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限时标记(近代现代)——甜麦子

时间:2024-02-27 09:21:50  作者:甜麦子
  秦段看准人群中的那点空隙,先一步跑进去,将自己塞进还有点位置的角落,转头看向雨中。
  萧越那少爷维持风度,慢吞吞的,有种雨中漫步的感觉,他作为一个军校生,跑都不比别人跑得快。
  秦段看他这样有点好笑,见他终于走到跟前了,伸手一把将他扯进来:“我说少爷,你跑快点会死?”
  萧越点了点头:“会死。”
  衣服被一只手扯着,一下给他塞进了人群。
  像是把馅料塞进一张馅料满满的饺子皮,皮面两端合拢的时候,饺子皮圆圆鼓鼓地向外鼓出,撑出一个巨型的半圆,饱满到一口塞不下,两口肚子就饱了。
  秦段将这人扯进人群的时候才意识到他和萧越就在这张饺子皮里,他俩几乎是面对着面一块儿塞进饺子皮。
  沙滩上还有不断向饺子皮跑来的“馅料”,一个接着一个,义无反顾地跑来,像是义无反顾地赴死。
  他的肩膀和萧越肩膀撞在一块儿的刹那,他们身前的衣服纽扣也撞在了一块儿,更过分的是他们的面颊也几乎撞在了一块儿。
  秦段被人群挤着,被猛烈地推搡了一下,有人伸手扶住了他,皮衣袖子被手指力道压出凹陷,然后他感受到一阵直扑面颊的呼吸,这呼吸在雨天的潮热里显得更热。
  一下扑到他脸颊的绒毛上。
  周边很吵,雨声很大,砸在棚子上有击穿棚顶的威力,人声嘈杂,在这种乱哄哄的背景音乐衬托下,更像菜市场了,无数种声音交杂在一起,令他的耳朵里只听到一种声音,那就是吵闹。
  在这吵闹中,他准确无误地捕捉到了对面人的呼吸声,因为太近了,近到一切细小的声音都放大,一切喧闹的声音都归于平静。
  一呼一吸十分平缓,带出灼热的气息喷在他脸颊上。
  而他的呼吸则有点喘,他听到自己因为急停而稍显急促的呼吸声,这呼吸声和对面人轻缓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避开对面那双目光直射的眼睛,他的视线开始变得不可控制,慢慢聚焦在那人的长睫毛上,睫毛很长,根根分明,眨眼时会上下抖动。
  萧越的手仍然扶在他衣袖上,五根手指在衣袖上压出褶皱。
  大概是黑暗助长了他的气势,身边的喧闹拥挤带给了他隐蔽,他盯着那几根睫毛,然后视线拉远,终于和那双直直注视着他的眼睛对上视线。
  萧越的双眼皮褶皱很浅,眼皮下是一双棕色的瞳仁。
  那双眼睛见他终于看过来了,眼底闪过些错愕,很快就微笑起来,毫无保留地和他对视。
  耳根浮起一股热气,秦段被他明亮的瞳孔看得有些无措,他很想躲开,可是莫名的,他没能将视线从那双瞳孔上拔下来。
  萧越的眼神有点奇怪,他从没见过萧越的这种眼神,就是那种很......很直白的眼神。
  直勾勾地盯着他,仿佛要从眼神里传递出什么信息。
  豆大的雨珠就落在脚边,秦段被他的眼神擒住了,不知时间的流逝,他一直和黑暗中的明亮瞳孔胶着,感受到对面人传来的微热呼吸。
  两人不知对视了多久,接着他发觉萧越扶在他衣袖上的手指微微收紧。
  黑暗中,那双眼皮褶皱很浅的眼睛拔开了和他相接的视线,长睫毛向下一扫,眼皮下落。
  萧越的目光落在了他鼻梁以下。
  那一眼令秦段脊柱神经质地发起抖来,腺体上牙印带来的隐痛在这一刻扩大,一种近乎奇异的直觉袭击了他,他觉得那应该是嘴唇。
 
 
