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器灵书
作者:么或
标签:原创小说、无CP、长篇、完结、惊悚、悬疑、灵异、刑侦、推理
简介:在线交易,童叟无欺。
惊!一个小孩,居然靠死人赚钱活命!
午夜时分,
一个死人爬到了这家店门前,
少年从中走了出来,
只听他轻轻蹲下身,说……
“办事交钱。”
鬼刚一走,少年转过身拿起电话。
“你好,我要报警。”
第1章 01豫让吞炭·上
午后的风勾着墙角的树叶,打个旋掠过一排排整齐的墓碑,最后在一个破旧却干净的石碑前停留下来。一个纤瘦的男人靠着石碑,不知何时没了气息,身下的血围困着他,其面前的瓷盆里还在燃烧着纸钱,纸灰被风吹起,像是场雪。
不远处一个男人撑着纸伞走过来,只见他执伞的左手挽起袖子祼露出劲瘦腕骨上嵌着老坑红翡的长钉,模糊可见其上篆刻着一个不知什么朝代什么皇帝的玺印,他另只手拿着手帕捂住口鼻,时不时挥散飘落过来的纸灰。
“死的好凄凉哦。”执伞人走至尸体面前,微微侧头假笑着眯了眯眼,像俯视一只蝼蚁。男人说着松开了手,手帕飘落,盖到了尸体头顶,尸体脖颈上佩戴的玉珏像是融化了,遁入尸体的心口。
没多久,尸体的胸膛开始有了细微的起伏,而后他猛烈的急喘呛咳起来,手脚不自觉的颤抖乱动,仿佛不适应一般,最后才勉强支配住这具身体。
“……你是谁?”他抬起眼,嗓音嘶哑,扩散的瞳孔还在缓慢的复原,但其中的平静已经变成了恐惧。他扶着墓碑踉跄着向后退缩,想要离这个执伞的男人远一些,手中沾染的血迹飞溅过去。
“啧。”男人不耐烦地斜伞一拦,而后用伞柄轻轻朝着他眉心一磕,尸体瞬间瘫软下来。“什么东西,没规矩。”
“你到底……要……做什么?!”尸体被压制的动弹不得,满心忌惮和恐惧。
“生活无趣,做个布施。”男人掸了掸衣角,假笑道。“想报仇吗。”
已经完全复活的尸体知道,自己没有任何选择。
“你只有四年时间,记得过得有趣一点,别死太快让我失望。”
“你到底为什么……要帮我。”尸体忍不住追问。
“找个乐子而已。”
男人嗤笑着离开,于不远处,扶着一顶如烟似雾的银轿,伴着一声悠长的埙音,消失在风里。
尸体摇摇晃晃站起,良久,才终于完全掌控住了这具身躯,他望着面前还在燃烧的瓷盆,犹豫了一下,伸手就朝着盆底抓去……
——引子
『一』
夜色浓重,京郊寂静的街道上爬满了月光,整条街巷,只有尽头的一家店门口一个不知什么做的灯笼微亮,与月色相得益彰。
窗户上有影纱遮挡,灯光映着房间内的人影,显出一种朦胧的意趣。仔细俯耳倾听,有咿咿呀呀的唱词时不时泄露几句,让本来幽静的意境,平添了一丝诡异。
突然,巷口出现一个踉跄前行的男人,月色在他淅淅沥沥流淌出来的血迹里,反射出了皎洁的光亮,很远处,传来细细碎碎的脚步追赶声,没由来有一股子杀戮之气。
没多久,男人终于支撑不住,捂着伤口“扑通”一声倒在唯一一家午夜之中还点着灯笼的古色古香的店铺门前,黑檀木的匾额,红色樟木镌刻的“烂柯人”镶嵌在其上,月色下,似是流动的某种东西。
忽然,“吱嘎”一声,一少年推门而出悠长的戏音顺着他的脚步流露出来,丝丝绕绕,仿佛要把人缠绕致死。男人闻声一怔,挣扎着抬头,却只看到了一双赤着的脚,左脚腕上银链儿串着七颗锦红的南红玛瑙,和流出的血迹近乎同色,中间珠子上的缀着的铃铛晃了晃,悄无声息。
而后一张极白的脸猛地撞进男人眼里,像是樽极净的白瓷,一双眸子没有反射出任何光,反而有种极幽深的暗色,了无生气,宛如小鬼。
少年露出了两个小虎牙。“要做什么交易吗,王央先生。”
男人听到自己名字,猛地拽住少年的手腕,粗糙手指上纠结的疤痕将少年手都磨红了,他用尽全力将一个浸透了血小小信封和一片衣角,塞进少年手里。
“求……报警……”王央抬起头,吐字极为艰难。
“报酬。”少年平静地看着他。
“您的母亲……我……”
王央还未说完,就被少年眼神瞬间袒露出的杀意止住了话音。
突然街头转角冲出一群人,明晃的刀子透着冷,这群人似是看不见少年,冲过来将男人拖起就走,男人剧烈地挣扎起来,双手死扣住身下的石板,目光充满执念,他拼命朝少年爬去,不顾不断扎进自己身体的刀子。他心口不断涌出常人看不见的一缕缕金流,勾出一细小的玉珏金流卷携着它淌入少年掌心,金流沁进了少年的身体,玉珏徒留在少年手中。
“求你!求你……”
“我知道了。”少年敛了眸子,攥紧了信,而后恢复冷漠,他看着男人,以指尖抵在了男人的眉心,一个墨绿色的符印出现,进入了男人的身体。“汝愿吾悉。”
王央闻言一楞,松开了扣住石板的手,露出笑容来,而后向身后拉扯自己的人反扑过去,死死撕咬住一个人的颈动脉……
“靠!这疯子鬼附身了吧!”那群人中的一个人恨恨地嘟囔着。“冲着一团空气喊完就咬死人!”
