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钰抬眸瞥了眼窗外黑黢黢,像是永远望不到尽头那般,也就只有三两的碎星子陪衬着,这般反而显得这夜更加寂寥凄切。
“你也不能怪我,煜总,谁叫你那儿子干过这么多蠢事?算上之前的事情,都结下梁子了,怎能不忌讳些?”
迟迟未来的风,再度自后吹来,南方的气候比不上北方的寒冷,但南方人也受不住零下摄氏度的寒。
见那窗帘子让风撩qi半个角,那冷风儿就直勾勾地灌了进来。
半点不由人。
是有一阵子消停,电话那位不吭声了,顾钰就听到他那边唱歌的说笑的,看得出煜总今晚安了心要玩。
再说下去,就怕闹红了脸。
说完这话,两人就结束了通话,顾钰拿起桌上的烟盒,抽出根香烟来点燃,吞云吐雾间,将视线从房外的风景收了回来。
最终
定格在他面前桌上的一份合同。
给翻开乱糟糟的样子。
入眼一片狼藉,合同很多页,顾钰则是把它翻到签署名字的那一面,且望着那人的签名。
半晌,才将烟蒂按灭在烟灰缸中。
舒北……
真是让人又爱又恨的家伙,殊不知自个儿到底对他有了何等的情谊。说重了些,多少有点不舍,如切尔诺所言他是个恋旧的人,说轻了些,可能耐不住寂寞。
贺瑾这些天在娱乐圈接了单子,跟着剧组东奔西跑,这一下就成了异地恋。顾钰公司忙,抽不开身,故此回到家的他,没见着来迎接他的小家伙。
一瞬间的荒神逃不掉。
甚至在拥有贺瑾之后,他如同只傲娇的猫儿,哪有小兔子粘人的紧,再加上兔子毕竟有求于人,他缺钱,顾钰好拿捏,偏贺瑾搞得跟个圣人一样。
无欲无求。
贺瑾比他小个几个月,属竹马关系,他欢喜贺瑾,在旁人眼里看来只看到他那番深情,却忘了不管是出于什么初心。
于皎皎明月,自然是放在心尖儿上都怕给委屈坏了的人,应当是当做亲人一样,怪就怪在起了欲恋。
可能当初第一次跟贺瑾表白。
在对方眼里是多么讽刺和荒唐。
顾钰好清晰记着当时那会表白完后,贺瑾像是见鬼一般,落荒而逃。
就当顾钰以为贺瑾要来跟他老死不相往来,却在后一日这家伙莫名其妙单独来找自己。
“你昨儿可是当真?”
“不管你是还是不是,我觉着我和你的关系就这样蛮好的,再进一步,你无所谓,可我到底是有所……”
反感?
对方没把话说清楚,顾钰也不知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两人就这个藏着掖着,又是数长之久。
那时贺瑾无意间的提起,让顾钰暗自伤神好一阵子。
他说过对自己的感情就限于自家亲哥哥,亲是真的亲,但除此之外,再无过多的情感了。
欢喜么?
顾钰说不清楚,唯独能够肯定的就是,对方的欢喜一定没有自己的多,当年对于贺瑾的不辞而别,顾钰差一点,就要不顾爸妈反对冲去找他。
今晚夜静得很,似若生灵全都休息去了。
顾钰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终不得眠,床头亮了一盏灯,是舒北喜欢的款式,上边还有个胡萝卜让兔子抱着啃的挂件。
谈不上多名贵。
却是舒北找人来专门定制的东西。
顾钰在与舒北解约后,就打算把这东西给扔了,但迟迟没有动手,这一放,好多天。
现在反倒不舍了。
——
于第二日大清早,顾钰成功眼下一片乌青,他觉着昨儿睡了,又好像没睡,累得很,可烦心事想太多。
“砰~”
一声巨响之后,一颗专zhi的橡皮子弹飞了出去,不偏不倚射中靶子上挂着的气球,球爆了之后,子弹没了踪影。
站在边儿,半依在树上小息的顾钰愣住,随即抬头望向不远处的靶场。
就见一抹修长挺拔身影立于阳光之下,逆着光的缘故,五官显得模糊,只有那双如墨般幽深的黑瞳透露出他的存在感。
眼前出现了幻觉。
还以为舒北就在跟前。
那人走进了瞧他盯着自己出神。
“是让那个小情人给气得?这眼里的憋屈劲儿隔着老远都看得见。”顾衍的行为有点夸张,不同于顾钰的淡漠样儿,他反之特别热情。
距离他们上次见面,顾钰还警告过他,不要招惹不该惹的人,想着那只软萌的小兔子,到现在心里还痒痒的。
至于舒北现在怎样,作为0G网络的他根本不配好吗?
