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的人群发出惊呼,原先四散的人群全都涌到了一处,朝着烟花炸开的方向跑过去,大家齐刷刷地拿起手机开始拍照。
“放烟花了!”
“好漂亮啊!还有蓝色的!”
“咋们一中真是财大气粗,听小道消息说,今年买了两百多万的烟花呢——”
“还有三分钟就到新年了——”
头顶的天空被映成亮色,烟花一簇一簇炸开,在眼前化为闪烁的流星,升腾,迸裂,又在天际落幕。
郁绥眼底倒映出这片璀璨,心脏跳的很快,没什么犹豫,他牵起商诀的手,往楼下的位置跑去。
这里离天台没有很远,从窗户里还能看到继续绽放的烟花。
“商诀,你刚刚为什么偷亲我?”郁绥转过身,又抬步往上迈了一阶。
他站在比商诀高一级的台阶上,俯视着商诀,害羞却坦荡。
商诀看着他的眼睛,眉眼线条柔和下来,眸底带着明晃晃的爱意。
他略微思忖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自己方才的想法:“因为想试试,真爱之吻到底能不能唤醒喜欢的人。”
郁绥鼓了下嘴巴,小声嘟囔:“好白痴的理由。”
三岁的小孩子都不会相信。
距离新年还有最后一分钟,楼下,蓝玉良带着崔喜军又点燃了五台烟花。
商诀还想和他插诨打科几句,冷不丁地被郁绥抓住了衣领。
男生的手劲儿有些大,他微弯着腰,不是很习惯这个姿势,但还是不管不顾地朝着商诀靠近。
相撞之前,商诀只听到郁绥夸了他一句:“男朋友,你今天真的很帅。”
下一秒,郁绥重重地吻了上来。
他其实刚才就想亲商诀,但碍着天台上的人实在是太多,一点都不方便。
空旷的楼梯间里,烟花炸开的声音被前所未有的放大,郁绥的吻也前所未有的急切。
他学着商诀从前的模样,笨拙地咬了几下对方的下唇,随后简单粗暴地撬开商诀的唇缝,停滞了一瞬。
完蛋,他好像不太会商诀那种色-情的亲法。
抓着商诀的衣领骤然松了力气,郁绥有点茫然的睁开眼,眸光带着些湿润。他很是自暴自弃地瞥了眼商诀的脸,随即闷着声提醒商诀:“现在该你亲我了。”
商诀闷闷地笑出声,就连胸腔都带着震动。
“你笑什,么,唔,慢点,唔——”
不满的人声被吞没进嗓子里,商诀密密匝匝的吻落下来,轻易地做到了郁绥没能学会的——他用力地吮舔着郁绥的唇舌,急切又凶猛,滋滋的水渍声从湿濡的唇舌里泄出来一点,又很快湮没在烟花声之中。
郁绥发现,很多时候,商诀都喜欢掐着他的后颈,就好比现在,两个人的位置骤然颠倒,商诀单手扣在郁绥的后颈上,缓慢地收紧,另一只手抓着郁绥的右手腕,强势地将人往自己的怀里带。
老实说,郁绥很喜欢这个时候的商诀。
舌尖被吮咂的有些痛,更别提商诀用了好大的力气嘬,口水
来不及吞咽,沿着嘴角流,郁绥觉得他好狼狈。
事实上,他的确很狼狈,两腮晕开一层粉,连带着眼皮也泛着单薄的红,睫毛轻轻颤动、眸光半现时,像是一副鲜活的油画。
“商——唔——诀——”郁绥勉力从喘息的间隙里喊他的名字,尾音上扬,很有一种故意的成分在里面。
零点终至,又一道烟花在耳边炸开,五彩斑斓的绚烂在眼前绽放。
郁绥被商诀放过,得了些微的空隙,都来不及喘气,和商诀讲“新年快乐”。
商诀还想来亲他,郁绥偏头躲开,他不知道从哪儿翻出来一个亮晶晶的蝴蝶结,把商诀推开,就着这个不伦不类的姿势,硬生生给商诀别了上去。
红色的,带钻的蝴蝶结牢牢扒在商诀的刘海之上,虽然滑稽,但却不影响商诀的帅气。
郁绥眯着眼睛,眼尾绯红,看人时有种天然的蛊惑感。
他笑着捏了捏商诀的脸,把对方的脸捏成一个包子状——还是有点困难,毕竟商诀很瘦。
“新年快乐,男朋友!”
