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面愈来愈远,江方二人落入水底的黑洞,慢慢被黑暗和窒息感所淹没。
不知过去了过久,江少栩在一片漆黑中慢慢苏醒。
脑袋还是昏昏涨涨的,眼皮子重若千金,手脚都还发着软,身上的衣服也都湿透了,黏糊糊地紧贴在皮肤上。江少栩闭目调息,缓了片刻,四肢百骸才逐渐恢复了知觉。
他侧躺着,被困在一处非常狭小的地方,四周密不透光,睁眼闭眼都一个样儿。
江少栩动了动身,忽然察觉到自己背后正贴着一副温热的胸膛,腰上像是也搭着一条手臂。
身后有人!
他一下子紧绷起来,就要起身,可周身可活动的地方实在太小,他脑门差点儿撞着什么。
身后的人伸手护住他额头,紧接着又在他背上写了个字——方。
黑暗中的感官仿佛都被放大了,江少栩感觉自己心跳突突的,哑着声音道:“方默?”
方默轻轻捂住他的嘴,然后又写——是我,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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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江少栩想起他落水时,方默确实跟着他跳下来了,看来俩人是一块儿被关在了这里。他赶忙反手回去摸了两把,确认方默胳膊腿儿都在呢,高悬起来的心才算稍稍落下去一点儿。
可落也就落了个半截,他俩现在也不知是被困在了何处,四周黢黑黢黑的,上下左右都被封着,俩人躺在里头,都没法肩挨着肩的躺平,一个人只能侧着身子和另一个人半叠在一起。而且高度不够,也起不来身,江少栩试着抬了抬胳膊,手掌撑在顶盖上,胳膊肘都伸不直。
“这什么鬼地方?”江少栩小声嘟囔了一句,挣扎着转了个身,够着胳膊摸了摸方默那头,也没摸出什么缝隙来,“严丝合缝儿的,怎么跟棺材似的。”
他这一转身,俩人就面对面了,彼此间挨得太近,呼吸都能喷到对方脸上。
方默在黑暗里摸索了几下,抓住江少栩的手,翻出手掌来,写到——不完全密闭,注意这里。然后他拉着江少栩的手,让对方摸了摸头顶左上方的某处位置。接着他撑住顶盖,用力一推,左上方倏地晃进来一小束亮光,可惜仅仅一晃即逝。
“哦!能推动?”江少栩眼前顿时一亮,能推动那就是有一线希望,“我劲儿大,咱俩换个位置,我来试试。”
方默在江少栩的手心里应了个好字,顿了一顿,又写到——不要逞强。
手心儿里怪痒痒的,江少栩攒起手来在裙子上胡乱蹭了蹭,闷着声音道:“知道。”
换位子说得轻松,实际上俩人根本腾不出什么空余的地方来挪窝儿。江少栩吭吭哧哧的,又是挤又是蹭,好不容易翻了个个儿,现在俩人的姿势就从面对面侧躺,变成了一上一下。
江少栩压根也直不起身来,只能半塌着腰,支着小臂撑在方默身上,尽量不和人家贴在一起。
“不是,这地儿也太窄了。”江少栩简直要难受死了,稍微一动,胸口就和方默挤一块儿去了。许是两人挨得太近,方默像是有点儿喘不过气似的,呼吸声明显重了起来。江少栩挺大的个子,生怕自己把人家压出个好歹来,就只能挺着腰,尽量不趴下去。
他撑着上身呢,下身自然而然就沉了下去。他也没太讲究,这儿也不是能讲究的地方,干脆就分跨着两条腿,一屁股坐到了方默腰上,然后试着用肩膀顶了顶顶盖。
上面的顶盖不知是什么材质的,重得要死,他再使劲儿,都只能顶开一小条缝隙。
“啧。”江少栩不耐烦地咂了咂舌,扭来扭去的,又稍微换了个角度尝试,“不行啊这个,上头好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了——欸,你这裤腰上栓了什么,硌了我好几下了。”
江少栩在这儿着急上火的,那点注意力都在顶盖上,屁股下头还硌得慌,他也没多走脑子,下意识就伸手要去扒拉。
得亏方默反应快一些,一把将他的手腕抓住了。
江少栩愣了一愣。俩人在一片寂静中各自安静了片刻,江少栩终于琢磨过味儿来了,屁股挨针扎似的一下子抬了起来,半是恼火半是无语,但到底是嘴拙,吭哧半天就憋出一句道:“你、你这——这也太精神了?!”
黑暗中,也看不清方默的表情。他沉默了一会儿,在江少栩手心里写字——抱歉。
那一笔一划在掌心划拉的,搅得江少栩莫名其妙紧张起来,不自觉闹了个大红脸,好在是黑不愣登的谁也瞧不见谁。
这屁股是怎么都不敢随便往下坐了,下边离得远,上面就凑得近。江少栩半趴在方默胸前,也不好乱动,尴尬了半天才想起来问:“你怎么开始写字了?我给你的传音符呢?”
