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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想说“你少给我在这装”，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纵使盛璞再迟钝，他也隐约确认了自己现在正处在一个微妙的时空中。
他决定换个话题，直接把手机屏幕怼到了江离面前：“帮我看一下这个显示时间对不对。”
他靠近江离的时候，江离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瞥了一眼：“12月5日，没问题。”
盛璞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现在脑子很乱，盛璞从心底里不相信这种玄幻的东西，但眼下每个细节几乎都在向他证实这个荒诞的猜测。
他难以置信地喃喃道：“难道我……真的来到了两年零一个月后的世界？？”
江离的古怪神情从他的脸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让盛璞感到很陌生的冷漠。他不带一丝情感起伏地问：“盛璞，你觉得这样很有意思是吗？”
盛璞怔住了。
在他的记忆里，江离从来没有连名带姓地喊过他的名字，更不要说像现在这样，语气中甚至带着一丝怒火。
从清醒到现在，捉摸不透的现状、电话那头盛气凌人的叱责、还有江离对自己带着敌意的态度，让向来自认心理素质极强的盛璞难得体验到心头涌起的崩溃情绪。
盛璞没再说话，表情有点茫然，且不说现在他的脑子一时还没法接受什么穿到两年后的离谱事，就算他真的是违背自然规律穿越了，那这两年时间究竟是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他会从风头无两的世界冠军，变成了一个貌似被所有人唾弃的家伙？
怎么就连从来没有对自己发过脾气的江离，也会用这种语气对自己说话呢。
不知道江离是不是自觉刚才的语气有些重，他也没继续说下去，两人陷入了一阵尴尬的沉默，直到一阵门铃声突兀地响起。
江离的语气缓和了一些：“应该是祁哥来了，我刚才给他打了电话。”说完他起身朝玄关走过去，开门的时候江离朝后面看了一眼，盛璞还站在原地没动。
盛璞听到两个人在玄关简短地交流了几句，他还没来得及把视线投过去，就听到后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来者伸出胳膊，在他面前晃了几下：“喂，清醒了没？”
光是闻着前方若有若无的男士香水味，盛璞就知道是叶轩祁这家伙。
盛璞跟叶轩祁从青训的时候就一直在一个队里，用叶轩祁的话来说，这么长时间处下来，两个人不管再怎么不是东西，都能处成朋友。听到他熟悉的声音和语气后，盛璞心中顿时升起了对叶轩祁的感激之情：起码在这个离谱的时空里，叶轩祁依然和自己维持着比较正常的关系。
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就像溺水的人看见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但正当他和叶轩祁四目相对，准备开口和他说话的时候，盛璞却被叶轩祁脸上担心的神情给吓了一跳，这是他第一次在叶轩祁脸上看到这种表情。
这么说来，今天的第一次也太多了点……多到让盛璞怀疑，反正都是穿越，自己是不是直接穿越到了一个大家的人设都崩坏了的平行世界。
他还没来得及问叶轩祁问题，站在一旁的江离先开了口：“那祁哥，我一会儿在俱乐部那边还有事，就先走了。”
叶轩祁说：“好的，你赶紧去吧，别耽误了。”
这又是奇了怪了，叶轩祁什么时候会用这么客气的语气跟江离说话。
盛璞正想着，听见江离简短地“嗯”了一声，径直穿过门厅，迅速地关上了门。从刚才开始，他的视线就没在盛璞身上停留过一秒。
盛璞注视着他挺拔的身影消失在门前，直到叶轩祁以一种奇怪的腔调咳嗽了一声，他才回过神来：“干嘛啊。”
他清楚叶轩祁发出这种声音后，下一秒就准备开始说一些搞人心态的话了。
但叶轩祁只是叹了口气：“别看了，都过去了不是吗？”
盛璞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叶轩祁也没给他细品的时间，直接自顾自一口气说下去：“我说你再怎么颓也得有个度吧？有试训机会那就去啊，好歹曾经也是个世界冠军，你不会真的要这么自暴自弃到退役吧？就因为……”
叶轩祁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了，而盛璞终于趁此找到了插话的机会，“你能不能先等我说句话？”
叶轩祁不知为什么一副自知理亏的表情：“行，你说。”
