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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令(GL百合)——吕不伪

时间:2024-03-04 09:38:10  作者:吕不伪
  “国师这又是何意?”夏明有些懵,“国师之前的要求,我西吉国都一一遵守了。这宗室女也是特意训练过的,经文也读得,媚术也使得,琴棋书画诗舞歌茶虽不说样样精通,却也是强于常人了。”
  “哦?是吗?”梁蕖微微蹙眉,又转身坐回了自己的座位,陷入了沉思。
  她又想起了苏商商,那姑娘生得着实美丽,任谁见了都会移不开眼,简直是天生的红颜祸水……只是可惜了,那姑娘实在是不像是个公主,更不像是能在宫里活下去的人。毕竟那姑娘来这国师府满打满算还不够十二个时辰,便已被她发现不对了。
  梁蕖本也不需要管这公主能不能在宫里活下去,她只需要将这公主送进宫就好了。可她此刻竟担心起来,眼前浮现的都是那姑娘的面容。
  或许是心虚的缘故,那姑娘每次看向她的眼神里都带着惧怕。也该她惧怕,她说谎演戏的本事实在是不够格,但那满眼惊恐的模样,却还颇有几分可爱。
  还有那个诡异的梦……
  “国师?”夏明见梁蕖久久不语,不由得轻唤了一声。
  “事已至此,贫道自会替西吉国好好教养这姑娘,”梁蕖开了口,看向夏明,又微笑道,“可西吉国承诺的宝物,也要尽快送达。不然,贫道可不确定会发生什么。”
  夏明听出了这语气里威胁的意味,可他却也没有办法,这国师实在是权势滔天。于是,夏明只得挤出一个微笑来:“自然。”又补了一句:“国师放心。”
  送走夏明后,梁蕖便准备收拾一下进宫面圣。她一向是下午进宫同皇帝讨论那些虚无缥缈的求仙访道之事的。可当一切收拾妥当,她却并没有急着出门,而是屏退了众人。
  撩开袖子,左手小臂上一个可怖的血红色图案若隐若现。这图案十分奇怪,像是一个兽头,似猫非猫,似虎非虎……而这图案正在慢慢渗出血来。
  梁蕖皱了皱眉,拿出帕子,十分熟练地将这帕子紧紧系在小臂上,将图案和血迹盖住了。
  苏商商躺在榻上,心里想的全是国师。她今日根本还没来得及多看几眼,梁蕖房间的门窗便被关了。什么都看不到,她只好又悄无声息地回了房间。
  不过她也并不算是全无收获。最起码她发现了,国师留她在府中并不是因为天有异象,而是因为国师要借此机会收受贿赂……嗯,不愧是国师。
  唉,可惜左思右想,她都没想出个什么好点的法子可以制住这国师。这国师实在是让人捉摸不透,还有那在府中一闪而过的强大的灵力……苏商商还是觉得在摸清国师底细之前,不能轻举妄动。
  那还是先摸清国师的底细吧。
  而要摸清国师的底细,必然要和国师多加接触。唯有如此,才有机会。
  苏商商想着,颇有些劳累。这一天实在是胆战心惊,令人心力交瘁。她怎么就遇上了这么一个国师呢?她不是要进宫蛊惑皇帝的吗?
  唉,国师……
  苏商商前一天根本未曾合眼,这一天又未曾进食,如今又胡思乱想一番……她实在是有些困倦了。不知不觉,她便在榻上睡着了。
  这一觉一点都不踏实,她梦魇了。
  一片雾霭之中,她看见梁蕖仍是道姑打扮,向她招手,她心里怕得紧,可不知怎么,还是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梦里的她竟然抱住了梁蕖,而梁蕖也回抱住了她。接下来的场景便更加让人摸不着头脑,梁蕖的手在她身上煽风点火,她也迎合着。可正当她要攀附在梁蕖身上时,梁蕖却浑身一变,变成了个面目狰狞的怪物,似要将她一口吞噬――
  迷迷糊糊的,已是傍晚,她听见梁蕖的脚步声在窗外响起。“公主呢?”她听见梁蕖这样问着,而她死命地想睁眼睛却怎么都睁不开。
  门外的侍女颇有些局促:“公主歇下了。”
  “这么早?”梁蕖有些惊讶,又问,“公主可用晚膳了?”
  侍女摇了摇头,更加局促了:“公主闹脾气,连午饭都没用。她说,没肉,不吃。”
  两人接下来似乎还说了什么,但苏商商却听不清了。她还陷在梦境里,看着梁蕖向自己招手、两人相拥,时而又看见梁蕖忽然化作喋血的怪物。而与此同时,一种奇异的感觉在她心头绽放开来,酥酥麻麻的,她只觉自己浑身的狐狸毛都要炸开了……
  这感觉,和她昨日初进国师府时的感觉一模一样,仿佛有法术在逼她显形,而她却怎么都避不开这样诡异的感觉,不知该如何是好。
  一夜尽是这样诡异的梦,天还没亮,苏商商便醒了。她坐在榻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而脑子里却仍充斥着这样诡异的梦,时而缠绵,时而血腥……
  而梦里的主角竟然只有梁蕖一人!