郁绥凑过去,又亲了一下商诀:
“还有,这是真爱送给你的真爱之吻。”
-
在烟花消弭之前的最终时刻,郁绥和商诀重新回到了天台上,宋臣年正在抱怨看不到他们俩人。
孟杰不知道从哪个木箱子里扒拉到一个老旧的木吉他,兴奋展示给身边的人看。
“为了纪念我们伟大的青春,我提议,我们来合照一张!”宋臣年扬着手里的相机,兴致勃勃地提议。
三脚架被摆到边沿,相机的取景框里,三十一个人摆成了一个很中二的三角形。
孟杰为了展示一下自己的才能,站在了C位,他一边低头专心地拨着吉他,一边轻轻哼唱着歌——
Babycauseinthedarkyoucan'tseeshinycars(因为在黑暗中你不能看到闪烁的车灯)
That'swhenyouneedmethere(那就是你需要我的时刻)
WithyouI'llalwaysshare(我会永远和你分享)Because
Whenthesunshineswe'llshinetogether(当阳光照耀时我们一起发出光芒)
ToldyouI'llbehereforever(告诉你我会永远都在这)
SaidI'llalwaysbeyourfriend(我会永远都做你的朋友)
闪光灯亮起的一瞬间,将所有人的笑容定格,青春与歌声也停留在这一秒。
SaidI'llalwaysbeyourfriend,
TookanoathandI’mstickitouttilltheend。
我会永远都做你的朋友,发誓我会坚持到底,直到最后。!
第100章
一中今年放寒假的时间格外晚,期末考试之后,学校又加了二十多天的自主学习,整个学校哀嚎连连,叫苦不迭,以至于真的熬到放假那天,所有人都有一种不切实际的虚幻感。
简而言之,大概是没过过好日子。
宋臣年和孟杰他们几个为了摆脱这种牢笼般的困顿,硬生生拉着郁绥把周边的各大商场都逛了一圈。
商诀作为郁绥的新型跟屁虫,自然紧随其后。
于是接连几天过去,几个人比起在学校时,憔悴了不止一倍,尤其是郁绥,眼下两个黑眼圈比另外四个人加起来还要大。
宋臣年作为唯一知情商诀和郁绥恋情的人,欲言又止了好多天,最终还是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情,沉重地凑到郁绥身边劝他:“我的绥啊,有时候,还是要注意身体,纵/欲/过度,不太有利于你……呃,长高?”
“当然,我知道你们小情侣到了一定年纪,有些青春悸动再正常不过……”
宋臣年讲的头头是道,出发点倒是好的,只是下场格外凄惨——他被郁绥一脚踹进了隔壁的臭水沟里,沾了一身奇奇怪怪的臭味。
孟杰捂着肚子笑个没完,还不忘叼着烧烤奚落宋臣年:“你说你好端端地招惹郁绥干嘛,不是欠抽吗?”
夜晚的霓虹灯五光十色,烧烤摊前的浓烟堆叠着上扬,郁绥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半个身体倚在商诀的肩上,散漫地瞥了眼叫唤的宋臣年,表情没有任何松动。
距离商诀的生日不到短短一周,他最近忙的焦头烂额不说,还要被宋臣年拉着浪费时间,最后一点耐心都要磨没了。
“郁绥!你赔我的新鞋!我哥刚给我买的!”宋臣年怒不可遏。
郁绥闻言,偏了下头,用食指拉了下右眼皮,吐了下舌头,嗓音恶劣:“你做梦。”
谁叫宋臣年乱说话的。
他和商诀分明很……好吧也不是很清白。
想到这里,郁绥舔了下唇,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后颈,上边还隐约有些阵痛——昨晚分开时,商诀亲的有些用力,连带着手上的动作也重,郁绥起来看时,发现上边赫然留着三个青紫的印子。
“说起来,马上过年了,你们有没有什么别
的安排啊?”孟杰从桌上捞了串烧烤,岔开话题。
说起这个,宋臣年就发愁,他是地地道道的东城人,家族关系盘根错节,想偷溜出来都没办法。早些年年纪小,还能赖着郁绥插浑打科过去,最近几年却没有丝毫办法。
但比起这个,他更担心郁绥……
自从郁瑶去世之后,这几年,郁绥过年时总是形单影只。
他曾经也试图把郁绥拉到自己家,让他体验一下过年的氛围,但奈何郁绥这人太轴,既不想麻烦别人,更不想麻烦他,这事谈了好多次,都没有谈拢过。
思及此,宋臣年停下了叫唤,略有些犹豫的瞥了眼郁绥:“我大概要被锁在家里好几天,不太清楚你们……”
孟杰咬着牛肉,闻言谈了口气:“好吧,还想说问问你们要不要来看跨年档的电影。”他转过头,略微好奇:“宋臣年出不来,郁绥你呢?”
