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驶座上的陈景嘉心疼地看了眼宋秋圆,对霍烬怒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霍烬看了看宋秋圆疼得苍白的脸色,以及陈景嘉的四座跑车。
那句“我想送你回去”的话被他咽了回去。
他的机车虽然能带人,但是车座狭窄没有倚靠,开起来也会颠簸,带不了一身伤的宋秋圆。
他会让宋秋圆受伤。
当霍烬脑海里涌现这个想法时,他不再对陈景嘉和司兰清能送宋秋圆回去这事耿耿于怀。
他什么都没说,转身,长腿跨上机车,一言不发地离开。
宋秋圆茫然地望着霍烬风一样地来现在又风一样地离开,过了两秒后,在司兰清的温声催促下坐进了陈景嘉的车。
他坐在后座,司兰清坐他身边,开车的是陈景嘉,副驾驶则坐了姜非。
车子掉头,宋秋圆忽然扭头看向医院一角,他感觉看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
司兰清低头温声问他:“怎么了?”
宋秋圆再眨了下眼睛,那神似流浪的少年歌手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宋秋圆:“没什么,看错了。”
他心想,那少年歌手怎么会出现在司氏集团旗下的私人医院附近。
他应该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安静唱歌吧。
陈景嘉的跑车一路向北,而霍烬的机车一路向南。
到了霍宅,霍烬脱了机车外套,只穿着白色背心。他□□着手臂从他的机车车库工具仓库中找出改装工具,戴上金属面具一言不发地动手改造面前的机车。
火星喷溅,霍烬从下午改造到了傍晚。
晚饭时间,等不到霍烬的霍老爷子让霍烬母亲搀扶着过来找他。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霍烬这个样子。
霍烬从来玩世不恭,嚣张跋扈,从不把除父母之外的人看在眼里,也从来不会在一件事上费心超过两个小时。
“儿子,吃晚饭了。”霍烬母亲走到霍烬身后一米,柔声细语地催:“吃完晚饭再改吧。”
霍烬头也不抬:“妈,父亲,晚饭我不吃了,你们别等我了。”
霍老爷子看着机车皱了下眉,他让霍烬母亲送他回书房。霍烬母亲出去后,秘书应召进来。
霍老爷子:“去查查霍烬最近都和谁接触了。”
与此同时的司家。
陈景嘉送宋秋圆回司兰清家里后就顺便留下来吃晚饭。
宋秋圆是第一次坐在司家主餐厅里吃饭,他平时要么和佣人一起吃,要么自己端走饭菜去庭院里吃。
复古的中世纪式餐厅顶部坠着璀璨的水晶灯,在长色白桌上落下柔和的灯光。
桌上菜品丰盛,香气扑鼻,勾引着宋秋圆肚子里的馋虫。
宋秋圆端正坐在椅子上,左边坐着陈景嘉,右边坐着司兰清。
司兰清:“吃饭吧。”
陈景嘉正要问宋秋圆这个手怎么吃饭,就见司兰清端起宋秋圆的饭碗,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糖醋肉喂到宋秋圆嘴边。
宋秋圆张嘴吃掉,脸颊因为咀嚼而微微鼓起,像只可爱的小仓鼠。
又因为吃到了美食,饱满的粉唇弯着。
他是右撇子,右手骨折不能动,所以这几天都是司兰清给他喂饭,宋秋圆都已经习惯了到点等司兰清给他喂吃的。
司兰清侧身对着宋秋圆,温声问:“要吃一块蛤蜊虾滑么?”
“嗯嗯嗯!”宋秋圆用力点头,很期待地抬着下巴。
陈景嘉看着司兰清伺候宋秋圆吃饭,逐渐恍然,作为宋秋圆的兄弟,他是不是也应该像司兰清一样给宋秋圆喂个食?
他举着筷子,夹了一块老虎斑鱼肉,却找不到合适的喂食时机。
因为司兰清全程都伺候在宋秋圆身边。
“司兰清,我想吃蒸蛋。”宋秋圆吃肉吃腻了,他眼巴巴地望着桌子上的细滑蒸蛋。
“好。”
司兰清拿起勺子,在蒸蛋餐盘最中心挖走了最软滑的一块蒸蛋。
正要喂到宋秋圆嘴边,小腿蚀骨的痛感忽然袭来四肢百骸,他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四肢都瞬间无力,手中的勺子“啪”地一下砸在了桌上,那挖好的蒸蛋自然也没有送进宋秋圆口中。
宋秋圆紧张问:“司兰清你怎么了?”