盛璞：“我是从两年前穿越过来的，你说的这些我都听不懂。”他想了想补充道：“准确来说，两年零一个月前。”
叶轩祁不愧是反应很快的天才中单，他闻言立即伸出手摸了摸盛璞的额头，“没烧啊。你换件衣服，咱们去医院看看脑科，或者去精神科？”
“我没和你开玩笑，我也觉得很离谱，你要抓我去医院的话那就去吧，”盛璞提高了嗓门，声音有些颤抖，带着深深的无力感：“我昨天刚和你们拿了世界冠军，结果庆功宴结束一觉醒来自己在这个不知道是什么鬼的地方，先是被闻所未闻的俱乐部工作人员打电话狂骂没人要，然后被江离这臭小子摆脸色，我真是……”
叶轩祁看起来被盛璞这番近乎崩溃的发言给镇住了，盛璞一边说着，一边动作利索地抓起扔在沙发上的一件外套：“行啊，咱俩去医院，看看是不是我失忆了，或者脑子出问题了，这都什么破事啊。”他说着，皱着眉看了一眼那件花里花哨的外套，终于忍不住爆出了醒来的第一句粗口：“我X，这么丑的衣服会是我的？”
“……你买的时候我就觉得丑了。”
盛璞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废话了，快去医院吧。”
两个人在医院里度过了大半天，在来回做各种检查的时候，盛璞已经对自己的情况差不多有了个心理预设，但当医生在最后明明白白地告知他确实失忆了以后，盛璞还是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医生一边翻着他的检查报告，一边转向叶轩祁：
“基本可以排除外伤原因，初步推测，患者应该是由于近期遭受的突发事件受到极大的心理冲击，从而产生了选择性失忆的症状。需要弄清楚他在昨天经历了什么，见到了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才能明白造成失忆的根源。”
叶轩祁反复问盛璞：“你还是对昨天的事情一点都没有记忆么？”
盛璞用胳膊支着一片空白的脑袋，他依然难以置信这么离谱的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嗯，我说过了，只能推断出自己喝了酒，其他事情一概不知。”
医生继续和叶轩祁交流：“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他暂时性失去了这两年的记忆，这是比较罕见的案例，如果由于突发事件导致选择性失忆，患者一般只会忘记突发事件前后的那一小段记忆。”
虽然医生表示盛璞有可能在一段时间后就自然恢复记忆，并且给出了不少建议，但两人走出诊室的时候，盛璞依然心事重重。
闻着医院里刺鼻的消毒水味，盛璞自言自语道：“合着不是穿越是失忆，这都是什么破事啊。”
穿越好歹还能像个传奇故事，而且如果有人把这两年里盛璞做的什么不地道的事摆在他面前，盛璞还能狡辩说他是从两年前来的，什么都不知道，但现在他只能讪讪地说，不好意思啊，真忘了，你等我想起来再说。
他以为自己在醒来以后能够继续享受夺冠后的鲜花和掌声，没想到却要直接面对两年后的一地鸡毛，这份心理落差实在让他不是滋味。
不过这种消沉的情绪仅仅持续了几分钟，盛璞就感觉自己缓过来了。
比这惨上好几倍的事情，他也不是没有经历过。也罢，失忆就失忆吧，反正目前来看，现在的盛璞这几年活得相当不舒坦，忘掉不愉快的记忆也不算坏事。
不过，不管怎么样，他一定要快点把夺冠以后快乐的那部分记忆给想起来。
第3章
失业危机
盛璞一边这么想着，一边不由自主地打开了手机的前置摄像头，这是他在醒来以后第一次仔细端详自己的脸，随即满意地点点头：“不错，还变帅了。”就是没剃干净的胡茬和隐隐可见的黑眼圈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很颓废，怪不得之前叶轩祁要骂他。
一直站在他边上的叶轩祁终于再次幽幽出声：“我现在算是信你了，你真的和两年前那会儿一模一样。”
盛璞不以为意道：“你才信啊。”
叶轩祁怒道：“我要是轻易相信这种话才不正常吧？连医生都说了，你这种情况很罕见的。再加上一见面你就在那神神叨叨，郑重其事地说什么我是从两年零一个月前穿越过来的，是个人都想直接把你扭送就医……”
“这也不能怪我啊，”盛璞伸手捋了捋自己被风吹乱的发型，理直气壮道，“谁知道我这失忆失得这么丝滑，就连宿醉都能对上。”
叶轩祁懒得和他继续掰扯，岔开了话题：“你肚子不饿吗？”
这么一说，盛璞才想起来自己从早上到现在就没吃过东西。
叶轩祁推了推他：“走吧，就去咱们之前老去的那家烤肉店，我请你这个怨种吃一顿。”
听到“请”，盛璞瞬间来了精神：“那可真是多谢叶老板了。”
叶轩祁轻嗤一声：“看你可怜。”
他说的那家店就在医院附近，两个人走了十分钟就到了。记忆中的小店现在焕然一新，叶轩祁告诉他，因为生意好扩张了规模，老板又重新装潢了。