宋臣年当即踹了他一脚,刚想岔开话题,郁绥倒是不甚在意,他略微思考了一会儿,手支着下巴,语调懒散:“我吗,我倒是无所谓,你要是约我也能出的来。”
第一年过年,郁绥在郁瑶的陵园窝了一晚上,第二天荣获感冒一周。从那之后,他都会老老实实在家里睡一觉,第二天再去陵园待一天,再漫无目的地找些什么乐子。
时间大差不差,没什么变化,抽一个晚上去看电影也不是问题。
不过……有了对象之后,是不是该和男朋友去约会啊?再者商诀的生日还是在除夕。不过……按道理来说,商诀应该会回家和商爷爷一起过新年吧……
郁绥短暂地犹豫了一下,想要询问,但又觉得时间不对,犹豫再三,还是把话咽进了肚子里。
他可以回家试探一下商诀的意思,不然准备惊喜这件事可能会白搭。
几个人继续聊了一会儿,解决完桌子上剩下的烧烤,这才意犹未尽地打算走人,孟杰和史晓明住的近一些,结伴坐了一辆,剩下宋臣年、郁绥、商诀三个人,一个在等自家司机,两个在等滴滴。
商诀的手机在兜里震动了两下,他侧过身按下了接听键。
宋臣年趁机凑上来,打算最后劝诫一下郁绥,隔壁商诀的声音骤然传来:
“嗯,和我男朋友在
一起。”
“我们一起睡,先不回家。”
“他只喜欢我,不会想见你的。”
嗯,嗓音是一贯的冷淡克制,但话里话外……宋臣年磨了磨牙,这个语气怎么这么让人不爽。。。
郁绥也意外地瞥了身侧一眼,满脑子都是商诀胆子怎么这么大,不过再一想,他都在商爷爷面前直接公开了,商诀还有什么不敢的。
“你真的不考虑来我家过年吗?”宋臣年搓了搓手,“我妈都念叨好久了,你再不来,她真的要伤心。”
郁绥收回眼神,看向宋臣年,冷淡拒绝:“不了,等年后我去给阿姨拜年。”
“你想回你爸妈那边的话,我可以随时让爷爷把你送回去。”商诀语气淡淡的,听到对面商佑的道歉之后,没在多说,迅速挂断了电话,回头看见宋臣年还围在郁绥身边,他一手拽过郁绥的胳膊,对宋臣年道:“我们要回家了。”
街道逼仄狭窄,各种小摊的推车零散摆着,还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障碍物,宋臣年家的豪车估计要废好大的功夫才能开的进来。
商诀瞥了眼已经叫好的车,干脆了当地和宋臣年说了再见,临走前还不忘嘲讽一句:“宋少,你安心等着吧。我们就不为难你做电灯泡了。”
宋臣年:“???”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
夜色渐浓,道路两侧的路灯影影绰绰地闪着,在车窗里模糊成流动的残影。
商诀和过往好多天一样,习惯性地要在门前和郁绥接吻,但这次,亲了两下之后,郁绥就拦住了他。
门前的庭院空荡荡的,只剩下几个灌木丛还在顽强地保持着苍绿色,延伸出来的树枝在风里哗哗作响。
郁绥扯着商诀的袖子,狐狸眼微挑,眼睛有些亮。
“不进去坐坐吗?”他说,语气难得有些心虚:“今天有点冷。”
商诀诧异地挑了下眉。这几天郁绥不知道在防备他些什么,每天进了家门就没了踪影,微信上也联系不到人,问他,只说是在睡觉,但看他眼下的黑眼圈,怎么看也不像是安心在家睡觉的样子。
“今天不躲着我了吗?”他嗓音戏谑。
郁绥喉结滚了下,有些心
虚地躲开商诀调侃的眼神:“没躲着你,就是有点困。”他的理由实在是劣质。
但这么久了,每天只有隔靴止痒的亲昵,郁绥最近也有些心猿意马,他扯着商诀的袖子,含糊道:“那你进不进来。”
商诀从善如流,格外顺从郁绥,两个人先进门亲了会儿,但奈何身上的烧烤味道太重,着实有些影响发挥,郁绥被商诀掐着下巴,不自觉推了推他:“要不先洗澡吧,有点受不了这个味道。”
“那要我先回家吗?”商诀停了动作,但拇指还习惯性地在郁绥的脸上摩挲。
大概是因为还在亲热,商诀的嗓音有些哑:“洗干净了再来?”他语调含笑。
这么一问,郁绥又犹豫了。老实讲,他并不想这么浪费时间,但家里能用的浴室也只有那么一间,他总不可能和商诀洗个鸳鸯浴……
商诀的手逐渐挪到了他的后颈上,碰了碰昨天留下的那几个印子。
一股热血猛地窜到头顶,郁绥的身体不自觉战栗了一下,不假思索地开口:“你在这儿洗也行,又不是没见过。”
商诀盯着他,好半晌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低低从胸腔里溢出一声笑来,说了声“好”。
…………
郁绥坐在大床上,脑子不清地用毛巾擦着自己的头发,他洗的快,头发基本上湿的,不断往下滴着水珠,洇湿了一小块儿床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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