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没注意到,收拾书包的顾承。
顾承抱着书包走的时候,迈出十二班,最后深深看一眼樊林,像是要刻在脑海里一样。可惜他只给他留下一个背影,清瘦。
毛茸茸的后脑勺还转动一下,翘起一缕头发。
教室外的离别愁绪樊林不知道,他只知道上课铃声刺耳,特别醒神,以及一觉起来同桌没了,书和书包全没了,就像是从没出现过一样。
樊林:“?”
他懵了,顾承呢?
一觉起来暗恋对象怎么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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链接前文军令状35章
黯淡离场44章末有提
主要我更得蛮慢的,有需要回忆的宝可以去戳戳看。
卷二拖了整五十章,今日正式结束!(半场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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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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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顾小承强势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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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顾承也不是什么都没留下。
空荡昏暗的桌洞里,静静地躺着一个风铃,等待着。樊林摸出它,是壳子是橘瓣样式的,下方挂着一个绑的并不精细的橙色流苏。
风铃下还压着张纸,是一手标准行楷:我要走了,留个小风铃给你。只是可惜它发不出声音QAQ,以后再做个能发声的,先委屈你拿它打发一下时间啦。
这是转学了?
樊林不太明白,逮着法绍一顿问,才知道顾承是被打包塞进文科班了。
但具体是哪个班,法绍拒绝透露一点信息,哪怕他像条赖皮蛇一样死缠烂打。
谁知法绍反客为主,把他按到座位上,翻开语文练习册:“写作业,抓住一切零碎时间学习。”
樊林无奈地摇头晃脑,只觉得眼前的字像是自己长腿跑了起来,到处乱窜,不断叫嚷着:“看不清我吧?看不清我吧?”
他很想把这页嘲笑他的文字撕个干净,奈何法绍在后面盯着。
于是套了个模板,刚答完一题,肩膀一沉,法绍死死地抓着他:“表达了作者对灯笼的思乡之情?”
“它不是说灯笼是地名吗?”说着,他指指文章后的注释。
“要不你再看看呢?”法绍按着他的手,横向在文字下捋着,“这是作者的女儿,你看串行了。”
樊林觉得自己可能是困的,端起保温杯喝一口。霎时间,口腔中晕开一片冰凉。
还夹杂着一片茶叶,直往咽部钻,呛的他捂着心口咳嗽不止,眯起的眼睛蓄上一层朦胧。
挣扎间碰倒的冷硬金属又往他身上扎了个回旋镖,水杯从桌上滚到地上发出刺耳碰撞,茶水茶叶一股脑地跑出来,在他的练习册上晒太阳。
他慌忙检查被浸湿的作业本,毕竟向前几页,可是法绍还没来得及检查的作业。
眼见那页,墨团越晕越大,向外蔓延着扩张,樊林急的眼泪都要冒出来了,在向身侧空荡荡的座位伸手:“顾承,快快快。”
偏偏法绍人又不知道跑哪去了。樊林急的眼泪都快冒出来了,要是变成一个大墨圈了,谁证明他作业写了去?
法绍可是执行疑罪从有原则,按照校规,没写作业的通通发到班级群里示众。到时候樊森看到肯定又要叭叭叭的烦他。
樊林向来讨厌别人在自己耳朵边一股“长辈”气的吱吱歪歪说教半天,尤其是活了小半辈子没管过自己的爹。
但也因为是樊森,他还只能忍着。
只是想想就已经够心累了。他胡乱抓一把头发:“顾承顾承,别墨迹了,你带纸了没,快快快。”
身旁没动静,他愣住了。
只是呆呆地望着眼前发皱纸张,与漾开的墨波,一圈一圈,向外攻城略池。
卫生纸触感粗糙,他回过神,有些意外地侧目,不知道从哪溜达回来的法绍敲敲他的脑袋:“别发呆了,练习册还要不要?”
