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屿眠回头看,他是不清楚肾虚用英文怎么说的,但是这句话里有一个词是跟熬夜或者长期有关的?
他怀疑林鹤书在诳他,当年他英文不好的时候林鹤书就骗过他,他们一块儿看英文字幕的恐怖片,林鹤书骗他那是个悬疑片,他对着一个鬼片绞尽脑汁,时不时还要停下来看看回放跟他分析作案手法,看到结局才知道根本没什么离奇的作案手法,那就是个恐怖片。
由此可见,林大夫也不任何时候都可靠的。
江屿眠指着那句话里唯一一个认识的名词:“这明明说的癌症。”
林大夫神情淡然,半点没有说谎被揭穿该有的心虚:“十二点了,早点回去休息。”
“不困。”
“熬夜肾虚。”
江屿眠:“……”
就算再怎么不了解中医,也知道肾虚两个字对男人而言意味着什么,这跟单身不单身有没有夜生活都没关系,这是男人的自尊。
江屿眠打消了在医院待到天亮的心思,吃完夜宵就回酒店。
第二天早上,物业那边打电话来说房子已经检修打扫好,东西也都搬进去了。
“江先生,您看您什么时候方便回来确认一下?”
帕帕一大早就被酒店的工作人员送去做毛发护理了,江屿眠原本是打算去工作室,接到电话调头回家。
放在门口的箱子都已经搬进去,整齐地摆在客厅空闲的地方,屋子里打扫得干干净净纤尘不染,电器都已经通上电,门锁也换了新的带摄像头的。
物业的工作人员跟在他身边向他汇报检修的项目和更换的东西,基本是水电燃气方面的东西。江屿眠虽然人不再国内,物业费却一天没落下,物业的工作人员十分尽心,连家政都给他推荐好了。
除了出钱和提要求,江屿眠基本什么都不用做。
房子很大,但空间规划十分随意,卧室里有速写本,画室里有吉他,西厨不知道为什么摆了本十年前的日历,书房的桌上还放着当年的高考复习资料。
看得出来家政只负责打扫卫生,其他东西一概没动。
一圈转下来,江屿眠已经挑好了工作间,健身区也规划好了,还要给帕帕找个放窝的地方。
客厅的阳台那块儿做了抬高处理,边缘是不规则的弧形,整个台面铺着浅色木地板,差不多两米宽,空间足够阳光也好,适合给帕帕放窝,但是厕所摆在开放环境多少有点不雅观。
而且这个位置……
江屿眠看着地毯上的彩色抱枕,想起来他以前喜欢在这里午休,年轻十岁的林大夫也跟他一块儿在这躺过。
一开始是冠冕堂皇地邀请同学到家里学习,具体为了什么他们都心知肚明。同样是谈恋爱,江屿眠跟林鹤书的认知不大一样。
他要玩,林鹤书能一本正经地拿出学习资料来,连看电影都要练练英语。
江屿眠的学校都申请好了,对高考成绩基本没有要求,所以林鹤书没提别的,只是要他背单词,说起来奇怪,他明明没少出国,家里还请了外教,但是英语一直都很凑合。
他就坐在小阳台的地毯上,手上捧着个单词本念念有声。为了迁就他,林鹤书挪了茶几过来在这边做题。
他刷题是真的可以用刷,效率非常高,手上拿着一只从地上捡的、江屿眠用来画画的炭笔,时不时地勾画两笔,或者列个式子,大部分时候连笔都用不上。
但就这个速度,卷子还没往下翻两张,江屿眠已经开始打呵欠喊困。
单词本不知道什么时候扔开的,他盘着腿,两只手攀着膝盖前后左右地摇,晃着晃着就往林鹤书这里倒过来。
林鹤书收起笔,左手托住他的头,提醒他:“才十二点半。”
他们十一点吃的午饭,十二点开始学习,说好的一点午休。江屿眠索性整个人躺下,开始耍赖:“可是我困了,那么困学习效率很低的。”
林鹤书是制定了计划就一定会完成的人,他的卷子还有半张:“你可以先休息。”
江屿眠哦了一声,果真没有再打扰他,不学习了,但是也没休息,又坐起来在一边发呆,看他。
林鹤书提前十分钟完成了预定任务,刚放下笔,江屿眠就一下扑过去,趁其不备将人扑倒在地。
林鹤书原本就坐在地上,地上又铺了柔软的地毯,倒是不痛,但是太近了。身体贴着身体,心跳叠着心跳,气息几乎交织在一起。
江屿眠在他颈间蹭了蹭,闻到一点点带着他体温的,若有似无的药香:“你又去煎药了?”