“别啰嗦!快处理掉这两个人!”
街道没过多久便再次恢复了寂静。
少年站在店门口,小马灯昏黄的光映着他冷漠的脸色,他有些嫌恶地抽出一张薄纸仔细擦拭被男人抓过的手腕,看着王央身体如破布一般瘫软下去,没了气息,一丝幽光从他的口鼻处飘忽出来,牵带出一缕若有若无的迦南香的味道。
“……豫让复仇之心不变,乃漆身改容夕吞炭改变嗓音,伏于桥下,待赵襄子经过时行刺,然而又被襄子抓获。豫让向赵求得衣服一件,剁成碎片泄愤,随后自刎而死……”
少年回过头,店中屏风后,一个巨大的留声机正咿咿呀呀地播放着这一元曲,像是一场注定上演的宿命。
当那抹幽光沁入少年掌心玉珏中的瞬间,留声机的拨针跳空,黑色唱片被不知名的风一吹,成了一把香灰,氤氲出迦南香的粉雾。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豫让吞炭啊……”
门上灯笼被风轻轻一卷,忽地熄灭了,门扉吱嘎一声缓缓关合,街道恢复死寂,月色映着长街,如积水空明,蜿蜒至街道尽头的店门口,店后衍令山的剪影比天色更为厚重,远远望去,店靠山峰,像是一座树立木碑的坟茔。
“这是要,引我入局?”
少年静立在屏风后,微笑起来,两个小虎牙露出一股天真狡黠。他抬手拿起一旁挂壁电话轻轻拨动了三下。
“您好,我要报警。”
……
“晨间新闻,今日凌晨,于华凉市荣浦区郊外的烟鼓巷,发现两具无名男尸,一人身有多处刀伤,身侧少量疑似毒品的残留,一人手持刀具,颈动脉有撕裂伤口,警方初步判断疑似吸毒人员吸毒致幻引发的冲突所致……在此提醒广大市民,接近毒品,就是远离生命……”
此时,京警侦查局法医室,一青年为死者蒙上了白布。
“尸检结果如何?”一个穿着痞里痞气的男子,幼稚地趴在尸检室的玻璃上,叼着个戒烟棒,呼吸在玻璃上呵出一团小小的雾气。
阎曈紧抿着唇,将手中托盘放在机器下消毒,而后神色严肃地脱下手套扔进垃圾桶,戴上了放置在一旁的眼镜,眼中沉色猛地收敛了起来。“有问题。”
“怎么回事。”江谨也收敛起了笑意,站直了身,动作仍旧漫不经心,但神色已然沉了下去。
阎曈从消毒完毕的托盘中用镊子夹起一个小小的耳扣,放在了一旁的显微镜下,示意江谨。
江谨凑过去,只见显微镜下的耳扣内侧,刻着一个别致的花纹,他瞳孔猛地放大。“这是……失联的线人——大丽花!”
阎曈皱起眉头。“失联多久了?”
“两天。”江谨面色更加阴沉。“他前天晚上传回消息,说拿到了一份关于高层和毒贩勾结、交易的相关证据,让我们与他里应外合将人一网打尽,但之后,他忽然断了所有联系。当时我们就发觉,他可能……”
“两天?”阎曈打断了他。“你什么时候接触他的?”
