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来,那些被女红和各种要学的东西折磨的日子,反而是她人生中最无忧无虑的时光了。
新房里,中年妇人安排好她和孙老爷便退了出去,贴心地带上了房门。
第3章 死亡
洞房花烛夜,灯火通明的喜房里只剩柳拂晓和勉强还在喘气的孙老爷。
柳拂晓僵着身体,一双明眸睁大,一错不错地盯着桌上那对明明灭灭的花烛。
就在她以为自已要这样瞪眼到天亮的时候,本来已经安静的房门外却突然有声音传来。
这个时间,还有谁会过来?
柳拂晓慢慢转动脑袋,便看到一个男子背对着她正在关门。
男人穿着一身碧色衣衫,上面绣着华丽的花纹,一看布料和做工就知道价值不菲。
鬼鬼祟祟地掩好房门,男人一转身就对上了柳拂晓的视线。
“嫂子还没休息呢?”
这人五官俊朗,声音有些耳熟。
你是谁?这么晚来做什么的?
柳拂晓想开口,张了张嘴,却突然记起自已已经不能说话,颓然地闭上了。
来人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自如地走到床边。
行云流水的动作配上那张脸,架势很能唬人。
可惜这人半夜溜进别人婚房,由此可见也不是什么正经人。
“说来今天跟嫂子拜堂的人还是我,你可是我这个小叔亲自迎回来的新娘子。”
原来是他。
孙府三爷,现在名义上是她三弟。
“长得倒不错。”孙三爷把手伸向她的脸。
柳拂晓脸上的新娘妆已经被那中年妇人擦了去,露出了她本来的样貌。
她察觉不对,想要偏头躲过。然而现在的她动作迟缓,还是被人抓了个正着。
“怎么不说话?”许是她一直没有吭声,孙三爷也察觉到了异常。
“虽然皮肤糙了点,长得倒不错。”自言自语了一阵,却仍旧没听见回答,他诧异地问,“不会是个哑巴吧?”
柳拂晓没有吭声。
看到她这样默认的表现,孙三爷倒是一愣,似乎也没想到自已一句玩笑话竟然还说中了。
然而紧接着,他便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对她说:“那正好,省得等下麻烦。”
柳拂晓往后缩了缩。
但男人掐住了她的下巴,不容她后退:“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来这里?”
柳拂晓迟疑着点了下头。
“洞房花烛夜,你说我为什么来这里?”
“你不会以为,嬷嬷说的同房就是躺在一张床上的意思吧?”
她蓦地抬眼,凝视着男人的眼睛。
对方不闪不避,甚至含着笑意。
他的意思很明显了,这是打主意打到自已嫂子身上来了!
伪君子!原来盛名远播的孙三爷就是这番德性!洁身自好?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烂人罢了!
柳拂晓看向身边躺着的孙老爷,然后转眸再次看向他。
孙三爷嗤地一笑:“怕我大哥?”
他伸手去触碰她的发顶,将脸凑近了些:“怕什么?他都已经昏迷半个月了,能不能醒都不知道,哪管得到你我身上?”
说着就要埋到柳拂晓颈边,竟是完全不把躺在那儿的孙老爷放在眼里。
正在关键时刻,洋洋得意的孙三爷却突觉后背一凉,紧接着就是下腹一阵剧痛。
“啊——”惨叫声自新房传出,临近的下人们匆忙赶来破门而入,进门就见自家三爷躺倒在地,捂住裆部痛得直打颤。
丫鬟们看见那处的衣物上还在滋滋冒血,又羞又怕慌忙捂脸。
来不及猜测发生了什么,几个仆人想把人扶出去请医师,进门来才看见刚过门的新娘子斜倚在床边,手里拿着一把还在滴血的短匕。
那是她临上花轿前偷偷藏在身上的。
“快!把她绑起来!”孙三爷面目狰狞,风流不再,像个泼妇。
下人毕竟是孙家的下人,孙三爷还是孙家的三爷。
两个跟过来的婆子对视一眼,过来一人扯了一只手臂就往外拖。
药效还在,柳拂晓刚刚也只是趁其不备才占了便宜,这会儿早没了力气,只能由着她们拖着走。
但其中一位婆子大约是想趁机表表忠心,便自作主张来薅她的头发。
柳拂晓吃痛,正要反抗却一下失了重心,脑袋直直地就往一旁砸去。
闭眼之前,她只看到了一个红木柜,和越来越近的尖锐的柜角。
……
就在柳拂晓努力回忆的这会儿功夫,那男孩已经解开了她手上的麻绳。
到了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小孩儿的手也在抖,想来之前吓得不轻,不像他表现得那么平静。
“你的手没绑?”她问。
“你以为谁都像你啊?哭个没完,还一直闹着要跳车!”
