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七嘴八舌地说着,视线流连在钟渝身上,贺云承不耐地皱眉:“话这么多,留着力气待会儿打球吧!”
其他人顿时就不服了,嚷嚷着谁怕谁,球场上见分晓。
靳子睿也在人群中,从钟渝出现起,他的眼光就没挪开过。
不知是昨晚没睡好,还是被美色晃花了眼,脑子里晕晕乎乎,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动作的,居然向前走了一步,友好地向钟渝伸出手去:“你好,我是靳子睿。”
钟渝微怔,没想到会有人和自己打招呼,礼貌性地跟他握了下手:“你好。”话落他抽手,竟然没抽动。
他凝眸,不带情绪地看向靳子睿。
靳子睿反应过来,心里慌乱一瞬,急忙松开他的手,“不、不好意思,我……”我了半天,也没想到该说点什么。
贺云承虽然在和其他人插科打诨,但余光仍旧注意着钟渝的一举一动,见到两人的拉扯,眉心一拧。
他把钟渝拉近了些,语气低沉:“怎么了?”
钟渝面色不变:“没什么。”
贺云承瞥向靳子睿,眼神暗含警告。
靳子睿脸色有些尴尬,随便找了个借口走开。
其他人没发现这边的小插曲,兴高采烈的讨论着一会儿的战术,贺云承拉着钟渝来到观赛区,安置在座位上。
“你在这等我,饿了就吃点东西。”
钟渝点了点头。
观赛区除了有遮阳伞与座椅,还专门为他们准备了点心、水果和饮料,打球的都到场地上了,剩下的就都是公子哥们带来的伴儿。
有个打扮时髦的年轻男人坐到了钟渝身边,V字衣领开到了胸口,脸上戴着副墨镜,露出嫣红的嘴唇和尖尖的下巴。
“Hi~~”他热情地跟钟渝打招呼,声调千回百转。
钟渝:“Hi.”
“你叫钟渝对吧?”男人端起鲜榨的橙汁抿了一口,红唇张合:“你可以叫我Henry~~”
他一个男人,几乎每句话尾都带着森*晚*整*理高低起伏的波浪线,钟渝听着别扭,就不太想和他说话,但出于礼貌,还是不太热络地回应:“好。”
Henry手支着脸颊,侧过脸直勾勾地看他:“你长得确实不赖,挺招人喜欢的。”
“谢谢。”钟渝耐着性子,“你也不错。”
“哈哈哈……”Henry笑了起来,“我就喜欢你这种有眼光的人。”
球场那边传来惊呼,吸引了他的注意,他摘下墨镜,挂在衬衣胸前的口袋里。他长了张标准的瓜子脸,五官漂亮但略显阴柔,气质也有些轻浮。
贺云承骑了匹纯黑的马,左手稳稳地控制着缰绳,看准机会,俯身用力挥杆,球越过防守,径直飞进了球门。
“漂亮!”高彦磊喝了声彩,和他碰了下球杆:“看来今天我们赢面很大。”
贺云承笑了声,下意识扭头去看钟渝。
钟渝虽然面朝着这边,可若是仔细看,会发现他的眼神其实是放空的,贺云承对他的这个表情很熟悉,这说明他在发呆,或者在想问题——总之,没有在注意他。
进球的喜悦被冲淡了些,贺云承勒转马身,语声淡淡:“这才刚开始。”
Henry笑吟吟的鼓完掌,转过脸问钟渝:“贺云承很帅,对吧?”
他这不是疑问,也不是征询,而是带着肯定意味的强调句。
平心而论,贺云承外貌确实优越,即便再讨厌他的人,也无法否认这一点。
钟渝:“嗯。”
“他是你男朋友?”Henry又问。
钟渝眼睫微动,他和贺云承应该够不上情侣关系,不过金钱和肉丨体的交易罢了。
“不是。”
“哦……”Henry拖长音调,“那就是床伴。”
钟渝没应声,算是默认。
“看来我还有机会。”Henry笑起来,兴致勃勃地追问:“他是混血,那里应该很大吧?活儿怎么样?”
他问的都是些私密问题,钟渝眉心微不可查地蹙起,当做没听见。
“就算活烂也没关系,只要硬件设施到位了,毕竟床技还可以练不是……”Henry絮絮叨叨自说自话,散漫地往椅背上一靠,二郎腿晃晃悠悠:“听说贺云承的床伴从不超过三个月,你的保质期还剩多久?”
他这话说得冒犯,但钟渝竟丝毫不生气,只觉这人怪莫名其妙的,和路易斯之流一样迷之自信。
钟渝眸底泛起抹淡笑,配合地问:“你的意思是?”
