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貌似很气愤,根本不理会他的话,播完这则警告便消失了。
南宫不念哀叹一声,悄然抬眸,看向白千雪,白千雪唇角微抿着,双目与他相撞,似是在等待他的回答,见他半晌没吭声,才开口问道:“既然你明白我的心意,那你……那你是怎么想的?”
声音微微发颤,带着些拘谨的不安感,眸底充斥着赤忱和期待。
南宫不念仿佛被这目光灼到,心绪也被搅扰得越来越乱,匆忙避过,侧过身去,深吸了一口气,语调蓦地变得冰冷了几分:“适才夔门主说,很快就有一场雨。”
白千雪不知他何意,静静凝望着他的侧颜。
南宫不念不带任何表情地道:“等了这么久,终于要等到这场雨了。到时候,你就可以知道那个凶手的真正身份了。”
白千雪走上前几步,正对着他,面色多了些急迫:“这我知道,刚刚我问你的话……”
南宫不念叹了口气,垂眸继续道:“等到那时,我们就分开吧。”
白千雪怔住了,目光落在他眼睫间,有微微的颤动,语声低沉:“分开……可我答应过你,留在魔教做你的仆从,这个约定也不作数了吗?”
南宫不念不忍去看他的表情,再度转过身,背对着他,心道反正都已经捅了一刀,索性就再捅一刀,将白千雪对他这份情意扼杀在萌芽状态。
他犹如一个僵尸般,唇部僵硬地开阖:“那只是我一时兴起,现在已经厌倦了,你又何必当真?等这里的事结束后,你就回摘星阁去吧,如果……你不愿意回去,也可以和萧姑娘去莽苍山啊,总之,去哪里都好,就是不要到圣教来,不要出现在本教主眼前。”
漫长的沉默后,身后传来白千雪略带嘶哑的声音:“可适才,我们明明都已经有过……”他顿了顿,艰难地吐字,“有过……肌肤之亲,南宫,你……一点都不在意吗?”
回想起刚刚那一幕,南宫不念面颊上消退的热潮再度翻涌,他勉强压下浮动的心绪,轻声一笑,戏谑般道:“肌肤之亲?只是凑巧罢了,也能叫做肌肤之亲?白少侠,你还真是守身如玉啊,就算本教主占你个便宜,向你赔罪了,如何?”
接着是比适才更漫长的沉默,南宫不念感觉他应该装得更绝情一点,直接拂袖而去,却不知为何,身躯好似被粘滞住,无法迈步。
直到他听到身后传来窸窣的脚步声,等那声音彻底消失后,他才转动着僵硬的身躯,回过头去。
白千雪已经走了,南宫不念视线下移,注意到他脚边不远处,收魂伞正放在地上。他怔然地挪动步子,弯下腰去,本想将收魂伞拾起,却仿佛适才与白千雪的那场争斗让他花光了力气,没办法直起身子,徒然坐在了地上。
白千雪将收魂伞还给他,恰恰是如他所愿,此后两人再无瓜葛,可他的心里却没来由地一阵失落。
伸手握住伞柄,他不知不觉间撑开了伞面,仰面躺在地上,苍白的伞面遮住他的视线,他默默盯着上面浮现的几道红痕发呆,蓦然间被脑海中响起的一串警报音拉回现实。
“危险!玩家请注意,请不要擅自运功使用收魂伞,否则若出现生命危险,后果自负!”
南宫不念回过神,才意识到他无意中忘却了收魂伞的副作用,连忙收拢伞面,略感疑惑:“这次收魂伞内的那些邪灵怎么没影响我?”
系统冷冷道:“获取剧情提示,请支付50好感度,玩家当前好感度余额为100,请问是否购买?”
南宫不念:“一个问题就要收50好感度了吗?而且,我先前不是有300多好感度吗,买了那本【蓬莱秘籍】后,应该还剩200多的啊,怎么一下子掉成100了。”
貌似在他打断白千雪那阵告白后,系统对他的态度斗转直下,登时拉出了一排好感度数据,冷冰冰地道:“玩家请自行查看。”
南宫不念扫了一眼,只见最近两行数据变化最大,白千雪对他的好感度猛然增加了100,随后又急遽降了200多,所以,现在,如系统所言,他的好感度余额只剩100。
他大概也能猜出这些变化是因何,正惆怅之际,听到系统不耐烦地问道:“请问玩家是否购买剧情提示?”
南宫不念甚至都怀疑这所谓的“剧情提示”究竟是正常的道具,还是系统为了泄愤,故意要扣他的好感度,若是往日他必定要维护下消费者权益,但此时却毫无心情,闷闷地道:“行吧,买。”
系统“滴”地一声将好感度扣除,紧接着便道:“请听以下剧情提示:玩家只要在情绪稳定的状态下,不动用体内功力,收魂伞暂时处于安全状态。”
“哦。也就是说,不用这把伞打架,将它带在身边也没事?”
