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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峻北思索片刻，凝重的神情渐渐放松了。
城北：你不相信S先生，那我们来打个赌吧。
城北：我赌S先生一定会放弃婚约，只选择你，只和你结婚。
宝贝：嗯？
宝贝：那看来得让你赢了我才会比较高兴啊……
城北：所以无论输赢，你都不亏。
宝贝：那赌注呢，赌注是什么？
城北：这件事你肯定做得到。
城北：我和我爱人打算过段时间去周边国家来次长途旅行。到时候你陪我们去吧，旅费我给你报销。
宝贝：？？？？？
宝贝：我也是你们play的一部分吗？？？
宝贝：你们俩在前面卿卿我我，我一个单身狗在后面吃狗粮，我就负责当工具人给你们搬行李和拍照是吗？？？
宝贝：小版主，你好恶毒！
城北：哈哈。
城北：不会让你搬行李的。
城北：赌不赌？我输了条件任你开。
宝贝：我……我和你赌了！
宝贝：但要是我赢了，要你做什么，我还没想好。
城北：没事，你慢慢想，想好了告诉我。
…………
逗自家的宝贝鱼成功了，宋峻北心情大好。
好到一想到往后的事情就情不自禁勾起了嘴角。
天还未亮，宋峻北转头去睡了个回笼觉，这次他又做了一个梦。
一个和前半夜截然不同的梦。
梦里是芬兰的冬天。到年底了，街上没什么人，乔逾一个人站在街边看下雪。
他在等人，等了有一会儿了，一张小脸冻得通红。手机刚刚响过一声，现在手机里躺了一条道歉的消息。看到消息后他笑着哈了几口气，眼尾弯起柔软的弧度。
他收起手机，站在路口一动不动地等。他的帽子、围巾和肩头上都落满了雪，大红色的厚羽绒服外套上也挂了几层雪，远远望去，就像一颗蓬松的小雪松。
宋峻北走过去，在大街上旁若无人地和他交换了一个干燥的，没有过久停留的吻。宋峻北亲了亲他温热软和的嘴唇，又亲了亲他沾了轻柔雪花的眉毛，给他掸掉毛线帽子和格子围巾上积的雪。
“久等了。”宋峻北低声道歉。“我在路上耽误了，回来得有点晚，我……”
乔逾嘻嘻笑起来。他抢先说：“我原谅你了。”
乔逾埋头扎进宋峻北怀里，使劲儿把雪都蹭在宋峻北身上。
“冷吗。”宋峻北问。
“不冷！”乔逾回答。
乔逾摘下手套，把热乎乎的一双手塞到宋峻北的口袋里去捉宋峻北冰凉的手。宋峻北回拢住他稍小的手，两人十指交扣握得紧紧的。
确实是不冷的。
宋峻北被寒风吹得僵硬的一张脸孔也展露出了最温暖的笑容。
“我们走吧。”
宋峻北陪乔逾黏糊了一会儿，拉着他朝前方大路走去。
…………
梦醒了。
宋峻北睁眼。他拨开窗帘，看见芬兰七月的夏。
这个季节的日光极其充足，早晨暖烘烘的阳光从落地窗倾斜进来，涌进卧室，将宋峻北包围。
宋峻北眯着眼给自己的特别助理打了一个电话。
“帮我安排一下今天的机票，谢谢。”
“要尽快。”
当晚，宋峻北踏上了回国的飞机。
第65章 65
65.
乔逾一个人坐在慕斯森林上网，已经一整天了。
毕业后紧绷的时间线一下子了松懈下来，这半个月他颇有些无处可去，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好的意思。画室里冷冷清清，他就干脆抱着笔记本电脑下楼，和店里的老同事们聊聊天，然后点一杯咖啡，又开始泡在慕斯森林度日。在这台笔记本电脑里，他活跃在海内外的中英文社区，上传剪辑的视频，打理个人运营的账号，时而看看芬兰本土公司的招聘广告，时而打打游戏作为消遣。
关于未来的各种设想和规划在脑子里盘旋，但他想等协议的日期走完，想等《365天暗恋日记》正式完结的那一天。哪怕这场成不了功的恋情的结局他并不会写在帖子里向网友公开呢，他的感情，他的喜欢，他的这一年，这些东西总归是有意义的，值得被尊重的，他想亲眼看着它们结束。
总得有始有终吧？
要拿得起，放得下。
乔逾暗暗给自己鼓劲儿。
城北：你是不是从来就没想过和S先生在一起。
乔逾当时如实回答了这个问题，写下的回复，一句一句都是真实想法。但消息发出去了他又有些后悔。不是说好要让网友们相信爱情的吗？假如让粉丝知道他们追更了一年的连载爱情故事最终BE了，乔逾心里会过意不去的。