陈景嘉:“你是不是这几天没休息好累着了啊?你吃完快去休息。”
司兰清强撑着脸色说:“我……没事。”
宋秋圆猜测他是犯病了,他关切道:“你先顾好你自己,不用硬撑。”
“对,宋秋圆这边有我呢,你不用担心。”陈景嘉把司兰清扶正在他自己的位置上,然后拿起另一把勺子舀了一勺蒸蛋,侧身对着宋秋圆:“啊,我喂你吃。”
司兰清痛得太阳穴爆筋,他煞白着一张脸紧紧盯着给宋秋圆喂食的陈景嘉,手指狠狠掐入膝盖骨。
在这一刻,他清楚地知道了,他的病就是一颗不定时的炸弹,犯起来的时候他连给宋秋圆喂饭这种小事都无能为力。
第二十四章
将近夜里八点钟, 陈景嘉将宋秋圆喂饱后,又转身面对着司兰清,“你现在不去休息的话, 我喂你吃点东西?”
司兰清从宋秋圆脸上收回视线, 看向陈景嘉, 苍白冷淡的脸上表情复杂:“不用。”
陈景嘉刚想说是兄弟还客气啥, 就想到了司兰清不明不白的性向,男同应该接受不了被不喜欢的男性朋友喂饭的吧。
想到这, 陈景嘉也放下了给司兰清喂饭的想法。
“那我走了,”见这里没有需要用到自己的地方, 陈景嘉笑着对两人说:“我明天早上来接你们上学。”
“拜拜。”
宋秋圆送走陈景嘉, 就小跑到司兰清身边, 弯腰去探司兰清的脉象, 司兰清抿成薄白的唇这才好看了些。
脉象还行, 看起来这次发病不是很严重。他垂眼和司兰清对视, 司兰清也摇了摇头, 暗示他不严重。
“兰清。”——是司礼渊的声音。
宋秋圆立刻站直腰,站在司兰清身边, 司兰清也不动声色地掩下脆弱的声色, 面容恢复清冷。
“小叔。”司兰清唤他,视线却向后看向躲在司礼渊身后的一个哆哆嗦嗦的中年男人,那算是他的长辈,是他父亲的表兄弟。
宋秋圆也歪头朝中年男人看过去, 中年男人此刻正在用抓救命稻草般的眼神看着司礼渊。
司礼渊向后撤了一步, 忽然抬腿在中年男人后膝踹了一脚, 中年男人跪在了司兰清面前。司礼渊低头无悲无喜地看着他, 话里迸发出强大骇人的气场:“坦白吧。”
中年男人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他双手去扑司礼渊的裤子:“礼渊……你不是要帮我求情的吗?我那么做可都是为了你啊!”
司礼渊深锁剑眉,从中年男人手中抬脚,沉沉道:“表哥,你事到临头了是想拖我一起下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在为你那花天酒地的儿子谋划,现在都谋划到兰清的命上了!”
最后一句话,说的让中年男人心惊胆战。
宋秋圆轻轻啊了一声,这场戏他看明白了。他用手指轻轻拉了拉司兰清的衣袖,用口型无声问:车祸?
司兰清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他们前几日那场车祸的幕后指使者就是这位表叔,肇事司机早在前两日就已经招出了他。司兰清的人追踪到国外时发现司礼渊的人也在找他,所以干脆按兵不动。
现在司礼渊将这人带到了司兰清面前,给司兰清表演了一出大义灭亲,以昭示他的清白。
宋秋圆又揪了揪司兰清的衣袖,指尖指向司礼渊的方向。
他想知道车祸和司礼渊有没有关系?司礼渊现在是在自导自演吗?
司兰清摇了下头,伸手将宋秋圆的手指弯回去,手掌顺势将宋秋圆的手包裹了一秒,转瞬就放开。
司兰清知道司礼渊没有在自导自演。
司礼渊不可能是这场车祸的教唆者,但他很有可能是旁观者:他清楚地知道中年男人对继承人位置的欲望,也知道中年男人的所作所为,他没有当帮凶,也没有阻拦中年男人制造车祸。中年男人要是成功了,那他攫取果实易如反掌,中年男人如果失败了,这一切也与他无关。
司兰清不能把车祸算到他头上去。
司兰清打了个电话,命人将中年男人带进警察局。挂了电话,他淡声对司礼渊说:“辛苦小叔。”
“应该的。”司礼渊颔首,他银丝框眼镜下的狭长眼眸望向宋秋圆,意味深长道:“你有一个很忠心的下属,我以前怎么没发现。”
这话说的,是在暗指宋秋圆背叛司礼渊。
宋秋圆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别以为他听不出他话里的阴阳怪气!
阴阳怪气,谁不会啊。
宋秋圆故作高兴,他挺起胸膛:“谢谢司董夸奖,我再接再厉!”
