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国君,吾皇很好。家父也让我带他跟您问好。”路有川今日彬彬有礼比昨日那个年轻气盛的形象大相径庭。
“好好,世子这次来对我大苍可有什么好印象,与赫萝相比又有哪些不足之处啊?”
路有川微笑着答到:
“以前听吾国国君说过苍阳国的繁荣昌盛,如今有幸得以一见确实让小侄震撼,苍阳在如此英明神武的国主治理和领导下必定会更加富足强大。”
路世子的自谦和对苍阳的夸赞让皇帝想要维持的君主大方端庄的形象出现了瓦解。
弯起的眉眼和上扬的嘴角无不显露着他的开心和骄傲。
“贤侄真乃后起之秀啊,路亲王生了个好儿……好世子,国师你看,这三位俊朗儿郎都是路亲王的儿子,看着各个都是龙凤之姿啊。”
霍阳苍劫在路有川夸赞的时候就注意到他了,可没人发现他们标志性浅笑在那一刻卡在了脸上。
“这人……眼熟……这声音……晦气!”
而路有川也在皇帝陛下话头的引导下注意到了离他稍远的霍阳苍劫。
小鹿眼睛“嗖”的变大,一颗心狂跳不止,脚步不受控制的往那个方向行了几步,被二弟叫了一声恍然清醒。
“原来他在这里,难怪我怎么找都找不到,知不知道我寻的多苦?念的多深?梦了多少次?难怪我觉得他如神仙一般,他竟是大苍的国师啊!
找到你了,找到你了,真好……”
路有川发酸变红的眼眶痴痴的望着霍阳苍劫。
而国师大人却厌弃的把眼神从他身上移开。
“贤侄,贤侄!”皇帝见他魂不守舍的看着他的国师,忍不住叫他。
路有川快速进入状态,慌忙施礼道:
“国君恕罪,我……小侄……小侄看到国师大人很像我一年前认识的一位故人,所以才失态了。皇上恕罪,国师大人……见谅。”
“哦,难怪难怪,国师大人可对这位赫萝国世子有印象啊?莫不是二位早有缘分?”他还当好事儿满脸愉悦的问道。
“回皇上,本国师不记得曾与路世子有过一面之缘。”他的面容清冷疏离,抻了抻长袍的广袖眼神看向了别处。
路有川当即变了脸色,手掌慢慢攥成拳头隐藏在白色衣袖内,内心酸苦一浪高过一浪。
皇帝看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总觉得俩人气氛有点不对劲。
“呃……大概是路贤侄认识的人跟国师长得像而已。”
路有川深呼吸一下调整心态,强迫自己冷静应对。
“应该是的,不过国师大人真的与我那故人像的让人分不出,不过一想也觉得不可能,我说的那位故人是个爱游山玩水的,不但是个旱鸭子水性极差脾气还暴躁,跟这位气质绝佳的国师大人比起来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是我唐突了,国师与我应该……不认识。”
路有川说到后来已经冷静下来,看霍阳苍劫的目光也由热烈变成了幽怨。
皇帝多精啊,就这俩人朝堂之上表情和情绪管理都失败了,怎么可能是不认识呢?
“天下之人长相相似的不在少数。世子认错也有情可原。”
这时穆岳礼慢慢凑近他拉了一下他的袖子。
路世子与他目光相对之时变得豁然一亮。
“小闲王?!”
“嗯,现在还是光禄大夫,今日第一天上任。”
当看到穆岳礼带着梨涡的浅笑,路有川才觉得冰凉的血得以回温。他突然有些庆幸能遇到一个年龄相仿并且感情观很像的男子。
但是人家有情人终成眷属,反观他……眼神又在一瞬间落寞下来。
穆岳礼将一切看在眼里,拍了拍他的肩膀,
“成功一半了,不是吗?”
路有川突然觉得豁然开朗,抿紧嘴巴对他重重的点了点头。
站在远处的齐展把这一幕完整的收进眼里,无奈的摇了摇头。
第三十四章
如若一念倾心,势必排除万难。既然能再次遇到总要做点什么。路有川想。
朝会的末尾,皇帝还是要为邻国来觐见的世子等人接风洗尘的。
作陪的人除了齐展、新上任的穆岳礼、太子殿下穆玉恒,还有国师大人。
他是极其不愿的,但是皇帝说都说了他总不好在别国使臣面前搏了国君的面子。
路世子内心当然是激动的,得到空闲就要瞅上他一眼。
国师大人似乎有所感应,跟皇帝说跟齐展说跟太子说,甚至跟穆岳礼都聊上一句,就是看都不看路有川。
世子一顿饭吃的有史以来第一次味同嚼蜡。好赖代表着他的国家,所以控制自己不要出糗。
到后来就学着霍阳苍劫的态度,跟其他几人有问有答聊了几句。
穆岳礼能感受到这位世子的心情不太好,桌子底下安慰的拍了拍他的手背。不想却被太子发现。
“皇叔公与路世子之前认识吗?怎么感觉二位关系很好啊?”