没等面前的男孩说话,左前方却有另一道声音回答了她,光听那语气柳拂晓就觉得他欠揍。
她这才知道,原来这里除了他们俩还有其他人存在。
难怪刚刚男孩第一句话就是叫自已别哭。
“大家都在?”柳拂晓含糊地问。
她没有这具身体的记忆,不知道同样被绑来的还有没有其他人。
“应该都在,只是跟你一起的那个现在还没醒,可能药的剂量下得有点大。”身边的男孩说。
懂了,四个人,而且没吭声的那个原身应该认识。
“接下来要如何?”
“哈?”之前说她又哭又闹的那个小孩儿一愣,反应过来才说,“我们怎么知道怎么办!”
说完还小声嘀咕:“说话怎么突然怪怪的。”
柳拂晓心里一紧,知道自已这是露了陷,闭嘴不语。
这里说话的方式似乎与她之前的地方不一样?
比起那边那个暴躁的小家伙,身边这个脾气就要好得多了:“他们没有把我们都绑起来,说明我们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这孩子聪明沉稳、思路清晰,冷静得不像是这个年龄的小孩儿。
“我听到他们说要找人拿钱来赎,那就是为财而来,只要乖一点,暂时还是安全的。”
“呜呜……”他们正说着话,又一道声音插了进来。
最后一个孩子也醒了。
“你还好吗?”担心自已跟对方很熟却不关心他会引起其他人怀疑,柳拂晓开口询问。
“我、我还好。”小孩儿哭得直打嗝,但还是礼貌地回答了,“但是、但是我,家里拿不出来钱怎么办?”
一边说还一边掉眼泪。
“还以为多大事儿呢?”那个柳拂晓觉得欠揍的小家伙又开口了,“放心好了,这些人顶多要个几十上百万,不会很多的。”
第4章 穿越
柳拂晓不清楚在这里几十上百万是个什么概念,其他几个小孩却比她懂点。
身边的这个没说话,估计也觉得这话说得对,那个哭哭啼啼的一听反而哭得更厉害了。
“我、我妈妈说,爸爸一年的工资就只有十几万呜呜……”
“我回不了家了呜呜……”
差别这么大?柳拂晓对自已这边家里情况一点都不了解,越发觉得没底。
那欠揍小孩儿似是极为震惊,嘶了一口气。估计也没想到跟自已一同被绑的小伙伴竟然这么“穷”,想说什么又怕打击小哭包的自尊心,非常自觉地闭上嘴巴。
憋了一阵,小哭包默默止了哭,欠揍小孩儿才又张嘴:“那就这么干等着吗?”
“我们现在对外面一无所知,最好还是等他们进来,伺机观察之后再说。”
他们在说着话,柳拂晓已经猫着身子来到了门口。
别问她怎么找到门的,因为整个空间里只有门的地方有缝,能透进来一点近乎没有的光。
虽然她觉得走动的时候某个地方的触感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但一时也管不了那么多。
外面的天肉眼可见的又黑了一些,再过一会儿就必须要点灯才能看得见了。
然而就是这样昏暗的环境,透过门缝见到的场景却叫她当场宕机。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平整的房顶,光滑的墙面,没有坑洼的地板。没有木头搭建的房梁,没有柱子,整个房子就像是一个完整的、没有接缝的盒子,说是直接从一块巨大的石头中间凿出来的她也信。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房屋构造,也从没有遇见过这样的建房材料。
这简直颠覆了她之前所有的认知。
不待她继续震惊,柳拂晓抬眼就瞧见一个身着奇装异服的男子朝他们的方向走来。
情况不妙。她赶紧原路返回醒的时候躺的地方,期间因为跑得太快还差点摔了一跤。
在她坐回去的下一秒,铁门应声而开,脏辫男带着一盏小台灯走了进来。
黑暗的空间被点亮,柳拂晓终于得以看清现场到底是什么情况。
除了刚进门的脏辫男绑匪,连带她,这里一共有四个小孩儿。她和其中一个穿的衣服是一样的,身边这个和另外一个穿的一样。
结合之前的对话,左前方那个一脸你能奈我何的就是那欠揍小孩儿,不远处顶着一双红彤彤的大眼的那个是小哭包,身边的这个就是帮她松绑的那个。
原来不只是绑匪穿的奇装异服,所有人,包括她自已都穿着奇装异服。