然后就被司兰清拦在了身后。
感受到司礼渊对宋秋圆的关注,司兰清眉头微皱,抬脚一步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宋秋圆,声线冷淡:“小叔,慢走不送。”
车祸的事情算是真相大白了,这位幕后指使者怎么也要在监狱里过完下半辈子,宋秋圆很满意。
也到了他晚饭后休闲娱乐的时间了。
现在这身体不方便外出,宋秋圆就溜达到庭院里。
也不知道这些天他没有回来浇水,这些花花草草是不是彻底枯死了没。他一张脸满是担忧,满心都是他的花草,都没有注意到身后落后他两步的司兰清。
司兰清去打开紫藤花树下的落地灯。
宋秋圆借着灯光,弯腰去看花圃。这一看吓一跳,宋秋圆竟然在花圃里看到了几株抽芽的月季!还有从一丛枯草里冒出嫩绿尖尖的薄荷!
司兰清动作熟练地拿出喷壶,在花圃里浇水。对上宋秋圆震惊的目光,他微微弯唇温声说:“你不在的时候,我偶尔会来照看一下。”
只有宋秋圆住院的这几天,他一直在医院那边,这边的花草就让家里的佣人浇水了。
“怎么了?”司兰清看到宋秋圆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不由耳朵微红,低声问:“怎么这样看着我?”
宋秋圆发自内心地感慨:“我发现,你有很居家的一面。”
别人都说主角受清冷得不染尘埃,但宋秋圆觉得司兰清身上有了烟火气,看着还挺温婉居家的。这以后也不知道会便宜了哪个主角攻。
宋秋圆感慨完,蹲在花圃边缘数着新芽的个数,司兰清眼神柔和地望着他好几秒钟,又继续拿起喷壶给另一边的花草浇水。
——
宋秋圆坚持要上学。
当然不是因为他好学。
好学是不可能的,他纯粹是因为在医院躺够了。
另一个重要原因是——宋秋圆掐指算过了剧情,攻3要出场了。攻3出场比较血雨腥风,作为路人甲的他怎么能缺席呢。
看戏——就是他的主业!
宋秋圆整装出发,不是,是司兰清和陈景嘉为他负重前行。陈景嘉背着他的书包,司兰清手里拎着他装零食的小背包。三人从跑车上下来,宋秋圆走中间,按照往常走向教学楼。
这日的神圣帝国贵族商学院散发着与平日不一样的氛围,很沉闷,很压抑。天空灰蒙蒙的,空气湿热。
恢弘的教学楼拱形大理石门口,一群衣着精致,打扮得光鲜亮丽的豪门少爷小姐们包围着一个人,咄咄逼人。被围在中间的人看起来身量很高,头低着,虽然看不清脸但颓丧的气质十分特别。
“你谁啊?你和司兰清是什么关系?”
“你怎么会靠司兰清的关系进我们学校!你用了什么手段,让司兰清在意你的?!”
“你知道我们每个人每年要给神圣帝国捐多少钱做多少贡献吗?你凭什么一分钱都没有花就享受我们付出的成果?你凭什么就博到了司兰清的同情?!”
……
来了来了,书里的台词!
宋秋圆立刻将目光锁定在最中间的那个少年身上,他——就是主角攻3周时宴!
周时宴一入学就被神圣帝国的学生排挤,因为他是司兰清选中的贫困生,他和司兰清有关系,他的插班手续是司兰清办的。
那些喜欢司兰清却得不到司兰清一个眼神关注的人简直要嫉妒疯了!
想到自己和周时宴极为相似的初始设定,他摸了摸刘海,心怀感恩。
路人甲人设让他就算当上司兰清的陪读,也不会被那些反派炮灰们看到。
自然也就避免了校园霸凌。
陈景嘉:“前面在闹什么?”
“去看看就知道了。”宋秋圆认领了路人甲带领主角受进场的任务,他扭头对司兰清说:“过去看看?”
司兰清都没有抬眼看过热闹中间,只垂眼看着宋秋圆:“好。”
周时宴那边还在继续进展剧情。
那些娇生惯养又看不惯周时宴的人开始注意到周时宴的脸。
“你怎么一直低着头,不敢看我们吗?难怪是孤儿院出身的人,自卑到骨子里。”
“行了,这种胆小鬼就算喜欢一个人也只会藏着自己,有贼心没有贼胆。无聊,我们别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
就在这群反派小炮灰们即将离开时,周时宴缓缓抬起了脸。
几乎从左脸颧骨连到下颌骨的一条疤痕十分显眼,看着极为恐怖。
是明显的刀疤。
周时宴神色淡漠,刀疤让他的气质沾染上戾气。
他眼皮半掀,眼里没什么情绪让别人看出来一股凶狠劲儿。
一个女生声音哆嗦,表情嫌恶:“你、你不会是混混吧?”
“司兰清怎么会看上你这么一个丑东西?!”
宋秋圆放慢脚步,看着司兰清一步一步走入人群中间,他在心里倒数喊三二一。
“一”字刚落,司兰清就站在了周时宴身边,冷声对为难周时宴的男生说:“不管他以前是什么,以后都是神圣帝国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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