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我的,算了。”王佳旭无奈地看着程琉青的动作,伸出的手换了方向,将头发一把抓到了脑后。
程琉青冷静下来后又想到了王佳旭说的林思若的哥哥,于是问道:“怎么林思若的哥哥就没怀疑你们两个是串通好了的?”
王佳旭摇摇头,“他哪能不信,在邑城的时候我也是如此,林思若她可是知道的。”
听王佳旭这么说程琉青才安了心,可转念一想,既然王佳旭已经离开傅宴存一行人许久,那他既然知道傅宴存有危险为什么不来告诉自己?
这么想着程琉青又问他道:“你既然知道傅宴存会有危险为什么不来告诉我?”
一听这话王佳旭就皱了眉头,戳了戳程琉青的肩头,恶狠狠地说道:“你还好意思说!傅宴存倒是勒令我不准去找你通风报信,我一开始也不准备告诉你的,我想着傅宴存这么大一个官摆平这点小事还不容易,可是后面我越想越不对劲,可我又怕我突然出现会坏了他的计划,便准备偷偷摸摸去找你。不过我根本不知道你在哪,时间越拖越长我也没什么去处,上下一合计也只好偷跑来傅府了。”
“只是哪里想的到我一来就被人告知说傅宴存革职下狱,我当时慌得不行,生怕自己被也会被抓走,只好在城外的庙里躲了一天。”王佳旭说到这里顿了顿,“今日我又准备来傅府碰碰运气,没想到就看见了月喜出门来,我跟她说了我这些天的颠沛流离后她才带我进了傅府。”
程琉青虽然惊讶于王佳旭这些天的经历,却觉得有些失望,王佳旭这些天一直游离于事件之外,根本没有更多的消息告诉给他。
许是程琉青的失落过于显眼,王佳旭撞了撞程琉青的肩,说道:“你也别这么失望,你不如跟我说说你知道些什么,说不定我能想到什么法子呢。”
程琉青倒也没藏着掖着,只一五一十地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给了王佳旭。王佳旭撑着下巴听完后,伸手敲了敲桌面,漫不经心地说道:“这还不好办?”
“你说什么?”程琉青不由得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否则为何王佳旭会说的这样轻松。
王佳旭点点头,指着程琉青说道:“赵和宜说什么就是什么啊,他是赵家人你也是赵家的,更何况你还是赵容山的亲儿子,他只是个侄子,再怎么算也是你亲。”
程琉青愣了一瞬,跟着王佳旭指了指自己,他好有些像明白了王佳旭的意思。
王佳旭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转了转僵硬的脖子,低头看程琉青还在发愣便又说道:“你们这些人就是容易把事情想的太复杂,你就说地契在你那里死皮赖脸不承认赵和宜的话就好了。”
在王佳旭看来,其实说傅宴存贪赃也好徇私枉法也罢,这都不过是赵和宜的一面之词,只要证明赵和宜说的是假的,其他的不都迎刃而解了?
“可是…”
“哎哟有什么可是的!你就说地契在你那里,赵和宜在撒谎他根本没有地契,那他没有地契还怎么跟傅宴存交易,这不就是说瞎话吗!”王佳旭打断程琉青的话,接着说道,“你..你说的那个什么赵泽汇,他又不知道地契在哪,也不知道地契长什么样,大不了你们就伪造一个得了,反正救人要紧。”
程琉青也没再说话,他理解王佳旭的意思,无非是接着自己和赵荣山的血缘关系,硬把地契往自己身上扯,以此来反驳赵和宜的说法。毕竟在旁人眼里,就算自己再是个庶子那也是亲生儿子,有金矿的地契在自己手里要更合理些。可是程琉青想到自己的身份,赵择汇是知道自己的事,若是自己出去作证不就是送上门被抓吗?到时候别说救傅宴存,怕是自己也是有去无回。
“你这个法子虽然可行,只是有些事情我总不能不顾。”
王佳旭还以为自己解释了这么多程琉青已经完全懂得了,没想到他还有疑虑额,于是连忙问道:“还有什么事?”
