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拨打出去的电话,给挂断,前台小姐松了口气,面带着笑容,点头如捣蒜,像是给见着恩公似的:
“好,没问题。”
酒店宽敞得很,旁侧还有鲜花加以点缀,墙壁上挂着几分油画,蹭着光洁地面映照出的投影,舒北在前头走着,身后跟了三个人,有种大哥大的感觉。
头一次觉着不自在。
这个点下班高峰,回酒店的人也多。
电梯一到,门一开,约莫七八人进去,舒北左看右看,寻思着再加四人会不会超载。
顾钰慢悠悠的声音响起:“赶不上那就等一会,我反正不急。”
这不急一词像是在提醒什么,舒北前一秒还觉着这人有点良心,下一秒,瞎特么扯,那叫良心不痛好吧。
舒北看着罗奈儿德,不巧这会儿就已经有人给他打电话来了,根本没看到舒北朝他这儿投来急切江湖救急的目光。
卑微兔子在线作死挣扎。
忍了忍,到后边,索性没了声,装不存在,只想摩挲着赶紧回房休息。
电梯一上一下,不耽搁多少时间,但这会儿功夫,罗奈儿德打完了电话,手上还拿着没熄屏的手机。
修长的手指在上面滑动了那么几下,眉目间尽是烦躁,典型的是好事被打扰,搁这生闷气来了。
“有事?”
舒北注意到罗奈儿德神色变化,隐隐约约猜测应该是催他回去拍戏的样儿,抬眸望向对方。
却发现罗奈儿德脸上的表情,比之刚刚更为沉重了些许。
“不是有事,是事出大了。”罗奈儿德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
最是沉稳之人流露出的慌乱,更容易让人产生心乱。
好比没了主心骨。
舒北疑惑的挑眉:“怎么说?”
“要叫我临时加个角色,还是个男角色你也知道我这新剧里面男的比女的还多,又要照顾所有人的受众面,再怎么下去,男女比例都要失调了。”
俗话说得好,愁更愁,愁白头。
罗奈儿德心里烦躁就想着要抽烟,才回想起这是空调房后,默默地把掏出来的烟给重新塞了回去。
“来头看样子还不小。”顾钰总算是说了句人话,就是看到舒北这种诧异的眼神有些不爽地哼哼两声,又去问罗奈儿德,“那人是谁?看你们这样子不是都已经准备杀青了?怎么还要强加一个人的戏份?”
罗奈儿德瞧了眼舒北,摇摇头,苦恼地微皱着眉:“不清楚,听电话那头说是空降过来的咖位级人物,叫……叫那什么陆南川。”
不好意思,舒北差点就要拿刀杀人了,他还以为是他竹马沐白川,你说……天大地大,非要仇人和好友的名字取这么像作甚?
“倒还真是巧了。”顾钰一听这闹事的家伙来舒北他们这剧组,目光不由又多看了几眼小兔子。
像是无声地在说:别又让别人被欺负了去,吃了委屈,都不知道上哪哭去。
他这话刚落音,舒北就听到手机铃声响起,是罗奈儿德好不容易放进兜里的手机又开始闹腾地叫嚣,不得已拿出来一看。
又是刚才那人打过来的电话。
也不知怎的。
可能接电话的时候,手抖了下点到边上的扩音按键。
这下好了
一整个当场社死。
“罗导啊!你人在哪,还在送北北吗?你快回来!我们这边快搞崩了,我又不是导演,剧情这方面的我也不清楚,非得抓着我……”
电话那头哭天喊地,主打一个求爹爹告奶奶的委屈劲儿,跟个三岁小孩哇哇大哭,吵得吓人。
声儿还特响。
偏这会儿电梯门口都开了,身后候着一群人全都看向罗奈儿德他们。
火辣的视线就是从左往右,从上到下,舒北往边儿挪了挪,然后又挪了挪。
默念着:不关我的事,看不见我,这么盯着尴尬死人。
“电梯还上不上啊,别都杵在这不动唉。”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催促着。
要是按照舒北以前的火爆脾气,不服就是干,怎么说都得回怼一句:您老是要赶去投胎?怕满了那么几秒钟,让你耽误了投好人家的命?
哪会有像现在的咯噔之后的迎合。
这当头缓了缓神,对舒北说:“你酒店我就先不去了,横店那儿有点事我得赶过去。”
舒北听到罗奈儿德的话朝他点头,而后又去回后面着急催促人的话。
“马上,马上抱歉啊。”
回答完,他趁电梯门还没关掉的档儿钻了进去,在按开关,保持电梯门开着。
后边的人陆陆续续进来。
罗奈儿德站着没动,电话还没结束,不知道那边又说了啥,罗奈儿德的嘴唇抿得死紧,一副快要爆炸的模样,好似随时都要冲出去揍人。
顾钰看得直乐,伸手捅了捅罗奈儿德,压低嗓音:“怎么?不行啦?”
