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鹤书带帕帕出去玩了,出门前还来问过他要不要一起,江屿眠没去,帕帕现在已经很习惯跟他,甚至因为林鹤书带它出门更有时间规律,它还会在吃过饭之后来等人。
林大夫夜跑的时候也带它,家里跑步机原本就是帕帕用得更多,现在基本都不开了。
出去大概半个小时林鹤书打电话回来,说路过了水果店,看见车厘子挺新鲜问他吃不吃。这种洗完一口一个的水果,江屿眠还挺喜欢的:“买一点儿吧。”
“你画完了吗?画完了去厨房看看,洗碗机应该洗完了,把碗收一收。”
江屿眠知道他是让自己别坐太久,应了声好,慢吞吞站起来去收碗。林鹤书不是专业的设计师,设计并不复杂,他还原起来也很快,但没想好要怎么用。
拿来当婚戒吗?他们又不能结婚,再说这一颗宝石都没有,拿来当婚戒也太不衬他的身价了。
反正肯定是对戒,先做出来好了。
等林鹤书带着车厘子和帕帕回来,江屿眠已经从工作间出来,盘腿坐在沙发上回复邮件,他上台走秀的视频都传到国外的去了,这段时间陆陆续续收到不少邮件。
朋友、前同事的都很好回,比较为难的是老师的。
这老师不是学校里开班授课一年不知要带出多少学生的老师,而是有时尚教父之称的卡兰·莫里森。
当时学校里每年都有比赛,恰逢周年庆,莫里森作为校友应邀回母校,顺道当了回评委。
这种规格的比赛,大部分人不会用什么名贵珠宝,江屿眠也是,正好收了块成色不错的琥珀,就拿来做了一只胖胖的小蜜蜂,莫里森大概也觉得小蜜蜂挺可爱,说他最近在准备植物主题的秀,需要一些昆虫形态的珠宝,问他愿不愿意参加。
再后来,江屿眠就成了他的弟子,之后的事业也没少得他帮扶,这样的老师,他实在不好拒绝。
莫里森之前喊过他一次,江屿眠当时回说要考虑,刚走完秀的时候他觉得舞台有趣极了,工作热情也十分高涨,还跟江语晴开玩笑说要当超模。
现在已经不想了。
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只能说谈恋爱很能腐蚀人的意志,或者说林鹤书很能腐蚀人的意志。
他单纯不想走远。
江屿眠客客气气地回了一封邮件拒绝,发出去没多久就接到了电话。
莫里森没有直接提要他走秀,而是说:“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我记得你一直想要红钻,下个月有一枚阿尔盖矿区的红钻拍卖。”
阿尔盖矿区已经封矿,曾经是粉钻的主要产地,而红钻比粉钻更稀有,成色好的更是一颗难求,莫里森身份放在那,这方面的信息比他灵通很多,这确实是个难得的机会。
江屿眠仍旧不觉得他跟林鹤书需要婚戒,但是林大夫那陈年设计稿,让他对对戒充满兴趣,林鹤书都画了稿子,他的专业放在这,总不能给他比下去。
比起纯金打造,红钻就还挺配得上他的。
这种拍卖会准入条件高,江家挺有钱,但生意还没做到全世界去,这请柬他有心要拿是能拿到的,主动等人送上门却不行。
他不过犹豫片刻,莫里森就笑道:“你来,你的设计里有很多的中国元素,那很好,我们可以联合开一场秀,你记得你有一只上过台的长毛狗,也可以一起带来。”
这就不只是上台走秀了,而是合作办展,作为设计师,当然是后者更重要,和莫里森合作的机会不是人人都有,话说到这份上,江屿眠再不去就有点不识好歹了。
他答应下来。
林鹤书洗好车厘子端来:“你要出国?”
“你懂法语?”
“不懂,你说了英语。”
“是吗?”莫里森长居法国,但其实是苏格兰人,江屿眠自己法语没有英语讲得顺,交流起来就顾不上那么多。
林大夫洗水果很细致,车厘子的梗都被去掉了,他拈起一颗扔进嘴里,很甜,不太想多说工作方面的事,简单回答:“是要去,帕帕也跟我去。”
林鹤书点头,没再问,也吃了颗车厘子。
江屿眠忽然想起樱桃梗打结,凑过去亲他,他们刚吃过车厘子,唇齿间还残留着红色的汁液,清甜的果香弥散,江屿眠向来贪欢,亲着亲着就有些意动,贴在林鹤书怀里,微张着唇抬头看他。
林鹤书本来就话不多,今天更寡言了,还带着股冷冷的狠劲,江屿眠察觉出他大概是有点不高兴,但无暇去想为什么,也问不出话来。爽快是爽快的,累也累,掐着他的胳膊勉励支撑,到后面不剩什么力气,索性随他去,林鹤书反倒缓下来。
汗涔涔地躺下来,江屿眠连点烟的力气都不想花,林鹤书一反常态地点了支烟,自己吸了两口送到他唇边,江屿眠没什么表情地撇开脸。
他从来不掩饰情绪,喜怒都写在脸上,林鹤书抹过他额前碎发,低声道:“你不喜欢?”
