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中计了!
穆清辞还奇怪为什么这一路上沈临江都没动作,原来这人在这里等着她呢。
不等穆清辞拒绝,沈临江早站起来,喝道,“穆副将听令!”
穆清辞手足无措,她这时候再拒绝,难保沈临江不会治她个违抗军令。
正绞尽脑汁打算想个办法应对时,袁素问忽然站出来,替她应下,“既然如此,穆将军还等什么,直接出兵禹州,务必将禹州城戎奴军的主力部队尽数歼灭!”
穆清辞难以置信地看向她,你是嫌我死的还不够快吗?
袁素问却不理会她,直接看向沈临江,“沈将军,我素来听闻你用兵如神,与我伯父谨慎的作战风格一向不同。镇压河西起义军那会,还几次靠奔袭突击将敌人打个措手不及,怎么今天到猥琐起来了?”
沈临江心里本就有鬼,给她这一眼看得头皮发麻,她应该是看出来他在故意针对穆清辞了。他解释,“你这是误会我了,我也是力求稳妥。没有元帅的指令,我不敢擅动兵马。”
袁素问语气轻飘飘的,“敌军就在咱们眼皮子底下,敌明我暗,如此大好的时机,沈将军却连这点胆量都没有,实在令我失望。”
穆清辞看沈临江被袁素问气得嘴角微抽,忍不住乐了。她索性也硬着头皮上去,拿下佩刀狠狠拍在桌子上,“沈将军,你就放心吧,此战,必胜!如若不然,我提头来见你!”
沈临江皮笑肉不笑,“那我就等着穆副将的好消息了。”
众人离开后,沈临江吩咐心腹,“此行你也去。记着保护好袁素问。其余人,不必管它。”
心腹迟疑道,“将军,你真要将这一千人马交给穆清辞?”
沈临江神色冷酷,“穆清辞根本就不会打仗,她赢不了的。这一千人马,没了就没了吧。只有这样才能彻底解决掉穆清辞,以绝后患。”
…
兵贵神速,当夜,穆清辞就带领一千轻骑兵,用夜色做掩护,在清晨时分抵达禹州城。
袁素问预料得不错,敌军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城门大开,还有大部分戎奴兵正在城外的田地里割麦子囤积粮草呢。
突然冒出的一千轻骑兵把他们胆都吓破了,直接四散溃逃。
接下来就是她们单方面的收割,袁素问护着穆清辞,持刀在前,一路打进了禹州城,毫不费力地将敌军全部歼灭,抓获了大批俘虏。
而被裹挟在战马骑兵之中的穆清辞,早被吓得手脚发软,恨不得立刻昏死过去。
左侧方一道刀光闪过,袁素问手中的弯刀脱手飞出,刷地搁下敌军的人头。弯刀在空中打了个转,又回到她的手上。
要是平时,穆清辞还能称赞一句,“帅!”
可是现在,鲜血飞溅到穆清辞脸上,腥臭味扑了她一脸。她看到满地的尸体残肢,一地的鲜血红得发黑,简直是人间地狱。
穆清辞终于没能忍住,伏在战马上干呕起来,长刀也从手里脱手而出,掉在了地上。
就在这时,敌军中突然冲出一人,骑着高头大马,正在奋力厮杀突围。他立刻就注意到了穆清辞的失态,断定这是一处突破口,立即驱马挥刀向她砍来。
“清辞,小心!”袁素问失声喊道。
穆清辞感觉到死亡的逼近,几乎是出自本能地往旁边闪避,然后从马上滚了下来。在战乱中失足落马,这几乎是致命的,一不小心就会被失去控制的战马乱足踩死。
穆清辞彻底从惊惧中醒过神来,对于生的渴望占据了上风,她不想死啊!
她强忍着摔伤的痛苦,迅速从地上爬起来。可是敌军却不会放过她,手中长刀直接向她砍下。
要死了吗?穆清辞瞳孔猛缩,眼看沾血的长刀落下,她却毫无反抗之力。
“铿——”一把弯刀甩了过来,将敌人的长刀挑开。
穆清辞抬头看去,只见袁素问驱马过来,向她伸出手,“快,把手给我!”
那只手看起来也寻常,因为常年抚琴练剑五指都磨出了茧子,细看下还有些粗糙。但此刻已无人苛责这只手不够柔美纤细,在穆清辞看来,此刻才是最重要的,应该是绝对的力量与敏捷。
穆清辞迅速握住了她的手,借势将身一跃,跳上了马背,稳当坐在了袁素问的身后。
死里逃生的惊险让穆清辞怎么也冷静不下来,心脏砰砰直跳,看着眼前的袁素问,心里升起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混合着对袁素问的感激,以及信任,还有更复杂的,无法言述的情绪。
袁素问手持弯刀,直接将刚刚那人斩落马下,接着驱马冲入敌军,简直是人挡杀人,神挡杀神!
