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看看你。”
娜德尔仍是沉默着不说话,她似乎很受打击,对于自己最信任的人,确实反贼这件事,她感到十分的难以接受。
虽然娜德尔早已察觉此事,但当事实真的摆在面前的时候,那种感觉十分不一样。
“其实我早就知道了才对,我从很早很早开始,就应该察觉到才对。”
“这种事,谁都很难接受。”
“我是该庆幸他心里还有我,还是要感激他没有利用我这件事?他为什么不肯告诉我呢。”
娜德尔之所以还能在这里坐着,是因为牢中的阿迪力用命保证她不是同党,只是被他利用的无辜人,但是娜德尔说,自己没有被利用。
他们一人一个说法,南如月在跟阿迪力聊过之后,便不再管娜德尔了,他放任娜德尔继续活着,但娜德尔着实不明白或者还有什么意思了。
“如果他告诉了你,你们就该一起去到监牢里了。”
“我宁愿如此。”娜德尔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我原以为,他有什么事都会跟我说的。早在我们成亲当日,他便似乎有事瞒着,但是我想这谁都有自己的秘密,便跟他说,你等日后想说的时候,再跟我说便可,但没想到,这一瞒着,竟是瞒了这么久。”
“我想他 应该是无法开口吧,不想放弃自己的事情,也不想连累你。”
娜德尔眼圈泛着红,对江渔承说道:“你也是因为不想连累旁人,所以才没有对别人说,自己想要逃出南疆的事情吗?”
江渔承无奈笑道:“这两件事的分量不一样啊,虽然最终的结果可能相同。”
娜德尔想要说话,却一直在咳,江渔承替她顺着后背,待她缓过来之后,才说道:“放心,我看最近南如月似乎不准备对阿迪力做什么,大概只是想关着他,他们毕竟是兄弟。”
娜德尔摇头,道:“我不信他,南如月这人......总之我不信他。”
她拉住了江渔承的手,说道:“如果你需要帮忙,随时可以跟我说。”
江渔承惊讶的看着她,而后点了点头。
“好,谢谢你。”
南疆今日十分安静,甚至出来工作的人都很少,大家都在因为昨日的祭祀而感到疲惫。
直到北疆东侧传来了声音,那是兵戎相交的硝烟气息。
中原攻入南疆了,却不肯更进一步的攻进来。
江渔承坐在自己的帐篷门口,看着周围的人都是一脸迷茫,只有那些穿着铠甲的侍卫比较慌张,都去守着南如月了。
北疆与南疆离得十分近,若是南如月出了什么事,就麻烦了。
在这些慌乱之中,北方又传来了阵阵马蹄声。
江渔承原以为也是南疆兵的声音,但是在看到领头的那人时,立即站起身来。
“顾非夜。”
顾非夜穿着一身铠甲,手拎长枪,飒爽英姿让江渔承永生难忘。
中原的军队秩序的分散,极快控制住了这一带的南疆人与侍卫们,他们的刀剑甚至没有出鞘,仅用一时的出其不意,制住了这些人。
顾非夜的马行至江渔承身边,将他从地上捞起,放置到自己的马上,再安排人撤离。而顾非夜则是行至南疆的马群处,一枪挑断了马棚的栅栏。
他挽了个枪花,将其中一匹马刺伤,马匹长啸的声音震天般地响,就连他们身下的这匹马也不例外,马群慌了,顾非夜稳住左右摇晃的江渔承,低声道:“抓稳,走了。”
说完,便扯紧缰绳,朝着军队撤离的方向行去。
南疆的军马实在太多了,短短的时间内,他们已经察觉到了这边的不对劲,江渔承只要一回头,便能看见后方黑压压的马群追赶过来。
这感觉实在是。
太刺激了!
江渔承双目泛着光,他看着顾非夜,高声喊道:“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
“你还笑!救你可废了不少事呢,我们要尽快撤离,绝不能引发战争。”
顾非夜带着江渔承在马群中飞驰,后方留下的五百人用来当主追兵,但此时已经近乎全军覆没了。
与他一同前来的人,十分自觉地替补上去,这让江渔承表情越发严肃。
仅为了救他,牺牲了这么多的人,这值得?
顾非夜看见江渔承沉默,便明白他在瞎想,抽出空来用手弹了下江渔承的额头,问道:“想什么呢!”
“真的值得么?”
