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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唇蠕动了几下，她慢慢合上了眼睛，自眼角滑下两行热泪。
柯叶寒再也忍不住，跌在地上将妹妹揽在怀里：“小绵，对不起……哥来晚了……”
“哥……”怀里的人声音嘶哑难听，柯叶寒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你怎么……才来啊……”
一句话说完，柯叶绵再次睁眼，眼里才终于有了光亮。
她说话时并没有带着哭腔，只有如释重负和劫后余生。
一滴带着余温的泪水掉落在柯叶绵的脸颊上，她用力抬起枯瘦的手，轻轻擦拭他的眼角。
“哥，别难过，我还活着。”
已经真正成为一个男子汉的柯叶寒嘴一瘪，再也没能坚持住，俯身趴在柯叶绵的颈间痛哭出声。
他知道的，他一直知道。
他的妹妹那么懂事，怎么可能说早恋就早恋？怎么可能说叛逆就叛逆？
脖颈间泪水越积越多，柯叶绵的视线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最后停留在身边熟悉又陌生的人身上。
她虚虚地拍了拍哥哥的头：“哥，我好累。”
这间屋子，柯叶绵寸步未离，已经住了十年了。
从十六岁到二十六岁，本该是一个女孩最美好的时光。
她小声说：“我想睡一会儿，你带我回家好不好？”
“好，我带你回家……你睡一觉，睁开眼就到家了。”
得到保证，柯叶绵笑了一下，闭上了眼。
她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回到了一切开始的地方。
当年他们的父母双双落难，只留下兄妹两个相依为命。
他们很快就要成年，不可能靠着政府的补助金吃一辈子，哥哥柯叶寒就开始半工半读，每天要忙到很晚才能回家。
身为妹妹，柯叶绵将哥哥的苦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帮不上忙。
她知道，长期这样下去，哥哥的身体迟早会吃不消。
后来，她背着哥哥找了一家小超市当收银员。
哥哥不让她帮忙。但她也知道，只要每天都比哥哥早回家，哥哥就不会发现她的事。
可不幸的是，她吸引了一群小混混的注意。
危难之际，是那个男人救了她。
那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人，在附近的五金店打工。柯叶绵见过他几面，印象里那人平时话不多，但很乐于助人。
“谢谢你救了我。”柯叶绵缩在角落，小声跟他道谢，“明天我值班的时候，你可以来超市买一样东西，我替你付钱。”
“你付？”男人背对着她嗤笑一声，“你付得起？”
柯叶绵面色微窘，强撑着大方：“只要不超过100，我就付得起。”
在那之后，两个人就渐渐有了来往。
又一次被小混混围堵，又得他相救之后，那个男人声称自已是柯叶绵的男朋友，彻底吓退了他们。
柯叶绵没有否认。
她知道这是最有利的方法。
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学校里开始出现她早恋的留言，还传到了柯叶寒的耳朵里。
那日在家中对峙，柯叶绵不是没想过解释清楚。
可是如果要解释的话，就要连着打工的事一起抖出来，那样哥哥还是会生气。
而她的沉默，在痛心疾首的柯叶寒眼里就成了默认，成了无声的反抗。
她的哥哥不信她，甚至还在她最难过的时候伤害了她。
这是他最爱的妹妹，却是他亲手造就了妹妹的苦难，柯叶寒如何能不恨自已？如何能够心安？
……
“休息十五分钟。”
摄像机已经停止工作，燕拂晓的眼泪止也止不住。
郑卉比他先出戏，现在已经差不多能够控制情绪了，隔着衣服拍了拍他的胳膊柔声提醒：“小燕，结束了。”
燕拂晓挪开身体方便她起身，自已抱着膝盖又坐了一会儿，才站起来回了自已的休息区。
