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没有,十来分钟吧,萧总真是准时。”时静深看了看手机屏幕,六点五十五分。
“那当然,对生意人来说,准时非常重要。”
时静深点点头,“萧总要吃点什么,不必客气。”
“看这地方可不便宜啊,时先生这顿饭真是花了大价钱。”萧随喝了一口水,翻开菜单。
“自然是要的,可不能让萧总觉得我没诚意,毕竟这也是我的‘赎身钱’。”时静深笑了笑,“给自己花钱,再怎么样也是舍得的。”
“时先生打得一手好算盘。”萧随把服务员叫进来点餐,时静深也跟着一起点了。服务员出去后,萧随靠在包了软垫的卡座背上,食指放在领结和衬衫的间隙,边拽开领带边说:“只可惜我没法如时先生的愿。”
时静深右手撑着下颌,手指弯曲顶着颧骨,乌黑的半长发被捋到耳后,灯光给肩膀处打弯的发尾上了一层柔和的白光。他笑着轻轻叹息一声,“萧总何必对我这么执着呢。这世上美人多的是,各有各的风情,以萧总的条件,找个床伴,找个情人不就是几句话的事。”
“谁让我偏偏就看上你了呢,要你点头可真难。”
“还是别了,我会让你失望的。”
“别着急下结论,不试试怎么知道。”萧随身体前倾,手肘放在餐桌边缘,“还是说,时先生是个性冷淡?”
“如果我说‘是’可以让萧总知难而退,我也不介意承认。怎样都好,萧总还是少在我身上白费力气了。”
话音落下,包厢里安静下来。萧随看着时静深好一会儿,他的双眼皮并不很明显,前半部分基本看不到,在中后段才延伸出来。整体向下的睫毛把眼睛上部遮住一点,只有尾部的几根在末端卷起一点微小的弧度。他平视着看过来时,总给人心如止水的感觉。
萧随最终还是退开,重新靠在了靠背上,小臂往上抬了抬,点点头。“时先生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好吧。”
没多久服务员进来上餐。两人拿起刀叉解决自己的晚饭。萧随一边切着牛排,一边问:“时先生说自己是个作家,最近在写书吗?”
“基于已经出版了几本书这个事实,说我是个作家也没错,但我偏向于认为自己是个写作者。我的新书两个月前出版,大概有大半年我都不想再写任何东西了。”时静深摇摇头。
“和我想象的很不一样啊,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莫泊桑和福楼拜的故事?真假我不清楚,不过福楼拜倒是说‘我每天上午花三个小时写作,每天下午花四个小时写作,每天晚上还要花两个小时写作’,大意是这样。”
“那我也要告诉你,托尔斯泰说过,‘作家的每一次下笔,都饱蘸着自己的血滴’。我要给自己充分的时间来回血。”
“大半年啊,我想都不敢想有那么长时间的假期。”
“我要是日进斗金,我也不想放假。”时静深调侃道。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财迷。”萧随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又问:“你平时有什么爱好吗?这么长时间的假期,你都会做什么?”
“我没什么爱好,无非就是看看电影,看看书,写写字,反正就是做一些打发时间的事情。”
“没什么爱好,看来时先生是忘了点什么。”萧随戏谑地说。
时静深并不接话,而是问他:“那你呢?我很好奇萧总宝贵的假期会做些什么。”
“我嘛,无非就是和朋友出去爬山、打球,也去健身房,或者看书。”
“萧总也忘了一样吧。”时静深学着萧随说。然而事实是对萧随来说是爱好或者癖好的那件事,与他而言不是。在那件事上,他的行为和他的心理并不符合。
“不必如此较真吧,我们算扯平。”萧随说。
一段饭吃了一个多小时,还算愉快。吃完时两个人又坐着聊了一会儿,时间将近八点十五分时萧随说要走,时静深也跟着站起来。他们一起走到餐厅门口,时静深叫的车还没来,萧随就站在旁边和他一起等。车来时时静深说了句再见就要走,被萧随拽住胳膊,他转过头,看见萧随笑着说:“明晚俱乐部见。”
第11章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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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静深懒散地跪在房间中央,脊背弯着,手也没放好,就这么搭在膝盖上。听见门上密码锁“滴滴”的解锁声,他飞快地调整好跪姿,于是乎,萧随一打开门,看见的就是时静深规矩跪着的身姿。挺直的脊背,交握的双手,挑不出一点差错。
“做得不错。”萧随说着,松开领口的两颗扣子,走到储物柜前拿工具。
他先是拿了一条黑缎带出来,蒙住时静深的眼睛,边在他的脑后系结边说:“今天我们做点没做过的,跪在这儿再等我一会儿。”
时静深没做声。地毯很厚,即使被蒙上眼睛之后听觉相对变得灵敏,他也无法通过脚步声判断萧随在哪里。但十几秒之后,他就听见了萧随在储物柜里翻找道具的细碎声响。接着他关上储物柜的门,走到桌子边上时,经过他身边,带起一点微弱的风,然后是“嗒”的一声,还有闷闷的两声,东西被放在桌子上。
萧随从桌子边走开,经过他,很快他听见浴室的灯光开关被按下,接着是水流注入容器的声音,随着容器越来越满,那声音越来越清脆。几十秒之后那个声音停了。浴室灯关了,小冰箱被打开又关上。
时静深又感到萧随走过身边,这一次似乎在他面前站住了。随后从正前方传来的声音印证了他的猜想。
“你听见我准备的声音了对吧,猜猜我们今天要做什么?”