江屿眠不说话,平时林鹤书挺配合他的,即便有时候强势一些,关键时候也知道让他多享受会儿,今天却全然不顾他,做艾做得跟强煎一样大少爷当然不乐意。
林鹤书亲了亲他:“抱歉。”
江屿眠歇了片刻缓过劲来缓声道:“我给你做个choker。”
这东西说起来只是普通饰品,放到这种时候说就有点不一样的意味在,林鹤书掐了烟看过来,江屿眠哼笑一声:“再这样就拽你。”
林鹤书不知道在想什么,居然没有拒绝。
“嗯。”
江屿眠才算有点高兴起来,伸胳膊给他,林鹤书会意,抱起他往浴室去。
第37章
江屿眠没开玩笑, 他真的做了个choker。
帕帕的项圈都是他亲手做的,熟门熟路,量过颈围就能动手, 还配了一颗宝石吊坠, 这石头眼熟得很, 又是那么特别的颜色,林鹤书还不至于忘, 拨了拨灰色尖晶石:“帕帕的?”
江屿眠以为他在意这个, 推开工作间的门:“那你自己进来选?”
工作台上放着各种各样的工具,墙面也充分利用起来, 其中一部分挂着各式各样的项圈, 有成品也有半成品,宝石也没有放保险箱,就陈列在另一边的柜台里。
林鹤书很少进工作间,等他进来江屿眠才想起来,根据他的设计图打的半成品戒指还在桌上放着,两枚没有抛光的素圈戒指。
趁着林鹤书的注意力在墙上, 他走过去轻轻一拨, 把指环弄进了半成品堆里,那里不光放着半成品,还有大大小小的余料, 素圈放在里面非常不显眼。
脖子上忽然传来一点冰凉的触感, 林鹤书不知什么时候取了一个成品项圈,凉凉的金属配件搭在皮肤上, 激起一片战栗, 江屿眠下意识往后仰着躲开:“那个真是帕帕的。”
“嗯。”林鹤书应了声,却没有要放下的意思。
既然还放在这里就说明帕帕没有用过, 而按照江屿眠的习惯,即便知道精准的尺寸,为了款式好看,他也在项圈上打了很多孔,可以调节尺寸。
不光是项圈,林鹤书还选了一枚红色的吊坠,江屿眠故作恍然:“原来你喜欢这样的。”
林鹤书没有否认,放下手里的项圈:“什么时候走?”
莫里森没有具体说时间,总归是在秋冬时装大秀上,大秀都反季,秋冬装秀场时间一般在二三月,江屿眠算了算:“下个月吧。”
如果要参与设计,总要早一点到,何况还有拍卖会。
帕帕体型大,宠物托运是件很麻烦的事,江屿眠干脆包了专机。
航班在周五,前一晚林鹤书值班,江屿眠一个人回家。今天天气其实挺冷,他却穿了件黑色衬衣,外套是一件风衣,也是秋季的款,敞着衣领没有扣,有种不畏严寒的美感。
这其实不太符合他的习惯,大部分时候江屿眠的穿搭都是符合节令的,不过谁让他是江屿眠呢,心血来潮要穿点不一样的江太太也见怪不怪了,倒是江董,连看他好几眼,不太确定地问:“你脖子上这个是什么,狗圈?”
江屿眠无所谓地点头,江董企图理解他,结合他反季的着装,猜测道:“行为艺术?不穿皮草,保护动物?”
江语晴已经笑得不行了:“什么啊,爸,这就是个颈环,做得宽一点儿。”
江父闹了个乌龙,干咳两声往江屿眠那儿夹了一只虾:“在外面注意安全啊,什么跳伞蹦极的,都少去,你这个年纪谈谈恋爱多好,缺钱给爸爸说。”
这两年没有类似规格的红钻公开拍卖,最近的价格记录在两年前,就目前的估价来看,江屿眠还真有可能缺钱,有多少财产是一回事,能拿出来多少现金又是另一回事。
不过他没开口,只是饭后去找江语晴:“之前佳士得拍的那枚粉钻,你要不要?不走拍卖市场价给你了。”
江语晴狐疑地看他:“你少跟我来这套,不走拍卖还免抽成呢,再说拍了也未必有价格,这种东西哪来什么固定市场价。你想干嘛?”
“凑点钱,拍颗红钻。”
江屿眠从小就爱这些宝石,时不时的买上一些,算是收藏也算是投资,遇到合适的价格不会藏着不出手,但一般不会为了某一颗宝贝卖掉另一颗,那枚粉钻就属于“宝贝”,之前江语晴问他要过,他不肯给,现在突然愿意出手了,古怪得很。
她又问了一遍:“你想干嘛?”