“小燕哥，电话。”刚坐下来没多久，画画就跑过来送手机。
他看了眼备注，接起来：“喂。”
“画画说，你戏拍完了还在哭鼻子？”
无辜躺枪的画画：要遭！
燕拂晓却没看她，闷闷地低着头。
“我没事，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光听声音的话，确实算是已经恢复正常了。
“阿晓。”连祝没说自已信还是不信，“我知道你想演好这一部戏，也知道你只是一时控制不住。演戏重要，但也要照顾好自已。”
“好。”燕拂晓笑了一下。
他之所以难以释怀，不仅是因为入戏，也是因为柯叶寒与连祝身上的共通之处。
柯叶寒最初不知道自已误会了妹妹，但饰演柯叶寒的燕拂晓知道。
燕拂晓必须演出不知道的样子，一边以柯叶寒的身份把妹妹推向深渊，一边当一个什么都知道的旁观者。
这种割裂的感觉，才是令他痛苦的根源。
就像前世的连祝。
因为在意，所以难过。
燕拂晓无法想象，如果换作是他，还能不能保持理智。
可他现在经历的，不足连祝的万分之一。
两人简单聊了两句就挂断了，燕拂晓抿了抿唇，自已调整好情绪。
他的内心足够强大，往事不可追，重要的是成长，才能过好当下，面对未来。
第140章 案件，阴谋
“下一场准备！”
导演举着喇叭喊话，演员们也陆续就位。
……
温暖的阳光照进病房里，照在病床上那张枯黄的脸上。
“哥。”柯叶绵从睡梦中醒来，一眼就看到了床边守着的柯叶寒。
柯叶寒一直看着她，发现她睁眼立刻应答：“我在。”
“那个混蛋呢？”但柯叶绵的第一个问题，却是问的另一个人。
柯叶寒知道她问的是谁。
就是当年那个所谓的“男朋友”。
“死了。”刚刚还很温和的柯叶寒瞬间冷脸。
柯叶绵瞠目结舌：“死了？”
她震惊得想要抬起上身，却脑袋一晕又跌了下去。
柯叶寒吓了一跳，赶紧过来扶她：“小心点，你现在太虚弱了。”
那紧张的样子，与方才的冷酷简直不像是同一个人。
“怎么会死了？”虽说她也无数次咒骂过让他去死，却没想到人竟然真的死了。
要说当年柯叶绵为什么会被拐到深山老林去，那人可是起了大作用。
说他是罪魁祸首也不为过。
这是一场有预谋的拐卖。
当年柯叶绵生气离家后，就准备先去小超市里上班，途中恰好就遇到了在路边摊吃饭的假男朋友。
有先前帮忙的情谊在，柯叶绵和他的关系还算不错，那人就叫她一起吃饭。
“我带你去个地方吧，去散散心。”快要吃完时，那人突然说。
“不了，我还要上班。”柯叶绵一开始没有答应。
“你现在这个状态去上班的话，搞不好会搞砸，到时候得不偿失，还不如请天假去个安静的地方走一走。”
“而且你又没做错事，错的是你哥，他什么也没弄清楚就打你。……”
在他的“好言相劝”下，柯叶绵被说服了。
然后就是十年的痛苦和折磨。
这一切都是那个混蛋设计好的。
英雄救美也好，学校的谣言也好，都是他在暗中策划，目的就是降低她的防备心，再趁机拐卖。
那人是个老手了，柯叶绵也不是他得手的第一个人。
“分赃不均，被同伙解决了。”这是柯叶寒告诉她的答案，也是警方给出的判断。
人已经死了，其中到底有什么渊源也没人清楚。总归是恶人有恶报，自作自受罢了。
十年未见，兄妹俩有许多话要说，柯叶绵却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毕竟她除了窝在那间小破房子里遭受那家人的磋磨，再没有别的了。
如果不是她心智够坚定，怕是早就疯魔了。
虽然现在的心理状况也不好。
看出妹妹不愿多说，柯叶寒便同她讲自已的经历。
“打扰一下。”兄妹俩的谈话被敲门声打断。
一位护土手里拿着个文件夹，见他们看过去便说：“柯先生是吗？这边宝宝的手续需要您签个字，麻烦您过来一趟。”
然而就是这简单的一句话，却让柯叶绵的脸色瞬间变得惊恐起来。
宝宝这两个字，于她而言包含了太多不好的回忆。
从醒过来就一直很平静的柯叶绵，这时毫无预兆地癫狂起来。门口的护土吓得不轻，连忙冲进来准备安抚。
好在有柯叶寒这个既是哥哥又是心理医生的人在，柯叶绵挣扎了几下就缓和了一些。