这会儿俩人胸腔贴胸腔的,心跳声都快融在一起了。
方默默默扣字儿——湿。
江少栩了然,方才俩人都进了水,方默身上的符纸被打湿了,传音的雪貂召不出来。
雪貂……
江少栩激灵一下,这种情况,怎么把自己的灵兽给忘了!
他单手掐出个字诀,手腕一翻,小雪貂应召现身,现了身先团到方默身上,打着转儿拿脑壳蹭了蹭人家的下巴颏。
江少栩使出全力,将顶盖撑出一道拳头大的缝隙,小雪貂灵巧一跃,便从那缝隙中钻了出去。
方默捏了捏江少栩的腕骨,江少栩闭着眼睛,借着通感,猜测道:“外头……似乎别有洞天。”
江少栩看不到外面实打实的景象,只能凭着感觉操控灵兽。
“咱们的正上方,好像贴着什么东西。”江少栩皱了皱眉,凝神静气,忽然道,“是一道符!”
江少栩瞬间睁开眼,顶住顶盖猛地一掀,那盖头砰的一声翻落在地,旁边飘下一道已被撕成两半的黄符。
江少栩翻身落地,小雪貂蹿到他肩膀上站好。他的眼睛久不见光,此时被晃了一下,看东西都有点儿重影。方默跟着从里面坐起身来,也捂了一下眼睛。
江少栩转头一看,好家伙,他们俩被关的地方还真是一副棺材。
棺材下头用朱砂画着阵法,棺木上用黄符封着封印。
要不是雪貂从里头跑出来,撕了符纸,他俩指不定要在里头关到何时呢。
“你没事吧?”江少栩回身拍了拍方默肩膀。方默坐在棺木中没出来,只是捂着半边脸颊摆了摆手。
江少栩想起他那个状况,顿时了然,想着让他自己待会儿,便转身打量起周围来。
这一看才知,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一个格外空旷的房间,一扇窗都没有,看上去像是地下的暗室。
而且,棺材也不止这一副,而是被罗列成了两大排,一共有十来副。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义庄吗?”江少栩后背汗毛都要立起来了,随手敲了两下隔壁棺材的棺盖,谁知里头竟然响起了回声。
也是两下——咚、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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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棺材里头竟然有动静,江少栩倒抽一口凉气,立刻后撤一步,打起十二分精神来。方默不知何时走到他背后,拍了拍他肩膀。
“呃?!”江少栩激灵一下子,一回头,本能地握住了方默手背,“你、你听!棺材里有响声,难不成有活物??”
方默捏了捏他手心,示意他别慌,然后和他掉了个位置,用肩膀挡在他身前。
江少栩愣了一下,琢磨着好像不太对,他拿了银子出来当保镖的,怎么还让老板走到前头去了?他拽了方默袖子一把,正要把人提溜回来,棺材板里又传来了一阵声响:“……命~~救、救命~~~”
江少栩一细听,这声儿还挺耳熟,就这个说话的调子,这不是全有有吗?!
江少栩一把薅掉棺盖上的黄符,再猛力一推,棺材板哐当翻落,全有有哭丧着一张脸,从里头窜出来,嗷嗷着就要往江少栩怀里扑。方默在一旁一抬眼皮,适时拽了江少栩胳膊一把,俩人错后了半步,全有有就从棺材板里大头朝下栽了出来。
“哥!少栩哥!!”全有有揉着脑门晃晃悠悠站起来,“吓死我了吓死我了!这什么鬼地方?!我怎么在棺、棺材里~~”
“你怎么也在这儿,你怎么来的?”江少栩揪着他后领口,把他提直溜儿了,“我们两个落水之后发生了什么?”
“我、我不知道,我好像是、是被河伯抓走了……”全有有磕磕巴巴的,“雾太大了看不清,那个黑影忽然靠近了,然后我就昏了,再然后我就被关进棺材里了——”
“河什么伯。”江少栩呸了一声,要说他一开始也被什么河伯的传说、河上的黑影给唬住了,可这会儿连撕了两张符,一下就觉出不对味了,“你们看,这儿的每一副棺材上,都贴着符。”
符是千斤符,贴在棺材盖子上,就是防止里头躺着的人跑出来。死人可是跑不出来的,所以这一溜儿的棺材,压根也不是给死人准备的,应该就是拿来关活人的。
“要真是什么河伯显灵,哪儿还用得着贴符。”江少栩双手叉腰,环视四周,“我看都是故弄玄虚,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捣鬼。”
这时,方默像是注意到了什么,忽然蹲下身,然后晃了晃江少栩的手,把人晃了过来。
全有有也跟着过来,三个人蹲成一排,方默指了指棺材板子,在江少栩手心里写——地上有印记,是什么?