第54章 暧昧
  他们最终没有看成烟火晚会,因为突如其来的大雨不曾停歇,所有人都挤进海滩边缘的长条棚子里,平常这棚子宽敞而空旷,在寒冷天气里,它更是遮住了唯一的阳光,使地面投下一道阴影,但凡站在底下的人都会感到一股幽暗的森冷,这森冷驱赶了人群,平常人们对它避之不及,可现在豆大的雨珠落在脚边,这棚子又成了人人向往的地方。
  烟火晚会自然因为这场不由分说的大雨取消了,秦段站在人群中,一道轻缓的呼吸自始至终地落在他鼻梁的右侧,喷出的微热气息始终在他鼻梁鼻子附近徘徊。
  一股酸涩的柑橘气味浮了起来,戳到他鼻尖,以一种隐秘的入侵姿态灌满了他整个鼻腔,又从鼻腔溜进口腔,然后飘到五脏六腑,将他整个人都入侵了。
  他的脊背颤抖起来。
  这一点酸涩气味明明少得不能再少,人群压缩在这一小片空间内,空气中混杂的呼吸以及体味才是更强烈的存在,可秦段通通感受不到,这些东西早早成了虚化的背景,他全身心的注意力都被对面那人,或者说似有若无盯在嘴唇上的视线夺了去。
  他怀疑那酸涩柑橘气味是从牙印覆盖的腺体下传出的,他无比地怀疑,因为他感到这股气味深深地钉在了他的身体里,又因为这存在于他体内的气味以及烙印的标记,他几乎是在一瞬间升起对危险的警觉,他喉咙干涩,很想逃,可身后的尾巴被狠狠揪住了,被另一只野兽的爪子按在地下,尾巴上几根毛发被抓掉在地上。
  嘴唇上的视线有如大山般坐落在那里,他的尾巴被人拿了起来,那只野兽的爪子幻化成了一只细长的手,五根指头拢住他的尾巴,手指陷进尾巴的毛发里。
  指腹下是温热的皮肤,皮肤下蕴藏着有力的脉搏,那只手抓了一会儿,开始玩起来,有一下没一下地逗弄着那条企图从他手里逃走,害羞地恨不得蜷缩起来的尾巴。
  秦段就是这种感觉,他被嘴唇上的那道视线盯得恨不得蜷缩起来,由于本能的趋利避害又可能是因为羞愤,心底一直有一道声音跟他说“快逃快逃”,但......这声音太小了,他完全被萧越营造出的奇怪氛围锁死在原地,牢牢固定住,像一根被扒了皮的木头,风干了,仍然屹立不倒。
  他不能思考,脑子是空白的,什么都想不了,一切不过是他下意识的反应,警惕也好,羞愤也罢,都是他心理生理下意识涌现的。
  他只知道萧越在盯着他的嘴唇,如果他那股强烈的直觉是正确的话。
  他全身包裹在那充满侵略性质的隐秘气息中,在这气息中,他的不安促使他拼命想张嘴说些什么,可腺体上牙印反哺的疼痛扼住了他的喉咙。
  像被细长手指抓住的尾巴一样。
  他无力挣扎,只能呆呆地站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很快,应该很快,脸上那股气息在这期间微微加重,随后又突然放轻。
  萧越扶在他衣袖上的手松开了,力道骤然卸去,手指自皮衣上滑落,他的眼睛闭了起来,随后睁开。
  浓稠的黑暗中,秦段没看到他脖子中间的软骨艰难地滚了一圈。
  萧越终于拔开和他对视的眼神,侧身的时候肩膀不小心和一旁的陌生人撞了下,边说着不好意思边努力在拥挤的人堆里找出个狭窄的位置,宽阔的肩膀横放在人群中,他彻底侧对着秦段了。
  加重的呼吸似乎还回响在耳边,秦段全然懵圈地站着,那道视线一消失,奇怪的氛围也骤然打破。
