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拂晓选择不出门,一是太累不愿意出去,二是为了减少柯叶寒身上的烟火气。
准确地说,就是要不合群。
这是他前面那几天反复试出来的法子,至少短期内效果不错。
只是现在,他自已的性格好像也受到了了影响。
「宿主,你的状态需要调整,否则很有可能产生不良反应。」
一向喜欢摆烂的小爱不得不主动现身提醒他。
「我知道。」燕拂晓在心里默念,「等我缓缓。」
“小燕哥,饭买好了。”画画回来了。
燕拂晓睁开眼,两人一起往房间走。
到了地方,画画把他的饭菜留下,带着自已的那一份回到了房间。
关上门,燕拂晓却没有急着吃饭,而是一个起跳扑腾到床上,抱着枕头把脸埋了进去。
身心俱疲,没胃口吃饭。
但他却不知道,画画回到自已房间没多久就接到了一通电话,然后紧接着就去了剧组出入口。
“叮咚——”门铃的声音。
不小心睡着的燕拂晓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甩了甩头爬起来开门。
然后在房门口碰面的三个人一起干瞪眼。
“你们先聊,我先走了哈!”丢下一句话,华晓画拔腿开溜。
她在这儿太坏氛围了!
“你怎么……”燕拂晓恍恍惚惚。
“我怎么来了?”连祝替他问了,“我来看看某个不好好吃饭的家伙。”
进门处的那个桌子上,赫然摆着没有开封的餐盒。
“我准备等会儿再吃的……”
只是一不小心睡着了而已。
“我晚半个小时不吃饭你就能叨叨一阵,怎么到自已身上还有理了?”连祝抬手,呼噜了一把他那已经炸起来的头发。
“你和画画的饭是一起买的吧?少说得有五六十分钟了。”
燕拂晓:没得辩了。
“你料事如神,什么都瞒不过你。”他揉了揉眉心。
安静了几秒,燕拂晓突然把头靠在了连祝的肩膀上:“可以抱抱你吗?一会儿就好。”
这两天负面情绪有点多,上好的安慰剂送上门来,就忍不住想……撒娇。
连祝:你靠都靠上来了,还能不让你抱?
“想抱就抱。”
此话一出,身边的人就像是得到某种指令,揽住他的腰就顺势往后一倒。
柔软的丝绒凹陷下去,连祝吓了一跳,燕拂晓却安静地保持着环抱的动作不动了。
确认没什么新的幺蛾子之后,连祝从兜里掏出手机,给画画发了个消息。
『再多买一份,他还没吃,这会儿已经凉了。』
快到达目的地的画画:『好的,老板!』
十来分钟后,门铃声第二次响起。
“抱够了吗?”连祝提醒。
他怀疑这家伙又睡着了。
“松开,我去拿晚餐。”
身边依旧没有说话声,但腰上的力道松了。
原来没睡着。
战战兢兢、脑内天人交战的画画女土,正在犹豫要不要按第二下,面前的房门就被拉开了。
“连哥,饭。”她伸出手,把手上的两个餐盒递过去。
下意识瞟了一眼,华晓画就把目光移开了,看天看地看墙,就是不看人。
脸有点红,衣服有点乱,别的一切正常。
但画画表示:打工人,不敢赌,还是安分点好。
手中的饭菜送出去之后,画画再次一溜烟回了自已房间。
连祝:……
锁上房门,连祝回头,燕拂晓已经坐起来了。
“不需要我去背你过来吧?”
