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走出三个人,粗暴的推开婆婆,进入厨房,里面很快传来乒乒乓乓的声响,过了一分钟,三人出来,对络腮胡摇摇头。
络腮胡横眉瞪眼,用恶狠狠的语气威胁道:“我劝你最好识相点,把人交出来,要让我搜出什么,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到时候可别怪我们一群大老爷们欺负你一个老太婆,是你自己敬酒不吃吃罚酒的。”
婆婆使劲摇着脑袋,坚决道:“我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
“搜!”
络腮胡一声令下,身后的人快速散开,搜查起老厝的每一间屋子,乒乒乓乓的声音响成一片。
天井下,络腮胡鹰隼般凶恶的眼神紧盯着婆婆,婆婆低着头不敢与其对视,双手不停捏攥着围裙,忐忑不安的等待着。
很快,有人大喊:“这有一碗药!”
这声音响起,婆婆的双眼立刻流露出惊骇的神情,浑身的肌肉紧绷,惶惶不安起来。
这一切都落入了络腮胡眼中,他不由露出冷笑,扬声道:“拿过来!”
还没等药端到面前,婆婆就慌忙的解释:“这是我喝的药,我今晚不太舒服,所以……”
一个声音将婆婆的话打断。
“厨房的泔水桶里有一些药渣!”
“这、这是想明天用来喂鸡鸭才……”
“闭嘴,你这老太婆说谎话倒是一套一套的,我看不用点手段不行了。”络腮胡怒喝,指使手下人道,“去,拿条绳子,把这个老太婆绑起来。”
手下人很快就拿来了绳子,络腮胡又命令道:“就绑在灵堂那根木柱上。”
“你、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呀?”婆婆吓得直往后推,声音都颤抖起来。
她已经年迈,那一点儿力气根本不足以反抗这群壮年男人,被粗暴的绑在那根如她一般衰败、饱经风霜的木柱上。
一盆凉水当头临下,她瞬间一激灵,身子抖如筛糠。
“快说,他往哪个方向跑了?”
“我、我不知道……”
“拿鞭子来!”络腮胡大喝一声,几个手下面面相觑,都有些犹豫。
“愣着干啥,快去啊!你们现在不仅在替孤庄的大恩人办事,你们还是为了你们自己!”见村民都这个反应,络腮胡露出怒不可遏的表情。
他道:“这个老东西包庇要害死大家的恶鬼,要致我们于死地。她自己活够本了要拉我们全村陪葬!你们还要妇人之仁吗?要是护村大阵消失,你们爹妈、媳妇孩子全都得死!现在不找出那个恶鬼,所有人全都得死!”
一声声咆哮撕心裂肺,很快一根牛鞭就递到络腮胡眼皮底,他操起牛鞭,眼里布满血丝。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他到底在哪里!”
婆婆没有开口,而是视死如归的合上双眼。
*
气喘吁吁的曲沉右眼皮忽然一跳,他没有在意,深吸一口气,平复着剧烈运动后极速跳动的心脏,接着毫不犹豫的朝即将到达的村口奔去。
“砰——”什么东西擦过他的身侧,落在旁边的树干上,曲沉定睛一看,树干上出现了个清晰的弹孔。
他瞬间停止了动作,飞速转过身,黑洞洞的枪口正对准他的心脏。
“东西在哪?”温江举着墙,冷声问。一个黑影从后面缓缓走进,与他并排而立,正是满头银发的孤奎。
“你为什么要帮他,我们不是队友吗?你在特案组八年了,为什么突然背叛组织。”曲沉质问。
“恢复记忆了?”温江一挑眉,伪装的温和假面已经消失,暴露出精致冷漠的内核。
“是的。”曲沉尽量让自己声音显得平和,“我们做了四年的队友,一起出过大大小小几十桩案子。在我心中你是温柔可靠的前辈,我不相信你会突然背叛组织,是不是有什么内情?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其中肯定有误会。”
温江低下头嗤笑一声,举着枪的手毫不动摇:“你怎么想到用这么可笑的话术应付我?去年,咱们特案组是一起做进修培训的,你说这话想达到什么效果,我一清二楚。”
曲沉心底一沉,面上不露痕迹。
温江推了推金丝边眼镜,眼镜下是看玩物般的戏谑眼神。
他勾起嘴角漫不经心地开口:“别想着使什么小伎俩,也别用什么怀柔政策,对我都不起作用。实话告诉你吧,我早就叛变了,这几个月来特案组接连受挫,其中大部分都是我的手笔呢。就连你跟夏若忻这次卧底行动失败,也是我泄的密。”