程琉青有些欲言又止,他还不知道要怎么跟王佳旭说这些事情,若是说起他的事又不知道要说到什么时候,程琉青想了想还是简短地说道:“我...我与赵泽汇有旧怨,若是我作证怕是行不通,他也不会认的,反而还会把我抓起来。”
王佳旭听见程琉青这样说惊讶地张了张嘴,他如今竟然有些猜不准程琉青的身份。若是之前,程琉青总跟在傅宴存身边,他也以为程琉青是京城来的大官,可前几日程琉青灰溜溜地逃走又让他觉得程琉青或许也不过如此,不过如今程琉青说与赵泽汇有过节,这又让他推翻了之前的回答。
“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样的一句话让程琉青有些发笑,他笑道:“我?我就是开茶楼的啊。”
王佳旭听出程琉青的话里的笑意一时有些不好意思,也恼了自己问出这样的话,于是连连点头,算是回应了程琉青的话。
程琉青又笑了笑,站起身来打开了门,“把东西收拾了,今晚还要见一个人呢。”
“谁?”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王佳旭惦记着这句话直到自己的房门被敲响,他急匆匆地走下床,趿着布鞋歪歪扭扭地打开了门。
程琉青站在门外,朝他招招手示意他快些出来,“走吧,时辰到了。”说完转过身往外走去。
说话的功夫王佳旭已经穿好了鞋,临走了还喝了一口透凉的茶水,一口凉水下肚让困意瞬间消退,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程琉青带着王佳旭凭着记忆往角门走去,他们一路很安静,除了衣袖擦过树叶花草的声音。
他们到时傅玥也已经到了,傅玥先是惊讶地看着王佳旭,指着他朝程琉青说道:“你!他怎么在这里?”
程琉青现在迫不及待地想见到聂舒,一时也没功夫理会傅玥的问题,只马马虎虎地说道:“明日再跟你解释,先开门。”说完便先一步打开了角门。
角门的木头有些老旧了,推开时发出让人牙酸的咯吱声,傅玥摸了摸胳膊,神情紧张地盯着门外的动静。
程琉青往外探头去,果然看见聂舒站在角门旁,他一看见程琉青双眼便亮了起来,连忙走上前来。
“程公子你来了。”
程琉青点点头,将门推得更开些让他走进来。
聂舒一边走边说道:“陆子禾跟我在一起,他的安危你们不用担心。眼下池指挥还能放我出来,就是说明赵择汇也并没有确凿的证据,所以你们也不要太过着急,否则反而会坏了事。”
有了聂舒在场傅玥一时也觉得有了主心骨,一改白日的慌张无措,听着他的分析连连点头。
程琉青虽然也知道聂舒说的在理,可还是忍不住担忧,问道:“眼下可有什么我们能办到的?”
聂舒看着程琉青点点头,“我来正是有事让你们去做。”
“在回京城的路上我们收到了消息,有人在城东发现了赵宁泓的踪迹,我猜想他可能会知道地契的下落。只是如今我手下也没有堪用的人手,只能让你们去找找。”聂舒说完便从怀里掏出一份地图递给程琉青。
程琉青连忙接过来,借着月光仔细看了看,是一份京城的地图,上面圈注了城东的范围。
程琉青收下地图之后又问,“除了此事还有其他的吗?”
他想聂舒既然让傅玥来岱镇找自己,那必然是有什么事情让自己去做的。
聂舒突然抱拳向程琉青作了揖,沉声道:“我的确有事拜托程公子。”
众人皆被聂舒的举动吓了一跳,傅玥连忙去拦聂舒,小声地说道:“聂大哥你这是做什么,说话便说话……”
程琉青也连忙让聂舒不必如此,王佳旭则更是诧异地看了眼程琉青,心里不禁又疑惑了些。
聂舒看着程琉青的眼睛,郑重其事地说道:“若能找到赵宁泓找到地契便是最好不过,可若是找不到他,那便要让程公子你为指挥作证。”
傅玥转头看了眼程琉青,又看着聂舒问道:“什么意思?他…为什么要他为哥哥作证啊?”
虽然聂舒还没有回答傅玥,可是程琉青好像已经知道了,或许就是王佳旭说的法子,不然为什么聂舒让傅玥来叫自己回来,还特意强调赵家人这个身份。
“程公子不必担心,指挥在得知子禾的消息后就给掌司发了信,只要能撑到掌司回来,便可渡过此劫了。”聂舒有些慌乱地补充道,“让程公子这样只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罢了,眼下的关口陛下正着眼于此事,赵择汇尚且不能处置指挥,更是不会对程公子做什么了。”
聂舒被程琉青盯着瞧,心里一时有些慌张。程琉青和指挥的事情他当然知道,指挥下狱之前也多次嘱咐过不准他们告诉程琉青此事,可眼下有机会救出指挥他又怎么会放弃。他想,只要是指挥平安出来了那程琉青也会没事的。
程琉青看着聂舒眼里的慌乱,极平静地说道:“我知道了,若真是如此我会去的。”
四周寂静下,程琉青也说不上来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失望和沮丧都不是,聂舒要救傅宴存无可厚非,他只是有些后悔,后悔他一开始真的以为能凭借自己救出傅宴存,结果如今看来不过是印证了傅玥的话罢了。
是一命换一命罢了。
可他又觉得有些不公平,他明明重新活了一次,可眼下看来,他好像又会因为傅宴存去死。
太不公平了,程琉青低头看了眼手腕的镯子,在幽暗的夜色里并不显眼,可是它却冰冷得有些不近人情。
第78章
远处的天逐渐染上朦朦胧胧的白,清晨的院落尽是清透的空气。
外头有了亮光,程琉青便将烛台移得远了些,他转了转酸痛的手腕,看着快要完工的画像又埋着头继续描摹着。
若是要找人仅凭一幅地图和名字怎么够,程琉青这么想着便趁着还没天亮,向傅玥要了纸笔,凭着自己对赵宁泓仅存的印象和王佳旭的描述画了幅画像,画了画像又多描摹了几副,准备拿给众人一起去找。
月喜端着刚熬好的粥轻轻推开了房门,见程琉青还在画着便也没打扰,只小声地搁在了桌上就准备退出去。
“月喜。”
冷不丁传来程琉青的声音,月喜的脚步瞬间顿住,欣喜不已地转过头去,连忙回答道:“我…我在!”