只是眼神又变得呆滞起来了。
“柯先生，这……要叫医生过来吗？”那护土问。
不叫怕出事，叫了又怕病人情绪更激动。
还不等柯叶寒回答，柯叶绵就抓住了他的手臂：“别叫！别叫……哥，我想安静一会儿。”
“不用了，我陪着就好。”柯叶寒闭了闭眼。
……
柯叶绵大多数时候精神都还正常，唯有在面对孩子时会时不时失控。
虽然孩子的父亲是案件的重要嫌犯，但刚出生没几天的孩子是无辜的，何况这孩子身上有一半他们柯家的血脉。
无奈之下，柯叶寒就找了个专门带孩子的保姆，找了间离家近的房子把他安置了下来。
既方便照看，又防止柯叶绵见到他回忆起那些不好的过去。
在那之后，柯叶寒一边帮助妹妹做心理治疗，一边去警局工作。
他最终还是接受了去警局当心理顾问的邀请。
等柯叶绵病情稳定下来，她就去猫咖找了个照顾小猫的工作，也会每天在家做好饭等哥哥回家。
一边是温馨平淡的家，一边是险象环生的破案行动，生活过得倒也算丰富多彩。
忘了说，刘队就是剧中的另一位男一号，这是一部没有感情戏的都市悬疑探案剧。
……
停车场。
出来看到沈锋的车，帮画画放好行李箱，燕拂晓刚准备上去，却被沈锋叫住了。
“可别！”沈锋伸手按住车门，“我是专门来接画画的，你就算了！”
燕拂晓：？
半秒过后：！
“嘻嘻嘻……”画画坐在车里捂嘴直笑。
车门被沈锋无情关上，只留给燕拂晓一阵风。
“滴！”一声短促的喇叭声，燕拂晓回过头，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了完美隐藏的车身。
燕拂晓走过去，连祝降下一小截车窗：“走吧。”
“这算是惊喜吗？”燕拂晓笑问。
“没有。”连祝却说，“我过两天要去趟国外，有一个学术交流会。”
燕拂晓微讶：“这样啊，大概要多久？”
原来是临行道别来了。
不过这也正常，毕竟连祝没打算一直当老板，他的目标还是搞科研和学术这一块，不可能一直待在学校埋头苦学的。
“最少两周。”
燕拂晓语气轻松，对他说：“那我在京市等你回来。”
分别是常有的事，儿女情长不在这一时。
他们都在为未来而努力。
……
四年很长，有三分之四个高中；四年很短，只有四个新年。
『姐妹们！快来快来！看我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来了～啥呀啥呀？燕子又要拍新剧了吗？』
『先说好哈，心脏不好的把速效救心丸先准备好，我怕等会儿惊掉你们的下巴！』
『快说！再磨叽刀了你！』
『就……最近不是毕业季吗？然后……我就去看了看几个名校的毕业典礼……』
第141章 采访
『so？』
该粉丝甩出了一张图。
静默，总是来得如此突然。
『！！！』
简单的文字，已经不足以表达他们内心的震惊。
『我我我！燕燕燕！啊啊啊！』
这样乍一看无意义的文字和符号，在评论区整整刷了有十来分钟，后面的画风才恢复正常。
『授位仪式！京大的授位仪式！这张脸化成灰（不吉利，换个说法）……被泡泡糊满了我也不会认错！』
『又到了一年一度的愚人节吗？不对啊，我怎么记得好像已经过完了？[恍恍惚惚]』
『粉的演员突然变成了龙头高校的学生，而且还毕业了……来个人掐醒我谢谢！』
『虽然大家都在说小燕的成绩很好，但一直没有明确的说法，导致大家都没有实感。结果一来就玩大的是吧？』
『燕子是学霸嘿嘿……更爱了嘿嘿……』
就在他们还在吱哇乱叫的时候，有机灵的粉丝已经自已去翻京大的官网去了。
『这个这个！』优秀毕业生展览墙。
『我也找到一张！』优秀学生表彰合影。
最开始还是比较容易找到的与学习相关的图片，到后来生活图片也多了起来。
图书馆里看书的他，教室后面听课的他，林荫道上走路的他。
这些照片一张一张地被他们扒出来，渐渐拼凑出燕拂晓四年的大学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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