“嗯,”林鹤书嗓音跟平时不太一样,偏低一点,有种紧绷的感觉,“起来。”
江屿眠听出来差异,但是没意识到为什么,只是偏爱和他近距离接触的感觉,拒绝:“不。”
林鹤书在他腰上按了一下,不知按到了什么穴位,腰间的酥麻感蔓延开,江屿眠的呼吸乱了一下,瞬间就失了力道,整个人伏在他身上,贴得更近了。
林鹤书推开他的动作顿住,他们以怪异的姿态在羊绒毯上相拥,感知着对方的悸动。
对青春期的男生来说这反应绝对算不上陌生,但对此刻的江屿眠而言这无疑是打开了一个新的世界。从前,林鹤书对他的吸引很纯粹,他喜欢林鹤书这个人,喜欢就要得到,喜欢所以想要靠近。
而现在,生理反应告诉他,这个喜欢其实还可以有另外一层,生理上的欢|愉。
这很好懂,十八岁的男生,即便没有经验,该了解的也都从各种渠道了解过,江屿眠没什么羞耻感,第一反应甚至不是起来而是蹭了蹭林鹤书。
林鹤书喊他的名字,在他眼中看见赤诚纯粹的欲|望。
林鹤书捂住了江屿眠的眼睛。
他的手有一点点凉,江屿眠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太热,去抓林鹤书捂着他眼睛的手,一点一点嵌入他的指缝,十指相扣。
江屿眠虽然从小养尊处优的,但学得东西多而杂,手上其实有茧,林鹤书的手上也有,但他们的位置不一样,触感也不一样。
或许是因为不一样的触感,或许是因为不一样的体温,江屿眠比任何一次时间都短,他一边满足一边又觉得不够满足,扣着林鹤书的手:“再来一次。”
林大夫从小就懂得节制养生,拒绝了,江屿眠就反过来说:“那我帮你。”
他说是帮忙,倒更像是占人便宜,帮完了林鹤书脖子上靠近锁骨的位置,多出来两枚新鲜的牙印,他还嫌不够,手指灵巧地解了衣扣在他身上乱啃,不清不楚地问:“班长,你知道怎么做吗?”
林鹤书没回答,江屿眠又问了一遍:“你知道吗?”
“不做。”
江屿眠笑起来,倒打一耙:“我是问你知不知道没问你做不做,你很想吗?”
“那我们一起看吧。”
在自己的房子里拥有绝对的自由,江大少爷渠道多,但大部分东西他都是看不上眼,只有零星几部珍藏,现在迫不及待想要跟男朋友分享。
林鹤书说不看,他也当没听见,我行我素的,爬起来去开投影,冷不防被人拉回去,上下颠倒,这下他成了躺着的那个,绵密地吻压下来,江屿眠愣了片刻就抱住他的脖子,在林鹤书离开的时候还追上去:“再亲一下。”
*
不光是这个小阳台,整个房子里其实都充满了林鹤书的痕迹,到处都是他们的回忆,复习资料里有林鹤书的笔迹,琴谱上写满了林鹤书的名字,日历上是一页一页的约会计划,书房的草稿本上隔几页就有林鹤书的身影。
他仿佛回到了一个存满关于林鹤书,关于他们过去回忆的宝库。
江屿眠忽然想起来开门的密码是什么意思了,年少的喜欢,总是在各种地方彰显,那不是什么日期,是他故意改了给林鹤书看的表白。
120819
LHS
林鹤书
第15章
最后帕帕单独拥有了一间带内卫的卧室,厕所正好放置在卫生间。
江屿眠自己的卧室需要改动的地方不大,他的审美从小就好,当年自己设计的卧室现在看也满意。
衣帽间里还有不少当初给林鹤书买的衣服,现在肯定是不能穿了,风格不对,尺寸恐怕也不对,他自己的衣服挑挑拣拣倒还有那么几件能穿。联系回收公司上门处理完,衣帽间就空出来大半。
正好十月份冬装上市,可以买新衣服了。
他不光给自己买,还给林鹤书和林奶奶买,给林鹤书买得多一些,大部分都跟从前一样挂在衣帽间里了,只挑了一件外衣,正好趁着看演唱会,带着林奶奶的一块儿送出去。
演唱会不好停车,两个人开两辆车会更麻烦,江屿眠的车不是超跑就是越野,不适合带老人家坐,于是林大夫先来接他,再一块儿去接林奶奶。
林奶奶每一次收礼物,都收得让人开心,当场就拿出衣服来试了试,直夸他:“我们眠眠眼光就是好。”
江屿眠欣然接受:“我给林鹤书也买了。”
“是吗?奶奶看看。”
林鹤书的是一件黑色的呢绒大衣,双排扣翻领,很经典的款式,但是用料考究,林奶奶一看就笑了:“鹤书一个月工资都买不下这衣服。”
杏林堂是林奶奶牵头,几个老大夫一块儿开的,林奶奶作为院长又是大股东是不缺钱的,但林鹤书只是个普通大夫,年纪又在那摆着,不比外科医生还有手术费,他的工资就是基础工资诊费加班费夜班补贴那么一点点积累起来的。
林鹤书无奈笑笑,江屿眠凑过去问他:“多少啊林大夫?”