月喜说完后却没有听见程琉青的声音,有些按捺不住心情,挪着小碎步朝程琉青靠近。
程琉青搁了笔,一抬头就看见方才还在门口的月喜已经站在了自己眼前,一时有些失笑,但想到自己现在应该还在生她的气,便立刻收了笑容。
“你去将这些画像拿给王佳旭和傅玥。”
月喜看着原本都勾起了嘴角的公子又变得一脸严肃,一时有些沮丧,可是听见程琉青的吩咐又连忙将地图接了过来,“好,我这就去。”说完便捧着画像走了。
月喜走后程琉青便从椅子上起来,捏了捏僵硬的肩,慢慢地朝外走去,在外屋瞧见了月喜端来的粥,又坐了下来。
程琉青轻轻地搅动着白粥,看着缥缈的烟雾一时思绪又飞远了。
昨晚聂舒说了他的打算之后,王佳旭倒是替他打抱不平,他问聂舒既然知道程琉青与赵择汇有仇,为何还要让程琉青冒这个险。
聂舒被王佳旭问的无言,傅玥的脸色一时也有些难堪,她拉着程琉青的手陈情,让程琉青不要多想,这只是权宜之计罢了。程琉青让她别哭,只说自己答应了,便让王佳旭跟着自己回来。
“你真的要为了傅宴存去自投罗网?”
回来的路上王佳旭这样问他。
程琉青舀了勺白粥尝了一口,没什么味道。
“算不上自投罗网吧,我也不傻。”
他是这么回答王佳旭的,可当王佳旭问他准备怎么做时,他又说不出来了。
程琉青搁了勺子站起身来,转身回去拿着地图出了门。
今日的天气看起来有些阴沉,程琉青看着亮起的天心里有了些忧虑,他担心今日莫不是会下雨。若是不带伞,京城的雨一向滂沱,到时候怕是会被淋得浑身湿透的,这么想着程琉青便回屋拿了一把油纸伞。
到城东时果然下起了雨,雨幕瞬间笼罩了街道,行人捂着头顶匆匆跑进屋檐下,摊贩们手忙脚乱地收拾着东西,不出片刻街道就被雨丝侵占,看起来又空旷又肃然。
程琉青撑着伞拐进一条巷道,这一块算是城东最边缘的地方了。程琉青想着中心的地方肯定有人去找了,他便来这些地方找找。
程琉青一抬眼就看见了“满香阁”的牌匾,即便是下着雨,屋檐下还是站着两个衣着暴露的女子,姣好的面容化着精致的妆容,声调也软得出水。
“公子,下雨难行,不如进来避避雨吧。”
花花绿绿的手绢顺着雨丝舞到程琉青眼前,程琉青还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有些不自然地后退了几步,可刚想开口拒绝程琉青突然想起来王佳旭说过的话,他说赵宁泓流连于烟花柳巷之中。
程琉青将伞打得更高些,眯着眼睛打量着眼前的铺子,又看了眼面前的女子,伸手揉了揉鼻子,提着衣袍走了进去。
一进去就是喧天的热闹,全然不似街道的安静。堂内来来往往穿行的人,或酒或歌,靡靡之音更是不绝于耳,一贯符合程琉青对销金窟的认知。
娇俏的笑声在耳边响起,程琉青连忙转过头去看,只见一个服饰华美的女子款步走了过来,一面用手绢掩面一面笑着。
“公子面生,可是新客?”女子说着话就要来挽程琉青的手。
程琉青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退,拉开与女子的距离,拱手作揖问道:“在下想向姑娘打听一个人。”
那女子听后停了笑声,歪着头去看程琉青,娇嗔道:“公子见了我还想着别人?嗯?”
程琉青看着突然攀上自己肩头的手有些不知所措,白皙修长的手涂着红色的蔻丹,逐渐靠近的柔软身体散发着霸道的香气,一瞬间就侵占了程琉青的鼻息。
“不不不…在下是真的想要打听一个人。”
程琉青连忙侧过身体,女子的手便落了空滑了下去,她看起来有些不开心,漂亮的眼睛剜了程琉青一眼,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真无趣。”
程琉青不敢回话,只低头理了理衣袖,试图弹去女子带来的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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