他这一问所有人都看向了穆岳礼和路有川。
“哦,昨天我和小闲王去一家酒楼吃饭,巧的是刚好跟路世子是邻桌,觉得世子等人气度不凡打了招呼,世子等人更是大概很喜欢我大苍的人,报了身份后还愿意跟我们同桌吃饭,顺便问问京城的风土人情。
阿岳和世子年龄相仿竟是一见如故,所以今日见到才会这般亲切。
这是不是就预示着大苍和赫萝两国友谊长存呢?”
齐展适时的解释一番,皇帝被最后一句话取悦。
“好事啊,这么看小皇叔和路世子颜值和气质还真是相仿,难怪只一面就这般要好,朕还真羡慕你们年轻人,喜欢谁就去追,觉得投脾气就可以成为好朋友。”
他本是感慨,路有川却闻言看了一眼国师大人,
话却是对皇帝说的: “国君,小侄冒昧问一下,您可有过求而不得的人?”
皇帝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没等皇帝回答有还是没有,对面的霍阳苍劫面带鄙夷不屑之色笑道:
“你这话问的可笑,天下都是皇上的,只有前仆后继想与吾皇相伴之人,多是她们求而不得好吧?”
路有川终于可以与他目光相对。
“那么敢问国师,可有求而不得之人?”
国师大人脸色“唰”就变了,捏着酒杯的手背青筋暴起。
眼神里杀气浮现,他似乎意识到什么,突然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关你什么事?!”狠狠瞪了他一眼不再往这个方向看一下。
这个举动让路有川心脏狠狠一疼,
“看来,他有心爱之人,只可惜没能终成眷属。自己岂不是毫无希望了?”
想到这也提起酒杯一仰头,辛辣之感让他突然想流泪。
皇帝一看这场面又尴尬了,
“路世子,别光喝酒,也尝尝我这国宴如何。”
路有川对皇帝展露一个难看的笑容。
“多谢国君盛情款待,多谢各位……抽出宝贵时间作陪,大苍的酒是好酒,可惜本世子不胜酒力,再喝下去怕是要醉倒了。”
说完便起身行礼道:
“皇上请慢用,路有川要告辞了。”
路有思和路有辄行完礼后一左一右过来搀扶自家兄长。
皇帝不便再留,
“这酒啊确实后劲儿足,朕已派人给几位安排了住处,各位贤侄先下去休息去吧。”
其他人纷纷起身相送,当然了除了那位国师大人。
管事太监过来带路,路有川经过国师身边的时候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好久不见啊,蓝渊哥哥。”
在看到国师瞳孔地震的时候又捶了一下头,闭眼轻笑:
“我喝多了,又认错人了。”之后踉跄了一下被俩弟弟搀走了。
霍阳苍劫腮帮子紧绷了片刻才松懈下来。
低下头捏了捏浅显的川字纹,有些头疼怎么回事。
穆岳礼在剩下的时间里一直观察着国师,小脑袋瓜飞速转动。
齐展猜到他又在琢磨人家呢,不愿让他参合,在皇上说要回寝宫的时候赶紧告辞拉着他就走。
“我们还没有跟国师道别啊?”他回头看坐在那没动的那个紫袍男人。
“国师不会挑理的,先去你上值的地方看一眼熟悉熟悉环境。”
穆岳礼这才收了非要当月老的心思。
霍阳苍劫在他们出了门后也起身回到了寝殿。
夜里,路有川和霍阳苍劫都做了梦。
梦里在赫萝与西凉的边界永安河里两船相遇。
那人一身紫色长袍负手而立,站在船头身姿高大挺拔。
束高的墨发梳一半散一半迎风飞扬,翠玉发簪别在头上,利落又雅致。是那种只是一个背影就能迷倒众生的姿态。
路有川突然特想看到那人的长相,直觉一定会更惊艳。
催促手下人加快速度,不想就要追上的时候,河水起了风浪于是控制不住的木船与之相撞。
高大身影摇晃几下落入水中,路有川也在那一刻见到了男子的真面目。
呼吸和心跳都在那一刻偷停。
因为只一眼就让他确认这是他活了这么久见到过的最美的脸。
他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要救人,笨笨卡卡的让两船靠近,准备好后往对方船上一跳,刚好和爬上船的对方来了个正面接触。
男子被他一下子扑倒,墨发上的水滴沿着他好看的眉眼慢慢划至下颌又落入白皙锁骨之上。
路有川都看痴了。
男子也由震惊到反感再到愤怒。
“滚开!”
