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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天热，又是户外戏，空调都不管用。
手里扇着风，他的视线一直集中在入口处，过不多久就看见了回来的导演。
等华山走过，小助理一眼就看见了他身后跟着的少年。
少年穿着普通的t恤衫，配着黑色的运动裤，头上戴了一顶灰色的棒球帽，身后背着黑色双肩包。
距离隔得有些远，助理看不清他那被帽子遮了一半的脸，却一眼就能看出极佳的身材比例。
虽是少年，却比华山这个成年人还要略微高一些，目测将近有一米八。
华山作为剧组里最核心的人之一，时刻都有无数人在关注他，自然不止一个人注意到燕拂晓的到来。
每个人都在猜测，到底是什么重要人物，需要华导亲自去迎！
燕拂晓在自已不知道的时候无意识高调了一把。
“你的戏份在明天，今天可以在片场熟悉一下环境，也可以回酒店休息，看你自已怎么安排。”
“我想留在这里看看。”燕拂晓是第一次接触影视剧的拍摄，虽然已经提前做了功课，但还是实地观察一下更有把握。
“也行。”华山欣慰一笑。
作为导演，他自然更喜欢态度认真的演员。
随即，华山招来一个平头小哥，从他胸前挂着的工作牌来看，是场务那边的人。
“这是拂光的扮演者，叫燕拂晓，你带他熟悉一下。”
第16章 定妆
“哎！”
华山走后，平头小哥先帮燕拂晓安置了行李，又向他介绍了各个场所的大致方位、剧组的工作时间等安排。
平头小哥在前面带路讲解，燕拂晓就跟在后面认真听，时不时回应一下，既不显得冷淡也没有过度热情。
逛完了场地，平头小哥被其他人叫走。燕拂晓就在角落处找了个地方坐下，安安静静看他们拍摄。
救小孩的戏份之后，紧接着就是修道之人解救主角的桥段。
只见仙长白衣白发白须，自空中飘然落下。见山林中一少年倒在血泊之中，身旁有一猛虎作扑食之态，正要将少年吞吃入腹。
少年力竭，满心以为此次必然要命丧虎口，却见白衣仙长落于身前，云袖轻拂，那猛虎便倒飞数里，撞断几根粗木后了无生息。
大悲大喜之下，少年因心绪浮动过大而昏倒在地。
“赤子之心难得，我便顺手结个善缘。”仙长以手结印，为少年治疗身上的伤痛。
“卡！”
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仙长的扮演者是华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来的老演员，虽声名不显，却是实实在在真真正正的老戏骨。
“赵叔，感觉怎么样？还能适应吗？”刚喊停，身为导演的华山就忙不迭放下手里的器械跑了过去。
仙风道骨的仙长立刻换成了笑眯眯的白胡子老头：“着什么急啊！好歹我也拍了这么多年的戏，你小子是在质疑我的专业水准？”
“我哪敢呐，您可别冤枉我！”华山连连喊冤，“师父都交代过了，您以前骑马的时候肩上受了伤，我这不是担心么？”
“这老小子，怎么什么都往外说！”赵岩吹胡子瞪眼。
华山一边帮他拆身上的装备，一边跟他诉苦：“要是他老人家知道我把您弄过来吊威亚，我可要褪层皮！”
赵岩和华山的师父江潭是多年老友，经常约在一起下下棋打打牌。
按说以江潭在业界的地位，赵岩早就在他的帮衬下大红大紫，怎么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近乎查无此人的状态。
江潭倒是想帮，只可惜自家老友一心环游世界，仅有的那几部作品要么是年轻经费不足的时候拍的，要么是江潭打电话狂轰滥炸来的。
而这一次，赵岩是被江潭骗过来的。
理由是来帮他验收弟子的作业，顺便看看乐子。
得知被坑的赵岩倒是不生气，笑得跟个仙翁似的，很自然地加入到拍摄计划中，害得华山惴惴不安白担心了半天。
“幸好就这一场威亚戏，不然我还真不好跟师父交代。”威亚装备全部拆除，华山顺手帮赵岩捏肩。
“手艺不错！”赵岩眯着眼十分享受，赞扬有加。