何止是帅,简直是帅炸裂了!
突然,袁素问加快速度,冲入城门。穆清辞怕再给摔下马,当即搂紧了她的腰。
她无比清晰感觉到她的身体弧度,以及透过衣料下感知到的沁凉肌肤,心跳更乱了。弦著赋
她忽然觉得,自己再也没有办法把袁素问当成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她之于她,仿若茫茫大海上遇见的孤岛,让漂泊的她甘愿停岸。
这场突袭战很快就结束了。
大胜!
第14章
穆清辞派人回延郡,将大获全胜的捷报告知沈临江。她几乎可以想见,沈临江听见这个消息,该是怎样的恼羞成怒。
只可惜,她懒得当面去嘲笑他。
她还不忘派人去打探袁啸天率领的中军消息。也不知道袁啸天遇上了什么,竟拖延了这么久。
随后,她整点了轻骑兵的人马,在禹州城驻守下来,稍作休整。
穆清辞换下身上被血浸湿的衣裳,出来便看见等在门外的袁素问。她瞧着袁素问一贯冷清的脸,立刻回想起她在马上朝她伸手的画面,跟着心跳加速,脸颊泛红起来。
“完了,我真的完了,”穆清辞忍不住在心里哀嚎,“难道我真的喜欢上她了?”
让她觉得尴尬的是,就在几天前,她才拒绝了袁素问的表白。如果她现在恬不知耻地改口,袁素问不会揍她吧?
万一袁素问已经放下了对她的感情,她这样做岂不是害了她?所以,还是不说为妙,她可负不起这个责任。
袁素问眉间微蹙,颇为不满看着她,“清辞,你的武艺似乎……太普通了些。”她说得实在委婉,何止是普通,简直就是没有嘛!
“那人已是强弩之末,使的刀法也平平无奇,你怎么会抵抗不了,甚至还从马上摔下来呢?”袁素问追问道。
穆清辞略有些心虚,她这个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宅女,能把马骑好已经很不错了,再要求她英勇神武,不会太过分吗?
穆清辞想不到借口辩解,机智地把矛头对准袁素问,转移焦点,“你还好意思指责我?让你寸步不离地保护我,你保护了个啥?要不是我反应快,我现在已经死了!”
袁素问到底年轻,果真被她唬住,立刻露出愧疚的神情来。“抱歉,这次是我的疏忽。”
穆清辞不由得松了口气,可没等她高兴,就听到袁素问说,“但是,清辞,你真的该好好锻炼锻炼武艺。你不是想证明女人也可以上战场吗?可你目前的水平,只怕世人只会耻笑你。”
练武?应该会很累吧?穆清辞心里有些畏难。她敷衍说,“其实,我也想练就一身绝世武艺,只是找不到好武师教我。等这场战打完,我一定好好学!”
袁素问看她意志坚定,目光柔和下来,“这个不怕,江湖上能人众多,倒时候我替你寻一个好师妇。”
听了这话,穆清辞开始觉得头疼了。她倒不是担心学武辛苦,而是一向脾气暴躁的袁素问,忽然换了副温柔面孔,还拿这样的眼神看她,叫她一阵心惊肉跳。
奇怪的是,她总觉得袁素问那双覆着寒霜的眼睛,好像河流上透明的冰面,寒冰的下面,是暗暗流动的,难以言说的隐秘情意。
还是说是“淫者见淫”,她心思不正,才忽然开了天眼,幻视出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现在穆清辞有点能理解原主,为什么她会在被沈临江救下后,死心塌地爱上他了。因为她也在战场上被袁素问救下之后,也毫无理智地沦陷了,甚至是看她一眼都会脸红心热的地步。
…
夜里,穆清辞拒绝了袁素问的贴身保护,把她赶到另外的房间去睡了。之前她觉得两人一起睡很寻常,可现在,她满脑子的奇怪念头,这太不理智了!
万一,她一时没控制住澎湃的感情,干出什么追悔莫及的事情,岂不是要命?
穆清辞在床上辗转了许久,终于睡去。模糊中,她摸到床的另一边,躺着一具温热的身体,手感异常顺滑,让她忍不住摸了又摸。
然后,她发现那是一个面容模糊的女人,唯有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看得额外清晰。穆清辞记得这双眼睛,忽然意识过来她这是在做梦。
如果只是做梦的话,是不是意味着她可以对袁素问做任何想做的事情?穆清辞一阵兴奋,毫不客气地践行了自己的想法。
她正梦得高兴呢,猛听见一声巨响,房门被踹开来,一个令她胆颤的声音响起,“穆清辞,你居然背着我找别的女人。我要挖了你的眼睛,打断你的腿,把你的尸体挂在墙门上风干!”