还好城北是个纯纯恋爱脑，任你有千般理由，事实摆在面前，反正我就是要磕S先生x薛定谔的鱼，还雷打不动地相信他们最终一定会在一起。乔逾简直哭笑不得，半推半就顺着城北的话答应了那个赌约。
乔逾想起来后专门去网上查了下，想知道宋峻北的婚礼究竟是在什么时候。不过很奇怪，关于宋孙两家联姻的事在几个月前还闹得沸沸扬扬，现在这些消息竟然全部销声匿迹，在网上一条官方报道都找不着了。婚礼的时间地点，会有哪些各行业的名人大佬受邀出席，哪些明星到现场表演撑排场，乔逾翻遍了各大新闻站点和社交APP都没找到一条官方声明。就连网友们激情八卦，津津乐道的那些发帖和微博都息了声，搜索不到了，仿佛是因为触发了什么关键词而全部遭到了屏蔽。
——在没人注意到的时候，热度已悄然降了下去。
乔逾摸不着头脑，想来想去也没想明白这么诡异的情况是怎么回事。
他转回来看昨天和城北的聊天记录。随手点进城北的个人主页，没想到城北这会儿不仅在线，他的IP地址竟然还显示“S市”。
薛定谔的鱼：嚯。
薛定谔的鱼：小版主你回国啦？
城北：对，我来找你了。
城北：还给你带了礼物。
薛定谔的鱼：？
薛定谔的鱼：可别。
薛定谔的鱼：我怕你对象误会。
城北：没事，我跟他说过了。
薛定谔的鱼：……
薛定谔的鱼：？？？
薛定谔的鱼：突然发现到饭点了，我要去吃饭了。
薛定谔的鱼：下次再聊。再见.emoji。
乔逾借口饭遁，匆匆退出了聊天页面，脸上差点没绷住。
不是，他怎么感觉，城北现在总喜欢有事没事嘴上撩几句薛定谔的鱼呢？还动不动就暗示视频和面基，怪殷勤的。
乔逾天天逛虹色，知道大部分的gay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有性无爱，所谓的交友和面基不过是约炮的一层遮羞布。可在日积月累的闲谈中，乔逾却更知道，城北不是那种人。
于是乎，最近怪殷勤的城北也成了一件让乔逾摸不着头脑的事。
乔逾想不穿就干脆不想。画面一切，他继续打游戏。
有些微妙的，这个乔逾惯用了很多年的昵称“薛定谔的鱼”如今改了个字，变成了“薛定北的鱼”。初改时乔逾还有些情怯，就如同是得到了什么自己本不该拥有的东西，哪怕偷到了手里也不敢轻易地拿出来示众。后来他慢慢就放开了，敢公然顶着这个ID天天在游戏里逛街，实在是这个新名字越看越顺眼。
怎么啦，喜欢一个人有罪啊？
谁知道这个薛定北是指谁。
就要用这个名字，就要喜欢。
乔逾一面唾弃自己，一面说服自己，给这种把昵称改成暗恋的人的名字的幼稚行为洗地。
大概，恋爱就是一场幼稚的游戏，把卷进来的人都变得幼稚了。
乔逾戴上耳机哼歌，跟着音乐的节拍轻轻摇摆。他指挥游戏里的小人跑图打怪刷级，小窗挂着虹色刷八卦帖。他的心情既不好也不坏，这就只是一个普通的下午。
直到黄昏时分的暮光忽然被什么遮挡，乔逾面前一暗，一片阴影自上投下，连外面小轿车发出的刺目反光也一并挡住了。有人站在外面，敲了敲玻璃墙。
“哐哐。”
乔逾的电脑屏幕里挂着虹色的当月热帖，大意是讲有个1想给异地恋的男友一个惊喜，为爱千里送，结果来到对方的城市后亲眼撞见了男友和其正妻在一起，于是该1惨遭当场分手。这个1正是楼主本人，他在论坛痛诉两人当初情投意合，其实死渣男压根不是gay，人家老婆孩子都有了，一直双线操作二次方出轨。这顿操作一戳破，楼主直接被当三。
楼主猛1落泪：虽然分手了，可我怎么都放不下他。
乔逾看这些鸡毛事看得血压飙升。
薛定谔的鱼义愤填膺，锐评道：恋爱脑要不得！
“哐哐。”
有人在敲玻璃墙。
乔逾的目光终于从屏幕中移开。
乔逾抬头，愣住。
宋峻北站在慕斯森林店面外，距离乔逾仅一墙之隔。他略微垂首，静静地注视专心看电脑的乔逾，几根指节靠在玻璃墙面保持敲击的姿势。见乔逾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他放下手，露出一个熟悉的温和的笑。
乔逾的呼吸停滞了，原本蹙了眉头的表情瞬间归零，化作了空白。
这一眼对视，这一个微笑，时光仿佛倒转回了一年之前的那个夏天。
“宋先生……”乔逾喃喃，“你回来了。”