系统讲完剧情提示,便高冷地神隐了,他这句问话消散在空气里,被无视掉了。
南宫不念叹了口气,将收魂伞背在身后,感到一阵怅然若失。
通关计划虽然没有成功,但也算是和白千雪说清楚了,阻止了剧情朝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南宫不念躺在床榻上,他本该为此庆幸,耳边却似乎又听见几日前白千雪微颤的嗓音,心头徘徊着一个想法:白千雪可能再也不会来主动找他了。
一想到此处,便坐卧难安,他从床上翻起身,看向窗外的蒙蒙夜色。
不过是几日的光景,巴蜀的气候转变得突然,秋意姗姗来迟,丝丝凉意随风入室,吹洒在他鬓发间。南宫不念拢了拢发梢,本就纷乱的心绪仿佛也被这阵风吹得更乱。
他再难以平静,轻轻翻出窗棂,在夜色迷茫间,鬼使神差地走向白千雪的住处。
屋内没有火烛之光,南宫不念站在门前,迟疑着敲了敲门,却未有人应声。
“不在吗?”他喃喃自语,随即忽地想道:难道……白千雪还在文集阁翻阅典籍吗?
南宫不念摇了摇头,想将这个想法从脑海中驱散:“不会的。”
几日前,他对白千雪说了那么多决绝的话,白千雪也已将收魂伞归还,大有从今以后两不相干的意味,又怎会还为他担忧、在文集阁的书海中妄图找到解决邪灵之法呢?
心内虽作如此之想,他也不知在期待什么,不自觉间便往文集阁的方向去了,直到走到文集阁外,抬眸望去,发现那里一片黑暗,毫无灯烛火明,心中没来由地一空。
如墨的云层积压在天际,风吹竹海,飒飒声响过耳畔,一道闪电蓦然划过夜空,沉闷的雷声从遥远处渐次逼近。
雨滴悄然飘落,南宫不念脸颊上感受到一丝湿意,随即,千万根雨丝如一张密网般垂垂落下,纷纷打在他身上,他微一愣神,将收魂伞从背后抽出,抬手一撑,雨水撞击着纯白的伞面,发出一阵如洒豆般的声响。
这场雨……还是来了。
南宫不念的视线穿过雨帘,没有聚焦地望向虚空,心声随雨声而乱。
这场雨若是下上整整一夜,明日白日还未停,他们便可查看葛峰右眼内隐藏的秘密了。但那时,也就是他和白千雪分道扬镳之时。
而今后,醉雪刀又会成为两人之间巨大的沟壑,正邪之间,免不得要刀兵相向。
这场雨,仿佛拉开了剧情急转直下的序幕。南宫不念蹙着眉,越想越烦,暗骂了一句:“真特么狗血。”
话音淹没在雨声里,文集阁内却忽地传来一阵砰砰的响动,穿过雨帘钻入他耳中。
有人在交手?他蓦地心内一紧,几乎转瞬间文集阁的木门便被撞开,一个黑影从中快速奔出,而后一抹白衣紧随其后。
虽是看不清那白衣人的样貌,仅凭举止身形,南宫不念也能分辨得出正是白千雪,他微一愣神,随后便也追了上去。
及到近前,见白千雪正与那黑影过招,那人一身黑衣,掩着面容,似是急于脱身,并不想多做纠缠,虚晃一招,忽地从胸前掏出一物,朝白千雪面门抛去。
南宫不念惊道:“小心!”
第92章 四海奇物
早在南宫不念这声提醒出口之前,白千雪便已察觉到那黑衣人的动作,侧身闪过他所抛之物,回眸之间,见南宫不念撑着收魂伞站在身后不远处,登时目色一凛,微微迟滞。
趁着这须臾的时机,那黑衣人霎时脱身而遁,身影迅速隐没在黑暗的雨帘中。
南空不念看向那黑衣人抛在地上的东西,微觉困惑,夜色蒙蒙,适才他还以为这东西是什么暗器,如今走近了一看,才看清,那东西哪里是暗器,而是一本书册。
白千雪还待去追那黑衣人,却犹豫地停下了脚步,盯着南宫不念那握着收魂伞伞柄的指节,声音里压制着几分怒气:“你不要命了?”
南宫不念正将那本书册从满是泥水的地面上捞起来,迎头便撞上了这么一句话,尚在不解之际,见白千雪双眸正紧紧盯着伞柄,明白过来,忙解释道:“不碍事的,我没有运功,收魂伞就和一把普通的伞没什么区别。”
白千雪沉默着没有答话,雨水顺着鬓角蜿蜒而下,南宫不念见状,心虚地走上前去,抬高手臂举起收魂伞,往白千雪那边稍微偏去,罩住了两个人的头顶。
白千雪目光微颤,胸口微微起伏,冷冷道:“若即若离?”
南宫不念微一愣神,还未反应过来,白千雪便从他手中拽出那本册子,然后转身快速离开了这方晴空,走入雨幕之中。
南宫不念迟滞了片刻,最终叹了口气,默默跟在白千雪身后,见他又折回了文集阁,便也想跟进去,问问适才是怎么一回事,谁料一只脚刚迈过门槛,白千雪却转过身,欲合上两扇门扉。
南宫不念抬脚别住一扇门,侧身倚在上面,眨着眼睛看向白千雪,尚未开口,白千雪便移开了目光,冷冷问道:“你还来做什么?”
