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被子被撕扯得七零八落,曲砚被扔到床上,身下是只剩下一半的枕头。
燕灼摁着他的双手,面无表情地抚摸他的耳垂,“为什么要走?”
曲砚心里并没什么害怕,身体却先一步背叛他颤抖起来,他咬了咬牙,“我不走,你先放开我。”
“我知道,阿砚不会走的。”抚摸耳垂的手移到嘴唇,燕灼并未放开对曲砚的桎梏,显然并不相信他的话。
蚊虫喜欢趁人不备,作为大型食肉动物之一的狼则要光明正大许多,它们更喜欢把猎物包围,或者逼到角落,然后才心满意足地开始猎杀。
曲砚动弹不得,已没有退路能够逃脱。
此时此刻,他仿佛变成了燕灼的猎物。
月光透过窗户,与房间里的烛光相互呼应,曲砚放松身体,试图和燕灼沟通:“放开我,我不走,也不会骗你。”
他顿了一下,又补充:“我手腕很疼。”
他的两只手被燕灼牢牢钳住,早就被掐出红痕。
燕灼犹豫两秒,似乎打算同意。
宋成风却突然大力拍了拍门,“曲砚你没事吧?听我的先出来,别管燕灼了!”
稍微有些放松的钳制骤然收紧,燕灼的声音恶狠狠的:“骗我!你骗我!你要走是不是?我不会放你走的,除非我死,你别想离开我!”
他突然爆发的情绪让曲砚一愣,这些话是清醒的燕灼绝对不会说出来的。
宋成风高声嚷嚷:“曲砚你说句话啊,不然我要踹门了。”
曲砚闭了下眼睛,拽出身下的枕头使劲朝门扔过去,“滚!”
砰的一下,宋成风往后退了一步,接着磨了磨牙,“好心当成驴肝肺,懒得管你!”
重新恢复安静,颈间传来湿凉,曲砚抬眼,看见燕灼脸上的泪珠不停滚落。
“你怎么……”他怔怔出声。
燕灼摩挲着曲砚的脸颊,神情痛苦,在努力克制着什么一样,“阿砚,好想吃了你。”
他的手指越发用力,脸颊传来麻麻的疼痛,眼泪落到锁骨上,然后继续向后滑落,最终隐没于杂乱的被子上。
燕灼低喘着,呼吸急促,吐出的每一个字都裹着潮湿的热度,“把你吞进胃里,是不是你就不会走了。”
他是认真的,或许真的思考过这件事的可行性。
曲砚看着他那双赤色的眼瞳,在心里反思,是不是自己平日里将玩完就扔的心思表露得太过明显,让燕灼察觉到了。
以至于他终于在沉默中变态了?
他兀自思索,没看到燕灼的眼睛已经慢慢变回黑色。
许久,身上的人气息颤抖地说:“对不起。”
曲砚回过神,盯着燕灼的黑眼睛停顿了一下,“清醒了?”
燕灼低低嗯了一声,蜷起身体,“我很可怕是不是?”
他声音沉闷,夹着自责,“我也不知道怎么了,身体不受控制,好像要发疯了一样……”
他抱着脑袋,甚至不敢抬头看一眼曲砚,“别害怕我好吗?或者栓住我,我明天去找一条铁链,你可以绑着我,我不会伤害你的。”
越说越觉得不可能,曲砚怎么会留一个可能随时伤害他的人在身边呢。
苦涩蔓延,燕灼的声音低了下去,“别不要我……曲砚……”
原来是因为这个,曲砚恍然大悟,为什么躲着他,为什么说别碰他,一切都有了答案。
燕灼没得到回答,却听见一声轻笑,他下意识地抬头,看见曲砚动了动手指。
有什么东西顺着床爬了上来,悉悉索索地在他的脚腕上缠了几圈。
“你……”
曲砚的拇指和食指碰了一下,缠住燕灼的藤蔓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我不喜欢铁链,这个怎么样?”
“可我……”
曲砚打断他:“你的身体……过几天就会没事,别多想。”
燕灼缩在床脚,神情茫然。
曲砚避开他的视线,简短地说:“你发情了。”
发……情……
两个字在燕灼的脑袋里刷屏。
他脸色爆红,讷讷地应声。
他的反应只让曲砚觉得有趣,他勾了勾手指,“其实很好解决的,你和我说,我总会帮你的。”
怎么帮?
这种事情还能怎么帮?
