出去了。村里那些人白天才来搜过一轮,现在这么晚了,应该不会再来了。”
灯下黑这个道理曲沉是懂的,可他还是担心万一又来搜,婆婆私藏他的事肯定瞒不住,到时候会发生什么是预料不到的。
“不行婆婆,我还是去别的地方躲躲吧。”
“跟我走,你不能在这待了。”冷峻的男声传来,孤君亦立于门口,烛光再在脸上投下晦暗的阴影。
第20章 在劫难逃
“怎么了?”曲沉一时没反应过来。
“孤奎带人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你赶紧跟我走。”
听到这个消息,曲沉二话不说,起身欲走。
婆婆也不安的站起来:“怎么回事,孩子?”
曲沉脚下的步子停顿了,尽管情况紧急,他还是快速的叮嘱了一句:“孤奎的人马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您要小心。”说完大跨步离开。
婆婆目光里全是担忧,蹒跚着走到门框,只瞄到夜色中,一个急匆匆的背影跨过大门。她倚着门框站了数秒,随即像想起来什么,慌忙走入厨房。
一会儿功夫,她将厨房收拾的干干净净,药渣被混在泔水桶中,不见踪迹。为了掩饰空气中苦涩的药味,她起锅烧火,翻炒起一盘干辣椒。
菜还没炒好,外面便传来一阵响声,有个汉子粗着嗓子大喊:“文婆,出来!”
“欸,来了来了。”婆婆急忙蹲下身熄灭灶火,整理一下表情,才从厨房钻出来。
十几个青壮年塞满了下厅,前面几人拿着火把,后面的人手中操着家伙,全都一副气势汹汹的架势。为首的是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是孤奎的得力爪牙,刚刚那一嗓子也是他喊的。
婆婆双手蹭着围裙,有些胆怯的与络腮胡搭话:“这又怎么了?不是白天才来过吗?”
络腮胡冷哼一声,目露凶光:“别给我装蒜,快把人交出来,不然就别怪我不顾同村的情谊了。”
“我、我这哪有什么人啊,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哼!大晚上的炒菜,怕是在掩盖什么吧!?”络腮胡朝厨房大手一指,“进去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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