他这才堪堪回神,一下一下,轻轻擦拭着练习册。
可樊林还是被挂到家长群示众了,以没写数学作业的罪名。
数学作业是一张小试卷,他昨天晚自习就写完了的。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老师要讲的时候,死活也找不到。
估计是昨晚上兴致大发的樊森非要给他整理书包,说是看了个视频:这辈子没帮孩子整理过书包的人生是不完美的。
当时樊森还嫌弃他书包乱,掏了一堆没用的破烂试卷出来,团好扔进垃圾桶。
也许他的数学作业也在里面,樊林不清楚,但大概率是的。
讨厌的樊森估计又要说教他一通了,想想他就烦的想变成陨石砸烂礼城六中。
这种烦躁值在夜深人静时,从楼底抬头,看见家里亮着灯时达到顶峰。
原本还可以用说不定樊森睡了为由安慰自己,现在估摸着,是熬着等兴师问罪呢。
樊林很烦。
烦林冷着脸拉开门,拔下钥匙,金属碰撞的铛铛声像是宣战的锣鼓。
低配版,但也足够了。
樊森抱着肩膀,翘着二郎腿坐在贵妃上:“没写作业?”
樊林甩下书包,拉了个小凳子坐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毕竟对于卷子下落也只是推测,指不定还会被戴上“品行不端污蔑长辈”的高帽。
樊森皱眉:“你怎么不说话?”
“没什么好说的。”樊林尽力压下心中熊熊燃烧的无名火,眼神失焦,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你什么态度,没写作业有理了是吧?”樊森颇为不悦地蹙眉,“今早上你不是跟我说写完了吗?”
樊林吐出口浊气,起身大步朝房间走去,试图采取冷处理解决方式。
樊森显然不愿,飞身上前拽住他的胳膊。僵持间惊疑,另一只手伸向了樊林的校服口袋。
“这是什么?”他拽住浅橙色流苏的一小绺,向外一扯。
可流苏绑的不算紧,在樊林霎时瞪大的双眸里,玻璃橘瓣垂直落地。
一声脆响,玻璃渣四散。
樊森手中散开的流苏在樊林眼前蔓延出一片血色。
眼前人有些无措:“不…我不是故意的。”
樊林闭眼,深吸一口气,仍旧没能压下心中的怒火。
“你凭什么管我,凭你在之前的十五年里当空气吗?”
“不是,我,我不知道这个东西对你很重要。”
樊林没再去管他,拿起风铃,重重地甩过门去。
可他眼前蓦地出现一片质问:“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说话。”
于是,他开门,老老实实地给樊森道歉。
他只是一个借住在樊森家的人,或许人家从来没有把自己当过儿子。
褚原成天没心没肺,对着顾承的桌子立了一块橡皮,硬说是纪念碑,每日前来举着三根笔拜上一拜:
“伟大的顾承大仙,请将樊林赐予我当同桌吧!”
樊林一直没什么反应,偶尔调侃一句“想同桌想疯了是吧”。
只是一日,他照常盯着身侧的位置发呆,蹙蹙眉,倏地觉得那看着像块墓碑,于是不顾褚原劝阻,态度强硬撤下了:“不吉利。”
春日总是暖洋洋的,本该是一年到头最有活力的时候,可课间俨然变了,不再吵吵闹闹,多的是补觉的,学习的,难得静下不少。
初春的朝阳越过樊林,在没有主人的蓝色桌面上洒下金灿灿一片。
樊林探出手,指尖轻轻触摸金边,冰凉。
他呆了一个整课间。
其实他得知消息时,只是诧异,除此之外,竟没有什么别的情绪。
只是每天早上没了那句“早上好”以及伴着晚自习悦耳铃声的“明天见”,挺不习惯的。
于是干脆每日照旧,早起搬下凳子,顺手把旁边的也搬下来,对着空荡荡的座位说句永远也得不到回复的“早上好”。
夜里月色微凉,透过教室窗户,他也不再去跟别人比谁先跑出教室了,收拾好书包后老实实地搬上两个凳子,嘟囔句只有月亮知道的“明天见”。
高二下学期,隐约能感受到来自高三的压力了,作业是越来越多的,讲课速度是越来越快的,课间是被压缩的,前后两节课任课老师在教室内碰面也成了经常发生的事。
五组仍旧找到些休息时间就凑在一起,只是褚原过上几天就要提提顾承,嚎着说别忘了为五组立下汗马功劳的顾承大将。
这次关彦琳拍拍褚原的肩:“顾承去了文科班也好,起码能更大程度发挥他的优势。”
樊林脑袋一抽,这才反应过来:顾承走后,自己一次都没提起他。
而就连向来寡言的张裎,也多少有问过。
樊林学得越发吃力,盯着自己月考后烂到一塌糊涂的成绩,气的把手机里除了社交之外的软件全都删了,在原本的刷题基础上又每科加了一套,挑灯奋战到深夜,不过凌晨都不好意思去睡。
这是他原先设想过无数次,却都以失败告终的事。这次总算是实践了。
樊林正对着学霸笔记预习,书上满当当的红笔笔记,空白处一片都没放过。
敲门声突起,他歪歪头,去开门。
樊森端着杯水站在门口,探过一个脑袋来:“感觉你最近心情不太好,高中生压力确实挺大的哈,需要找个心理医生吗?”
