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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耳(近代现代)——夜很贫瘠

时间:2024-02-26 08:15:38  作者:夜很贫瘠
  恍若有一只温暖的大手抚摸他微微汗湿的脸,高大的男人坐在他的床边,气息熟悉又遥远,令陆先宁想落泪。
  “宁宁,会好起来的。”
  利尔茨的冬风寒冷刺骨,枫树林的叶子凋零殆尽,只剩枯白的树枝。父亲牵着他的手,走在落叶的林间小道上。
  他的影子落在叶子之间,消瘦而缓慢。
  “别害怕,爸爸在这呢。”
  陆先宁睁开眼,廖采薇正蹲在他的床头,把一个花盆放在床头柜上。花盆看起来是新买的,里面栽的是他上午去山上揪下来的两朵野花。
  廖采薇把手机拿出来给他看时间,示意他该起来吃晚饭了。
  客栈坐落量空山山中风景绝佳的位置,餐厅在客栈隔壁,江隐订下了餐厅顶层的天台,从天台向外看去,可以尽览量空山凹陷的山谷,谷中冬樱盛开,粉绿缀叠,潘霞镇坐落山中,晚霞的光铺洒整个山谷,整座山笼罩一片朦胧的红色光雾。
  潘霞风景区多,吃食丰富,镇上仍保持着当地浓厚的人文历史感。小街上到处都在卖鲜花和菌菇虫草,街角和小巷里藏着数不清的小店,来自世界各地的文艺青年每年都在潘霞定期举办各种交流和展演活动,画展,烧陶,木雕,动植物标本,什么都有。
  廖采薇买了几套漂亮的丝绸裙和首饰,约了个摄影楼白天在冬樱花林里拍照。花林里有供游人休憩的亭子,江隐和宋竹柏就在亭下休息。
  宋竹柏悠闲感叹:“好久没有这样休息了,每天上班上得真累。我看采薇自从辞职以后,都比从前开朗不少。”
  江隐答:“想通了罢。她以前太紧绷了。”
  “你还说她,你不是更紧绷吗?你现在都身家千万了,上市公司的年轻总裁,要不是这次拖你出来玩,你是一刻也不休息。”
  宋竹柏见江隐的目光一直放在某个方向,他顺着看过去,见不远处陆先宁坐在冬樱树下的台阶上,身边围一群小孩。
  陆先宁今天带了画笔和画本,他原本一个人坐着画写生,正巧遇到荣波和几个小孩途经冬樱林,他们本打算去山顶玩,见到陆先宁在画画,纷纷围过来看稀奇。
  陆先宁几笔勾勒出小孩的形象,一只简单的画笔蘸点颜料,随手点出栩栩如生的色块,大大小小的色块拼出小孩的眼睛、头发,红红的脸颊和衣服,好像只是轻轻眨几下眼睛的功夫,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在冬樱树下蹦跳的画面就出现在了陆先宁的笔下。
  陆先宁把这幅画从本子上摘下来,递给小女孩:“送你。”
  女孩如获至宝,其他小孩羡慕得不得了,求着陆先宁也给自己画,陆先宁就一个一个给他们画。
  小孩子们期待地围着他,陆先宁不忍心让他们等待太久,一口气画了好几幅,收到画的小孩开心地又叫又跳,其他小孩着急地拉着他叫先宁哥哥,陆先宁坐得腰酸背痛,心想原来做明星也好累。
  一只手出现在他面前,抽走他手里的本子。陆先宁抬起头,就见江隐站在身后。
  “今天的份画完了。”江隐说。就算在小孩子的面前,他也依旧没有让脸色温和一点。
  小孩们怕他,有人怯怯地问:“那明天还有吗?”
  江隐简洁答:“没有。”
  他把陆先宁的颜料盘都收起来,陆先宁站起来,腿都麻了。
  江隐已经走出一些距离,回头见他没跟上,皱眉:“陆先宁。”
  陆先宁忙小跑追上来。江隐的背影高挑,风起时,拂落一路冬樱的花瓣。
  江隐把本子还给他,“你对小孩倒是很有耐心。”
  陆先宁哼一声:“我对你也很有耐心啊。”
  他从自己的写生本上摘下一页,递给江隐:“学长,这幅画送给你。”
  画上是树梢点缀的几朵冬樱,娇俏的樱花簇放,陆先宁的画笔勾勒出阳光明亮清透的光感,花簇透过阳光的色彩,鲜艳而生动。
  这还是陆先宁第一次送江隐画,也不知道江隐会不会喜欢。这次旅行制造了麻烦,陆先宁对江隐很有歉意,不知该如何道谢才好,便小心地送给江隐一幅画。
  他送完画就跑了,去找远处的廖采薇和宋竹柏。江隐低头看着手里的画,一片小小的花瓣被风吹落在画纸上,花瓣如同回到了它在树梢上的花簇里,与陆先宁的画融为一体。
  江隐轻轻摘走了那片花瓣。
  预报有流星雨的那天晚上,四人按计划前往山顶。车抵达山顶时,平地上已零零落落搭起了几个帐篷。陆先宁跳下车,夜里的山顶寒冷,陆先宁戴上手套和帽子,呼吸时有淡淡的白气。
  他抬起头,天空晴朗无遗,量空山清冷静谧,夜空中群星闪耀密集的光点,星星或暗淡,或明亮,星空的中央,一道巨大的银河横贯宇宙,由亿万的星星构成,星云在其中闪烁亿万年彩色的恒宇之光。
  陆先宁仰头望着夜空,抬起手:“银河!”