Henry自信地说:“你信不信,总有一天,贺云承会是我的。”他之前就注意到贺云承了,但一直没有机会接近,这次是借了朋友的光……什么花花公子,留不住人是其他人没本事,而他勾勾手指就有不少人凑上来,偏要试试这位高难度的混血美男。
钟渝轻笑了声,“祝你成功。”
他说完就站起身,迈步要离开座位,Henry以为他是在给自己脸色看,不高兴地皱眉:“你去哪?”
钟渝淡声道:“上洗手间。”
在钟渝转身的时候,贺云承打了个漂亮的反手球,他无视场上众人的惊叹,得意地驱马转向观赛区时,看到的却是钟渝离开的背影。
贺云承面色逐渐阴沉,几乎瞬间就没有了打球的兴致,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无名之火。
他确定了,钟渝是真的没把他当回事。
第17章
上半场很快就结束了,贺云承利落地翻身下马,大步走到观赛区。
位置还空着,他目光四处逡巡,没有看到钟渝的身影。
“你找谁?”旁边的男人笑着问。
贺云承视线落到那人身上,下颌点了点空着的座椅:“他人呢?”
他那双青灰色的眸子实在特别,看人时透着无机质的冰冷,配上他臭得要死的表情,丝毫不把别人看在眼里。
Henry莫名兴奋,他就喜欢这种拽得二五八万的,一看就很有挑战性。
他偏着头看贺云承,眼珠转了转,笑吟吟地说:“你把电话给我,我就告诉你。”
贺云承冷嗤了声,转身就走。
“开个玩笑而已,别这么不给面子嘛~~”Henry起身叫住他,“况且这里这么大,你要怎么找?”
贺云承此刻的心情是真的糟糕透顶,一点耐心都懒得给予,加重语气:“他在哪?”
“他说有点无聊,要去透透气,好像往那边去了。”Henry说着,伸手指了个方向。
贺云承面无表情地睨他一眼,迈步往他指的方向走。
俱乐部很大,山头一半开发成了草地,用来作为球场,另一半则保留了森林原貌。森林和草场的连接处有一片自然湖泊,可以从球场骑马沿着小路到湖畔,再漫步到森林里,沿途风景优美空气清新,身心都能得到放松,算是这里的一大特色卖点。
贺云承没有骑马,沿着小路往湖边走,春日的风温暖和熙,阳光亮得有些晃眼,脚下的草地松松软软,零星点缀着几朵小花。
他毫不留情地踏上去,硬质的靴底碾碎了粉白的花瓣,混着草叶可怜兮兮地融进泥土里。
一路上都没看到人,心情持续走低,他烦躁不已,心里琢磨着待会儿找到人该怎么惩罚才好。
走了大概七八分钟,终于,他在湖边半人高的芦苇丛里,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那瞬间心脏的紧绷感骤然放松,贺云承加快脚步,朝着那人走了过去。
钟渝正低着头研究手上的芦苇,身后忽然传来道低沉的声音。
“你在这里做什么?”
钟渝回头,贺云承正死死地盯着他,表情称得上阴沉。
“看芦苇。”钟渝坦然地答。
他上完洗手间后,碰到一个工作人员,告诉他这边有片湖,风景很不错,让他感兴趣的话可以过来逛逛。
他闲着无聊,不知不觉就来了这边,发现湖边长了片芦苇,正好之前看到过的几个建筑设计案例里,用了芦苇来作为装饰与隔断,效果十分自然美观,还具备一些特殊的功能性能。
不过现在是春天,芦苇才刚抽芽,要等到秋天彻底成熟,茎叶变得更有韧性,才能收取使用。
春生夏长,秋收冬藏,大自然有自己的一套规律,理性且浪漫,人类遵循的同时,又能创造出更多更美的事物。
贺云承更不高兴了,钟渝不把他当回事,倒是对一片杂草情有独钟。
他咬了咬后槽牙,“不就是一片草,有什么好看的?”
“当然有。”钟渝认真地解释,话音有条不紊:“有些地区会用芦苇来作为建筑的主要材料,比如构建墙壁和屋顶,通过一些手段处理之后,隔热性和耐火性都非常优异。如果用来作为装饰的话,它的可塑性和美观性都很突出,除此之外也能用于环保,作为过滤材料净化水源……”
涉及到他的专业,他眼神很亮,整个人焕发着勃勃生机,就连话也多了起来。
微风轻轻吹拂,芦苇随风摇曳,有条嫩绿的叶子刮在钟渝脸畔,可能是有些痒,他眨了下眼睛,微微偏头躲开。
这只是下意识的动作,但由他做来,不知为何竟有些可爱。
躁动的心逐渐平复,贺云承缓缓舒出口气,刚才想到的惩罚都全部作废,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
算了,就放过他这一次,贺云承心想。
“你要带一点回去吗?”