燕灼抱着枕头的手臂收紧,懂了曲砚是什么意思。
曲砚继续问:“难道你不想吗?我是愿意的。”
他说的是真话,他活到二十八岁,只顾着曲家那群老家伙周旋,性爱是什么滋味完全没有尝过,仔细一想觉得挺亏的,更何况,燕灼是他目前为止唯一有兴趣的人。
他其实并不抗拒这种事。
本以为燕灼会很高兴,没成想他反而低下头,轻声说:“会痛的。”
曲砚会痛的,所以他宁愿被铁链拴住。
曲砚扯了扯嘴角,对这句话不置可否,他重新放出藤蔓,把燕灼的手和脚都缠住。
燕灼没有反抗,甚至主动配合。
曲砚看他被绑着也无所谓的模样,抬手让藤蔓打灭蜡烛,“睡吧。”
杂乱的床上,两人并排躺着,燕灼开口:“我会准备好的。”
曲砚没反应过来,“准备什么?”
“那种……事。”燕灼可疑地顿了一下,“你喜欢的,让我怎么样都可以。”
曲砚沉默,“……行,那你好好准备。”
黑暗中,燕灼无比认真,“我会努力的。”
第35章 只有一点点的心动
早上,众人坐在一起吃早饭。
秦礼一只手锤腰,神色萎靡,有人问他怎么了,他抱怨说:“做了一晚上的梦,别提了,梦见一群狼追着问我咬,我在梦里拼命地跑,搞得现在腰酸背痛的。”
陈雨宁给牛奶插上吸管,一边问他:“你昨晚都干什么了?”
秦礼挠了挠脸上的蚊子包,“记不太清,好像是去找燕灼打架,然后他认输了……”
“燕灼认输?”陈雨宁噗嗤一声笑出来,“我看这个才是梦吧。”
秦礼也有点心虚,岔开话题说:“但是讲真的,我梦里的狼嚎特别真实。”
他若有所思,往一言不发的闻奚身边凑了凑,“闻哥,咱们这儿应该没狼吧?”
“想什么呢,当然没有。”闻奚无奈地笑了笑,“打架的事先放一放,最近不要去找燕灼。”
秦礼还想问什么,被闻奚一只手摁住了脑壳,“小孩子别问。”
秦礼小声嘟囔:“我才不是小孩子。”
陈雨宁在一旁看得新奇,心想还是闻哥厉害,要是这话是别人说的,秦礼绝对会发火。
闻奚扔掉手中的垃圾,熟门熟路地往燕灼他们的住处去,宋成风不在,他随意扫了眼客厅,放开精神力感受了一下,然后敲响卧室的门。
卧室内,两扇窗户半敞开,带着凉意的晨风徐徐而入,床上的燕灼衣襟松散,面目湿红,挂着泪珠的睫毛不停颤抖。
他好像陷进了一个永远不会醒来的梦境。
曲砚整理好衣领,看向房门的方向,“谁?”
不会是宋成风,难道还是秦礼?
“是我。”闻奚的声音不疾不徐,“燕灼怎么样?”
他们说话的声音不大,但燕灼还是醒来了,赤红色的眼瞳锁定曲砚,汗珠顺着下颚线划过,他嘴唇微动:“难受……”
曲砚摸不清他到底是清醒还是不清醒,迟疑了一下才回答:“他很好。”
双手双脚都被绑着,燕灼呲了呲牙,挣扎无果,他焦躁地在床上蹭了蹭,重复轻喃:“难受……曲砚……”
应该是不清醒的,门外的闻奚似乎还没离开,曲砚问:“他这样的状况会持续多久?”
“持续多久……”闻奚摩挲着门把手避而不答,语调明显上扬了一点,“曲先生是后悔了吗?”
闻奚那张足以迷惑任何人的脸皮下藏着的其实是个极其欠揍的灵魂,曲砚再一次这样认识到,他咬了咬牙,生出一种想把闻奚揍一顿的冲动。
“嗤——”
燕灼的力气太大,手腕上的藤蔓崩折一条。
曲砚不得不重新绑住他,放出藤蔓并不麻烦,麻烦的只有燕灼。
他的挣扎变得剧烈,牙齿咬破嘴唇,鲜血顺着嘴角淌下来。
大床咯吱咯吱响个不停,卧室外也能听得清清楚楚,闻奚的神情凝滞片刻,不知想到了什么,语速加快说:“最晚七天他就能恢复,还得麻烦曲先生再多辛苦几日,我先走了,不打扰你们了。”
衣扣在挣扎中掉落,流畅紧实的肌肉若隐若现,燕灼不停弓起身体,后背处的衣料渐渐被汗水濡湿,连头顶的狼耳朵都变得无精打采,软趴趴地贴在头发上。
狼尾巴拍打变成布条的薄被,燕灼朝曲砚的方向缓慢移动,只差一点就要掉下床时,曲砚叫住了他。
他一只手掐住燕灼的双颊,让他松开饱受折磨的唇肉,指尖碰到尚带着温热的血,曲砚低头问他:“要我做什么?”