“你难道以为,只是为了救你,就牺牲这么多人?就算是大厉的小王爷,也不会动这么大阵仗的。”
顾非夜的话只是安慰,他确实是抱着只要救出江渔承就足够了的心态。但是厉文帝的意思不仅在此。
如果只用八千人,就能让南疆没有了要挟中原的把柄,那简直是太值当了。
他们当然也可以就此放弃江渔承,但是在那之后,中原与南疆也难免有一仗要打。
如果能把江渔承就出来,必将会士气大振。
“别想太多。”
顾非夜将局面简短的讲给江渔承听,而后道:“我已经安插了间谍到南疆,日后就算要打起来,我们也不会输的。”
“我也有事要与皇兄说,南如月他准备对中原开战了,不用担心别的,我们可以尽早出击!”
江渔承不再去管那些值不值当的事情,就算真的不值当,但他既然因此活下来了,那必然要继续好好活着,不去浪费他们的牺牲。
等到江渔承与顾非夜快要逃出南疆的时候,那八百多人已经只余下了几千人了,顾非夜拉着缰绳,直接躲入到丛林之中。
得到了喘息的时间,顾非夜翻身下马改为步行,他紧紧拉着江渔承的手,看向远方。
顺着顾非夜的目光望去,正是最初响起战争的声音的方向。
“他们已经撤退了,我们逃吧,绝对不要回头,要尽快。”
他拽着江渔承向前快步行走,并且怕江渔承又多想,一直在与他说话。
“原本我以为皇上不准备救你了,当时差点弑君。”
“你在开什么玩笑,你才不可能会弑君呢。”江渔承无奈一笑,敲了下顾非夜的手臂,道:“那可是我哥,你会对他下手?”
“但他也是皇帝,军令如山,如果他不准备救你,让你在此自生自灭,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来。”
顾非夜沉默了一会,说道:“或许我会再次考虑潜入南疆,来救你吧。”
“你难道不信我会自己逃出来?”江渔承笑道。
“我信,但是还是要亲自把你救出来才会安心。”顾非夜看了他一眼,十分专注,似乎准备将此刻江渔承的模样印在脑海之中。
他只来得及看一眼,便又要继续逃。
“不过,皇上说驻守边疆的五千兵马全部交给我,再加上从京城而来的两千兵马,我便带着这些人来救你了。”
“我已经听说了,南如月向你们提出的要求,那种要求,决不能答应。”
“是啊,所以皇上才会亲自来到这里吧。”
江渔承惊讶道:“皇兄过来了?”
“就在驻地等着呢,我带来的近八千人,七千从东方攻入,其余的跟我来救你,南疆守军足有十万,只要能救出你,就算这些人全搭上了,也算是赢了这场仗。”
背后追兵的声音渐渐降下,而夜色也逐渐降临,黑暗之中,不知有何等野兽候着,顾非夜找到了一棵树,准备在此熬过今夜。
他观察着南疆的方向,低声道:“副将应该已经撤离了,不知道还剩下多少人,这么快就能撤离,应该至少还能四千人。”
又或者,全灭了。
突然,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顾非夜警惕的回头,将江渔承拉至自己身后。
一只箭从草丛中射出,自顾非夜的肩上滑过,一道血痕就那样出现了。江渔承看向见箭的方向,一个他已经十分熟悉了的身影从草丛之中走出。
“我的心上人,原来是与人私奔了。”
南如月的模样十分狼狈,似乎已经追寻了他们很久。顾非夜拎着枪挡在江渔承面前,道:“又见面了。”
南如月笑道:“是啊,又见面了。”
他在刚到东边的时候,便察觉出来不对,对方似乎没有打仗的想法,与此同时,原本应该来找他的那些士兵又全都不见了。
南如月便将那边交给了阿穆萨,转而来到这边,那时顾非夜与江渔承已经逃出很远了。
当即南如月让人不要再追,而自己翻身上马,准备孤身前去将江渔承抓回来。
侍卫曾劝他,但南如月让他管好当下。
“能抓回他的,只有我。”
南如月眼中的执着已经近乎疯狂,周围的人见拦不下他,只得退下。
“没想到,你竟然跟我玩声东击西。”南如月的箭对准了顾非夜,稀疏的月光之下,江渔承只能看请箭尖的一点银光。
“这不,还是被你发现了。”顾非夜用左手拎着枪,他的右手被划了两道伤,此时已经不能再强行使用了。
顾非夜打量着南如月,冷笑道:“没想到你竟如此敏锐,竟能发现我们的踪迹。”
第一百二十章 对峙
“我生长在南疆,你们不管逃到哪里,我都会发现的......只是我竟没有算到,你会如此快的,再来救他,竟然还来如此多的兵马,有三万人?”
