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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言曦这么说，留珠更是为难，入秀与柳儿是同乡，两人是同一批进入言家的，熟识得很。
见言曦这一副全然为柳儿担忧的模样，纠结两下，留珠还是软下心，“若是不怕，我便悄悄带三小姐去吧。”
“有劳了。”言曦点头道谢。
留珠带着言曦和季昭穿过回廊，现在接近晌午，阳光正好，太阳洒在回廊之上，可不知为何，四周就像蒙了一层薄薄的雾气，并不算亮堂。
渐渐的，回廊上没了人，留珠微微放缓脚步，与言曦距离更近些，小声开口，“三小姐，可听说近日家中的事情？”
“倒是听说一些，不过多是瞒着我。”说着，言曦微恼，又有些迟疑，“留珠，你可是发现不对？”
“有些不寻常。”留珠停顿一瞬，回头看了眼言曦，纠结着，还是道，“不过，三小姐也就听听，不必深究。”
“好。”言曦顺着点头，“我自己会对外乱说。”
虽说是主家，因着心善，在佣人们眼中，三小姐一向温柔宽和，极易亲近。
“入秀父母健在，还有个妹妹，半年前，她妹妹招了个上门婿。
前两日，她才和我说她妹妹怀了孩子，过些时间得了空闲，想与二姨太请几天假，回乡下老家探望她妹妹。
万万不像是会轻生之人。”留珠叹息一声，“也不瞒三小姐，因着这些年一同伺候二姨太，我与入秀也有些情分，不想看她不明不白的去了。”
“可找大夫来看过了？”言曦语气迟疑。
“二姨太早早遣人去寻了张大夫，却没看出什么。”留珠又压低了声。
张大夫现在多是给人看病，不过年轻时当过仵作，倒是能验尸的。
“那大概是有旁的缘由吧。”言曦轻声答着，带着宽慰之意。
留珠应了一句，不再多言，等快到佣人房时，留珠瞧瞧四周，才小心开口，“二姨太想寻人来做一场法事。”
“可父亲不喜这些……”言曦蹙眉。
留珠也不知如何接话，低头，不再言语，沉默在前边带路。
很快，来到一间房门口停下，房门大开，往里望，见床和木桌，被子叠得整齐，木桌上摆了圆镜，镜前有雪花膏，还有些胭脂。
值钱的首饰也随意摆着，实在不像交代完后事就轻生的模样。
目光往上移，言曦见横梁之上，有一条白布，白布打成结，结了一个圈，与幻象中的一模一样。
一缕黑气从白布上飘出，往门口移，黑气逐渐飘远，也不犹豫，言曦拉过季昭的手，就跟着黑气走。
“三小姐，你去哪？”留珠诧异，赶紧跟上。
跟着黑气，言曦来到一间小屋门前，黑气从门缝中钻入屋中，隔绝了言曦的视线。
这小屋更为破旧，可门上却落了一把新锁。
“这是哪里？”看向急急追来的留珠，言曦轻声询问。
“这，这里边存放着入秀的尸首。”留珠的语气染上几分恐惧。
虽然她想引起言曦的好奇，来帮忙调查入秀的真正死因，可她却万万不敢让言曦看到入秀的尸体。
要是吓到家中这位最得宠的三小姐，她是万没有好果子吃的。
又急急劝诫，“三小姐，我们先回吧，这不是能多待的地方。”
盯着紧闭的房门，言曦正想着，要不晚上再偷偷来看看，却有一阵狂风吹来，拍得房门咔咔作响。
树梢疯狂摇晃，狂风呼号着，竟有点像人声，留珠更是害怕，“三小姐，我们快，快走吧。”
对于留珠的请求，言曦还没来得及回答，叮的一声传来，顺着看去，就见木门上那把崭新的锁掉落在地。
又一阵狂风袭来，木门被吹开，顺着望去，言曦就见一张简陋的木床，床上应是躺了一人，盖着白布。
奇怪的是，床下竟有一双红色的布鞋，布鞋上绣着素雅的玉兰图案。
“三小姐，我们快走！”瞧见屋中的场景，留珠也顾不得礼数了，拉住言曦，就是往外拽。
不过，却是晚了一步。
凉风钻入屋中，将白布吹开，露出个穿着红裙的姑娘。
红裙艳得很，又隐隐有些猩红，刺得人眼睛疼。
言曦下意识垂下眼，耳边传来哒哒脚步声，再抬眼，她就见床上那人站起，如挪动步子一般慢步向她走来。