他这个堂哥缺德,简直缺德到家了。
还告状!
许是怨气多少有点,盯人的眼神都带着浓烈的杀气。
不明所以的顾钰听到边儿有人说话回了回神,给那家伙吓得不由呼吸一凝,当即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你别这副要吃了我的样子。”
“是不是你和老头子告的状!”顾衍摆烂摊牌了,他气呼呼地,“整整两个月啊,他收我手机两个月,你怎么忍心!”
“就因为你那笨蛋管家擅作主张同我签了合同?”
愣是把孩子给说崩溃了。
顾衍愤愤不平,把这一系列的连锁反应全给说了出来。因着平白无故银行卡划出这么多钱,他还以为自己卡号给盗了。
后来追查是切尔诺,一问,就把这呆毛给问出来了。
“老头狠起来我都怕了,他把你手机没收后,你就来这发泄?也难怪我刚一下没找着你。”顾钰眼给眯了眯,看得出至少现在心情还不错。
“是又怎了?你想笑就笑吧,我只是从来没发现你还会玩这一出。”
“不是我告的状。”顾钰凉飕飕地出声。
“谁信呢?”
他顾衍还不至于家丑外扬,自个儿公司差点钱,就把他能够联系的“家里人”全给联系了个遍。
当着顾钰的面,他冷哼,懒洋洋地把手里的枪挂在腰间,“反正你这嘴巴惯会欺骗人,真话假话都分不清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句,“虽然我不认为有什么需要你解释的。”
“可能是切尔诺吧。”故作为难深思一番,顾钰给出这么个结论,“当然以他那蠢蛋不会有着馊主意,可能是许桉想的。”
顾衍扯嘴角冷笑,他才不信这个男人的鬼话。
“怎么不骂他擅作主张了?”
“嗯。”顾钰沉吟了一声。
“你还嗯!”
“擅作主张是不对。”顾钰勾唇浅笑,“可将功补过能得到我的悦目,这小性子也就只有许桉爱做了。”
“你的人告状,不等同于你告状?”
怎么还在这给他玩起文字游戏了?
“那不一样。”顾钰语调缓慢,吐字轻柔便是眉峰微挑,目光锐利地逼近:“你忽悠我的人,我还没找你算账呢,那合同怎么说都是我占理亏,你这公司能活一年都成功问题。”
“……”
刚才吵着吵着就没了底气,现在说起这公司更是顾衍糟心的事情,就见着顾钰说罢,转身室内走去,徒留顾衍在原地怔怔的。
也就偶尔三两冷风幽幽然吹不破一丝焦躁,见着那一片片叶子落下,显得可怜兮兮,有点类似于暗示了。
顾衍全然没了适才那骂骂咧咧的架势。
表情有点空,呆若木鸡的样儿。
瞧上去还是蛮可悲的,不过这家伙这性子,多少也是由了他爸。
第102章 兔球跑路后,顾总他急了
其实早在很久,顾钰没那么反感他这个堂弟,觉着长得人模人样,哪知是个极其能够作的闹事精,典型一天不打三天上房揭瓦。
那老头子给他的零用钱是多,多到后面还自个儿开公司壮大家族企业,这自然是好的。
可这个笨蛋特别容易被人忽悠。
这一忽悠来忽悠去的,不就糟了。
各种亏损,到头来不光竹篮打水一场空,还倒贴进去,顾钰嘴上说着不帮,但到底是一个姓氏又是这么多年看着那货长大的。
不看生面看佛面。
背地里还是稍微塞了点钱,让他度过此次难关。
顾衍这个耿直的性格,简直又好笑又可悲。
自打被他爹关在这儿,加上没收手机没得跟外界接触,他就变得无所事事,感觉再呆着这就要生出蘑菇了,可老头就只问他一句。
“要是你没那么清闲,至于没事找事去开那破公司?搞得我现在都不敢把我这儿的公司转给你,生怕第二日就听到咱们的顾氏集团濒临破产倒闭。阿衍啊阿衍你可真是越来越有出息了。”
好听的话多说无益,扎心的话一箭穿心。
顾衍当时就懵逼了,有一种千言万语不知如何是好,怎样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顾氏集团是什么公司啊,他爸这辈子经营管理的唯一一个公司。
那是全球排行前五十强的巨头集团!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这懒散的性子,怎么就会惹得父亲这般生气。
而且还有要把他拎着往上提的感觉。
他爸平常虽然也总训斥他,可从未像今日这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或许是意识到平日的不学无术,突然的禁足,让他摸不着头脑。
反正
现在
除非老头同意,否则谁也不准放他出门半步。
同顾衍呆了一个上午的时间,临近饭点,这耐不住寂寞的家伙就开始瞎倒腾,就个将近七十多平米的前院,就见着顾衍在那走来走去。
手里不是拿着反复给拆卸的枪,就是拿着铁铲子水桶啥的,那样子大有种要照顾起院里的植物似的。
顾钰来这儿不是没事找事看顾衍玩来得,之前舒北跟这人有一定联系,想要他的手机给北北拨打电话。
毕竟
合约都解了。
再有所联系,总归有些别扭。
那手机的聊天界面上,还存有聊天记录,8月多份的,气候还热得紧,吹个冷空调还能吃着雪糕,哪会像现在的寒风刺骨,饶是在外边多待一阵子,保准来个手脚冰凉。
是放在心尖儿上都狠狠一颤的凉。
舒北怕冷,顾钰知道,可他知道,却从未跟他说过记着多穿衣服,出门可以带暖手宝一类的话。
因着贺瑾不怕冷的缘故。
他自动忽略了那小兔子怕冷怕到的某种程度。
那么现在的他呢?