一嘲讽人,没完没了。
简直有那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架势:
“真是没想到堂堂罗大导演,居然还会怕一个艺人。怎么?你怕他一个钰家,怎么不想想得罪了顾家会是什么后果?”
最后几个字词说得格外的重,搞得罗奈儿德反倒不自在,他瞥了眼顾钰,本就皱着的眉头更是形成了川字。
“公平竞争,我也没用什么下三lan的手段。”
“真没有?”
罗奈儿德瞪他一眼。
顾钰嘿嘿笑,也没继续恶劣地笑他的难,摆了摆手,似是带不走天边的云彩,进了电梯。
且说什么,都要挤到最里面。
舒北缩在角落里,尽量减弱自己的存在感。
可惜,有这么个显眼包就会跨越千山来找寻自己,无论是什么时候什么地点,狼狈尽然也好,风光无限也罢。
电梯里很安静,偶尔有人交谈几句。
在说着国内上映的《只想你》电视剧,还是蛮不错的,就是说这女主怎就不看看她的老师。
“分明白乐更加懂得关心人照顾人,只是没花花肠子制造浪漫,老实人好啊,老实人也不错不是?”
电梯在上升,坠压感让小兔子很不舒服,他面色不好地靠在身后能够抓着的不锈钢杠子上。
就听到前面两人你一言我一句聊着《只想你》。
“这你就不懂了吧,中国女孩子啊,不比得我们这儿的妞儿,就喜欢浪漫,这不,送几朵花,吃几顿饭,人就泡到手了?简单粗暴。”
“9494。”
这迎合的人还挺人高马大,比顾钰还搞出一个头,要一米九的样子,可舒北呢,在他的身后,就像个小矮人。
笑死个人。
顾钰若有所思,没cha他们的话,懒洋洋的同舒北一样的站姿靠着,突然冒出一句:“你不会喜欢上他了吧?”
顾钰一开口,电梯里的人齐刷刷的都朝舒北看过来,舒北一愣,连忙否认,不管是不是真的,这个锅不背:“没有。”
两个人没有点名这喜欢的人是谁,但都知道,这提到的人是罗奈儿德。
若说崇拜是欢喜,他想肯定是欢喜的,但爱便是欲,那么他对罗导的情感也就仅限于欢喜。乍见第一面,是觉着这导演英俊帅气,很不错的外国佬。
可相处久了之后,便会发现这人内在不比自己要差,在温柔这两个字面前。
兔子竟会逊色三分。
电梯里的男男女女对望一眼,纷纷收回视线,各自沉默,仿佛没听见。
电梯还在往上升,舒北的房号是603,从一楼到六楼,陆续都有人下电梯,这门开开合合,就显得格外漫长。
好在庆幸,顾钰之后在电梯里没再说一句话,在到达六层后,只剩下他俩,舒北松了口气,转头去看顾钰,却发现他正眯着眼睛一脸复杂地看向自己。
是看见小兔子在看他,这才努力勾了勾唇角,笑意浅浅,眼睛里却没什么温度。
舒北觉得奇怪,自己应该没做错什么,惹着这个男人,尤其他都跑到国外来了,更是不会在他面前讨人嫌。
身边一直都有若隐若现的薄荷清香,倒是那股子熟悉的烟味儿淡了很多,是因为贺瑾不喜欢烟,所以顾钰最近才戒烟的?
想到这,心里闷闷的。
从出电梯后,舒北整个人不在状态。
有个台阶都没看见,还要径直迈出脚步。
“当心,怎么走个路频繁走神?”