  她和梁蕖明明才相识不久,连相熟都算不上,怎么会梦见梁蕖?
  是了,定然是因她畏惧梁蕖。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白日里都在想着如何探究梁蕖底细,夜里自然也会梦到她。
  想到梦里的梁蕖,苏商商不自觉地红了脸,随手梳洗了一下,披上衣服便出门去了。守夜的侍女在门外台阶上倚着柱子,早已睡熟了。
  偌大的院子里,就只有苏商商一个小狐狸醒着。
  苏商商心里忽然大胆起来。既然此刻,所有人都在熟睡,那梁蕖是不是也在熟睡?那正是偷偷使个法术试探一下梁蕖的大好机会了!
  想着,苏商商一个转身便又化作了一缕烟,轻飘飘地飘去了梁蕖的卧房窗前。梁蕖果然还没醒,屋子里一片黑暗,苏商商便透着缝隙钻了进去。
  梁蕖端端正正地躺在榻上,呼吸平稳,闭着眼睛。看不到那双染着血气的双眼,苏商商惧怕的心也淡了几分。她不由得又把梁蕖的面容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不由得开始胡思乱想:“若天天骗我的是个美貌道姑,那我就算不信也得信了……怨不得老皇帝。”
  梁蕖依旧熟睡着,并没有发现自己正被一缕烟凝视着。苏商商见梁蕖在睡梦中眉头微蹙,不禁起了好奇心,自己给自己壮胆:“来都来了,反正她又没发现我,不如……”
  于是,苏商商做出了她长这么大最为大胆的举动:窥视他人梦境。
  这梦境里雾蒙蒙的,似是什么都没有,苏商商这缕烟便在这梦境中肆意穿行。终于,她在前方看到了两个人,一个身着玄青色的道袍,这自然是梁蕖。而另一个……
  是她,苏商商!
  她看见梁蕖满眼欣喜地向梦中的自己奔去,拉自己入怀……苏商商瞬间脸红了。
  “怎么她一个道姑也做这样的梦?”可她还没来得及细想,下一秒发生的事情便更是让她惊讶不已:梁蕖梦中的苏商商竟突然拿出了一把匕首,从背后刺入了梁蕖的心脏。
  血溅三尺,苏商商不禁目瞪口呆。
 
 
第6章 劝酒
  这两个梦未免太过相似了。
  苏商商梦见梁蕖向她招手,最后梁蕖却变成了一个喋血的怪物;梁蕖梦见她向自己奔来,可最后得到的却是一把从背后刺入的匕首……
  苏商商总觉得冥冥之中,这两个梦似是在预示着什么。可时间不够让她在这梦境里细想了,她感觉到梁蕖的梦境越来越不稳定,知道梁蕖要醒了。
  于是,她慌忙逃出了梁蕖的梦境,然后这一缕轻烟又迅速从梁蕖的窗子里逃脱,回到了她自己的房间。
  这两个梦实在是诡异,苏商商实在是猜不透这意味着什么。但有一点能够确定,她和梁蕖实属八字不合、命里相克,不然何至于都梦见对方伤害自己呢?
  还有那般亲密的举动……
  苏商商想着,脸一红,不禁又惊呼一声:“不好,她梦见我伤她了!”
  她知道凡人向来疑心重,会因为一个梦境左右自己的行为。梁蕖梦见了这样诡异的场景,那她会不会对梦里伤害她的人做些什么呢?
  苏商商越想,便越是一阵后怕,对梁蕖的畏惧便又更深了几分。
  可偏偏怕什么就来什么。
  她纠结许久,直到整个院子都苏醒了。
  “公主醒了吗?”门外,梁蕖的声音再度响起。
  苏商商听见,不由得暗暗叫苦。刚想躺下装睡,侍女却已进了房间,对梁蕖道:“国师,公主已醒了。”
  “那便请公主尽快收拾妥当,贫道和公主一起去诵读经文。”梁蕖在门外说着。
  苏商商如今根本不敢讨价还价,生怕自己惹了这国师没有好果子吃。
  “好。”她轻声说着,心里却在期盼着谁能突然出现救救她。
  “对了,”梁蕖又道,“陛下要闭关悟道七七四十九天,这四十九天里任何人都不能去打扰,贫道也是一样。这些日子,贫道便有足够的时间来教习公主了。”
  四十九天!
  苏商商差点昏厥过去:果真是命里相克。
  从那以后,她每日都忍着惧怕在神像前诵经,每日都忍着惧怕面对梁蕖。梁蕖看起来倒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仿佛根本没做过那个梦一般,待苏商商仍是恭敬有礼。
  苏商商不禁暗暗叹服:这国师还真不是一般人。
  不过战战兢兢地跟着国师学了几日还真有些好处。几日过去,苏商商对于凡间的了解可谓是突飞猛进。
  一切似乎都很顺利。只是有一点很奇怪,自她来了国师府,只要她一睡觉,她便会陷进那个诡异的梦里。
  一想到那个梦,以及那个梦可能带来的后果,她便顾不得许多了。什么国师的底细她也不想探究了,她迫切地想要离开。
  于是,小狐狸眼睛一转,便又有了一个主意。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道姑要清修,是不能饮酒的。想来,这国师的酒量应当很差吧?