这一刻乔逾脑海里掠过无数杂乱的混乱的想法。他想，坏了，不会真被城北说中了吧？不，都怪城北说什么S先生会放弃婚约只选择他，搞得他心里也有了这种离谱的期待。他想，现在不会是在做梦吧？这可是白天。他想，究竟有多久他们没有像这样见面了，宋峻北还记得他上次说要他再等等他吗？他想，宋峻北是不是稍微瘦了一点……
怎么还是这么英俊啊。
乔逾有点想笑。那是种控制不住地涌上心间，涌进脑海，从眼睛里奔涌而出的笑。压抑的，使劲儿往里收着的东西突然展开，一切豁然开朗，他的心思，他的心情，他的心跳，他的期盼和渴望，什么都铺在纸面上，一丝一丝分外清晰。乔逾这时才骤然发觉，原来没有宋峻北在的这几个月里，他一个人晃晃荡荡过的日子竟如此困顿而消沉，缺乏像极光一样瑰丽的色彩，就只是兢兢业业地度过平凡人生而已。
时间没有倒转，也没有止步不前。乔逾张口想说点什么，可厚重的玻璃墙拦在中间，声音是传不过去的。乔逾摘下耳机，有些急切地站起。
“我，呃我马上出来，稍等……”
他把耳机收好，慌慌张张地控制游戏角色避开敌人回到安全区。
宋峻北扬了扬眉毛，像是已经听清了他在说什么。宋峻北收回视线，迈开步子，从容不迫地穿过玻璃门，朝店内走去。
乔逾动作一顿。他转头，站在座位前傻愣愣地看着宋峻北越走越近。游戏里的小人一个走位失误被野怪围殴打晕他也忘了看，瞬间什么都忘了。
两人阔别数月，宋峻北不知是去处理了多重要的事，现如今又是走过多远多崎岖的路才能换来今日一聚，走到乔逾面前。他步入大堂，却在离乔逾几步之遥处停下了脚步。
宋峻北没有继续靠近，独自停下之际，乔逾的心跳都快停止了，一颗心七上八下，那些希冀和想念不知道该置于何处。
乔逾沉闷下来，不敢说话，却听见宋峻北叹息般笑了一声。宋峻北眼神眷恋，不像是在看久别不见的熟人，倒像是在看深爱的情人，愿意奉上毕生的温柔缱绻，深情以待。
宋峻北当着他的面，看着他亲口说：“乔逾。”
“我很想你。”
乔逾的心剧烈地跳动了起来。从那些空空如也的日常中剥离出看不见的缕缕心绪，一下子填满了整颗心脏。他因为这一句话红了眼眶，“我……”
我真的好久没有亲耳听见你的声音，没有亲眼看到你的样子了。
我还忍住了没有去找你，没有暴露你的秘密和我们的关系。
我一个人，好委屈。
宋峻北喉头滚动了几下，唇线绷紧。他本力图装出一副能轻松自如应对这种场面的样子，打算自信满满地走到乔逾面前，事实却是最后这几步路他脚下像被某种恐惧绊住了一样，他看着近在眼前的乔逾的脸，心里那些不敢求解的问题几乎要冲毁理智。
分开这么久了，你…你还喜欢那个S先生吗？你还相信他吗？你会不会…没那么喜欢了？你会不会已经喜欢上别人了？你会不会已经把S先生忘了？你会不会已经计划好了一个完整的没有S先生的人生？你会不会一点也不欢迎他回来，不希望他打扰你现在的生活……
太多太多令人害怕的预想。
可当宋峻北看见乔逾眼中弥漫的水汽，他还有什么不明白，还有谁的心意不能确定。乔逾擦了一下眼睛，宋峻北的矜持和沉稳就率先被击溃，他的心脏被揪紧，他自责不已。
宋峻北缓缓移开视线。他嗓音微哑，竭力笑了笑说：“这么久没见了，不抱一下吗？”
乔逾吸了下鼻子，将所有情绪都憋了回去。乔逾瞪宋峻北，批评道：“宋先生，这是在外面，会被人看见的。”
“那又怎样。”宋峻北张开双臂，等他。“来吧，我的害羞男孩。”
乔逾眼睛还是酸得要命。才几步路的距离，他小旋风似地直冲过去，像是要把宋峻北撞倒一样猛烈地冲锋。他扑进宋峻北怀里被稳稳接住，那双手臂搂上来，宋峻北压住他的肩背，将他搂得紧紧的，热烈的体温立刻贴上了他的身体。
啊……
被抱住了。
乔逾的眼泪涌了出来。
他闭着双眼，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音，仅仅是感受这个人的体温，心脏搏动的声音，感受宋峻北用力收拢双臂，仿佛害怕他逃走的力量。
他把脸埋进宋峻北怀里，把眼泪蹭在宋峻北的肩膀。
他嗡着声音说：“我也很想你，宋先生。”
宋峻北摸了摸他脖子后面软垂的发丝，“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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