那一连串的声音中并没有多少有效的信息。很多道具被放在桌子上的声响都相似,他无法判断出萧随拿了什么东西。他回忆着那些声音,有价值的是水流声和冰箱的开关声。
最好的冰箱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把水变成冰,所以萧随放在冰箱里的东西应该要用在aftercare上。
为什么要用冰块来安抚他?
时静深眨了眨眼,眼睫毛扫过缎带,他试探着回答:“是滴蜡吗?”
“真聪明,就是滴蜡。”
原来那一声“嗒”是打火机的声音,时静深想。
萧随打着火,点燃低温蜡烛。等待蜡油积聚的时间里他说:“把你的左手伸出来,掌心向上,五指并拢,放平。”
时静深听话照做,手掌平摊在他胸前大概二十厘米的位置。
“接下来我会按照一个字母的形状把蜡油滴在你的手掌上,完成之后我会告诉你,然后你回答我这个字母是什么,以及它代表什么意思,明白了吗?”
“明白了,主人。”时静深咽了咽口水,回答道。
蜡油已经积了一小滩。萧随倾斜蜡烛,滴了一滴在时静深左手的大拇指根部。
灼烧的痛感顷刻间在他手上绽开,时静深痛得几乎是在蜡液落在他手上的一瞬间就五指紧缩,手掌握起。先头几秒的灼烫过后是微麻的余热,蜡液在他手上冷却,最后没了热意,扒在他的手掌皮肤上。
身体的条件反射远比大脑反应得快,时静深重新放平手的同时也意识到了错误。
萧随看着时静深五指收拢,嘴唇也抿紧了一瞬。虽然几秒之后时静深就又展平了手,这依旧是一个令人不悦的行为。
萧随冷声道:“作为一个sub,你应该知晓你的行为规范。既然我已经告知了你接下来的动作,你理应忍受会到来的痛感。时静深,你不会不知道的。”
“我错了,主人。”时静深认错。
萧随没再说话,在第一滴蜡液的左上方滴下第二滴。在时静深还是条件反射地握起拳时直接用软尺抽了上去。“啪”的一声,立马在他的食指到小拇指留下一道红痕。
“我错了,主人。”
“口头上认错不算数,别再缩了,你我都清楚这是低温蜡烛,不会烫伤你的手。我相信你不会想被我绑起来的。”
萧随语气淡淡。
“是,主人。”
萧随从时静深的大拇指根部开始,一滴一滴地用蜡液画了个半圆,被软尺抽了一下后他缩地没那么厉害了,可在蜡液落下时手指还是会抖。
萧随看得皱眉,吹灭了蜡烛。拿过戒尺,握着时静深的手指,照着时静深的手心疾风骤雨地抽了十数下。
软尺打起来很响,也很痛。况且手心的肉很嫩,抽了几下就全红了。萧随一下接着一下,不给人喘气的机会,痛感层层累积,萧随感受到他抓着的手指收紧,手臂也在向后收。
他不该这样挣扎。
萧随把软尺放在一边,时静深的手心横七竖八地躺了好几道红痕,有一部分摸上去已经有点肿起。他不打了,时静深的手就不动了,一直抿紧的嘴唇也松下来。
滴蜡不是非常常见的调教项目,时静深的反应勉强还算情有可原,但是软尺抽打是很基本的项目,有过经验的sub都不会像一个被惩戒的小孩一样想要逃脱。肌肉会绷紧,却不会出现缩回手的动作。
萧随想了想,问:“你今天的状态很不好。之前没玩过滴蜡,还是你的前一个dom没有打过你的手?”
“都没有,主人。”时静深回答。
看来这是初体验啊,萧随想着,心情立刻愉悦起来。
“我们继续,别忘了你的安全词。”他重新点燃蜡烛。
“是,主人。”
时静深集中精力控制自己的手,虽然红痕让这一任务更加困难,但有了先前的铺垫和教训,他的手指没再蜷缩起来。
他没忘记萧随开始时说的话。他的眼睛被蒙上了,蜡液又是一点一点的滴,这让识别难上加难。
在那个半圆之后,萧随画了一条波浪状的弧线,从时静深的掌缘连接到食指,接着向下画半圆,一点蜡液渗进指缝间,冷却后粘住了他的手指。
萧随把字母画完,熄灭蜡烛,问:“我画的是哪个字母?”
