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里电闪雷鸣,柳拂晓一句话还没说出口,伴随着一声巨响,隔间里瞬间亮堂起来。
不是吧?老天也看不下去,真打雷了?
老天爷自然没那么悠闲,来管她这点小事,只是恰好有人进来了而已。
四个小孩儿齐齐望去,只见门外脏辫男去而复返,手里拿着一盏台灯和一只手电筒。
“你们要的灯。”他把台灯放在门口,随即自已拿着手电筒再次关上了门。
有了台灯,他们终于不是两眼一抹黑的睁眼瞎了。
柳拂晓还沉浸在自已突然变性的纷乱思绪里,没注意到有人若有所思地盯了她好一会儿。
等她接受现实,察觉到视线转头看过去,就看到连祝手里握着一根筷子粗的铁签在地上划来划去,皱着一张小脸专心致志不知道在研究什么。
仿佛刚刚那种被人窥探的感觉只是她的错觉。
不,应该说是他而非她。
“这是什么?”傅池彦走到连祝身边,看着地上又是直线又是框的就觉得头晕。
“地形图。”连祝答。
“你怎么知道地形?”柳拂晓走近一看,地上的图已经初具雏形。
“我醒得早。”连祝随口解释。
几人当中他是最安静的那个,那些绑匪就没有特别防着他,用药的剂量比其他人小,况且他还提前装晕,所以只是昏睡了一小会儿就醒了。
他醒的时候绑匪们还在路上,他们几个小孩被扔在车后面。
清醒过来的连祝没有出声,一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地形,到停车之后又开始继续装晕。
整个过程,四个绑匪没有一个发现后面有个小家伙已经醒了。
柳拂晓感觉到身边有人靠近,扭头一看,是探头探脑的舒云逸。
见他看过来,舒云逸两眼一弯,腼腆笑了笑躲在他身后,踮起脚悄悄往里面瞄。
这家伙胆小怕人,在这儿的三个人里就跟他稍微熟悉一点。
唰唰几下,清晰明了的工厂地形图在连祝手下诞生。
几个小萝卜头脑袋对着脑袋,盯着这图谁也没起头说话。
地形图是有了,他们这细胳膊细腿儿的,能怎么办呢?
他们四个合力都不一定能拗得过那些人的一只手!战力最弱的胖子都比他们强!
“然后呢?咋办?”相对无言良久,傅池彦的目光在几人脸上挨个转了一圈,率先打破沉默。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先把地形记牢。”连祝见无人开口,这才说话。
他表情严肃:“他们晚上肯定会派人来守我们,到时候想办法让他们开门,再趁机跑出去。分开跑,出去了找到机会一定要第一时间报警。”
其实连祝身上有父母准备的定位器,傅池彦大概率也有,用不了多久他们的家里人就能找过来。
原本他觉得只要乖乖等着救援就没问题,但不巧,昏迷的这段时间他做了一个梦,让他知道这种方法不仅不可行,反而会带来很大的麻烦。
“他们会开门吗?”舒云逸抬了一下手臂,做举手状。
不开门的话,他们就出不去,更别说跑了。
“会。”连祝看了他一眼,没有一丝迟疑。
外间,仓库大厅。
光头男闭着眼正在休息,吃饱喝足的其他三个绑匪暂时无事可做,都各自找了个地方玩手机。
胖子平时最大的乐趣就是刷短视频,今天也照常在刷视频看美女。
各种辣妹看得他直流口水,却突然插进来一个新闻,搞得他直呼扫兴。
瞄了一眼正准备快速划走,胖子却突然在里面看到了熟悉的小学,正是他们今天绑人的学校。
定睛一瞧,还真就是。
胖子骂了一声娘,连忙跑去找光头老大:“老大,他们报警了!”
闭目养神的老大霍然坐起,夺过胖子的手机。
视频只有短短几十秒,配图是两座小学的校门,一个正远小学,一个蓉县繁花小学,正是他们今天作案的地方。
一看发布时间,今天晚上7点。
而现在,已经是7点半了。
老大从便携式躺椅上起身,边走边问:“叫你联系的人联系了没有?”
胖子答:“联系了!20分钟前,您一说我就联系了!”