她终于确定,自已不是死了又附身那么简单。
想到这,她抱着双膝,闷不吭声地坐在地上,双眼无神地看着自已脚上那双外形奇特的鞋子。
跟她娘做的布鞋比起来,这样软和的鞋子要舒服得多,她却并不觉得开心。
她不知道自已还能不能回去,即使回去大概也只剩一具尸体。
其实并不留恋什么,只是她爹娘只有她一个女儿,她走了,俩老往后逢年过节连个上坟的人都没有。
想想心里就不是滋味。
“呦!这会儿不闹啦?”柳拂晓想得入神,连脏辫男到她旁边派饭都没注意到。
“呐,吃饭!”他把饭盒往出神的小孩儿手里一塞,绝口不提谁帮忙解了绳子的事。
屁大点小孩儿,就算不绑也兴不起什么风浪,之前单独绑这一个纯粹是因为太闹腾。
这饭盒也是柳拂晓没有见过的材质和形状。
“快点吃,吃完我好出去。”脏辫男手里拿着台灯,在门口随便找了块地一坐,杵着下巴看他们吃饭。
柳拂晓没见过,学着其他人的动作打开餐盒凑近闻了闻,取出筷子也开始吃起来。
刚一入口,柳拂晓就眼前一亮。
米粒均匀,入口香甜,还有肉丝。
好吃!虽然已经凉了,但这是柳拂晓吃过最好吃的食物。
这里的伙食这么好吗?
“这什么垃圾玩意儿!”但她认为是人间美味的时候,有人却觉得难以下咽。
柳拂晓循着声音看过去,欠揍小孩儿的饭盒都还没有打开,只摸了一下餐盒的温度就将东西往地上一扔。
小哭包胆小,离他又近,听到动静手一抖。吓得他手上的一只筷子掉到了地上,大气不敢出连忙缩手缩脚地自已捡了起来。
“耍少爷脾气?”他这一闹,刚还和颜悦色的脏辫男立马凶相毕露拍地而起,阴狠的表情就像完全换了一个人。
欠揍小孩没想到这人会突然性情大变,被震得愣在原地,下意识屏住呼吸。
其他三个不敢弄出一点动静,就怕殃及池鱼。
凶神恶煞的脏辫男一步一步走到欠揍小孩身边,手里的台灯让他的脸一半黑暗一半光明,那刻意加重的脚步声,有种催命般的魔力。
他捡起地上没有开封的饭盒,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再次递到小孩儿手里,轻言细语、一字一顿:“吃、吗?”
轻飘飘的两个字,却叫小孩不寒而栗。
欠揍小孩儿小心接过,弱声弱气:“吃。”
然后麻溜地打开盖子抽出筷子埋头开吃。
倒是能屈能伸。
脏辫男回到原地再次坐了下去,没人再敢多说一个字。
等监督他们吃完饭,脏辫男收了餐盒就准备出门,却被一道软软糯糯的童音叫住了。
“叔叔,”脏辫男冷漠地看过去,吓得那小孩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眼看着又要落下泪来,“能不能、给我们留一盏灯?我、我害怕……”
他生得可爱,又是稚童,便格外引人怜爱,忍不住想要满足他的需求。
脏辫男没说话,走出去带上了门。
狭小的隔间再次恢复黑暗。
黑暗之中,柳拂晓听见隐约的啜泣声,估计是那小哭包又伤心上了。
“喂,别哭了。”欠揍小孩儿有点烦躁。
小哭包打了个嗝,怕他生气捂住自已嘴巴,终于没有继续。
“认识一下吧,我叫连祝。”这是在柳拂晓身边很少说话的那个。
“我叫傅池彦。”一如既往的臭屁。
“我、我叫舒云逸。”小哭包。
第5章 惊变
轮到柳拂晓,她却犯了难:她不知道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叫什么。
幸好,她还有一个关键时刻能不掉链子的队友。
“我跟晓晓同班。”舒云逸小声补充。
柳拂晓大舒一口气,在心里真诚向他道谢,顺势接口:“称呼你们随意。”
本以为身份的事就到这儿了,但紧接着听见的一句话,却叫她如遭雷劈。
“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起这么娘兮兮的名字?”
声音虽不大,却精准地传进了柳拂晓的耳朵里。
“男……?”子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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