南宫不念抿了抿唇:“那你又为何还在这里?”
白千雪垂眸,看向他的目光微微一颤。南宫不念扭头看了眼外面愈来愈大的雨势,即便他撑着伞,被风吹斜的雨点仍旧击打在衣襟上,但与眼前从头湿到脚的白千雪相比,倒不算什么。
他轻轻吸了口气,问道:“能不能让我先进去?”
白千雪瞥了眼他被雨水淋湿的衣襟,顿了顿,继而松开手,转身走入文集阁内,南宫不念心内一喜,忙收拢了收魂伞,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白千雪走到书案边,点燃了一盏红烛,漆黑的室内瞬间被照亮,他拿出那本黑衣人扔过来的册子,翻动着书页。
翻到某页的时候,他微微一愣,将书册合拢,拿在手里,擎着那盏烛火,走向排排架几间。
南宫不念心内有很多疑问,却知白千雪不愿理他,只得将满腔疑惑压下,生怕多说一句话,就会被他赶出去。
走到其中一排书橱前,白千雪停了下来,四周的景状在烛光映照下朦朦胧胧,南宫不念视线匆匆扫过,发现这排书橱里陈列的书册有一部分颇为散乱,有些还掉落在地。
白千雪弯下腰,将地面上的书册纷纷拾起,接着便在书橱间找寻起来。
他一手擎着火烛,另一手翻动着书册,有些不便,南宫不念迟疑着道:“要找什么书?我来帮……”
话还未说完,便被打断了,白千雪道:“不劳南宫教主。”
烛火映照在两人身上,影子投在书橱间,显得有些不成比例的狰狞,南宫不念的身影也随着烛火颤了颤,他顿了顿,又道:“看样子,这场雨可能如夔潇推演的那般,一直下到明日。”
白千雪翻找书册的手微微停滞,随即又开始翻动起来。南宫不念缓缓叹了口气,道:“我们之间的事,就暂且放下吧。那黑衣人恰巧在此时出现,也许在酝酿着什么诡计,若是不立刻查清楚他的目的,明日……恐有变故。”
白千雪微微侧过头,光线映在半边脸上,明暗交错下显得棱角分明,他将那本被雨水淋湿大半的书递向南宫不念,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却比先前那般冷然的语气有所缓和:“那个黑衣人潜入文集阁,取走这本书,被我发现,追了出去,他为了脱身,才将此书扔了出来。”
南宫不念接过书册,疑惑道:“他知道文集阁内有人,还敢这样明目张胆地闯进来?”
话刚出口,他便想起,在他刚到文集阁时,从外面望去,阁内一片漆黑,并无灯烛之光,料想是那黑衣人以为里面无人,才潜入动作的。
果然,白千雪道:“那时我未燃灯烛,他想必以为文集阁内空无一人。”
南宫不念点了点头,再度不解:“这里面这么暗,你为何不点灯火?”
白千雪微微一顿,道:“睡着了。”
南宫不念蹙了蹙眉,显然不太相信这个理由,外面如此雷雨大作,睡得着就怪了。但是,白千雪这么在黑暗里一言不发地坐着,究竟是为何呢?
他心中霎时浮现出一幕狗血剧的画面——男主角表白被拒后,伤心地独坐在黑暗的雨夜里,暗自忍受着情伤的折磨,舔舐着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南宫不念怔愣着看向白千雪,只觉他这张脸要与狗血剧男主角的脸合二为一了,思维正发散得无边无际,白千雪微咳一声,手指点了点他手里的书册,示意他翻看。
他方才回过神来,低头看向手中那册子,封面上的字迹被雨水淋湿,墨迹晕染成一团,勉强可以看清上面的书名。
“《四海奇物志》。”南宫不念向后翻动书页,粗略扫去,书册上记载的似乎都是一些奇特的动植物之类,他疑惑道,“那个黑衣人偷这本书做什么?”
这本书记录的内容虽是奇特,却并不像武功秘籍、抑或是暗器邪术一类的书,能够立即派上用场,此书勉强算是本科普读物,只能拿来增长见闻。冒着风险潜入文集阁,所为的竟是这样一本书,不由让人疑惑。
白千雪伸出手指,向后翻动几页,停下来道:“你看。”
那摊开的相邻两张书页间,靠近书脊的缝隙里,依稀可见参差不齐的纸屑,南宫不念道:“那个黑衣人撕掉了这几页?”
白千雪将视线放回了书橱上:“嗯,这本书应该不算稀有,以文集阁内藏书之众,应该不会仅此一本,大概尚有其余抄本,如若找到另外一本相同的书,经过对比,就可知那黑衣人撕去的书页内容为何了。”
南宫不念点了点头,也在这排书橱间寻觅起来,半晌之后,还是没能找到另外一本《四海奇物志》。他翻动着几本书册,忽然发现了一件事,向前走到书橱的尽头,上下打量,又向这书橱的左右走去,扫视着与此相邻的几排书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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