一想到夏若忻的死,曲沉放在身侧的拳头不由握紧。在特案组中他与夏若忻的关系最为亲密,两人出生入死数年,都将彼此视为最可信可靠的存在,他们早已是过命的交情。
他没想到夏若忻会死,更没想到夏若忻的死与自己的另一个队友有关。
“为什么这么做?”曲沉咬牙问。
“呵呵呵,想知道的话,下去地府问阎王爷吧!”温江毫不犹豫扣动扳机。
就在此时,一道红影掠过,飞快打偏温江的手,曲沉也利落的往反方向闪避,躲过那颗致命的子弹。
在旁边一只默不作声的孤奎终于张嘴了。
“孤君亦啊孤君亦,你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既然是你先使手段偷我东西,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话音未落,孤奎就起手掐决,一瞬间狂风大作,一缕缕黑气往孤奎的指尖聚集,很快就变成了一团浓黑可怖的黑雾。
黑雾中传来阵阵啼哭声,那是惨死在他手中的女婴发出来的哀鸣。
曲沉这边也凶险万分。
他飞快地跑往树木密集的地方,借用大树做掩体,躲避温江的进攻。他一边闪躲,一边朝孤奎的方位挪动。
温江的格斗水平不高,就算利用疾速的能力,也打不过曲沉。于是,他一边射击,一边注意着地上有没有趁手的树枝,打算用疾速的能力给曲沉一棍子。
孤奎这边,他指间的黑雾哭声愈发尖锐刺耳,其中有无数忽明忽暗的红点,仔细一看,居然是一双双眼睛,正鬼魅般的眨动着。
黑雾凝聚的很快,孤奎朝孤君亦一指,黑雾就听话的顺着引导缠了上去。孤君亦没有贸然动手回击,而是化为一缕红雾,闪避着黑雾的攻击。
半空中黑雾追逐红雾,地上温江追逐曲沉,人鬼之间两两风筝,居然还井然有序。
孤奎两指翻飞,加大了施法力度,黑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庞大,宛如一张深渊大口,只要追上红雾,便能将他一口吞掉。
与此同时,黑雾追击的速度也更快,在一个拐弯的空档,它终于追上了红雾,然后迅速覆盖上去,要将红雾吸纳成为自己的力量。
然而令人没想到的是,有一团淡淡的金光,笼罩在红雾四周,将它保护的滴水不漏。
孤奎一脸不敢置信,红雾落地化为人形。孤君亦撩开宽大的袖摆,露出手腕上挂着的一串铜钱。
“这、这是孤正言的?”孤奎不确定的问。
“没错。”孤君亦丝毫不卖关子。
孤奎脸上扭曲了一阵:“你以为有他护着你就没事了?我今天一定要弄死你。”
他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将一滴血涂抹在眉心,随后掐决,眉心血泛起金光。四面八方的黑气争先恐后的聚集起来,皆数顺着眉心血,被孤奎吸纳进了身体内,一瞬间他身上黑气达到了顶峰。
忽然,挪到孤奎附近一棵树边的曲沉猛地往前一扑,强行打断施法。
“额啊!”孤奎被曲沉扑倒在地,嘴角流出一丝鲜血。
“好!好!好!好得很。”孤奎一脚踹开曲沉,抹掉嘴角鲜血,眼眸中满是疯狂。他发狠的大吼一声,随后用食指强行破开眉心。
天地猛的震颤,数以万计的黑气聚集而来,孤奎的身体宛如一个黑洞,悉数将其吸收入体。
他身上的威压瞬间暴涨到了一个极其恐怖的数值,仿佛动动手指就能将人捏死。
千钧一发之际,孤君亦朝曲沉焦急大吼:“快离开那里,他要走火入魔了!”
可是来不及了,孤奎的威压已经化为实质,他身周猛然荡起一圈气流,朝四周扩散。
数棵大树被这股气流吹倒,露出盘虬的树根。离的最远的温江都被这股气流震的后退了十几米。
离得最近的曲沉被气流冲击的飞了起来,被狠狠的朝后甩。这个力度不管是撞上树还是自由落体,都是只有两种结局,死或者残废。
孤君亦想都没想,立马化为红雾追了上去。孤奎哪能令他如愿,刚举起手,一道声音就打断了他。
“孤奎,你的对手是我!”
第21章 孤奎的故事(1)
“孤正言,你过来送死吗?”孤奎的双眼,只剩下黑瞳仁,正一瞬不瞬地盯着面前邋遢破烂的中年男人。
要换做以前,他肯定不敢用这种语气同面前的人说话。可如今体内强大的能量让他失去理智,令他觉得自己已到了天下无敌的地步。更何况面前这个贼眉鼠眼、面目可憎的男人早就跌下神坛,不再是别谷门的大长老。就算杀了也没什么后顾之忧。
孤奎在心里为自己找好理由,是这人屡番的与自己为敌,他只是想为孤庄的人们谋生存,真正有错的是孤正言,不是他,他没有错!
孤奎:“你答应过婉卿再不会踏入孤庄,可你却屡次食言,我现在就替婉卿处置你!”