  三人抬头去看。如与宇宙的时间之神对视,银河是神祇的瞳孔留下的一瞥,留给大地生灵世代万年的震撼。
  宋竹柏感叹:“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银河,真美。”
  几人一起搭好帐篷,在空地前放一个电子暖炉。陆先宁坐在小靠椅上取暖,看一眼身边驾相机的江隐。
  江隐穿一身黑色防风服,身影如融于黑夜,山中的冷更为他的周身添上寒意。他身形挺拔,眉眼冷清俊美,垂眸调试相机和支架时神情安静专注。
  就像从前他坐在电脑前办公时的侧影,低头握着笔在纸上书写,睫毛轻巧地落下;与人交谈时不变的礼貌和距离感,简单干净的白衬衫和黑色长裤就像一个定格的印象。
  明明是个冷淡触不可及的人,却在陆先宁的、还有许多人的心中留下热烈的痕迹。
  只要他肯多给一个停留的目光,就能灼烧很多年。
  “嘿。”
  廖采薇抬手在陆先宁眼前一抓:“没必要看得这么痴迷吧。”
  陆先宁收回视线,清嗓子:“看什么?我就是在发呆。”
  廖采薇给他一个“行吧”的眼神,并不戳穿他。
  “陆先宁。”
  陆先宁冷不丁被叫到,抬起头。江隐来到他面前:“现在才十点,去帐篷里睡会儿。”
  “我现在也睡不着……”
  江隐不容他拒绝,示意他赶紧的。陆先宁只好钻进帐篷,江隐把睡袋拿进来,帐篷防风,里面垫了一层防尘垫,比外面温暖许多。
  “睡觉。”江隐说,“流星雨来了喊你。”
  陆先宁脱下冲锋衣进了睡袋,心里吐槽你们在外面吃喝聊天,让我一个人在帐篷里睡觉,太过分了吧。但江隐在这方面简直一言堂,他不敢顶嘴,宋竹柏和廖采薇当然也不会为他说话:毕竟他只是个在水里玩了一圈就会感冒发烧的病秧子罢了。
  江隐离开了帐篷,陆先宁窝在温暖的睡袋里,翻来覆去一阵,外面很安静,山风的声音,他们在低声交谈。
  宋竹柏掀开帐篷往里看了眼,出来小声说:“睡着了。”
  廖采薇玩着手机:“小孩子就是好,嘴上不愿意睡,一躺下就睡着了。”
  三人围坐在暖炉旁,宋竹柏说:“好久没有这样聚在一起了,当年毕业以后,我们各自工作,小陆也......走了。这么多年过去,还以为我们再聚不到一块了呢。”
  对于当年的情况,廖采薇不完全清楚。只知道那一次江隐的生日会上陆先宁和江隐发生不愉快,之后不久陆先宁就没了消息,直到陆胤出事的新闻爆出来,他们才知道陆先宁是同父亲去了国外。
  廖采薇看着天上的银河:“说起来,我当时还挺嫉妒陆先宁的,他家里那么有钱,一副不知人间疾苦的样子,让我看着就生气。”
  宋竹柏:“你从前的确说话挺刻薄的,这次回来倒是感觉你变了不少。”
  “在职场上被锤了几年,已经不想再愤世嫉俗了,只想让自己活得开心点,不想再去追逐那些莫须有的东西。”廖采薇淡然道:“现在想想,从前我对陆先宁说话那么不客气,他也一点不记仇。别人对他的不好,他好像都没有放在心里。”
  宋竹柏提醒:“你有时候对我说话也很不客气,我可都没忘记哦。”
  “看在我被生活磋磨得奄奄一息的份上,就原谅我吧。”
  江隐坐在一旁没有说话,只安静听着。暖炉的光映亮他的脸庞,留下分明的光与影。
  宋竹柏问:“江隐,你和小陆算是和好了吗?”
  江隐答:“不知道。”
  他的声音低而平静,“有时候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廖采薇挑眉:“原来你也会想知道别人在想什么啊。”
  宋竹柏笑:“应该是最想知道小陆在想什么吧。”
  廖采薇摇摇头:“江隐,没想到你也有今天。需要请梁策来为你讲解一下怎么追人吗?”
  江隐面无表情:“不需要。”
  “感觉陆先宁对你没有从前那么热情了。”廖采薇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江隐,你说他是不是没那么喜欢你了?”
  宋竹柏说:“我倒是觉得,小陆好像在顾虑什么,总在想心事。”
  “我对他的想法,不取决于他是否喜欢我。”江隐淡淡地:“这只是我自己的选择。”
  “那就好。”廖采薇说:“你不是那种被别人的情绪影响的人,真羡慕你。如果你选择追求陆先宁,一定是你自己真的很喜欢他吧。六年了,这样的选择会太晚了吗?”