听到声音,舒北才反应过来,晚了,由于惯性这脚收不回,脚尖直接撞在太久处,一下子钻心的痛令他呼吸都给呆滞了好一会儿。
“还真是一只蠢得无可救药的兔子,怎样,还能走路吗,你这撞到的声儿可真响。”
顾钰似乎没看到舒北难受的表情,语气轻快,仿佛在逗弄一个孩子。
被人嘲笑,舒北本该恼怒,但不知道怎么回事,仅这一瞬间,心跳如龙吟,天地间好似屏蔽了所有的人和物。
面前只有顾钰这一个人。
甚至连疼痛都忘记了。
这种感觉太陌生,舒北忍不住抬手捂住胸口,慢慢蹲下shen子,保持着一个防备的姿势保住脆弱的自己。
不吭声。
痛到极致,也没叫出声来,自己受着。
上了台阶还得走几步路,往左拐,柺到廊道底去的一间房子,舒北还欢喜的不行,说这屋子面朝南,窗子外又是绿植遍布,一打开窗,看个老半天,再糟糕的心情都能缓解。
见舒北已经好久一直蹲着,姑且是怕他腿给蹲麻了,把人直接打横抱起,“待会进屋上下药,你不是明天还要拍戏?这伤着了还麻烦了。”
隔得远,还没注意到,顾钰的眼下淡淡的无青有多明显,倒是凑近了,那烟味儿好似盖过了原有的薄荷清香。
是这会儿,舒北才知道,他是有多狼狈,又怎会一句来这国家是来旅游的。
明知如此。
但还是死鸭子嘴硬,说了句:“不用你管。”
哪怕他的脚现在还疼得很,抿了抿唇,可抱他的顾钰不会感觉不出来,这腰板挺得笔直。
这一反常行为,顾钰的好脾气像是全然给磨没了一般,只见他微微垂着眸,眼神黑黢黢的,是一眼望不到头,见不着情绪的。
而后
耳边传来温热的感觉,舒北颤了颤身子,就听到他的声儿:“怎么?倒还和你这老情人生疏起来了,连招呼都不打就算了。”
“现在就我和你两人,你……”
这话到底是没能说得下去,他知道这兔子最是不留情面,顾钰低头吻上舒北的额头,冰冷的触感让舒北猛地惊醒,挣扎,推拒。
意料之中。
顾钰紧紧按住他乱动的身子,贴近他耳朵说,“好好好,不碰你就是了,你再动,就要摔下去了。”
舒北浑身都僵住了,这样亲密的距离,比刚刚抱他更甚。
“都已经不是情侣了,再这样多少有点不和规矩!”舒北咬牙切齿,他不愿意继续在跟顾钰纠缠不清。
“不就抱一下反应这么大。”顾钰笑,他知道舒北的软肋在哪儿,“你这么抗拒,我都怀疑你这几年是不是有别的男人了,要不然干嘛对我这么大敌意?”
舒北闭嘴不答。
顾钰突然叹息一声,“哎呀,真是好伤心啊!”
就这么几步路的功夫,就听到顾钰在那边说个不停,舒北忍不住开口:“你能不能安静会儿,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滴的一声,是顾钰拿了他的房卡,开了门。
把人放到沙发上,就去找跌打损伤的药。
第118章 兔子的疏远若有若无
“我去给你拿药。”
“我自己会拿药擦,你再这样请你出去。”
这两句话说出的时间近乎是一致的,对于舒北这种秒回,顾钰第一次高兴不起来,只见着那站着的人,凉飕飕飘来这么一句话。
生怕呛不死对方:
“我偏要在这陪着你,药在哪?”
都知道顾钰是个急性子,耐心不好,但这一次,舒北的激将法屡次失败,这个人狗皮膏药一直粘糊自己。
不得已,舒北叹息一声:“门口上面柜子里,你找找那。”
顾钰把药放在茶几上,靠坐沙发上,双手交叉放置在膝上,目光落在舒北身上,“那个你自己来吧。”
闻言,舒北猛地抬起头,不敢相信的看向顾钰,脑子嗡嗡作响,一时竟找不回思考的能力。
这男人今天吃错药了吧?
舒北愣怔着,还未反应过来,顾钰已经又重复了一遍,语气轻描淡写:“怎么?要我帮你擦药?”
酒店里的这间屋子,窗子没关,窗帘没拉,一有风吹过来了个帘布飘然,就是仍旧有些许的凉风儿给灌进屋子里头来。
叫人心尖儿都控制不住地打颤。
怪冷的。
“……不是。”
舒北摇头,觉得顾钰这一次来,变了很多,但又什么都没变,比方说他这臭臭的脾气,比方说跟罗奈儿德两个人怄气对打的德行。
伸手去拿药瓶子,是玻璃材质,捏在手里,掌心碰到这股子冰冷,一下险些没能拿住,给抖索了下,稳住后,又看了一眼顾钰。
见着他脸色平静,舒北深吸一口气,缓慢的拧开盖子,他动作倒也大方,没有姑娘家的扭捏,把外面的鞋子给脱了,再拖袜子。
常年没见着光的脚,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白,现在这天气,冷得没有一丝温度,还没他自个儿的手暖和。
把药油倒在手心里,朝已经淤青的大拇指擦去,一点点均匀的涂抹,疼痛感传来,舒北咬紧牙根忍着,额头上渗出细汗。
顾钰看着这一幕,心情莫名其妙有些复杂,说不上来为什么。
“我说你,总这么毛手毛脚,不是这撞就是那磕着,真给弄严重了,还要带伤去拍戏?”
顾钰终究是忍不住,问出口。
对于以前,他根本没去了解娱乐圈拍戏这码子事,是因着贺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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