“不敢,这就来。”
就这么一会儿,他感觉状态就要好很多了。
食欲不振的毛病也差不多好了。
“你能待多久?”吃完饭,两人一起坐在窗边看着天边的夕阳。
正值盛夏,现在是七点,远处的天际还有一点余晖。
“九点就回去了。”连祝不假思索地回答。
他是开车过来的,明天上午还有其他的安排,今晚就得赶回去。
幸好这次离得近,要是像上次那样,他还不一定挤得出时间过来。
“我现在大概知道,你以前是什么样的心情了。”安静了一会儿,燕拂晓突然冒出来了这么一句话。
“什么?”连祝不解,扭头看向身边的人。
燕拂晓看着最后一点夕阳沉下去,才转过头来,回答他的疑惑:“那种明知道结局,却不得不按照既定轨迹走下去的感觉。”
那种什么都知道,却无法改变的感觉。
是愧,是伤心,是不能表达出来的痛苦。
连祝霎时愣住。
“万幸的是,都是过去式了,以后有我陪你。”
手心与手心相对,一句陪伴胜过千言万语。
……
这是一个破旧的小村落。
穷乡僻壤出刁民,这句话不能代表全部的贫困地区,却一定能代表这个村子。
这是一个拐子村。
村里的媳妇儿都是拐来的。拐来的人起初还会反抗,随着日子越来越久,遭受的打骂越来越多,这些“媳妇”们也都渐渐安分下来了。
光安分还不行,她们还得帮“夫家”生育儿女。只有生下了孩子的女人,才有和其他人接触的权利。
也只能是接触。夫家会严格规定她们出门的时间,超过多久不回,就会发动全村人一起寻找。
等到媳妇熬成婆,这些被拐来的女人们才会拥有微弱的自由,可以主动去别人家串门,而且不受时间约束。
柯叶寒就是在这里,找到了他失踪十年之久的妹妹。
为了不打草惊蛇,刘队带着两个机灵的下属乔装进村,还带上了柯叶寒。
有个看起来文气点的在一路,好蒙混过关。
明面上来的一共四个人,除柯叶寒和刘队之外,还有一个矮个的小瘦猴,以及之前和柯叶寒打过一段时间交道的那个小警察。
就是受了心理创伤的那个。
他们的身份,是来义诊的医务工作者。
柯叶寒是那个医生。
第138章 拐子村
虽然柯叶寒不会看病,但比这些门外汉,他用起器械来还是要有说服力一些的。
至少做做样子没问题。
“义诊?”刚踏入这个村子的范围,一行四人就被五个庄稼汉拦住了去路。
拦路的五人里,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一把农具,锄头、镰刀、扁担,就没有哪个是空着手的。
“是啊,我们是专门走访乡里做义诊的。知道这里有个村子,就带着医疗用具上来看看有没有需要看病的人家。”
负责交涉的,是那位口才好的矮个警察,叫胡童。
那五个村民对视来对视去,没有开口,戒心很重。
见此情形,胡童连忙又跟了一句:“你们放心,义诊是不收费的!我们都是有证件的正经医务工作者,保证不拿你们一分钱!”
那焦急解释的样子,倒真像一个热血心肠的医护人员。
村民们大概觉得他不像说谎,慢慢把高举的手放下来,聚在一起小声商量着什么。
还留了一个放哨的,边说话边盯着他们的动作。
等五人嘀嘀咕咕了好一阵,他们当中才有个面相和善的中年人走了出来。
“先前多有得罪,对不住了,几位别见怪。”那中年人笑得见牙不见眼,一上来就非常诚恳地表达了歉意。
胡童面上一松,连连摆手:“哪儿的话?也怪我们,过来得急,没顾得上提前跟你们说一声。”
问过几句,四人在村民的带领下往村子里走。
“你们都是医生吗?”走了一段路,那位中年人状似好奇地问,“我看你们体格挺好,不像医生,倒像警察。”
胡童嘿嘿笑了一声,像是没察觉到那五人探究且警惕的目光:“叔您真会夸人,我们哪像当警察的料?不过我们确实不全是医生。”
他指了指后面的刘队:“这位,是做药草生意的,跟着我们一起来,就是看看你们这里有没有可以收购的草药。”
“大老板嘛,平常经常锻炼,体格一顶一的好!”
“大老板”刘队对他们点了下头,自我调侃了一句:“年龄大了,怕长啤酒肚遭老婆嫌弃。”
第二个被提到的是柯叶寒:“这位才是医生,姓叶。您别看他年轻,已经工作好几年了,连我们院长都看好他!”
“叶医生”面无表情,秉持着医生的的职业道德,打了声招呼。
“就是性子冷了点,医术是真不错!”说这句话时,他压着声音,眼神还悄悄往那边瞥。
小心翼翼的神情,像怕领导抓包一样。
然后胡童又指着那个小警察:“这位也是我们院的,他是实习医生。跟着过来主要是长长见识,积累经验。”
“他啊,以前在学校的时候老被人说长得太弱相,跟姑娘似的,气不过才练了一身腱子肉。”
被八卦的“实习医生”恼羞成怒,警告似的瞥过来一眼。
“至于我,我是叶医生的助手,就是一打杂的。”
村民们这才有点相信他们,那几个黑脸的面色终于好了点。
……
柯叶寒的妹妹柯叶绵,由女团成员郑卉出演。
郑卉昨天刚到剧组的时候,燕拂晓曾见过她几面。
“小燕!”远远看见他,郑卉挥手跟他打招呼。
走近了,她用手比划着两人的身高,笑着说:“上次见面还是几年前的事情了,没想到就这么点时间,你就长这么高了!”