话一出口,贺云承就后悔了,这是什么蠢问题?逛街吗还带打包的。
钟渝摇了摇头,“要等秋天,现在还不行。”
“那秋天再来。”贺云承说,“现在先回去,我还有下半场要打。”
中场休息的时间已经过了,他来的时候也没有带手机,其他人找不到他,指不定要搞什么幺蛾子。
两人并肩往回走,刚走到半路,就遇到了来找他们的人。
高彦磊一见两人,就叉着腰笑侃:“你俩就算是要过二人世界,也得先把球赛打完吧,之前约定好的,输了的那方要负责场地费以及今晚所有的酒水费。”
为了能玩个痛快,他们今天是包场,如果晚上在酒吧多开几瓶名酒,那可是一笔不菲的费用。而公子哥们除了个别有出息的自己开了公司,大多都是靠着家里,再有钱也不是这么烧的。
“就是,云承你要是中途就跑了,那我们要是输了,可找谁说理去?”
“哈哈哈要二人世界也得晚上啊,这么多人还等着呢!“
“不过这边风景真的不错,待会儿打完球过来逛逛。”
公子哥们你一句我一句,话题越跑越偏,贺云承懒得搭理他们,拉着钟渝手腕回到了球场。
靳子睿全程没有说话,只是偶尔偷偷看一眼钟渝,刚才贺云承不在的时候,他不着痕迹地打听了下,才知道原来钟渝就是他们说的那个调酒师。之前听他们私下调侃那调酒师是天仙,是勾人魂儿的狐狸精,他还以为是那种脂粉气很浓的男人,但今天见了才发现根本不是。
钟渝身上并没有那种欢场人身上常见的媚态,反而很清新脱俗,那些人和他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
他前几年都在国外读书,很少回国,加上不爱交际,对京城这些圈子不是很熟悉。前段时间通过朋友认识了高彦磊,被他带着认识了一群人,说实话他觉得自己和那些人格格不入,在某些事情上不论三观还是看法都无法苟同,但因为一些家里的原因,他又不得不去接触。
而贺云承则是这群人里,他最不想接触,但又不想得罪的人。
无他,贺云承的性格很突出,骄矜自负目中无人,让人很难和他相处。但他的家世又太过优越,很多人就算讨厌他,明面上也会捧着他。
当面一套背面一套是再正常不过的事,靳子睿家里是从政的,从小熏陶自然不是什么傻白甜,懂得避其锋芒,从不与人正面冲突。
但是贺云承对待钟渝的态度,让他有点恼火。
其他人告诉他,钟渝是贺云承包养的小白脸,但他觉得钟渝不是那种为了钱什么都肯做的人,要么是贺云承逼他的,要么就是有什么苦衷。
可即便是情人,也要有起码的尊重,贺云承抓着人家手腕,随意地拉来扯去,像在摆弄个不怎么上心的玩具。
他几次欲言又止,怕当着贺云承面会给钟渝惹麻烦,就没有贸然开口。
作为贺云承的爱慕者,Henry则是另一种想法。
没想到他随便指了个方向,还真误打误撞,让贺云承找到了钟渝,看着贺云承抓着钟渝手腕,那满满的占有欲,他觉得贺云承A爆了。
于是就愈发觉得钟渝不知好歹。
要是有个男人对他占有欲那么强,他高兴还来不及呢,哪像钟渝这样眉心微蹙,心不甘情不愿似的。
下半场球赛继续。
钟渝有点饿了,随便吃了块点心,百无聊赖地看向球场。
贺云承攻击性很强,骑着马几乎是横冲直撞,没有人敢跟他正面对抗,这种激进的打法非常消耗体力,但他却总是精力充沛,浑身上下散发着野性。
比赛结果毫无悬念,贺云承这一方的四人胜出,他们高高举起球杆庆祝,商量晚上要开什么酒。
愿赌服输,另一方倒是没怎么丧气,还不服气地放了几句狠话,约定好下次再来。
出了一身的汗,贺云承把东西丢给球童,拉着钟渝回到休息室。
他脱了衣服就往淋浴间走,运动过后整个人都亢奋了起来,像是有使不完的精力。
哗哗水声里,淋浴间封闭狭小,配色暧昧柔和,之前那点不合时宜的欲丨望卷土而来,一发不可收拾。
他喉结滚动了下,启唇:“钟渝。”
钟渝正坐在沙发上,回复贺云舟的消息,闻言应了声。
“帮我把浴巾拿过来。”贺云承嗓音微哑。
钟渝没多想,手机屏幕倒扣,起身拿了浴巾,走到淋浴间门外,屈指敲了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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