那人一身红裙，脚上是红鞋，脸涂的煞白，两眼下是青黑，眼睛瞪得老大，眼球突出，像是能掉出来一般。
不过，最让人恐惧的是她的下半张脸，嘴巴大张，露出长长一条猩红舌头。
察觉到言曦的视线，那人歪了歪头，唇角勾起一个弧度，像是在笑，却是阴测测的，让人寒毛直竖。
下意识将季昭护在身后，言曦还没来得及做多余反应，身旁就传来刺耳的尖叫声，“啊！入秀！”
尖叫声一瞬就停，转头望去，言曦就见留珠两眼一闭，直直倒下，显然被吓晕。
第81章 寂静深宅（四）
哒哒脚步声继续响着, 衣袖被人拉住，言曦回头就见季昭担忧的目光，“言曦, 我们走不走？”
“不走, 不会有事的。”言曦轻声安慰着，拍拍季昭的手, 又转头，看向前边。
入秀几乎走到跟前, 在即将跨出门口时，她停下，猩红的黏液顺着舌头流下，滴落在地，恶心又恐怖。
眼神竟有些迷茫, 她歪着头，看向言曦, 似是不解, 为什么言曦不怕她。
也没有攻击动作, 入秀只是咧开嘴, 长长的舌头被收回，尖细的声音响起，像是一字一句道, “三小姐, 我在底下等你。”
“等我干嘛？”言曦淡定询问。
入秀再次歪头, 明显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只能断断续续重复, “我在底下等你，三小姐, 你快来。”
这话一连重复了五六遍，言曦感觉遇到了个复读机鬼，在入秀又将重复时，她打断了入秀的话，“好了，我知道了，你快躺回去吧，把留珠都吓晕了。”
说着，言曦指向地上晕死过去的留珠。
顺着望向地上的留珠，入秀又是歪头，明明是恐怖的模样，可配着这动作，硬是有几分可爱。
“你快躺下吧，别再吓到别人了。”言曦继续说着。
入秀依然是一脸迷茫，过了半分钟，又像是懂了什么，竟乖乖转身，向木床慢步走去，直直躺下，还不忘拉过白布，盖住自己。
在白布即将盖过全脸时，入秀转头，看向言曦，声音还是阴恻恻的，“我不吓别人。”
“嗯，很棒，不能吓人。”言曦顺着接话，感觉自己像是在哄孩子，她觉得这个副本里的鬼似乎也不太正常。
许是得到了夸赞，入秀的唇角又僵硬勾起，明明该是开心模样，可配着惨白的面色，就是恐怖得不行，亏得留珠已经晕死过去，不然看到这一幕，又得被吓晕。
言曦没再接话，入秀拉过白布，盖过头，没了动静。
又等了几分钟，言曦才走入屋中，瞥了床边的红色布鞋一眼，就拉过盖住入秀的白布，入秀双眼紧闭，嘴巴也闭得死死的，没有任何诈尸的痕迹。
她的面色依然惨白，却是透着青黑，明显尸体已经开始腐烂，颈间有一条暗红的痕迹，像是上吊留下的。
低下头，仔细看着，言曦就见，入秀靠近左下颚角处的颈间，有个细小的红点，红点隐在红痕之间，让人很难看出。
红点比红痕的颜色更深，猩红近黑，像是针刺出来的一样。
看了好一会儿人，言曦才移开目光，又再仔细探查入秀各处，不再发现异常。
也不耽搁，言曦给入秀的尸体盖上白布，快步走出。
季昭快步凑过来，拉住言曦的手，小声询问，“言曦，没有被那只鬼伤到吧？”
“没。”言曦摇头，轻轻扒开季昭的手，“刚摸过尸体的，脏。”
“不脏。”说着，季昭又伸出另一只手，握住言曦言曦的手，努力表示自己真的一点都不嫌弃。
看向被季昭完全包住的右手，言曦脸上不自觉露出几分笑意，凑过去，和季昭又说了几句贴话，才向晕倒在地的留珠走去。
轻轻伸手推着留珠，几下后，留珠才悠悠转醒，她又忍不住惊叫一声，等看到言曦后，她依然惊疑不定，“三，三小姐？”
“留珠，你刚刚晕过去了，没事儿吧？”言曦小声询问着。
“没事，没事。”留珠连忙摇头，坐起身，快速望向小屋的方向，见木门大开，她面色又唰的一下变得惨白，急急拉住言曦的袖子，“三小姐，我刚看到入秀诈尸了！她，她爬起来了，要往外走！”