时静深确定地回答道:“S。”
“回答正确!那这个S代表什么呢?给你一分钟时间,正确答案只有一个哦。”
光凭一个字母S去猜这代表了什么,猜对的概率理论上接近于零。不过根据此情此景,就可以把范围缩小在萧随的名,他的姓,“深”字,以及sub。
实在是个难以做出选择的问题。时静深首先排除了“深”字,这个选项相比起来显得太不重要了。之后剩下的三个选项就难以排除,他只能靠猜,看看能不能得到那三分之一概率的眷顾。
“还剩十五秒。”萧随提醒。
时静深不确定地说:“S代表sub吗?”
“没错,幸运的小狗。”萧随摸了把时静深的头发,接着说:“接下来我会把一支点燃的蜡烛放在你手上,你要托住它,别让蜡烛掉下来,知道吗?我也可以保证不会烧到你的手。”
“知道了,主人。”时静深应道。
萧随拿来一个圆形的底座,那上面有个钉子,可以用来固定蜡烛。这根蜡烛比刚才那根更细长,固定好后,他点燃蜡烛,将一滴蜡液滴在时静深红肿的手心,正正好在两条红痕交叉的地方,把蜡烛放了上去。
手心本就不平,偏偏萧随还故意把蜡烛放在有些肿起的伤痕上,时静深被剥夺了视觉,唯有靠触觉仔细地感受蜡烛的状态,他只觉得蜡烛堪堪立在他的手心,于是一动也不敢动。
蜡液顺着蜡烛往下流,在半道上就凝固了,堆叠成不规则的形状。
萧随看了一会儿,突然把灯关了。
屋内只余烛光,空气的细微流动让暖黄的烛火轻微晃动,在时静深赤裸而白皙的身体上跳跃。烛光微弱,最亮的地方是他的左乳,连带着照亮了他的肋部,左肩和下半张脸。最外头的一圈光亮逸散在黑暗中,右肩和肚脐往下都只能看个朦胧。
鼻梁把缎带顶高一点,时静深可以在眼下的缝隙里看到一点光亮,萧随关灯之后那点烛光尤为明显。蜡烛越烧越短,蜡液没法再在中途凝固,时静深感受到蜡液流到掌心里,从开始的断续几滴到此起彼伏,越来越多,还在原来就凝固的蜡液上漫出去,覆盖住手心的皮肉和软尺留下的红痕。
烧灼的痛感持续迸发,时静深努力不让手攥起来,还要控制好手臂和手腕,平稳地托住蜡烛。他咬住下唇,安静地深呼吸来抵抗痛感,希望这场折磨能赶快过去。
起伏的胸廓出卖了他。萧随坐在椅子上,看着时静深不断地深呼吸,手却是一点没抖,完美地履行着他的指令。
控制力很好,萧随在心里赞赏,同时又觉得可惜,他真想把这幅画面拍下来。
他直了直身子,交叠双腿,拿过手边的冰水灌了几口。
还有一厘米就要烧到底座了,萧随走过去把蜡烛盖灭,说:“你的控制力很好,,来多几次,就可以在你的肚子上放蜡烛了。”萧随轻轻地抚摸过时静深的下腹,“绝对会很漂亮。”
“今天就到这里。”萧随解开绸带,打开灯,把时静深托起来坐到床上,接着弯折起右腿坐在时静深身侧,小心地清除掉他手上的蜡。
做完这一步,他从冰箱里拿出事先放进去的冰袋。冰箱里是五度,萧随拿了条干净毛巾裹住那袋冰水,放在时静深手里。
几分钟之后冰袋被拿走,萧随捏着时静深的手指查看,一边揉了揉他的耳后和侧颈,经过某个地方是,时静深轻轻一抖。
“稍微有点红肿,喷点药很快就会好。”萧随拿来时静深的衣服,“穿好之后我给你喷点药你再走。”
时静深依言照做,垂眸看萧随利落地转了两下手,给他的手心均匀喷上一层药。
又是一次交换,时静深想,痛苦和拥抱的交换。
第12章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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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静深站在银行门口,正要打车去邮局。等车无聊的时候他四处张望,看见一个女人推着一辆婴儿车从街角拐出来。太阳有点大,婴儿车的遮盖放了下来,女人也戴着一顶遮阳帽。
时静深觉得那张脸似曾相识,看着她从街角走过来,经过自己身前时,他不确定地叫了一声:“时秀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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