被伺候得正舒服，赵岩余光瞟见角落里有个人，问：“你们剧组怎么还有小孩儿？”
华山顺着他的视线一看，就看见了垫着书包做作业的燕拂晓。
高二暑假的作业量可不是开玩笑的，尤其是文科。燕拂晓为了赶进度，只能多利用一些零碎时间。
众人拍摄时他就看着，他们休息时他就写一会儿。
“他啊？我从外面淘回来的，是我见过跟拂光适配度最高的人了。怎么样赵叔，我眼光不错吧？”
赵岩也看过完整的剧本，知道里面有个叫拂光的小和尚。
“确实符合拂光的人设。”赵岩边打量边点头，“外形优秀，气质也合适。演技怎么样？”
就算前两样都符合了，但是演技太差的话，点睛之笔也可能变成败笔。
华山目光躲闪，有些心虚：“这……我没问过。”
赵岩瞪眼：“这么重要的事你不问？”
华山不敢吱声。
“你啊你！回去挨你师父批我可不帮忙啊。”
“这不是一时着急忘了吗……再说了，以我的眼光，能差到哪儿去？而且还有您坐镇呢，就算是朽木也能雕出朵花来！你说是吧，赵叔？”
华大导演嘿嘿一笑，讨好意味十足。
「他们在说你。」
「说什么？」
「在说你演技，说你是朽木！」
燕拂晓笔下一顿，坐标系的直线多了道拐。
「你还能偷听？」
「新技能，用起来还不太熟嘿嘿……」
燕拂晓抬头看向对面，恰好赵岩也在看他。
赵岩和蔼一笑，燕拂晓也微笑回应。
完全不像说坏话被当事人抓的样子。
信小明才有鬼！
指定是偷听没听全，在这儿断章取义！
充实又疲惫的一天结束，剧组人员收拾收拾家伙事儿就回去休息了。
华山本来想叫燕拂晓提前走，说什么“未成年少熬夜，以后长不高”，然后憋屈地发现自已才是没长高的那个。
最后燕拂晓还是以“了解剧组作息”为由和他们一起收工。
第二日，剧组是在噼里啪啦的雨打窗户的声音里清醒的。
大雨一直下个不停，华山不得不改换场地，从拍外景变成拍内景。拍戏的在外面拍摄，燕拂晓就被安排进了一个化妆间试妆。
进了房间，燕拂晓脱下棒球帽，锃光瓦亮的圆脑袋和白色的墙壁互相呼应，感觉整个化妆间一下子都亮了一倍。
“oh~亲爱的！你竟然自已提前剃了光头！”负责他妆造的是个很有女人味儿的帅哥，一见他帽子下的光头就惊呼一声，引得房间里的其他人纷纷侧目。
燕拂晓发誓，除了爱好发嗲（俗称间歇性发疯）的猛汉路燃，这是他第一次遇到这样让人……无法用语言形容的人。
他甚至比路燃还要神奇，好像从他嗓子里发出的每个字都自带转音。
燕拂晓木着脸点头，然后被这位神奇的化妆师按到了椅子上。
“你可真会给我省事，宝贝儿~”
“脸也省事，都不用遮瑕！oh~我的天呐~你的脸简直是天生的艺术品~”
等到实在找不到他发挥高超技术的余地，化妆师依依不舍地把燕拂晓才放走了。
出了门，燕拂晓的脑瓜子都还嗡嗡的。毫不夸张地说，燕拂晓觉得这简直比做一张物理试卷还令人头昏脑涨！
第17章 小和尚亮相
剧组人员紧缺，燕拂晓一个十八线都算不上的新人小演员，身边自然是没有助理这号人的。
所以理所当然的，除了化妆间里的那些，没有人发现刚刚走进去的少年，出来时已经变成了一个温和俊俏的小僧人。
燕拂晓到的时候，正进行到伤好的主角给仙长送行的部分。
狭小凌乱的木屋内，少年主角躺在简易木架搭成的临时木板床上。
木屋的墙壁上挂着几张已经风干的动物皮毛和一些捕猎工具。
这个木屋是猎户们打猎时留下的，现在被流浪至此的少年充作临时庇护所。
少年紧闭的双眼轻轻颤动了几下，在斟茶的水流声中悠悠转醒。
依稀还能记起昏迷前的场景，少年看向坐在身侧木桌处饮茶的白衣仙长：“是您救了我吗？您是传说中的仙人吗？”
“我不是仙人。”仙长答，“我只是一个会些术法的普通道土罢了。”
少年神情激动，俯身一拜：“那您就是仙人！谢仙人救命之恩！”
仙长抬手一指，少年将跪未跪的双膝便顿在半空。
“我只是恰巧路过此地，略尽绵薄之力，小侠土不必挂怀。”
一声侠土，正戳在少年的死穴上。
他想起家中父母的不理解，想起自已一路行来遇上的各种艰难困苦，悲喜交加又不知所措。
“您叫我……侠土？”
“我观你心怀侠者之心，将已身安危置之度外，救稚童于虎口，自然是侠义之土。称你一声侠土，有何不可？”