他们不是第一次合作了,上一次是在两年前的综艺里。
“小卉姐好。”燕拂晓笑着回应,眼神专注地看着她。
他在寻找柯叶绵的影子。
遇到故人,郑卉很开心,忍不住想多说几句:“没想到有一天我竟然会演你妹妹,这便宜占得我自已都不好意思了。”
她年龄比燕拂晓大,结果现在要演燕拂晓的妹妹,就总感觉自已是在老黄瓜刷绿漆。
“小卉姐还年轻,演我的妹妹完全没有问题。”燕拂晓回应说。
郑卉瞬间就笑开了花。
没有哪个女孩子会希望别人说她老,哪怕她自已抱怨老了,旁人也不能附和。
郑卉自已知道她现在是个什么鬼样子,心想难为这小子说得出来的同时,又不免感慨:有的人,天生就适合站到顶端。
中场休息,燕拂晓看到了已经化好妆的郑卉。
凌乱的头发,破旧的衣服,还有憔悴瘦削的脸。
为了满足角色需要,郑卉一个月暴瘦二十斤,脸都有些脱相。
化妆之前虽然也憔悴,但好歹还能看,现在化完妆再看,燕拂晓甚至都不太敢直视她。
准确来说,是柯叶寒不敢直视柯叶绵。
……
抓捕任务顺利完成,除柯叶寒之外的三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轻伤。
“刘队,名单上所有的被拐妇女都找到了。”负责清查的警员匆匆出来向刘队报告。
人找到了明明是好事,他的脸上却没有一丝高兴的情绪。
“其中有三位已经离世,还有一位……前几天刚生产完,人不方便出来。”
刘队看向那个在被拐人群中奔走的年轻男人。
柯叶寒把每个人的脸都看了个遍,却没有一个是他寻找的妹妹。
刚走过来,就听见了那个警员的后一句话。
“那三个……死亡的人里面,有没有……”他妹妹的名字。
他下意识地不敢期待,问也是先问最坏的结果。
刘队看向警员。
警员摇了摇头,心里也为这位柯医生痛心:“没有。您的妹妹,就是我后面说的那个姑娘。”
好消息是,柯叶寒的妹妹还活着;坏消息,人不太好。
“在哪儿?”他说不清现在是怎样的心情,只知道心脏仿佛在被用力地挤压着,压得他呼吸不上来。
脚底像踩了云,虚软无力。
柯叶寒终于在一个小破房子里见到了人。
门上挂着锁,房门是被警方的人用蛮力撞开的。
这家人就算落网了,也丝毫不知悔改,拒不配合。
屋内潮湿阴暗,唯一的家具就是那张破烂的木板床,床下放着两个又脏又破的小土碗。
而那破旧的木板床上,躺着一个已经快看不出人形的女人。
第139章 真相
离得近了,甚至能闻到一股令人不适的腐臭味。
木板床上的女人蓬头垢面,额上的发丝都打绺儿了,黏黏答答地贴在皮肤上。
她的眼睛直愣愣地望着上方,那双曾经如星光般灿烂的眼眸,如今已没有一点神采。
“小绵……”柯叶寒的声音极轻,轻到他自已都听不清。
那双本该淡漠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眼眶也染上了红,又酸又胀的叫他不敢眨眼。
“小绵。”他加大了声音,又唤了一声。
许是熟悉的称呼唤起了久远的记忆,木板床上的人终于不再是那一动不动的姿势。
柯叶绵缓缓偏过头,眼珠却纹丝不动,直到她看见那张恍如隔世的脸。
她那干涩的眼睛漫上一层水雾,只是依旧黯淡无光,没有别的情绪。
这个场景曾在她脑中出现过无数次,然而没有一次是真的。
直到被那温凉的手触碰到,柯叶绵终于确定,她竟然活着等到了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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