  仿佛萧越硬生生地斩断了之前营造出来的一切,而且抽身时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他兀自站了会儿,消化掉那点奇怪心绪,咽下含着酸涩信息素气味的虚无的空气,也转过身去,同样在拥挤的人群中开辟出一条狭窄的通道,和萧越肩膀交错地站在一块儿。
  他们面对着瓢泼大雨,雨大到像有人拿着水泥往他们跟前倒,一桶接一桶,糊住了他们的视线。
  水泥泼到后面也有耗尽的时候,雨势渐渐小了。
  秦段的手绕过身前人的后背扶在棚子边缘的栏杆上,五根手指曲起来,松松散散地抓着栏杆,栏杆冰凉,被他手上的灼热温度捂热了。
  他正盯着萧越的后脑勺,也不是后脑勺,就是耳朵和脖子交界的那一块儿,萧越的头发不像他那样剔得极短,漆黑的发丝稍长却不邋遢,发尾能看出被精心修剪过。
  他一开始盯得并不明显,只是很隐蔽地瞥过去,看得有意无意,像是没想看但又忍不住看,后面就正大光明起来,看入神了。
  萧越后脑勺好像和以前没差,还是像以前那样打理精致,耳朵也没差,耳朵外沿微微向外隆起,耳尖到耳垂的轮廓很流畅,他耳垂薄,不仅薄还窄,像一条线一样收上去。
  这是个很年轻的后脑勺,这里的年轻指的是很.....青春?很.....稚嫩?很......朝气蓬勃?
  想了好一会儿,秦段想不到准确的词去形容,总之他觉得仅仅只看萧越的后脑勺,会让他联想到过去的萧越,好像所有事情都一如往日,好像如今站在这里的萧越还是中学时候那个会往校服外面加各种名牌外套,会在校裤底下穿各种漂亮球鞋的萧越。
  中学时,穿着校服的萧越的后脑勺也是这样的,很年轻,很朝气蓬勃,很.....少年。
  另一旁的主人公并不知道他在胡天海地地想什么。
  他收起终端,仍然用后脑勺对着秦段,望着雨幕轻轻吐出口气,先在脑海里做了一遍演练才张嘴说:“车在外面,我们跑出去。”
  后脑勺突然说话了,秦段愣了下,慢吞吞地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
  然后哦了声,表示听到了。
  于是萧越先迈开步子往雨里冲,那身绿条条的大衣在仅有的月光照射下,真像一条飘于幽暗的草地幽灵。
  秦段挺想笑。
  心里损归损,萧少爷实际上是好看的,躲着雨跑也仍然很有范。
  绿色身影匆匆跑到一个遮蔽物下,转过头来发现他没跟上来,抬起手臂朝他挥了挥。
  秦段在他振臂高呼的时候跑进了雨里,一头扎进雨中的刹那,秦段明显怔住了,因为冰凉的雨滴朝他砸来,将雨线吹斜的风也把他整个身躯笼罩住了,他在这一刻才感觉到原来这雨根本不湿热,反而冰凉透顶,一下把他淋得清醒过来。
  雨水灌进他的领口,后脖子上的牙印又开始痛起来,他原先以为棚子里很热是因为海边的雨湿热,可现在才意识到,穿堂风早穿透了整个长条形的棚子,从始至终黑暗的角落里,只有他和萧越很燥热。
  -
  接下来的日子天气都不大好,六个年轻人摆烂似的成日瘫在酒店里,享受着酒店的全套服务。
  过了两天养老生活,做梦般的度假就来到了尾声。
  所有人都很舍不得,许锐扑在床上,抱着床不肯撒手:“啊啊啊啊我的三米宽大床,我不想走。”
  魏芸冬叹了口气:“好不容易住一次这么高级的酒店,为什么不能让我长在这里。”
  秦段指指杵在门口的一尊发财树:“你变成它,就能长在这里。”
  萧越笑了,魏芸冬也笑,边咯咯笑边说:“秦段我发现你这人真是.....你怎么不变成这棵树呢?”