“可他们说我不务正业，说我……尽会添乱。”提起过往，他很是低落。
“非也。”仙长摇头道，“侠者，大可保家卫国安天下，小能谐友睦邻笑颜开。遵从你的本心，只要能令需要的人受益，又怎是不务正业呢？”
少年似有所悟，凝眉深思，久未言语。
手腕翻动，白玉茶杯自仙长手中凭空消失。他说：“我该走了。”
“仙人且慢！”少年再拜，“小人梁进，求仙长传授求仙之法！”
这次是实打实的跪拜，甚至能听见他头磕在铺地的木板上的声音。
“哦？你为何求仙？”
“仙长说，要遵从本心，梁进深以为然。但小人身份低微，又没有大本事，若再遇上今日这样的事，唯恐力不从心。小人想，唯有能像仙人这般强大，才能帮助更多人，有朝一日才能担得起侠土的称呼。”
说完，梁进依然跪伏在地紧张地等待仙长的回答。
他开始只感觉到紧张，那些话一句一句说出来，梁进反而越来越坚定，越来越清楚自已的目标。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
就在梁进以为仙长已经走了的时候，他听见一声叹息。他抬起头，感觉到额头上有微凉的触感。
“也罢。”仙长右手并指，隔空点在梁进的额头上，“我已不能再收徒，你我也并没有师徒之缘。”
在梁进失落难过的眼神中，仙长继续道：“但我可以赠你一缕仙缘。你自此处出发，一直向南走，若能找到，自有人引你入仙门。若不能，就不必强求了。”
“谢仙人引路之恩。”梁进又拜，再起身时，身前已经没有了白衣仙长的身影。
只有耳边隐隐有一句虚无缥缈的话语：“你我就此别过，聚散与否，随缘罢。”
“卡！过了！”
“下一场准备！”
“小燕人呢？”华山往燕拂晓经常待的角落找，却没在那里看到人。
“好像被叫去做造型了吧？”被问的助理不确定地回答说。
下一秒，助理就瞠目结舌地指向华山的背后：“导演，来、来了……”
华山闻言回头。饶是他这段时间见遍了俊俏的男人，看见眼前人也惊艳了一瞬。
燕拂晓的长相融合了燕承文的清隽和闵丽媛的冷艳，但同时也有属于他自已的特色。
那位化妆师虽然看起来不靠谱，专业的本事却是足的。锋锐的眉眼被柔化，削弱了本身气质上的清冷感，使他更添了一股温柔和纯净。
白色的僧衣上细细描绘了一些金色的纹路，给人以佛陀渡世的庄严和神秘感。手中的佛珠上坠了一条暗金色流苏，华贵又不失庄重。
不少人只是往那边扫了一眼，目光就再也移不开了。
“哇啊啊！那是谁？怎么这么好看！谁也别拦我！我要去找他要社交号！”
“得了吧！就你这见到陌生人就不敢吱声的家伙！”
“不过看这装扮，是演拂光的演员吧？不是说是个小孩儿来演吗？”
“人看着也不大啊，仔细看婴儿肥都还没消掉呢！”
“所以……这还是个小孩儿？”
“天呐！他会不会觉得我是个怪阿姨啊？”
「前边有一群怪阿姨。」
「你又偷听了？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们自已说的。」
虽然知道小明又不着调了，但燕拂晓还是不自觉瞟了一眼，正好看见两三个女孩子聚在一起兴奋得手舞足蹈，中间的那个还举着手机对着他一阵狂拍。
工作人员而已。
燕拂晓小心往她们视角盲区挪了挪。
“小燕，你过来。”
“华导。”
华山围着燕拂晓转了一圈打量一番，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雨已经停了，现在只有树叶上残留的雨水还在往下滴。
“全体，准备换场地，拍外景，拂光出场那段。”
一句话，在人群里砸下一颗地雷。
虽然拍摄现场突发状况临时改变计划的事常有，但为了一个人特意换方案的事可不常见，何况特殊待遇的对象还只是个年纪轻轻的小新人。
《着锦》是个小剧组，小剧组的好处就是：导演说什么就是什么。
没办法啊，主演兼投资人的钱唐都没说什么，众人只好收拾收拾赶紧挪地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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