  江隐答:“我不知道。”
  三人交谈的声音很低,在黑夜的星空之下,声音都随风远去。
 
 
第23章 
  夜里陆先宁睡得正沉,被轻轻拍拍,他睁开眼,光线很暗,宋竹柏示意他可以起来了。
  陆先宁忙坐起来,拿出助听器戴上,套好衣服跟着宋竹柏从帐篷里钻出来。
  江隐正站在相机前,廖采薇也在山坡上拿手机录像,其他帐篷里的人都围在外面仰头看天。
  宋竹柏指天上:“小陆,看!”
  此时是夜里一点。夜空中划过一道流星,流星倏然从银河中落下,坠进闪烁的群星帷幕。
  陆先宁望着璀璨的星空,小声喃喃:“真美。”
  寒风吹拂的山顶,高空落下的光洁净无垠。陆先宁眼看到一颗灼亮的流星,比之前看到的流星都要亮,拖着长长的尾巴,在夜空中一瞬爆发出奇异的彩色。
  “那个!”
  陆先宁兴奋地指着那颗耀眼的流星,下意识转头抓住旁边人的衣角:“你看!那颗最亮的——”
  陆先宁望进江隐的眼睛。深黑的,沉静的眼眸,融于夜风和星空的寒冷,藏在星光深处的一点温暖,流星好像飞进江隐黑色的眼睛,穿过那片黑色,挟裹着彩色的光芒撞进了陆先宁的胸口。
  “看到了。”江隐看着他,低声说。
  陆先宁感到心脏在胸腔里飞快地跳起来。他松开江隐的衣服,低下头盯着脚下的山,整座潘霞镇已在山谷之中陷入沉睡。
  他依然记得自己不知多少次在心中描摹江隐的样子,默念他的名字。利尔茨的日日夜夜,他都在告诉自己,不要忘了江隐。
  少年时心中最初萌发的热烈情愫,漫长的时光都不曾冷却。直到时隔多年的现在,当他站在江隐的身边,每一次的气息触碰,每一次的目光相接。
  都只是让他一遍又一遍地怦然心动,反复成为曾经的那个义无反顾的陆先宁,陷入最最喜欢江隐的循环。
  他多希望曾经的自己隔着遥远的时光送来一点力量,让他能够鼓起勇气,面对和审视自己的现实与理想。
  但即使对着一场流星,他也依旧无法闭上眼睛,许下愿望。
  被现实打败的陆先宁,空空如也的陆先宁,如何再能要求他最喜欢的江隐、他珍贵的理想,从此留在他的身边。
  从潘霞回到裕市后,陆先宁去梁策那里把宋大奖接回来——大奖这小没良心的,在梁家被好吃好喝的供着,听说还天天被梁策带出去和其他家的狗狗社交,离开的时候还扒着梁策依依不舍,陆先宁拍它屁股,它才转个圈过来讨好陆先宁。
  一个周末的早上,阳光明媚,天气晴好。陆先宁趴在被窝里,给江隐发消息。
  [学长,在潘霞的时候辛苦你照顾我啦。为了感谢你,晚上请你吃饭好不好?]
  五分钟后,手机嗡一下震动。陆先宁把手机翻回来,看到江隐回复他:[好。]
  陆先宁又把手机翻回去,一动不动躺在床上发呆。
  他有多贪恋当下的一切,就多明白总要有一个结果。
  晚上陆先宁抵达约好的餐厅,餐厅是位于江边的一座独栋,停车场坐落餐厅侧方。天已黑了,陆先宁随经理的指引上楼,到窗边订好的座位坐下。
  他提前到了,坐下拿过菜单翻看。他转头看向窗外的夜景,却无意瞥到楼下停车场的一角。
  餐厅灯光明亮,停车场略显昏暗。陆先宁一眼就看到江隐的车,车旁站着两个人,一个是江隐,另一个是华晴。
  他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那两人挨得很近,停车场的灯光落在他们的身上,影子都落在一起。他们在说话,华晴抬手搭住江隐的肩膀,微微扬起的脸在路灯下被照耀得愈发洁白美丽。
  江隐握住她的手臂放下,低头与她说些什么。华晴似乎在笑,她的手上,无名指的婚戒折射出细微的光芒。隔着远远的距离,陆先宁看见站在江隐面前的华晴笑得纵情,简直比她结婚那天的笑容还要快乐。
  陆先宁感到刺眼。像有一团火烧过胸口,烧得心脏焦黑。
  但他只是收回目光,垂下眼睛看着眼前的菜单。
  江隐原本提前抵达餐厅,不料在停车场遇到喝醉的华晴,华晴醉到站都要站不稳,还想拉着他去下一场。江隐无法,最后是半强硬把她送上司机的车,这才把人送走。
  耽误了十五分钟,江隐进了餐厅大门,得知陆先宁也已提前到了,只好加快脚步。他上楼后看见坐在窗边的陆先宁,一身浅色的毛衣,温暖的灯光落在他的身上,更衬得他皮肤白皙,五官温润漂亮。
  陆先宁抬起头看见他,露出一个笑容:“学长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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