“两年前发展的,传回的情报准确重要度也很高,是我们用的非常顺手的一颗暗棋。”江谨疑惑的看着阎曈回答。
“摄入毒品过量的那具尸体,死亡时间远远超过你认识他的时间。”阎曈扶了扶眼镜。
“什么意思?”江谨心头一紧。
“你所谓线人的死亡原因,是失血过多。但是,他的死亡时间是在四年前,身上所谓互殴冲突所造成的伤痕都是死后伤,没有任何生活反应。”阎曈将尸检报告轻轻拍在他胸前,脊背莫名爬上一股子凉意来。“我觉得,我们可能真的是见了鬼了……”
“……另一具尸体颈部致命的撕裂伤与他口腔中残留的皮肉吻合……”江谨快速浏览着尸检报告,身体一僵。“……可那枚耳扣是我们给线人特置的,一摘下就再也戴不回去……”
“如果真的是他传回的情报,我建议你去精神病院或者是广化寺。”阎曈郑重地盯着江谨。“而且从他的尸身及衣物中,没有任何用做传递信息的相关东西。”
“头儿,找到报案人了。”钱林跑了过来,将一份报告交给江谨。
“有目击者?”阎曈问。
“先和我走,路上和你说。”江谨一翻报销,紧了紧牙根,而后吩咐钱林。“你和孙介去走访一下事发地附近,看看有没有其他目击证人,顺便收一下监控。”
“是,头儿。”钱林领命立刻就去拎孙介。
片刻后,两辆车驶离了警局。
“你认识报警人?”阎曈注意到了他刚刚的反应。
“他叫即墨,是小识的舍友。”江谨一手开车,一边说道。“他的住址,就是距离事发地不远的烟鼓巷47号,在巷子尽头。”
“呦,诸夏大学,还是个高材生。”阎曈细想了下江识的学校,说道。
“据我所知,这个孩子虽然懒了些,但极为聪明细致,而且以他的身份,如果真的见了鬼,那他所知道的不仅仅是报警中所说的听见了店中有人误闯而已。”江谨抿了抿唇。
“看来,是人小鬼大啊。”阎曈眯了眯眼,起了兴趣。
“到了。”
阎曈跟着江谨下了车,四周街道干静而空荡,人烟稀薄。
“这里是去衍令山陵园的必经之路,是有名的殡葬一条街。”江谨轻声说道。“做的几乎都是死人的生意。”
“怪不得……”
阎曈仰头一看,刚劲有力的“烂柯人”三个字嵌在匾额上,门两旁一幅对联“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这儿……真有点儿意思。”阎曈一挑眉,便随江谨推门进了店里。
第2章 02豫让吞炭·中
两人进店,绕过正对门口的屏风,只见店中一片古意,博古架错落有致,茶几盘踞在落地窗下,宽阔的案桌迎门而置,一束发少年穿着纯白的T恤与牛仔裤,其额上一扎染绣着图腾的抹额几乎遮盖住了他整个额头,他缩在太师椅里棒着一盏热茶,正小口小口地喝着,搭在椅子扶手上的脚一荡一荡的,头顶天花板与他身后的墙壁上,纯黑色的图腾笼罩着他。
『干净纯粹的死气沉沉。』阎曈看见少年的第一眼,心中暗衬,他盯着少年头顶如太极般纠缠地生死气息微怔,回过神后,扶了扶眼镜,纠缠的烟气瞬间就在眼前消弥。
“即墨。”江谨道。
“江大哥。”即墨见到江谨,放下水杯站起身,他脚腕上的银铃,随着他的动作闪烁着晶亮的光,却没有声响。
“我看到是你报的警,昨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江谨坐在了一边,问。
“昨晚有人闯进来留下了这个,就跑了。”即墨打开放在一旁长案上的沉香木的小木箱,将一手帕包着的东西拿出来,递给江谨。“我看到上头有血,就报了警。”
“他如何进来的?”阎曈质疑道,轻轻抬手将眼镜往下勾了勾,打量着他。
“这我就不清楚了。”即墨漫不经心。
『这人真是个麻烦……』
阎曈挑着眉看着即墨头顶哒哒哒快速掠过去的吐槽,他平日最多能看见人的生死善恶,可如此具体的心绪却是头一次。
“可这条巷子的店铺,他为何偏偏进了你家。”阎曈手指有节奏地轻敲着椅子扶手,紧盯着他。
一旁的江谨打开手帕,不由得呼吸一滞,那是封浸透了血迹的信,信里面有几张单据,一个小小的u盘,还有一张沁血的衣角。单据是毒品料头每次运输后给高层的红利收据,甚至还有警局半枚章,而u盘内容可想而知。
“我若料事如神,也不用开店赚这辛苦钱了。”即墨轻笑一声,回答说。
“看来,是我小人之心了。”阎曈看了一眼,而后冲着即墨轻飘飘地点了点头,而后忽然从口袋中掏出一柄手术刀来。
即墨见状,手在桌下一翻掌心,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根极细的软针。一个闪身,阎曈的手术刀抵在了即墨的脖颈,而即墨却硬生生克制住了动手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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