  许锐举手:“别争了,我愿意当树。”
  秦段一脚把他从床上踹起来:“还嚷,所有人就等你了。”
  许锐捂着屁股从他三米宽的大床爬起来,向门口一看,果然所有人都穿戴整齐,手扶着行李箱拉杆等在客厅里。
  客厅原本很宽,这几个人凑一块儿站着就把所有视线都集中在一块儿狭窄区域内了,打眼一扫,个个都是俊Alpha靓OmegaBeta,穿得一个比一个时髦,腰板一个比一个笔挺,像是星网上几个高个穿搭网红集体聚会。
  许锐就是在临走前来缅怀一下他三米宽的大床,现在秦段催他了,他只能爬起来,拍了两下裤子把衣服整理好,拉上箱子迈步走出房间。
  大门咔嚓一声关上,黄秀也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果然还是住酒店日子爽快,不用打扫卫生,床又宽又大......”
  真让她数能数出萧少爷家维帝迪思酒店的八百条好处,也数不出一条缺点。
  李砚岩替她拖着行李箱,听到这声,偏头看向她:“你要真喜欢,我送你几栋。”
  “?”
  “我们家和萧家有合作,萧家的股份我们家也掺了点,你要真喜欢,我把我名下的股份划给你。”
  黄秀瞳孔地震:“???”
  “这也没什么,”李砚岩笑了声,弯腰在她耳边说,“几座酒店而已。”
  他们交谈声压得很低,断断续续的,秦段还是隐隐约约听到了一点,听出了个大概意思,听到后面眼里渐渐浮起惊讶,眼前滑过一行弹幕“这也行?”
  许锐和魏芸冬走在最前面,萧越和他走在中间,萧越不愧是机甲系的,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敏锐地看出了他的惊叹,脸上忍不住带了笑,手肘一拐,碰了碰他的手臂。
  “怎么,你也想要?”
  听到这个问句,秦段心动了一瞬间,对金钱心动,在想要和不想要的回答之间犹豫,然后天平无可挽回地倾向不想要那一方。
  他又不缺钱,要这么多钱来干什么。
  向萧越回望过去:“我就是惊讶,和你们这些大少爷tan......”他很明显地卡顿了一下,犹豫了两三秒,还是把那三个字说出来了,“.....谈恋爱,还有这种好处。”
  萧少爷哈了一声,嘴里发出短促的哈的笑音,长腿往旁边一迈,白球鞋蹬到他脚边,靠近他。
  笑眯眯地说:“你想要我给你啊。”
  秦段还愣着,他又补了一句:“我给你的比李砚岩给黄秀的多。”
  先前在说出“谈恋爱”那三个字的时候,秦段的耳朵就不受控地抖了下,现在听了萧越这慢腾腾的话,他耳根开始莫名其妙往上蹿红。
  他几乎是立刻骂了句神经病,骂萧越神经病,然后说:“谁想要。”
  边说边迈开步子,疾步远离那神经病。
  看出某人的局促和慌乱,落在后面的萧越止不住笑起来,哈哈大笑,笑声一直向前飘去,直击那道越来越远却慌乱不减的背影。
  ......
  一奔进机舱,秦段就一脚把屁股刚沾座的许锐踹了起来,他整个耳廓通红了,赤裸裸地杵在短发茬旁边,逮着许锐就开始无差别攻击,像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转移注意力,消解自己的羞恼和局促:“成天逮着地儿就坐,没座活不了?再这么坐下去迟早得颈椎病。”
  许锐:“?”哥们,有座我还不能坐了?
  我成天闲着没事站着干什么?嫌平常训练没站够?
  他眼里一瞬间闪过好几条弹幕,将手抬起来挡在秦段面前:“不是我请问.....”他在秦段坚定不移的注视下,咽了咽口水,仍然继续说,只不过说得没那么有力了:“我请问,我为什么不能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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