穆清辞吓得一个激灵,门口的是袁素问,那她床上的人是谁?她睁开眼睛,缓缓转头看去,只见一双幽绿的眼睛,在黑暗中散发着诡异的光芒。
“——青衣!”穆清辞只觉得毛骨悚然,一种被人盯上的感觉弥漫开来,脑门上冒出了涔涔冷汗。她这是在做梦还是已经醒了?
“你醒了?”青衣回答了她的疑问。
“你……你不是在京师吗?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穆清辞只觉得脑子一片混乱。
青衣开口,“两天前,我离开京师,两个时辰前,我到了延郡。”她的声音比穆清辞第一次见她时,还要沙哑。
“你去见沈临江了?沈临江又想让你去做什么,他不会还想派你来杀我吧?”穆清辞开玩笑说。
然而,当她看到青衣将手中的绿纱灯笼挂在床头,随后摸出三根银针夹在指尖时,她便笑不出来了。
青衣看到她的表情,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不太明显的笑容,“我这次出来,不是来杀你的。”
穆清辞松了口气,“那就好。”
“——我是来杀沈临江的,”青衣目光微沉,“可惜沈临江消息太灵通了,等我到延郡的时候,他早带着人马跑了。”
“什么,他跑了?”穆清辞难以置信,他手下还有四千轻骑兵呢,跑哪里去?临阵脱逃就不怕被砍头吗?
“我劝你也赶紧带着袁素问跑吧,袁啸天大难临头了。袁家军之所以还没赶到延郡,是因为临阵换帅。”
“军队才出发一天,袁啸天就被朝廷的禁军截住,押了回去,袁家上下全族下狱待斩。”
青衣语气轻淡,好似再说一件无足轻重的事情。
穆清辞没有看过小说后面的内容,怎么也没想到是这样的发展。会不会是她的到来改变了故事的走向呢?
可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才会导致袁家全族被株连啊!
穆清辞很是困惑,“究竟发生了什么?难道是袁啸天犯了什么重罪,事发了?”
青衣转过脸去,垂下眼睑,压低了声音说,“我不知道,此案由仪鸾司负责审讯,我探听不到内情。不过我感觉此事很是严峻,袁家,恐怕凶多吉少。”
穆清辞感觉青衣没有说实话,她肯定是知道些什么,只是不想告诉她罢了。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穆清辞迟疑了片刻,选择直接问,“你背后的人,究竟是谁?”
青衣神情微凝,但很快就恢复冷漠,“上次见面,多谢你告诉我沈临江的真实身份。我不想欠你人情,这次,算我还你了。至于其它的,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现在不能说,是以后可以说的意思吗?穆清辞猜测。
青衣起身飘到窗边,回头看了穆清辞一眼,“赶紧走吧,再晚,就来不及了。”她推开窗,翻身离去。
穆清辞起身走到窗边向外看去,只见茫茫的夜色,月色清冷如霜覆盖在边城的屋瓦上。方才发生的一切,好像只是她做的一个短暂的梦。
直到敲门声响起,将她拉回现实,“清辞,你没事吧?”袁素问在门外小声询问。
穆清辞打开门,看见袁素问赤脚站在门外,脸上满是担忧,“我听见你房间里有声音,有些担心你。”
穆清辞瞬间感动不已,忍不住扑过去紧紧抱住她,“我没事。”
在她二十几年的生命中,从来没有遇见过,像袁素问这样真正关切她的人。人性复杂,利益至上,她从来都不信真心。
可当她抱住袁素问的一瞬间,心里似乎有个声音在告诉她——不要松手,永远都不要。
袁素问被穆清辞扑了个满怀,她愣了半晌,才伸手回抱住她,轻声问,“怎么了?”
穆清辞抬头看向袁素问,认真地说,“我们私奔吧。”
第15章
两人趁夜离开了禹州城。等走得远了,穆清辞才把袁啸天被临阵换帅、下了大狱的事情,告诉袁素问。
“袁家全族被下狱了?你哪里听到的消息?”袁素问一开始以为她说“私奔”只是在开玩笑——毕竟穆清辞这女人的性格一向如此。直到这时候,她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顶着袁素问质疑的目光,袁素问只好实话实说,“是青衣告诉我的,她去延郡的时候,沈临江就已经风闻消息,带兵跑路了。”
接着,她把那次她们去仙音阁后,青衣跟着她回太平街宅子的事情也一并说了出来。
这下袁素问更吃惊了,“沈临江是三皇子萧聿洺?事关皇室,这话可不能乱说!难道青衣她就信了,还是说你有什么证据?”
袁素问能有什么证据,难道要说她看了小说男主的设定,所以才如此笃定?
她无奈摊手,“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又没有第三人知道。应该……没事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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