随着骂句一把推开了趴在他身上的路世子。
路有川手忙脚乱的起身,哪知踩到了袍角又摔到了男子的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踩袍子上了,可撞疼你了?本世……我是想救你来着,看你刚才扑腾成那样是不是不会水啊,就是旱鸭子?
我会一点点,才打算先跳到你的船上再过去救你的,没想到你爬上来了,我一下子又没收住劲儿就……撞上了,疼不疼啊,我看看撞哪了……”
男子被他叽里呱啦一顿叭叭吵的头疼,没想到这人还上手摸他,真是太无理了。
一把打掉他还在胸口上摸的爪子,
“休要碰我!从哪来滚回哪去,赶紧离我远一点!”
路世子第一次被人骂,也是第一次被人如此嫌弃的表情驱赶着。难免心里难受。
“我真的是想救你来着。”有点委屈怎么回事。
“不用你救,赶紧离开,你这让人恶心的家伙!”
第三十五章
霍阳苍劫今夜睡得很不安稳,梦里的他浑身湿透刚爬上一条船,就被一个年轻男子压着巴拉巴拉说个不停。
那人眉眼是好看的,但他本人是一个有严重洁癖的,身上还在滴着水被人扑倒压住实在难忍,情急之下骂了句“滚开!”
那人脸色一变,急忙起身却又再次摔倒,扑的他似乎感觉出痛,然后那人继续说着,说了好多好多话,还伸手摸他的胸口,想他这么多年洁身自好,哪个敢如此胡作非为!
让他反感度飙升,不但打了他还骂了他,从不知道自己居然是个脾气这么差的。
哪成想那年轻男子被骂之后居然眼圈通红开始落泪,咬着嘴唇哭的隐忍又痛苦。
却还是犹豫的走近他说:
“是我的错,我会赔你衣服和其他损失,你别生气,看气坏了。”
梦里的他干脆利落的拒绝了,落水的船家此时爬了上来喊道:
“蓝渊大人是否受伤?!”
他气恼的回了句:“衣服脏了,赶快回城!”
然后伸手一指男子原来的船示意他滚回自己的船上去。
那男子眉头轻锁再次问道:
“我能不能改日登门道歉?今日确实是意外,但是给你造成了伤害还是要弥补一下的。”
“不必,蓝某不想再倒霉一次,请回!”
那男子才依依不舍的跳回到船上。
而他则一甩还在滴水的袍子转身背对着他。
小船行至离他数米的地方,身后那年轻人喊道:
“蓝渊哥哥,今日是个误会,有机会我一定道歉并且补偿你的!”
他只当对方随口一说。
可就那句蓝渊哥哥让他一下子惊醒。
望着黑漆漆的屋顶,霍阳苍劫半天才坐了起来。
梦里场景真真切切,他头疼的捏了捏眉心。
“怎么相隔千里还能遇到那个冤家,他到底要干什么?阴魂不散的。”
相遇那年是在赫萝与西凉的边界附近,谁能想到他竟是赫萝的世子呢?
国师大人总结半天得出:
“他应该是个精神病,能不见就不见,时日到了他回赫萝国就好了。”
后半夜却是睡不着了。
反观路有川已经下地喝了三遍水,后来盯着屋顶到天明。
一想到梦里苍阳国师那副厌弃的表情他就心难受,侧身枕着手臂就想哭唧唧。
“太伤人了,不就是把他撞落水了吗?至于到现在还耿耿于怀的?堂堂国师呢,居然是个小气鬼。
天知道我见到他多开心,他可倒好,眼神话语无一处不伤人。”
期许已久的重逢竟会是这样,难过死了。
穆岳礼开启了天天打卡的日子,倒是一点不矫情,昨夜雨露滋润,今日气色很好。
齐展一早就嘱咐他跟同僚好生相处,但一定多留点心眼儿,不该说的任凭别人怎么诱导都不要说出来。
穆岳礼点头答应,如今不再是闲散王爷,担着职务也就有了制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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