“这是……”江少栩低着头仔细辨认,棺材下头隐隐约约能看到红色的印记,应该是朱砂的痕迹,像是画了什么符阵一类的,只不过时间太久,有些斑驳,看不大清。江少栩转了好几个方向,虚着眼睛瞅了半天,忽然一拍膝盖:“这是传送阵的痕迹啊。”
江少栩抱着胳膊皱眉思索:“怪不得,传送阵的另一头估计就在水里,我和方默一同落水,所以被传进了同一副棺材。棺材上镇着千斤符,正常情况下,人在里头就被关死了,逃不出。”
“对噢,这里这么多副棺材,每一副上面都贴了符,下面画了传送阵……”全有有在棺材堆儿里来回转了两圈,“这棺材放在这里,恐怕就是为了关人的吧??”
事情总算捋出一点眉目来,祭祀的祭品和新娘子相继失踪,当地人以为是惹恼了河神,其实根本就不是什么河伯显灵,而是有人借着神鬼的名义在这儿抓人。有人在装神弄鬼,可是什么人,以及这些人出于什么目的,目前尚不清楚。
江少栩撕掉黄符,挨个翻开了其他棺材,里头大部分是空的,可有几个却躺着尸骸。
尸骸形态不一,可能是死去的年头不同,唯一的共同点,则是每具尸体上都或多或少有奇怪的痕迹,有的在胸口有的在额头,具体是什么就无从辨别了。
全有有跟在江少栩身后,见到尸骨就念一遍经,也不知念的什么,念着念着忽然惊呼了一声:“欸,是这具。”然后嘀咕着得罪得罪,莫怪莫怪,探过身去,从遗骨上拆下一只玉镯子。
一回头,见到江少栩看着他,他赶忙解释道:“不是偷~~可不是偷,是她家人托我来的,你看这里侧还刻着字呢,带不回遗骨,带回遗物也成~~”
江少栩没多说啥,转过脸,看到方默静静站在一侧,脸色看着苍白苍白的,似乎不是太好。
这地方光线不大充裕,江少栩先前一直没仔细观察过方默,这会儿看见了便赶忙凑过去:“你脸色不好啊,怎么这么白?你不舒服?”
方默怔了一瞬,下意识捂住半边脸颊。
“嗯?你脸怎么了?伤着了?”江少栩上手就要去抓他手腕,“你别捂着,给我看看。”
正在这时,全有有忽地挑高了调门:“欸??奇了怪了!”
江少栩注意力一下子被全有有吸了过去,全有有和他对视一眼,咋呼道:“哥!你发现没有??这地方,怎么没有门啊??”
第97章
江少栩愣住,兜头在屋里转了一圈,发现还真是一扇门都没找到,连扇窗户都没有,四处全是墙壁。
“难不成,这还是间被封死的密室??”全有有崩溃地道,“咱们难道要被困死在这儿了吗~~”
江少栩皱巴着一张脸:“不应该,幕后的人大费周章地把人都抓进来,又是装神弄鬼,又是布阵的,一定有他们的目的,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就只是想把人困死。”
这时方默抓起江少栩的手,在他手心里默默扣字儿——有光。
江少栩一下子反应过来,对啊,这屋里没门没窗的,可确实是有光射进来的。屋中虽说光线不足,但也不算昏暗,周围也没点蜡烛,这要是密闭的房间,又怎么会有光源?
“屋里既然有光,那就不是封死的,咱们找不到出口,有可能是有机关,抑或是什么障眼法。”江少栩裙摆一撩,大步一迈,“都散开四处找找,仔细查探一圈儿,看有没有什么破绽。”
三个人各奔一个方向,在屋子里寻摸了一溜够,每个棺材都开了一遍,边边角角犄角旮旯也都摸了一通,最后只是找到了一个小隔间。
隔间显得更亮堂一些,正中央摆着一尊神像,敛眉垂目,神身破败,看上去像是年代久远,疏于打理的样子。观神像衣着,似是河伯。
“河伯大人~~求您老人家保佑啊~~”全有有见神就拜,还跪在蒲团上像模像样地拜了个大礼,一脑袋扎下去,“您让我们仨平安出去~~也好给您老洗脱冤屈啊~~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欸?”
全有有撅着屁股趴在供台下头,忽然钻进去大半个身子,再出来时,怀里就抱了一堆蜡烛黄纸笔墨砚台。
“少栩哥!方老板!有法子了有法子了!”全有有跑到俩人中间,把东西一样一样摆在地上,蹲那儿又是写又是画的,“咱们不是一时之间找不到出去的方法吗?你们想啊,咱仨是走水路来的,是掉进水里头的传送阵,嗖一下传到棺材里的,但那些新娘子,应该都是大婚当晚,在婚房里消失的。婚房那来来去去的可全是人,按说是没机会去布什么这阵那阵,所以新娘闹失踪,应该都是被人给现绑来的,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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