他声音挺小,但没小到林奶奶听不见的程度,一看就是故意的,林鹤书倒不避讳,说了个数字区间,江屿眠震惊了一下,他知道国内医生收入不太高,没想到连帕帕一个月的生活费都没到,也确实是不够买这衣服。
林奶奶眼光还是准的。
江屿眠记得他们家的家庭医生一个月也不止这个数,他那么一说,林奶奶就解释:“咱们医院不搞那套。”
“当大夫的,只给几个人看病,要原地踏步的。”
他们今天去吃自助,就是江屿眠之前请员工吃的那家,晚餐688一位,林鹤书要结账都被他拦住了:“林大夫辛辛苦苦挣点儿工资不容易,还是我付吧。”
林鹤书轻描淡写地说:“没到那地步。”
他看了眼犹豫的收银员,干脆把卡递过去:“结账。”
收银员下意识就给照他说的,扫了付款码。
结完账,不知道是不是看在两位帅哥的份上提醒他们:“今晚体育馆那儿要开演唱会,往东那段可能车多,你们能绕的话绕一下。”
江屿眠笑着道谢:“我们就是去看演唱会的。”
这种带点公益性质的慈善演唱会规模不大,上座率倒是还行,入场的时候江屿眠才知道,原来有个歌手前段时间参加节目小火了一把,带起一点人气。
观众席分了内场和看台,江屿眠买票的时候已经没有连坐的三张内场票,于是买了看台的,不过看台票的位置都不太远,舞台看不清,看大屏还是很清晰的。
每个座位上都有一只纸袋子,袋子上印着慈善基金会的logo,袋子里有一包纸巾,一件一次性雨衣,一枚带logo的徽章,一根荧光棒,还有一份节目单,节目单背面是关于慈善基金会的介绍。
这场演唱会是定向为某个偏远地区的留守儿童募集善款举办的。
林奶奶自己戴好了徽章,又拿出荧光棒,原本是想找江屿眠,见他在看节目单,就转向另一边叫林鹤书帮她打开。
荧光棒有两个档位,一个档位是渐变,一个档位是闪烁,江屿眠跟她一块儿研究了一会儿,现场灯光就暗下来了。
大屏幕上开始播放一些公益活动的片段,放了大约十分钟,背景音自然而然地过渡到了伴奏,屏幕上的画面渐渐消散变成了舞台的样子。
舞台中央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高脚椅,一个抱着吉他的男人坐在上面,演唱会正式开始。
节目单上都是非常经典的曲目,有不少是林奶奶也能跟着哼的,时不时的就有全场大合唱,氛围来说非常不错。
最后一首歌是戴着红领巾的小朋友上来唱《感恩的心》,后面屏幕上放起了留守儿童的生活现状,孩子们明亮清澈的眼神一一展现,最后这些照片纷飞又重新聚合,定格成了一颗心的样子。
荧光棒跟着节奏挥动,江屿眠越过一个座位去看那边的林鹤书。
林大夫目视前方,脸颊上映着绿色的光,有一点怪,手上的荧光棒也在轻轻晃动,江屿眠忽然想起来,他是被林奶奶收养的。
他从前就好奇过林鹤书的亲生父母,林鹤书简单提了两句,只说见过,但没打算来往。
现在又有点儿好奇了。
他好奇也不会私底下找机会打听,而是当着林鹤书的面问。
林奶奶喜欢坐前座,副驾驶就让给她,江屿眠坐在后排,身体前倾,从驾驶座和副驾驶座中探出头来跟她聊天。
“您当初是怎么收养林鹤书的?”
林鹤书微微偏头,看了眼右边的反光镜,没出声。
林奶奶看看林鹤书,又转过来看江屿眠:“这事就说来话长了。”
“那您慢慢说呗,反正也堵车。”
演唱会刚结束人|流密集,车来车往的,几个交警在路口指挥交通车速也还是快不起来。
“行,慢慢说。”林奶奶乐了,回忆一番,从头开始讲,“你看鹤书就知道他爸爸妈妈长得好看,他爸我是没见过,妈妈长得跟电视上的明星似的。”
“谈恋爱的时候年纪还小,家里头不同意,她就跟着鹤书爸爸去了南边。”
“后来有了鹤书,小两口养养自己还行,哪里养得起孩子。”
江屿眠点头,跟个捧哏似的:“确实不容易。”
林鹤书侧头看他,江屿眠拿了个橘子剥,这是刚刚看演唱会之前买的,演唱会的时候都看得认真倒是没吃多少。橘子特有的酸甜清香在汽车里弥漫开,林奶奶语速慢慢的:“他妈妈怀孕,打工也不方便,就回来了,回来之后外婆不让她生,要带到医院里做手术。”
“然后呢?”
江屿眠剥好橘子,掰下一半分给林奶奶,林奶奶接过去,接着说:“然后手术要排队,还没排上呢,羊水破了,早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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