现在还没到饭点，人不是很多。两人刚进去就遇到了在柜台忙碌的老板，和他打了招呼。
“盛哥？稀客啊，好久没见你了。”老板看见盛璞，似乎有些惊讶。他是个面容和善的中年人，不管对方年纪大小，他总是开玩笑用“X哥”来称呼店里的常客。
两人落座后，盛璞再次忍不住感叹道：“我这几年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怎么对烤肉都不感兴趣了？罪过罪过。”
“何止烤肉，我看这半年你对啥都不感兴趣。”叶轩祁说：“不过老实说，我也不是很清楚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毕竟你从来不肯说。”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盛璞问：“那……咱们现在还是队友吗？”
这次叶轩祁回答的非常爽快：“当然不是。”
刚进青训的时候叶轩祁在他身边，拿到人生中第一个世界冠军的时候叶轩祁在他身边。虽然在叶轩祁回答他之前，盛璞就已经从各种线索中猜到了答案，但他依然很难想象他和叶轩祁会有分开的一天。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盛璞缓解气氛打趣道：“昨天晚上我还在和你们一起喝庆功宴呢，没想到睡了一觉就变天了，别人都是不夺冠就解散，我这回倒是真的体会到夺冠就解散的感觉了。江离这小子也是，明明昨天还大放厥词，说什么要陪我一直打到我退役呢。”他想起江离冰冷疏离的眼神，感觉心里杀气和怒气一起在升腾，“还给我摆脸色，还叫我全名，他从来没叫过我全名……”
叶轩祁的脸色实在是过于诡异，盛璞忍不住问他：“……我跟江离是吵架了吗？下路决裂了是吧？这小子的态度为什么这么奇怪啊？”
叶轩祁说：“算是吧，但是你也不肯跟我们说具体原因。反正你们分……吵架之后的那个转会期，咱们俱乐部就解散了，我们也都合同到期，各走各的了。”
盛璞讶然道：“不是吧，我和他这是核战争吗？”
叶轩祁的视线不自然地落到烤肉上：“倒也不是因为你们的矛盾，当时情况太复杂了。”
盛璞暂时没啥心思追问他俱乐部为什么忽然解散，何况叶轩祁看起来也不像完全知情的样子。他掏出手机，在微信搜索了一下“江离”，干干净净，一条记录都没有。他随便翻了翻其他记录，发现最早的聊天记录也是半年前的，这么看来，这个手机大概率是他在半年前换上的。
而在半年里，他连聊天都没和别人提过江离半个字……他再翻了翻微信联系人列表，江离不出意料没在里边。
叶轩祁看着盛璞时不时皱起眉头，终于忍不住问：“怎么了？”
“没有，”盛璞回过神来，“我觉得实在太奇怪了，为什么我没有江离的微信好友，但是我手机的联系人里有他，今早他给我打过电话，他还说……”盛璞低头翻着自己的拨号记录，“还说我凌晨的时候给他打过电话，好像是有急事要跟他讲？可是我一觉醒来是在自己锁上门的卧室里啊，难道我把人家叫来家里，自己直接进去睡觉了，把他晾在外面一晚上？未免也太缺德了……”
盛璞没理会叶轩祁的八卦神情，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会不会是昨晚我把他叫过来打架，然然后发生了什么意外，导致我失忆了？看今早这小子的态度，还真有可能跟我动手。”
叶轩祁：“……我觉得江离不像是能干出这种事的人。再说了，医生不都说了可以排除外伤么？”
盛璞道：“不管是不是他干的，医生不是也说过吗，咱们最好赶快找到昨晚和我在一起的人，看能不能帮我尽快恢复记忆。那么显然我只能去找这小子了，再怎么样好歹也是一起拿过冠军的交情，这个忙他还是会帮的吧？从今天的事看，我俩之间要是真的有什么血海深仇，他就不会在凌晨因为一通电话跑到我家，还一直等到上午，还特地给你带电话，早就扔下我跑路了。怎么样，这个推理没问题吧？”
叶轩祁：“……总觉得被你说得怪怪的。那行，我帮你联系下江离，问问他这几天什么时候有空，你俩见一面聊聊吧。不过现在刚好是转会期的关键时刻，他很忙，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腾出空来。”
盛璞奇道：“他有什么好忙的？世界第一ADC难不成还没确定队伍吗？”他刚说完想到自己貌似好像也没有确定队伍，遂闭嘴了。
叶轩祁：“哦对，还没和你说过，江离现在不是选手了。”
盛璞骤然抬起头：“什么意思？他不打比赛了？”
叶轩祁说：“嗯，他在大概一年前退役了，就是你俩……决裂之后。今年信泽决定进军电竞产业，拿下了一个战队名额，以江离和信泽的关系，他现在就是新俱乐部实际意义上的少东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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