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斯缓缓逼近,笑得不怀好意:“怎么,你以为这次还能逃得掉?”
钟渝艰难地靠在床头,耳畔满是自己急促的呼吸声,说不出话,也没有力气,难道真的要这样任人宰割?
贺云承到底在哪里?
他无意识地往门口的方向看,路易斯注意到他视线,回头看了眼,意味深长地挑起眉,恶意地笑道:“你不会在等Austin来救你吧?他现在正不知在哪个表子床上快活呢。”
钟渝胸口剧烈地起伏,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警惕又无措地看过来。
路易斯最喜欢看猎物挣扎的样子,膝盖跪上床沿,嗓音温柔地说:“而且等我上了你以后,你觉得他还会要你吗?”
Austin最讨厌别人碰他的东西,只要被别人碰过,他就不会再要了。比如之前勾搭了他的一个玩意儿,甚至故意让他撞见,Austin当时只是冷笑了一声,说“既然你喜欢这种货色,就送给你玩”。
路易斯话音一落,突然伸手抓住钟渝脚踝,猛地往下一拉。
身体不由自主地下滑,随即身上一重。
路易斯跪坐在他腰间,两手拉着他衣服,用力往两边扯。布料撕裂的声音传来,纽扣四处崩开,那瞬间的危机感达到顶峰,肾上腺素暂时战胜了药物,钟渝不知哪来的力气,握拳挥了过去。
“嘶……”路易斯捂住眼角,缓过来后愤怒地骂了句脏话,抬手甩了钟渝一巴掌。
可能是药物麻痹了神经,钟渝竟然没觉得太疼,只觉得脸颊又麻又痒又烫,耳朵里先是一阵尖锐的鸣叫,又变成持续不断的嗡鸣,连带着大脑也昏昏沉沉,眼前闪过金色光斑,所有的东西都在旋转。
嘴里尝到了腥甜的味道,可能是牙齿磕破了口腔,流血了。
他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路易斯开始脱自己的衣服,钟渝缓缓舒出口气,平静地闭上了眼睛。
滴——
套房的门锁被打开了,贺云承脸颊肌肉绷紧,森冷地说:“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许进来!”
砰!
卧室门被踢开了,门板撞在墙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路易斯脱衣服的动作一顿,回头看去。
贺云承脸色铁青地站在门口,一双眸子几近赤红。
来得出乎他意料地快。
“Austin.”路易斯懒洋洋地唤道,竟然还有心情笑,随意地拨了下额发,唇角微勾:“怎么,要一起吗?”
他话音刚落,贺云承大步走了过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掐住他脖颈,用尽全力挥拳打在他脸上。
路易斯没想到他出手这么快,被他的力度掼到了床下,被打中了鼻梁,捂住脸蜷起身体,一时间竟痛得叫不出声来。
贺云承看也没看他一眼,俯身去看床上的钟渝,看到他涣散的视线,脸颊上红肿的指痕,以及嘴角渗出的血丝,心脏像被细细密密地扎入了无数根利刺,陌生的痛楚令他差点喘不过气。
“还好吗?”他伸出手,却森*晚*整*理又不敢碰钟渝,只能尽量放轻声音安抚:“没事了。”
钟渝望着他发不出声音,喉结不住滚动,眼睫剧烈地颤抖起来。
贺云承心里又酸又痛,难受极了。
“没事了。”他又重复,扯过床上的毯子,盖住钟渝的身体。
路易斯从地上爬了起来,血从他捂着鼻子的指缝里流了出来,不可置信地怒视着贺云承,瓮声瓮气道:“Austin,你居然敢打我?为了这么个表子!”
贺云承扭头死盯着他,那可怕的眼神仿佛刚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路易斯察觉到不对,心里警铃大作,下意识想跑,可刚走出一步,就被抓着后领掼到了地上。
拳头落了下来,他条件反射地伸手去挡,手臂上一阵剧痛,紧接着胸口挨了一脚,那瞬间他似乎听到了骨头裂开的声音。
路易斯痛叫一声,敏捷地翻身爬起来,握拳反击。
可他哪里是贺云承的对手,何况贺云承盛怒之下战斗力飙升,很快路易斯就挨了好几拳,胸口又被踹了一脚,他仰面倒在地上,痛得几乎使不出力气。
肋骨好像断了,胸腔剧痛无比,他感觉呼吸都开始困难:“Austin,你要杀了我吗?”
贺云承揪住他衣领,眼白上全是红色的血丝,颈上青筋暴凸,高高地举起拳头:“我今天就打死你他妈的混蛋!”