“再打一次!”嘴上吩咐胖子,光头男脚下也没停着,拎着一根手腕粗的铁棍就来到了关小孩的隔间。
“老大!”发现形势不对的另外两人连忙收了手机,在隔间外排排站好。
“开门。”光头男阴着脸说。
铁门应声而开,四个小家伙缩在一个小角落里,眼巴巴地盯着门口。
“嘟——”电话响起,被接通。
“喂?”屏幕那一端是一个成熟男人的声音。
绑匪们都没急着吭声。
“砰!”光头男将手里的铁棒狠狠砸上墙壁,小孩子们尖叫出声。
这无疑是一种危险的信号,是对他们的警告。
“你们在干什么!”对面刚接通时还气定神闲,现在说话的声音却染上了怒意,还有更深层次的害怕和焦急。
四个绑匪全部进了隔间。
刀疤男和脏辫男负责守门,胖子负责拿手机,跟着拎棍子的光头靠近了吓得脸色发白的孩子们。
光头男依旧没急着回应对方,他从四人当中挑了一个,用空闲的左手提着领子把人拽到身前。
从对面的声音响起开始,这小孩就一直盯着胖子手里的手机,仿佛这个声音给了他无尽的勇气。
“你放开我!”被人提起来悬在半空的姿势,让傅池彦很没有安全感,当即嚷嚷起来。
光头听见电话里的人呼吸一窒,满意地笑了。
第6章 逃离
“看来我找对了。”他说。
“你住手!孩子要是有一点闪失,我要你们偿命!”这是一道女声,因为距离的缘故听起来声音要弱一些。
“妈你冷静一点!不要慌,小弟会没事的。”这是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
“傅先生,”光头男示意胖子把手机拿近一点,“我本来也没打算把他们怎么样的,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才接着说:“但谁让你们报了警呢?”
“都报警了,我如果不做点什么,好像才辜负了你们的期望吧?”
“你想怎么样?”那边问。
“简单!”光头打了个响指,“第一,跟那些警察说,不要来多管闲事;第二,明天上午十点,把钱送到指定的地方去;第三,准备一架飞机,送我们出境。”
“三个条件,一样都不能少,少一样,就拿一条命来换!”
“我相信你们可以做到,无所不能的傅先生。”
“嘟——嘟——嘟——”
豪华的别墅客厅里,一众大佬们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消失,安静地等候着。
“到底是谁透露给电视台的?”傅先生压抑着怒火,但没有人能够回答他。
“找到了!”一声大吼让他们眼前一亮,“追踪器显示就在南郊附近,据调查那边有个废弃工厂,已经有二十七年没有人去过了。”
……
工厂这边。
“把人看好。”光头老大示意胖子挂了电话,把手里的傅池彦往地上一丢转身就走。
“是,老大!”
胖子自然是屁颠屁颠地跟着光头走了,脏辫和刀疤则还是留在这里继续站岗。
晚上九点。
“叔叔。”门外脏辫和刀疤刚赢了一盘逆风局,正要乘胜追击,就听见背后有小孩儿在叫他们。
“做什么?”脏辫把一只眼睛放在门缝处往里面看。
隔着门缝看一只突然放大的眼睛,舒云逸怕得又想后退了。
他侧身指了指身后,怯怯地说:“那个哥哥好像发烧了,能不能给他拿点退烧药?”
脏辫往那个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之前老大抓的那个小子躺在地上,一只手被另一个小孩握住,身体还在挣扎,像是已经烧到意识不清了。
“什么情况?还打不打?”刀疤等得有点不耐烦。
脏辫将自已看到的情况告诉他。
刀疤皱眉瘪嘴,觉得烦躁极了:“老大不过是吓他一吓,顶多抓人的时候用了点劲,这就发烧了?”