  清芦曾劝诫过她,不要轻易饮酒,小心露出自己的狐狸尾巴。看来醉酒会让人失去对自己法术的控制,那时候施展灵力想必不会是一件易事。
  国师虽然号称辟谷,但她应该是会喝水的。只要她喝水,苏商商便有机可乘。若把国师灌醉,她逃跑成功的几率会不会大一些?
  苏商商越想,便越觉得这法子可行。现如今,唯一的问题是:该从哪里找酒呢?
  国师府很显然是没有酒的。看来,她只有用些法术了。
  这日,在她前往诵经之前,她特意叫住了自己的侍女。
  “公主,怎么了?”侍女颔首问着,看起来恭敬极了。
  苏商商笑了笑,柔声对那侍女道:“好姐姐,你抬头看看我好不好嘛?我的眼睛似乎进沙子了,你帮我看看?”
  侍女听了这话,哪里还能拒绝,赶忙上前仔细去看苏商商的眼睛。就在两人对视的那一刹那,苏商商眼里散出一道金光,侍女一下子便呆住了。
  “好姐姐,我想喝酒,你帮我买两坛偷偷带进来,好不好呀?”苏商商又问。
  她万万没想到此生第一次使用这种妖法,竟然是对着一个小侍女,竟然是为了逃出国师府。
  侍女木然地点了点头,又连忙应答:“公主放心,奴婢这就去。”说罢,便一路小跑,走了。
  苏商商看着这侍女的背影,无奈摇头叹息。若非这法术时效太短,在狐族眼里算不得成功蛊惑人心,她如今便可立刻收拾行囊打包回府了。
  想着,苏商商不禁又叹息一回,这才去了那满是石像的房间。
  梁蕖已在那里等候多时了,她听见脚步声,不由得回了头,只见苏商商正向里走来。梁蕖轻轻一笑,道:“见过公主。”
  “见过国师。”苏商商也十分客气地回了一句。
  “公主昨日已能将经文一字不差地读下来了,今日我们可以试一试把经文背下来。”梁蕖并没有给苏商商太多缓冲的机会,互相问好之后便迅速给苏商商安排好了今日的任务。
  苏商商唯有暗暗叫苦的份,明明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却还要装出感激的模样来:“多谢国师,国师费心了。”
  “开始吧。”梁蕖说着,转身便跪在了蒲团上,看似十分认真地背起了心经。
  苏商商无奈,只得随后跪下,跟着磕磕巴巴地背着那些拮据聱牙的字眼。她看着面前的神像,莫名有些心疼起天上的神仙来。
  这些神像究竟是犯了什么错,才被立在这里,被迫整日听这些无聊的东西?
  梁蕖立马察觉到了苏商商的心不在焉。她突然停了下来,看向苏商商,问:“公主,可有不妥吗?”
  苏商商连忙避开梁蕖的视线,清了清嗓子,答道:“没有不妥,只是背久了,口干舌燥。”
  “那公主便回屋稍作休息吧,我们可以一会儿接着来。”梁蕖听起来十分善解人意。
  可苏商商听见“接着来”三个字,便有些受不住了。可她没有办法,又不敢直接顶嘴,只好点了点头,笑着承诺道:“国师放心,我会尽快回来的。”
  她觉得她的笑一定比哭还难看。
  苏商商急急忙忙地回了屋。在她诵经的工夫,侍女已把那两坛酒买回来了。苏商商看见那两坛酒,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公主还有何吩咐?”侍女问着。看起来,这侍女中的法术还未完全消解。
  苏商商看着两个酒坛子,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对那侍女道:“把这些酒装进水壶里。”
  不多时,苏商商便带着一个水壶和一个杯子回到了梁蕖身边。她十分乖巧地将这些东西放在一边,关了门后,便自顾自地给梁蕖倒水,一边倒一边说:“想来国师也口渴了,我特意给国师带了些水过来,国师不要嫌弃。”
  她说着,悄悄观察着梁蕖的反应。只见梁蕖连眼睛都不抬一下,只是跪在石像前,淡淡说着:“多谢公主。只是在神像前饮水,有些不大尊重。更何况,”梁蕖顿了顿,“贫道只饮城外送来的山泉水,不饮府中井水。”
  苏商商斟酒的手登时顿了一顿,她没想到这道姑抓住时机故弄玄虚故作高深的本领是如此高强。可苏商商胆子虽小,却也不是什么好糊弄的。
  “国师只饮过山泉水吗?”苏商商又问,满眼的钦佩,“真不愧是世外高人。”
  梁蕖悠然答道:“贫道只是一普通的修道之人罢了,世外高人实在是谈不上,公主谬赞了。”话音刚落,一杯“水”便被送到了梁蕖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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