路易斯病态地笑起来,鲜血源源不断地从他鼻子里涌出,断断续续地沙哑道:“来啊,打死我……你下辈子……就在监狱里……度过。”
贺云承冷笑了声,又一拳打在他下巴。
路易斯痛苦地叫了声,咧开嘴时牙缝里都是血:“哈哈哈……咯咯……”
他神经质地一边笑一边呛,金色的发丝沾了血和汗,一缕缕黏在颊边,看起来狼狈无比,毫无平时的翩翩公子之态。
他错估了贺云承对钟渝的在意程度,以为对他来说只是个消遣的玩物,随随便便就可以丢开,就像之前他身边的那些一样。
贺云承打红了眼,正要再给他一拳,让他闭上那张该死的嘴巴,忽然感觉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钟渝不知什么时候从床上爬了下来,他脸色惨白,额头上全是汗,似乎已经用尽了力气。
再打下去会出人命,那贺云承的一生也就毁了。
贺云承放下拳头,转身把钟渝抱了起来。
就在这时,外面的人大概是察觉到不对,呼啦啦地冲进来一大群人。
房间里凌乱极了,到处是路易斯流出来的血,经理心惊肉跳,尖叫着让医生去查看路易斯的情况,拿手帕抹脸的手一直在抖。
现场太乱了,贺云承想先带钟渝走,安保队长挡在了他面前,说:“抱歉,您现在还不能走。”
“滚开!”贺云承直接侧身用肩膀撞开他,“等他死了再告诉我。”话落抱着钟渝来到了外间的客厅。
他们的房间在另一层,过去务必要通过走廊和电梯,外面人很多,钟渝现在的情况也不太适合被人看见。
医生大致地给路易斯做了个检查,判断他鼻骨和肋骨大概率断了,但船上只有简单的医疗设备,没法医治复杂的重伤,只能先给他止血。
医生刚检查完路易斯,就被贺云承揪了过去,让他给钟渝检查。
他那眼神实在凶神恶煞,地上还有个被他打得半死不活的人,医生哪敢违逆,战战兢兢地仔细检查,说:“这位先生只是皮外伤,至于他被下了什么药,要化验了才知道结果,我暂时没法判断。”
贺云承稍微放了些心,又催促经理赶紧找船。
邮轮原定明早6点靠岸,距离现在还有近八丨九个小时,路易斯不一定支撑得住。经理用卫星电话联系港口,说是邮轮上发生了紧急事故,正在加速靠岸,要求他们派船来接。
房间里鸡飞狗跳,外面的游客却不知发生了什么,依旧沉浸在纸醉金迷的享乐中。
大约凌晨三点,钟渝迷迷糊糊地被抱上了一艘小船,身体晃晃悠悠,努力睁开眼睛,视野里模糊一片,只能看见一团团朦胧的光晕。
“没事,我们先看医生,然后回家。”有人在他耳边说,“困就先睡一会儿。”
这声音很熟悉,他迟钝的大脑缓慢运转,是贺云承。
这一晚的经历可谓惊心动魄,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他闭上眼睛,疲倦地睡了过去。
睡得不太实,他隐约听到贺云承在跟人打电话,说的全是英文,脑中的翻译器似乎失效了,他竟没太听懂,只零星分辨出几个单词——
Louis……fracture……lawyer……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说了什么,贺云承“嗯”了几声,挂断了电话。
船不知什么时候靠的岸,救护车已经等在码头,钟渝被抬上车时醒了过来,目之所及都是穿着白大褂的陌生人,他慌乱了一瞬,身体恢复了一丝力气,想坐起来,却又被立刻按了下去。
“放轻松。”戴着口罩的医生对他说,“你现在很安全。”
钟渝似乎还听到了警车的声音,视线紧张地往四周扫,都没有看见贺云承。
“和我一起来的人呢?”声音破碎沙哑得几乎听不出他在问什么。
医生没搭话,对护士说:“让他睡一觉。”
手臂上传来针刺的痛感,随即冰凉的液体被推进静脉,钟渝眨了眨眼,眼皮变得很沉,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第33章
钟渝醒来的时候, 已经是下午了。
眼睛还没完全睁开,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说话,随着意识的清醒, 话音仿佛由远及近般逐渐变得清晰。
贺云承注意到病床上的人眼睫微动,大概率要醒了,就挂断了电话。
钟渝睁开眼睛,感觉自己这一觉应该睡了挺久, 也没做什么梦, 身体还是有些绵软, 但比起之前已经好了太多。
贺云承抚了下他额头,温声问:“有哪里不舒服吗?”
耳朵里还是嗡嗡的,头有些晕,还有点想吐, 但钟渝还是摇了摇头, 声音有几分沙哑:“没有。”
“那药的主要成分是肌松剂,很快就能代谢掉。”贺云承知道照他的性子,就算不舒服也不会说, 于是主动解释:“还有医生说你有点轻微脑震荡,不舒服是正常的。”
“昨晚你去哪了?”钟渝更关心这个,路易斯被打成那样, 如果对方追究的话, 贺云承会不会有麻烦?
