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燕阳的心仿佛被什么给触动到了,开始狂跳不止。
自己怎么会……
他抬手不敢置信地捂住胸口,感受着疯魔般律动的心脏,觉得自己大概是病了。
沈雾远自然也察觉到那股一直绞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他先是装作若无其事的盯着无聊的新闻直播看了会儿,然后才慢慢侧过脸,深陷在眉骨阴影下的眼睛微微动了动,远远朝燕阳看来。
“打扰到你了吗?”青年问道,帅气的眉眼弯弯,笑容洋溢其中。
看似轻松,实则不然。
只有燕阳自己知道,此刻的脚就像长进了地砖里,怎么努力都拔不出来。
男人的视线很锐利,如同钉子一般将他钉在了原地。
燕阳是个很厉害的社交高手,沈雾远不想跟他有多深入的接触,只看了一眼便把视线转回了电视上。
嘴唇闭得很紧,一个字都没回应对方。
他将自己的态度摆得明明白白。希望燕阳能知难而退,不要想着用忽悠原身的那些技巧来忽悠他。
沈雾远又哪里知道,自己冷淡的态度,反而给了燕阳前进的勇气。
青年终于成功摆脱了脚上的‘束缚’,走到男人斜后方的沙发上坐好。
“忘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燕阳,楼上正呼呼大睡的是我哥哥燕力群。”
燕阳笑着指了指头顶,开始拉起家常来:“您是一个人住吗?”
沈雾远拿起遥控器将声音调大,再次将他忽视。
燕阳也不恼。
他将手搭在腿上轻轻敲击着,那对明媚的眼睛却是斜向了男人的后脑勺。
他在打量庄天佑,在想这个男人身上那种吸引人的魔力就是从何而来。
谭洌说:你会很快移情别恋的。
在看到庄天佑之前,燕阳压根就不相信这句话;在看到庄天佑之后,燕阳开始动摇了。
这个男人将孤独的心埋藏在刺猬般的外壳下,越是这么疏离冷淡,越引得人们想要靠近他,了解他。
燕阳开始好奇,甚至变得跃跃欲试起来。
想要把他身上的刺一根根拔下来,再挖开这具身体,看看里头究竟有着什么样的特质,竟然能吸引谭洌那样浑身充满冰雪气的矜贵人。
“天佑哥。”燕阳突然凑近他叫了一声。
沈雾远背脊一僵,控制着轮椅转了个身,直面向青年:“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燕阳回答道:“谭洌告诉我的,他让我有空替他过来看看你。”
沈雾远恩了声,得到答案后又恢复了不理不睬的态度。
燕阳本想着以谭洌作为一个突破口跟男人加深感情,没想到得到的却是这样的反应。
难道谈洌对你而言,也只是个可有可无的路人吗?
燕阳突然变得出离愤怒起来,为谭洌,也为自己!
敬酒不吃吃罚酒。
燕阳的笑容转冷,阴毒的眼神投到庄天佑身上,内心里悄然计划着怎么把这个不识好歹的残废从轮椅上拖下来,狠狠踩在脚下。
让他再也摆不出这种高高在上的姿态。
他要打断男人的傲骨,撬开对方紧闭的嘴巴,听着他为了一线活命的机会朝自己跪地求饶。
轰隆隆!!
突然一声惊雷炸响天际。
震耳欲聋的声音,连带着地面也跟着颤了三颤。
燕阳条件反射地循着雷声的方向扭过头,隐隐约约看到落地窗的窗帘那似乎站着一个黑乎乎的人影。
电光晃得他眯上了眼睛,等到再定睛一看,哪里是人影,不过是窗外的树影罢了。
可做了亏心事,就怕鬼敲门——
咚咚咚。
还真响起了敲门声。
警察叔叔来了。
沈雾远划拉着轮椅正要过去。
燕阳却苍白着脸,死死掐住了他的胳膊:“别、别去!”