“诈尸？”言曦一脸迷茫，很是不解，“刚才来了阵风，把木门吹开了，只见你大叫一声，就晕了过去。”
“啊······”留珠面上的惊恐淡了几分，她急急道，“入秀真没诈尸？”
“没。”言曦摇头，又道，“倒是你晕过去了，可有伤着？”
“我没事。”留珠快速摇头，挣扎着起来，瞥了眼屋里，见入秀的尸体还好好的放着，她才稍稍安下心，却也不敢在这多留，语气带着几分哀求，“三小姐，我们快走吧，此地终究不宜久留。”
“好。”言曦顺着应着。
见状，留珠一秒都不敢耽搁，急急往外走，她不敢深究入秀诈尸之事是真是假，也不敢再想着查清入秀的死因了。
毕竟方才的恐怖经历，她实在不敢再经历一遍，哪怕她与入秀有几分情分，都没有自个儿的命重要。
绕过长廊，离开佣人房，言曦寻个由头去细细洗了手，又拉着季昭也洗了一遍。
二姨太还未醒来，留珠不敢再留言曦在院中，言曦也很识趣，带着季昭离开了。
走远了些，四周黑气散去，感觉压在心口上的窒息感少了些，言曦深吸一口气，季昭刚好凑上来，小声道，“言曦，刚才离开时，我回头看了眼留珠，她身上有黑气。”
也不怀疑季昭的话，言曦垂下眼，纠结几秒，才道，“每一个死去的人，身上都有黑气，或许，下一个就是她。”
季昭点头，不再接话，她并不关心留珠的死活，不过是为了给言曦传递情报而已。
言曦却是留意上了，打算回去后和桃儿说说，让她寻人悄悄留意留珠。
很快，两人来到老夫人院子外边，微淡的窒息感传来，言曦抬头，果然见老夫人的院子也被一层薄薄黑气笼罩。
不过，与二姨太的院子不同，这黑气要淡了许多。
进入院中就见守门的小厮，看到来人是言曦，这小厮也不敢怠慢，带着言曦往里走。
“老夫人刚醒，要是见三小姐来了，指定高兴。”小厮熟练的说着恭维话，顿了顿，又道，“大姑奶奶听说老夫人病了，也带着表少爷过来了，现在正在老夫人屋中呢。”
小厮口中的大姑奶奶即是老夫人的大女儿，三小姐的大姑母，表少爷即是大姑母的儿子。
读取三小姐的记忆，两人的形象出现在脑海中，一个是精明强硬的中年女人，一个是温润清雅的青年，中年女人言曦之前没见过，青年却是认识的，正是沈则安。
来到屋外时，就听到里边传来说话声，小厮叩门，提到三小姐后，老夫人忙着让丫鬟开门。
言曦带着季昭走进屋中，挨个打了声招呼后，她熟练的凑到老夫人床边，乖巧的说着关切话，“祖母可是好些了？”
“现下已无碍了，曦曦无须过多担忧。”对于言曦这些关切话，老夫人很是受用，又拉着言曦说了好几句贴心话，才止住了。
“曦曦这段时间清瘦了些。”言家大姑开口，眼中有几分慈爱。
言曦转头对上言家大姑的视线，却敏锐的察觉，那慈爱不过是流于表面，她却像是丝毫未查，眼神中带着恰到好处的孺慕，“因是天热了，吃得少，劳大姑费心了。”
“你这孩子。”说着，言家大姑拉过言曦的手，体贴的说了好些关心话。
见姑侄俩如此和睦，老夫人也高兴，看着精神不少。
与言家大姑说着话，言曦的目光不时落在沈则安身上，沈则安会意，十分识趣的找了个由头，带着言曦离开。
见言曦和沈则安离开，言家大姑凑到老夫人身边，坐着言曦刚才坐的位置，语气亲昵，“让他们年轻人出去走走，我和娘说些体贴话。”
“就你嘴甜。”老夫人笑着打趣。
言家大姑也笑了，只是，看向老夫人的目光中，却是带了几分复杂。
循着记忆，言曦带着沈则安往院中人少处走。
看着紧紧跟在言曦身边的季昭，沈则安很识趣的和言曦保持一段距离，不敢靠得太近，生怕惹到这位性情不定的大佬。
很快，来到四下无人的亭子，言曦把言家的怪事和沈则安说了，沈则安皱着眉，淡声开口，“那你可找到什么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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