“要你,要曲砚。”
喉结上下滚动,燕灼因为被藤蔓束缚,原本挺直的背稍微有点佝偻,他粗粗喘息着,攥紧的拳头越来越用力,手背上的青筋明显,“摸我……”
指尖被什么柔软湿滑的东西碰了碰,曲砚没有收回手,任由燕灼舔舐他的手指,直到上面的血迹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你和闻奚是什么关系?”曲砚听到自己问。
他果然还是在意的,在意燕灼和闻奚的关系,或者可以说是在意燕灼这个人。
燕灼早就被他打上独有物的标签,他向来不喜欢自己的东西沾上别人的味道。
“燕行章的养子……闻奚,也是实验助手,威胁他……被燕行章……”
燕灼的话颠三倒四,说话时吐出的气也是灼热的。
曲砚听清楚他的话,继续问:“你喜欢他?”
“不是!”红色的眸子透出惊诧和委屈,“喜欢曲砚,只要曲砚。”
他神情执着,还不忘此刻的需求,嘴唇顺着曲砚的手腕吻上去,半个身子快要探出床外,“想要你摸我。”
“好啊。”即使是意料之中的回答,曲砚仍旧扬了扬唇角。
他疑心病太重,只有反复的承诺才能让他安心,而燕灼太好,为喜欢的人能奉上一切,极大程度上满足了他的独占欲和控制欲。
他很满意,也不再吝啬。
再者说,探索燕灼的身体,他原本就很感兴趣。
像根拉到极致的细绳,少年人的身体紧紧绷着,得到曲砚的触碰,心理上的快感远远大于身体上的。
燕灼嘴唇微张,呼吸加重,没有发丝遮挡的脸泛着红,眼尾带着微微的湿润。
他很快就丢盔卸甲,用迷茫的眼神看向曲砚。
曲砚神情微愣,轻笑着安慰:“就这么喜欢?”
燕灼把脸埋进被子里,他不甚清醒,却也知道自己好像丢人了。
日头渐移,没有消遣活动的时间过得很漫长,曲砚从卫生间出来,没有停水是现在唯一值得庆幸的事情。
他甩干手上的水渍,床上的燕灼已经陷入熟睡,只剩下狼尾巴在无意识地左右摆动。
曲砚确定他不会再突然醒过来,才轻手轻脚地推开门出去,宋成风正在厨房给小东西冲奶粉,看见曲砚,他抬了抬眼皮,“食物在茶几上,自己拿。”
茶几上的是面包和牛奶,用塑料袋装着,很容易拎起来,曲砚拿了东西转身,说:“昨天晚上是意外,燕灼没事,再有什么奇怪的声音你不用去管。”
宋成风手上动作停了一下,嗯啊一声应了,昨晚他喝多了,确实有点上头,若放在平时,他绝不会去管,无论怎么想还是自己的命最重要。
还有昨夜的狼嚎,宋成风轻抿了一下嘴唇,总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转眼过去三日,有了藤蔓的辅助,省去了曲砚很多力气,一直被绑着到底不好受,燕灼清醒时,他就会放开藤蔓,让燕灼轻松片刻。
燕灼表现很好,每次都很自觉地将手脚并起,让曲砚绑得很轻松,却从没向曲砚询问过藤蔓的事情。
深夜,两人躺在床上,被燕灼撕成两半的枕头刚好分成两个人用。
唯一的缺点就是棉花总会漏出来。
曲砚塞好棉花,借着探进屋内的月光找到燕灼的眼睛,“关于我的能力、绑着你的藤蔓,你没什么想问的吗?”
燕灼和他对视,捆在一起的两只手动了动,他摇头。
曲砚朝他移动,“我一直对你隐瞒这件事,你不会生气?”
他骤然凑过来,燕灼毫无准备,只能故作镇定地眨眼,“但你已经告诉我了。”
他垂下眼睫,“你能信任我,我很开心。”
“真容易满足。”曲砚的声音没有起伏,隐没于阴影处的眼眸晦暗不明。
相反的,心脏却猛地跳动几下,胸膛因这明显快于平常的速度微微发烫,思绪也被搅乱。
心动么,绝对不是,曲砚在心里否认。
耳畔传来燕灼的呼吸,他有些败落地避开燕灼的目光。
只有一点,只有一点点的心动。
曲砚想,绝不能再多了。
第36章 好久不见
掌心一片粘腻,曲砚仰面躺在床上,虚虚握了一下拳头,上面仿佛还残留着燕灼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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