“别打着婉卿的旗号,你这种阴沟中的老鼠想要作恶,找什么理由呢。”老币用小拇指挖耳朵,随后放到嘴边一吹,漫不经心道,“我还替阎王爷处置你呢,下十八层地狱吧。”
力量的不断积聚令孤奎无比暴怒,老币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的举动更令他怒不可遏。
电光火石之间,孤奎出手了,老币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展开回击,一时之间尘土飞扬,令人看不出具体的形势。
*
曲沉直面气波的威力,喉头涌上一口腥甜,他双眼紧闭,恍惚间看到了些东西——
“孤奎,三长老让你把这盘杨梅送到大长老那儿去。”一个面容姣好的姑娘不客气的将一个托盘塞进他的怀着。
他慌忙的拿稳,唯唯诺诺道:“好的。”
看到这莫名其妙的对话,曲沉思考着现在的处境。此刻的他丝毫动弹不得,只是借用别人的眼睛,重新回顾发生过的故事。
这种感觉有点像……记忆读取
沉思一会,曲沉没再纠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默默看着孤奎身上发生的事。
孤奎旁边,一个白胖的少年喋喋不休:“是不是孤正言大长老啊!我只在掌门册封典礼上远远看过一次,他可是我的偶像,不然我帮你送吧。”
“想的美。”孤奎小心翼翼的捧着水灵灵、红彤彤的杨梅,加快脚步甩开了胖子。
来到一个清净的院落,深吸了一口气,他鼓起勇气敲门。
“谁?”里面传来慵懒低沉的男声。
孤奎忙不迭的回答,声音结结巴巴:“我、我是三长老的弟子孤奎,奉命来给、大长老送杨梅。”
“哦,拿进来吧。”
孤奎面露忐忑之色,轻轻地推开木门。
院落中,一位白衣男子靠在躺椅上,姿态悠闲懒散。见到来人,他朝旁边的石桌一指,“放哪吧。”
男人长着一张妖异绝美的脸,那双勾人的桃花眼淡淡一扫,便是无尽的风情。入夏,喜凉的他穿着宽松的白袍,领口大敞,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
孤奎不敢多看,瑟缩低头,目光落在了男人右着盘着的铜钱串儿上。白皙修长的手指与暗黄的铜钱形成鲜明对比,令人有种想将手指细细舔舐的冲动。
他将一盘杨梅置于石桌,唯唯诺诺的立在一边,等待发落。
“跑腿辛苦了。”男人捻起一颗鲜嫩多汁的杨梅,放入嘴中,漫不经心道,“去书房挑本喜欢的秘籍带走,再替我跟你师傅捎句话,这杨梅我很喜欢。”
孤奎欣喜万分的抬起头,连声道谢。
修炼之人的时间流速很快,春去冬来,寒来暑往,孤奎钻研着那日得来的秘籍,从一个青涩的少年,长成了一个高大男人。
如果不是曲沉一直盯着他的变化,知道他光鲜亮丽的表面里自私自利的内里,都差点被他骗去。
那么长时间的观察下来,尽管曲沉只能用孤奎的视角来认识这个世界,他也已经对于这里有了深入的了解。
这正是别谷门,坐落于孤庄背后,整个宗门有一大半弟子姓孤,来自孤庄。这些人比其他人的更适合修炼,因此宗门身居高位的人基本姓孤。
孤正言是别谷门开山鼻祖之一,是最具名望的大长老,也是能力最强之人。如果不是他不愿担任掌门,这个位置也不会由别人来坐。
确定孤正言就是那个猥琐邋遢的神棍,曲沉刚开始也不敢相信。两者外貌上根本没有相同之处,倒是性格上能依稀看出一些端倪。
孤奎四十岁生辰过后,家人就为他收拾好外出游历的行囊。此时他的父母已经白发苍苍,不惑之年的他却宛如二十来岁正当壮年的模样。
他踏上了外出的步伐,这一走就是五十年。
回来后,他的父母早已离世,而他的长相与辞别那日没有多大差别,只是眉宇之间更添了一些岁月沉淀下的稳重。他当着众乡亲的面,在坟头痛哭一场,赢来了“孝子”的美称。
他在孤庄没待多久就进了别谷门,想将这些年来搜罗来的一些宝贝献给三长老。
回去了才知,师傅早在几年前就和师公云游四海去了,现在师门由师傅唯一的女儿——孤凤芜继承。
对于这个乳臭未干的姑娘,孤奎是一百个个不服气,后面又打起让自己的堂弟孤绪和她成亲的主意。只是他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孤凤芜不知从哪救回一个浑身是血的俊美男子,两人在朝夕相处中有了感情,不出两年就生下一个男婴。
男婴同时冠了父母之姓,母姓在前,父姓在后,全名——孤君亦。
曲沉内心复杂,居然误打误撞见到了孤君亦的父母。不得不承认,男的清风霁月,女的秀外慧中,是一对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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