“去处理一些事了。”贺云承顿了下,昨晚的事搞得他焦头烂额, 到现在都没怎么合过眼, 但他不想在钟渝面前表现出来, 于是安抚道:“别担心,我现在不还在这里吗?”
“路易斯那样……你会不会有麻烦?”钟渝还是问了出来。
贺云承撇了下嘴角, 他和路易斯积怨已深,几乎从见第一面起就互看不顺眼。
那时他大概十岁出头,Elsa刚和Alex结婚,把他带到Alex的家族里和其他人见面,大人们都在草坪上办派对,让他们小孩儿自己玩。Louis是当时孩子里最大的,当着大人面的时候对他亲切有礼,恨不得把他当成自己的亲弟弟,可等大人不注意,他就拉着小团体排挤他。
他一直记得那天,Louis穿着定制的小西装,金色的发丝像大人一样梳到脑后,昂着下巴高傲得仿佛王子一般,带着人从旋转楼梯上下来,指着他笑:“看呐,哪来的混血杂种?跟露西家那些杂交狗一样,会汪汪叫吗?叫一声来听听?”
他后面才知道,露西是Louis的保姆,她养的狗和其他品种杂交,生了一窝歪瓜裂枣的串儿。
而贺云承那时的回应,是一拳揍在他脸上。
孩子们的哭声和尖叫引来了大人,Elsa问他为什么要打人,他不愿意说,Elsa便斥责他的无礼让自己丢了脸,让他给Louis道歉……
他自然不会道歉,那一场宴会搞得不欢而散,从那以后他就和Louis结上了怨,那么多年来两人一直不对付。
这次的事故也是怪他,如果他不带钟渝上船,可能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了,所以无论接下来会面对什么,他并不后悔。
“没事。”贺云承沉吟片刻,说:“待会儿会有警察来问你几个问题,你不用顾虑什么,照实说就行了。”
他不想钟渝为了自己而说谎,而且这件事里钟渝也是受害者,Louis那叫强丨奸丨未丨遂,还使用了药物和暴力,情节严重,如果正常办理的话,按照邮轮注册国新加坡的法律,他少说要被判个五六年,还要受鞭刑……
钟渝心里一紧,他果然没听错,确实有警方介入了。
“但是……”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该怎么说。他不清楚在他睡着后都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会对贺云承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如果他不小心说了对贺云承不利的证词,贺云承又会怎么样?
他歉意地垂下眸子,轻声说:“对不起。”
细想起来,路易斯是一切的开端,如果那晚他没有在酒吧得罪路易斯,就不会认识贺云承,他们不会开始这样的一段关系,也就不会发生昨晚的事——或者如果昨晚他小心一些,就不会有现在的麻烦了。
钟渝自责的表情让贺云承心里很不是滋味,明明这件事他才是受害者。
“不关你的事。”贺云承捧住钟渝脸颊,把他的脸抬起来,眸中蕴了些笑意:“不过我可以理解为你在担心我吗?那我很开心。”
钟渝注意到,他手上包了纱布,应该是昨晚打架时弄伤的,抿了抿唇,有些不自然地避开贺云承的视线。
他的心情很复杂,发生了这些事后,他实在没法用最开始的漠然心态来对着贺云承了。
确实是有什么东西变了,他们现在似乎不再是纯粹的交易,而是掺杂进了别的东西。
一旦你和某个人有了亲密关系,不论开始的契机是什么,你们之间都会建立起一条无形的纽带,时刻牵动着,在某些情境下就会发生不可逆转的改变。
但他也清醒地知道,他们之间有一条无法越过的鸿沟,分开是必然,而他也还有很多事要做,不能放任自己……
钟渝缓缓吸了口气,就在此时,门被敲响了。
两名穿着制服的警察进了门。
“Yu Chung?”
来了。
钟渝略微紧张地蜷了下手指,面上却很镇定:“是。”
核对完名字后,警察请贺云承出去,要单独跟钟渝聊一聊。
贺云承安抚地看了钟渝一眼,走到了病房门外。
警察公事公办,问的都是昨晚的事情,钟渝冷静了下来,每说一句话前都在心里仔细斟酌,有技巧地一一作答。
他详略得当地描述了事情的经过,把重点放在路易斯对他的侵害上,不着痕迹地摘除了贺云承的部分嫌疑,即便后面追查起来也不会造成什么影响,毕竟他只是选择性地说,但并没有一句是假话。
“最后一个问题,你和Austin Koch是什么关系?”
钟渝眼皮一跳,一时间没有答话。
“男朋友?”警察凝视着他,“还是……性.伴.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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