“八千......”
“什么?”
“我带来的人,不到八千......”
南如月惊讶的看着顾非夜,而顾非夜继续说道......
“你没有重要的人,自然不会明白这些......”顾非夜话中带着嘲讽,而南如月并没有理会他......
“你为什么要逃?”南如月看向一旁的江渔承,问道:“在南疆,你要什么,都会有,你为什么要逃呢?”
江渔承冷声道:“我想回中原,这一点,你没办法给我......”
顾非夜不等南如月继续说话,开口道:“你既然生长在南疆,自然对于这一带很是了解,若是我抓住你,很容易就可以逃出去了......”
“说到这个,我还没问你你是怎么知道,进入南疆的路的......”南如月问道......
“看来你也不过是个普通人,竟连这一点也想不明白......”
南如月对于顾非夜的话没有任何反应,而是拉紧了弓......
“你派来监视我的那些人,倒是有一个忠诚的......”顾非夜自顾自地开口道......
“只不过那一个人,竟然真的准备逃回来见你,我安排了人跟着他,还从别的人嘴中,套出了关于南疆的更多事情......”
南如月的表情突然变了,冷声问道:“你套出了什么?”
顾非夜突然笑出了声,道:“听说,你母亲也是中原人,名字我也打听到了,难道你不好奇,你母亲的身份?”
南如月的态度一下子转变了,像是在生气,又像是悲伤,他安静下来,看着顾非夜,道:“即使你问出来了,你又能知道什么......”
“我知道的可不少,听说你母亲还是中原某高官家的女儿,姓叶,你的名字跟她的名字相似,都叫如月......”
“这些每个南疆人都知道......”
“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叶如月是怎么死的......”
南如月的手渐渐收紧,他咬着牙,狠厉的看着顾非夜,突然将箭转向了江渔承,顾非夜想要将其护住,但是稍有动作,南如月便更向前一步......
现在的局面,被逼迫的是他们二人,决不能轻举妄动......
即使最后能杀死南如月,但他们其中也会有一人丧失生命......
顾非夜侧头,看着江渔承,暗自发誓......
一定要让江渔承逃出去......
“你难道忘记了吗,如今的场景,跟那时应该一样才对......”
顾非夜靠着树,稍稍安下心,他的目光不断地在南如月与其身后的丛林中交织,低声继续说道:“你难道忘了,自己杀了双亲是什么样的感受了?”
“不是我!那是父王!我只是!”
他、他只是手抖,不小心放出了那支箭,原本能逃出去的叶如月,被他的箭误射中,跌倒在地......
即便如此,她也想要向前爬......
原本的南疆王,也就是他的父王,抚摸着他的头,用低俗的南疆话夸着这个杂种还挺能干的......
叶如月被抓了回来,那时她还活着,被虐待了数月之后,又被带去了围猎......
猎物在围栏中奔跑,就像是一个活靶子......
父王射出的箭,还是他递过去的......
“我没想到他会朝我母亲射箭!”南如月嘶吼着辩解道......
自那之后,南如月的父亲对他态度大变,让其跟阿迪力一同受教学习......原本是准备让他辅佐阿迪力登上王位的,却没想到,当初的杂种,变成了如今极有野心的南如月......
南如月的事情在南疆从不是秘密,但他毕竟坐上了南疆王之位,即使再觉得他不合适,也完了......
南疆王过世之前,没有任何人觉得南如月会是新王......
他们只觉得,南如月不过是个沉默寡言的人......
“我希望母亲能逃出去,但是......”南如月有些慌张,他颤声道:“但是她,她没有机会了......”
是南如月夺走的机会......
顾非夜见时机差不多了,立即提枪想着南如月丢去,而后拦着江渔承的腰,回身上了树躲着......
南如月稍稍闪身便躲过了,他刚想冲着顾非夜射出手中的箭,但箭刚离手,便觉得肩上一痛......
顾非夜的箭不是冲着他去的,而是南如月背后的那头野狼......
江渔承瞪大了眼睛,借着月光看向树下的那头狼,问道:“它,它什么时候在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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