沈雾远用力拂开他的手,自顾自地走到房门那拉开了门。
房外站着一个年轻男人,他头上的军帽压得很低,只露出被雨水打湿的红亮嘴唇和白皙下巴。
墨黑的头发湿透地贴在脖颈上,白衬衫松散地贴身穿着,几粒扣子开着,露出精致的锁骨。
然后是藏青色的裤子,黑亮的皮鞋。
那人没说话,只从兜里慢吞吞摸出一个警察证,修长的手指夹着那本证件展开示意到沈雾远眼前。
白应。
这是他的名字。
沈雾远划拉着轮椅倒退,给警察让了条进来的路。
白应的脚步声很拖沓,鞋底碾着地面一点一点往里走着。
沈雾远跟在他后头,只觉周身阴风阵阵。
回头看了眼大门的方向,严丝合缝,关得好好的。
又扭头看了眼窗户,也关着。
他最后把视线转向了警察,很奇怪,对方从进来开始就没说过一个字,只目标明确地走向电梯。
沈雾远划拉着轮椅跟上,决定说些什么:“白警官……”
两人进到电梯内,门板缓缓合上。
白应突然竖起食指长长嘘了一声。
沈雾远的声音被打断,他抿紧了唇,安静等待对方的后话。
哪成想白应只发出了这一声,就再没了说话的意思。
沈雾远决定静观其变。
电梯来到二楼。
白应走出去,准确无误地来到了客房门前。
他轻轻敲了三下。
里头的动静很大,一阵鸡飞狗跳后。
燕阳开的门。
他脸上挂着细碎的汗珠,是刚刚从下面顺着楼梯跑上来的。
“警官,有什么事吗?”
沈雾远往房间里看了一圈,没找到燕力群的身影。
白应依然没说话,却突然转回身,大步走进了电梯。
沈雾远刚想跟过去,电梯在他面前唰地关上了,就像镜头突然快进了一样,诡异的不止一点两点。
电梯的数字也几乎秒变1,都不带过渡的。
等沈雾远再把电梯摁上来下去的时候,哪里还有白应的人影。
房门紧闭着,像是从没有人进来过一样。
反正目的已经达到,沈雾远又困的不行,便控制着轮椅回了主卧。
*
客房。
燕力群背着空皮箱顺着外管道爬了上来。
燕阳把哥哥拽了进来,紧张地问道:“怎么样?”
燕力群擦了擦头上的汗,点头道:“埋好了。”
他放下背上的黑皮箱,走进卫生间开始搓洗手上的泥。
燕阳这才放下心来,四肢脱力般瘫软在床上。
燕力群把手和脚都狠狠冲洗了一遍,几乎搓去一层皮。
走出卫生间的时候,他在门口的小毯子上蹭了蹭脚底板的水:“那个残废报的警?”
燕阳闭着眼睛点点头:“他不简单。”
燕力群高壮的身体走过去,一屁股重重坐在床边上,猛烈的下沉让燕阳唰地睁开了眼睛。
兄弟俩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燕阳:“……你疯了,那个警察才刚看过我的脸。”
燕力群点头:“是,我是疯了。”
“你自己干吧,我不参与。”燕阳重新闭上了眼睛,把脸转向了一边。
燕力群盯着弟弟审视般看了一会儿,“你又看上他了?”
燕阳没说话。
燕力群冷笑道:“哥给你一星期的时间,你有本事就搞到手,没本事就死了这条心。”
燕阳摇了摇头,苍白着脸说道:“哥,我是想起了谭洌。”
“他?”
燕阳流着眼泪道:“他当时看着我的眼神好恐怖,哥,谭洌从来没用那种眼神看过我,他一定会回来报仇的!!”
“净瞎说,这世上没有鬼、”
燕力群的话头一顿,不知道想到什么,呼吸声突然凌乱了许多。
“你他妈别自己吓自己了,科学验证过的,没有鬼!”
这句话与其是在安慰燕阳,不如说是在宽慰他自己。
*
第二天早上沈雾远起来,刷牙洗完脸后下楼。
燕阳正端了一碗麦片粥从厨房里出来。
“你醒了?”青年脸上扬起笑容,将粥碗放到餐桌上,“我做了你的份,快过来吃吧。”
沈雾远瞟了他一眼,直言拒绝道:“不吃,我怕中毒。”
燕阳脸上的笑容僵住。
燕力群啪地一下把勺子扔进碗里:“你什么意思?”
沈雾远:“住宿费只够一晚,吃完赶紧走,我不喜欢有人在我的别墅里四处乱晃。”
“两万一晚,你怎么不去抢?”燕力群怒意横生,想从椅子上起来,却被燕阳死死按住了。
沈雾远眼风凌厉地刮向他:“是你们昨晚苦苦哀求,我才收留你们的。”他自动省略了住宿费的事情。坚决不承认自己是见钱眼开。
燕力群气得七窍生烟。
燕阳笑着叫了他一声:“天佑哥。”
沈雾远不理他,管自己从纸箱里拿出一盒泡面。在找到新的合适保姆前,这就是他的一日三餐。
小A:【新任务,聘请燕阳做你的保姆。】
沈雾远:保姆?保护我快点投胎?!