会在哪个国家哪个城市,罗奈儿德微薄上塞过舒北的照片,虽然不是近照诺大个头,但只是小小的远远的样儿都能让顾钰看很久。
不过瞧他穿得不是很厚,看样子应当不至于冻得打哆嗦。
顾钰今儿穿得也不多,羽绒服外加一件羊毛衫,他倦意地抖了抖肩膀,他的耳尖子早已让风儿亲吻得通红。
望着面前忙得不可开交的男人,他幽幽开口:“你在这也挺好的,赏花赏草有玩有乐的,人这辈子不就图个吃穿住行?你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是过的不舒服?”
“哦懂了,不是不舒服而是太舒服,所以跑来犯贱了是吧?”
“我……?”
碰到冷丁子的顾衍这会儿恨不得能变得巧舌如簧来个大战八百回合。
哪像现在这般憋屈地愣住,继而声音都给委屈上了:“我什么时候犯贱了,哥。”
顾钰眯眼瞅了眼他,“行行行你不犯贱,你有舒北的电话没?”
这犯不犯贱的问题瞬间就让顾衍给抛之脑后,他见着顾钰居然有事来求自己,首先是没想到的一怔,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想来个坐地起价,搞幺蛾子。
结果顾钰后一句话让他宛若大冬天的,从头而下来了盆冷水,那叫一个透心凉心飞扬,凉到骨子里的寒,便是连哆嗦的力气都给折腾没了。
“你公司里我还有股份没有撤走,你现在那公司摇摇欲坠的,我可以帮你,但首先你得帮我才行,但说好了这钱我只帮一次,后面再出事,窟窿洞我不负责填了。”
“就知道哥对我最好了。”顾衍一怔,随即尴尬地笑笑:“公司嘛,哪儿能啊,我最讨厌麻烦事儿了,你也不希望我整天没事干,就琢磨怎么赚钱吧。公司我这边再搞会儿,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
顾钰哼一声,“如此胡来,怎能成气候。”
顾衍挠头笑,“嘿嘿,那哥要帮什么忙,只要小弟能够做到的,哪怕上刀山下……”
下火海……
话还没说完。
顾钰忽而横出一句,把顾衍呛得口水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痒得喘着咳嗽,那模样看上去惨兮兮的。
跟往常有差别的疾风带着凛冽叫嚣的以为,卷了尘土和叶子,在地上还成了小型的龙卷风,在那徘徊着打圈儿。
“你有北北的手机号吗?”
“你不是也有?”顾衍挑眉去看他,“我记着我这手机号还是你给我的,怎么着?一气之下把他的手机号给删了不是?”
“……”顾钰默了默,他确实有这想法。
不过他没删。
只是碍于面子拉不下来,说白了不肯自愿后退一步,他其实一直都在等舒北给他打电话,可这通电话足足让他等了将近一个月。
杳无音信。
不来消息,就是死也不来,无论怎么盼着。
看他们之间的聊天记录和舒北习惯性发送的兔子表情包,成了顾钰的表情包,不怎么用,但总会点开表情的时候,盯着那几个小兔子,看得出神。
可现在这情况,他哪儿还顾得上那些。
“算了。”
大不了,不要了。
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他舒北又有何能耐值得自己回头再去找?不是已经把心心念的心上人白月光朱砂痣给搂在怀里了。
却总觉着,不太对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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