樊林:“?”
他不知道樊森从哪看出来他心情不好的,关彦琳也说过类似的,樊林挺迷惑的,他觉得自己挺好的,于是把源头归咎于自己抛弃懒惰,开始勤奋学习了。
“没事,用不着。”他摆摆手。
樊森似还有些不安,但终是没说什么,递上水杯:“你早些睡。”
他接过水杯,道谢,关上门,打个哈欠,接着去标划重点了。
只是无论再怎么沉迷学习,每每被扔到书桌一旁抽屉内的手机响起消息提示音,樊林都会撂下笔,着急忙慌地解锁,看是谁的消息。
可惜置顶的那个晚霞头像一直安安静静的,点开只能看见樊林自己发的一片问题,而顾承一个没回。
问过五组其余人,他们都是这样的,樊林甚至怀疑过顾承是不是得了绝症,但不好意思告诉他们。
可这份担心破灭的很快。
学期未过半。各年级上操是错开的,高二二十多个班一起下楼,统一的校服,放眼望去像是一排克隆人。
樊林上操从不戴眼镜,可却远远在一个队伍里看到了自己消失半学期的同桌。
很模糊,看不清侧脸,看不清发型,看不清一切具有辨识度的东西。
只是凭借着感觉,就能将樊林拉回一年半前那个一见钟情的初秋。于是他敢肯定,一定是他。
直到这时,他才惊觉,心里空了一块。
像突然失心疯一般,樊林乱了队伍,逆着人流,向后跑去。他紧紧攥住褚原的手腕,指着方才的方向:“那是几班,几班?”
“不知道,咋了?”褚原抽手,“你弄疼我了。”
“那个,顾承,你看到了吗?”
“ 哪有?这么多人呢,还这么远,你眼花了吧?”
“肯定没有!”樊林攥住衣角,再回头,却什么也看不到了。
一个隐于茫茫人海的人,要找多久?
樊林不知道。
他只知道操场上人很多,很吵闹,老师在讲台上冠冕堂皇的跑操加油像是pua。
他还记得在这个每次跑操都让他恨死了的操场上,在远远一眼思绪就被拽回的那个初秋。
世界都寂静下来,破碎重组成只听得见风声,鸟声,以及震耳心跳的那个初秋,那份藏在心里五百多天未敢宣之于口的喜欢,与那位朝阳下笑得灿烂的少年。
只可惜,礼城的雪期太短,他还没来得及告诉顾承自己的心意,就结束了。
期中考试后是要换位的。转班的人不止顾承一个,还有一个平时文文静静的小女生,褚原又铁定没同桌,总会多一个人出来。
樊林在法绍排座位表之前,拿着根棒棒糖就要去贿赂:“老师,我旁边还能不坐人吗?突然觉得一个人坐着也不错。”
这是他第一次去法绍办公室。
阖着眼皮的法绍懒懒地抬起右手,比划一个九。
“什么意思?没看懂。”
法绍掀开眼皮,坐起:“期末考试,我要你考590。”
樊林静默半晌,原因无他,期中成绩他也不过五百五十多分。
垂眸良久,他率先打破:“顾承之前也是这样吗?”
他说的,是顾承跟法绍求同桌那事。
法绍没理会,端起保温杯喝一口:“你就说答不答应。”
窗外鸟鸣嘤嘤,很吵。樊林郑重点头:“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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