“小孩子不禁吓也正常。”脏辫说。
“现在的小孩子真娇贵!算了,我去找药,你先去看看情况严不严重。人可别在我们手上出了好歹,到时候不好跟老大交代。”说完就把手机往裤兜一塞,往他们存放物资的地方去了。
脏辫开了门,正要往那边去检查,突然听见身后咚的一声。他心道不好急忙想回头,就感觉到后脑勺一阵闷痛,随着“梆”一声轻响,两眼一翻倒地不起了。
“解决,快跑!”柳拂晓轻巧落地,手里捏着一根跟他差不多高的棍子,喊了这一声就率先跑了出去。
屋内三人,包括“神志不清”的傅池彦也不甘落后,十分迅速地往外跑。
幸好,仓库不只有一道门,他们可以避免跟大厅的其他绑匪正面冲突。
孤身一人跑出好一段距离,柳拂晓正准备丢掉棍子继续往前,却突然听到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
那声音说:“这家伙这么厉害的吗?”
指的是刚刚柳拂晓在墙壁上借力腾空,然后一棍把人直接敲晕的事。
一般的小孩既不可能有这么灵巧,也做不到力道控制得这么精准。
说话的人声音极近,近到仿佛是贴在他的耳边。
他一脚把刚丢的棍子踢到半空,握住横在胸前,防备地看向空旷的四周:“谁?”
“你能听到?”那道声音又响起来了,光听语气就可以想象他有多惊讶。
“为什么不能?”柳拂晓环顾四周,试图找出那人的藏身之地。
然而任他怎么一寸一寸地仔细观察,也看不出哪里像能藏人的样子。
“别找啦,我在你身体里面,你是找不到我的!”
那人大约能看到他的动作,看他四处找的模样觉得好玩,忍不住发笑。
“你说什么!”
现在震惊的变成了柳拂晓。
讲道理,经历过死而复生、变小还变性这一系列变故之后,柳拂晓觉得自已已经够冷静了,没想到还能有让他猝不及防的事情发生。
“你是喜欢附在人身上的鬼魂吗?”
对方似乎是被气到了,嗤笑:“你怎么不说你自已是附在别人身上的鬼魂?”
柳拂晓一怔。
他知道自已已经死了,再清醒的时候就到了这个小孩儿的身体里。
所以这话说得还真就完全在理。
“我也不知道。”他神情很是困惑,“那你呢?你是鬼吗?”
“我不是鬼!”然而对方却被他一句话弄得炸了毛。
“你才是鬼!你全家都是鬼!”明明用着成年人的声线,却比他这个顶着小孩子壳的人还像小孩子。
虽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话一点毛病都没有。
柳拂晓没来由地对他产生了一点亲近和信任,不再纠结于他的身份继续往前走。
“那你是谁?你知道我是怎么回事吗?”
“我怎么知道你怎么回事!”脑海里的人没好气地说。
他下意识没有回答前一个,而是选择了后面这个明显更有挑战性的问题。
“你既知我不是这个身体的原主人,怎又不知我为何在这躯体之内?”柳拂晓又问。
对方却没有再接话,耳边只有柳拂晓自已的呼吸声。
暗沉的夜空下,小小的男孩握着根棍子,在荒草丛生的废弃工厂里奋力前行。
就在柳拂晓以为那人不会再说话的时候,脑海里的声音却又一次响起:“或许,你知道穿越吗?”
“穿越?那是何物?”穿梭?跨越?
柳拂晓不由疑惑。
“说!你到底是哪里来的老古董?连穿越都不知道!”
咋咋呼呼的,他真的不是小孩子吗?
“我应该知道吗?”
“好像也不是,毕竟这年头还是有人不看小说的。”
“那什么是穿越?”
第7章 系统
“简单来说,就是你的灵魂或者身体从一个时空去到另一个时空。”
柳拂晓若有所悟:“那我还能回去吗?”
“常理上来讲,不能。”
“我的灵魂会一直停留在这具身体里?”
“常理上来讲,是这样。”
又是常理上。
“还有非常理?”
“万事皆有可能。”
“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
“这个嘛……”
他犹豫了一会儿,说:“你可以认为,我是一个系统。”
“系统?”又是什么东西?
“哦对!”自称系统的人似是恍然大悟,“我忘了你连穿越都不知道!”
“就是你的金手指,是你人生的启明星!算了,我估计你也不知道金手指。”
尽管看不见人,柳拂晓却依然能想象到他一脸懊丧的样子。
“你只要记得一句话:我跟你是共生的,我能给你提供帮助。”所以要好好活着啊,替他好好看看这人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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