小A:【……】
燕阳这边很上道。
他走过来,从男人的手上拿过泡面盒,“我帮你泡。”
沈雾远冷眼坐在一旁看着,“水别放太多,我喜欢味道浓一点。”
“好~”燕阳笑了笑,按照他的指示倒了热水,不管如何,男人愿意接受他的好意,就是一个不错的开始。
“天佑哥有没有想过找个保姆照顾你的起居。”燕阳斟酌着话语,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男人的神色,就怕他突然沉脸。
沈雾远扫了他一眼:“怎么,你要来应聘?”
燕阳将泡好的面放回他膝盖上,问道:“我不适合吗?”
沈雾远挑起一口面条吃进了肚子里,巧妙地避开了这个问题。
他专注吃着手里泡面。
燕阳则坐回了桌上,小口小口喝着自己的麦片粥,间或抬起眼睛看向坐在轮椅上的男人。
三人吃好早餐后。
沈雾远正要离开,燕阳急忙从餐桌前追过来,最后努力道:“我不要薪水,只要你肯让我们兄弟在这里住下就行。”
沈雾远冷着脸不为所动地把轮椅转了个方向,绕过他。
燕阳一咬牙,“住宿费照付!”
沈雾远手下动作一停,燕阳期待地看着他的背影。
“你可以留下,你哥必须走。”这是沈雾远比较能接受的情况,任务只要求留燕阳一个,他没必要学着原主把两个大隐患都留下来。
燕力群这人,就像一把沾着血的刀,腥气太重,也太危险。
沈雾远是绝不可能留他住下的。
作者有话说:
日万成功的第一天,打卡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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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雨夜借租人(二)
刻薄的瘸腿男主人受X白月光鬼攻
沈雾远不知道燕阳是用什么办法说服的他哥。
总之燕力群当天就识相地离开了。
燕阳则留下来照顾沈雾远, 报酬是可以免费在这栋别墅里入住。
沈雾远依然给他说了一大堆规矩。
燕阳好脾气点头应下。
“去把那边的地面擦一下。”沈雾远指了指窗户下的地板。
上头落了零零碎碎的墙皮。
沈雾远昨天只粉刷了下墙面,没来得及打扫地面的卫生,粉刷桶也还放在原地。
燕阳听话地提着水桶和抹布过去了。
沈雾远坐在客厅里监督他干了一会儿, 见燕阳始终都很老实地擦着地面,才慢慢放下心, 划着轮椅去了地下室。
日常任务还是要做的。
沈雾远摸出手机, 找到金楚曼的号码拨过去。
【对不起, 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请核对后再拨】
沈雾远又调出任务面板看了看。
【给金楚曼打电话,完成度:4/10】
他彻底舒了一口气。
终于不用再忍受那个女人的魔音穿耳了。
*
燕阳把抹布浸在水桶里洗了洗,正准备再擦一遍就收尾。
旁边放得好好的粉刷桶突然倒了下来,粘稠的水泥砂浆将他擦得锃亮的地面弄得一团糟。
燕阳连忙把桶扶了起来, 正打算起身。
一股阴寒的气息猛地将他包裹住。
燕阳看到地上那滩白浆中缓缓显出了一个鞋印的形, 连鞋底的纹路都印得十分清晰。
就好像、就好像有一个看不见的人, 慢慢踩在了上头。
燕阳瞪圆了眼睛, 恐惧让他呼吸加重, 站起身就想逃跑。
一股大力死死揪住了他的头发,生生拽着他往后拖去。
燕阳的衣服擦在粉刷浆上,拖了长长一道的白痕。头发牵连了头皮, 被抓扯出来的巨痛让青年五官扭曲。
他拼命踢蹬着双腿, 双手往后摸去,却只碰到了一只冰冷的手。
仿佛冰块雕就似的, 冻得他手指哆嗦。
燕阳不敢再抓那只手, 他拼命护住自己的头皮,大叫道:“救命!!救命!!!”
那只手将他拖到了厨房, 拖到了案板上。
燕阳的腰撞在流理台上, 锥心刺骨的疼痛。
最令他恐惧的是, 菜刀在流理台上打磨发出的刺耳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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