想干嘛?江屿眠其实也说不清。
就像那对戒指,他给很多人设计过婚戒,他不觉得他是想跟林鹤书拥有一对“婚戒”,但他确实是因为林鹤书产生了要好好打一对戒指的念头,林鹤书设计了一对,他也该设计一对。
他莫名地又不想让江语晴出钱了。
“算了,我把那边车卖了吧。”
*
“江先生,航班已经就绪,您可以登机了。”
江屿眠看了眼时间:“再等等。”
空乘跟过很多次类似的包机行程,对客人的任何要求都不奇怪,还十分贴心地问:“需要申请航班改期吗?”
江屿眠犹豫两秒,摇头:“不用。”
他其实到了也没多久,不用排队安检值机,也就不需要提前那么久到机场,帕帕和行李都已经有人送过去,他一个人站在外头等。
林鹤书说要来送他。
他看了眼手机信息,林鹤书说换班的医生临时有事,晚到了一会儿。
“我现在过去,你到时间了就走,不用等我。”
林鹤书到的时候离飞机正常起飞还有十五分钟,江屿眠这个唯一的乘客却还没进航站楼,空乘又问了一次,是否需要更改航班时间,江屿眠刚要点头,不远处的出租车上下来个熟悉的身影。
他立刻走过去,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搭在脖子上当饰品的羊毛围巾就被人绕了两圈系好,林鹤书碰了碰他的脸:“冷不冷?”
江屿眠侧侧脑袋去贴他的手:“谁叫你来那么迟?”
林鹤书没有说同事晚到,也没有说让他不要等的事,只是说了声抱歉,轻轻抱住他。
机场这样的拥抱很多,但是在下车点多少有点突兀,林鹤书抱了一下就准备松手,江屿眠却抱着他没放,还趁机在他耳根亲了一下。
林鹤书看他,他就得意地笑笑。
空乘看了一眼手表,江屿眠没等她催促,松开手,干脆利落地转身:“走了。”
林鹤书站在原地目送他,看他走出十几步,忽然喊了一声:“江屿眠。”
江屿眠回头,却没听见下文,想起来点什么,双指并拢送到嘴边碰了一下,又向前送出,露出个大大的笑。
林鹤书也笑了笑。
一直到登机江屿眠脸上都还挂着笑。陪同他的空乘十分理解,但本着专业素养还是提醒他,机舱是恒温的,围巾可以解了。
江屿眠解了围巾交给她,摸着口袋里两枚已经完成大半的戒指。
他从前不理解那些在机场黏黏糊糊依依不舍的小情侣,当年出国的时候也没跟林鹤书黏糊过,林鹤书也来送过他,也像这样喊过他一声,他满心都是迎接新生活探索新世界的雀跃,匆匆回了个飞吻。
江屿眠有点想不起没有林鹤书的十年他是怎么过来的了。
飞机刚起飞,离落地还有很久,他看看窗外的天空,脑海里忽然冒出句酸诗来:年少不知离别苦。
第38章
大少爷少有离愁别绪, 或许是因为上一次分别的结果实在太坏。
飞机上有网络,江屿眠打了个电话出去,机场到家挺远, 电话接起来的时候林鹤书还在车上, 半睁着眼, 看起来刚睡醒。
江屿眠愣了一下,没说话, 林鹤书凝视屏幕, 困倦中带着点儿笑意:“怎么了?”
江屿眠摇头,他只是想看看人。
说起来矛盾, 他明明知道林鹤书昨晚值夜班, 回去需要补觉,但打电话的时候完全没意识到这个问题,他只好随便找了个借口:“没怎么,看看你到家了没。”
“有点堵车。”
“哦,那你,你……”江屿眠看着屏幕, 随手摸摸帕帕的耳朵, 思考着措辞,最终换了个说法,“我没带小林。”
“我会照顾的。”
“哦, 那你……”
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是在很好猜, 林鹤书看了他两秒,忽然说:“我家在装修。”
江屿眠松了口气:“那你不要回去, 装修完还要通风。”
林鹤书给出一个明确的时限:“年前我会住在这里。”
挂掉电话, 江屿眠和帕帕一块儿坐在沙发上看动物世界。
一边给它梳毛,一边回味刚刚的对话, 他也很少这样纠字斟句酌,他希望这段时间林鹤书可以住在他那,话说出来却在犹豫“我家”这样的词汇反而会给林鹤书离开的理由,毕竟他不在。
他们在交往,但林鹤书住在他家,是过夜,是装修暂时借住,总之不算正式同居,显然林大夫也是这样想的,如果他不回来,林鹤书不会长久住在他家里。
这个认知让他有点烦躁。
江屿眠要林鹤书装修,一方面是为了那小院子更舒适,更多是顺理成章地要林鹤书住到他家——方便一起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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