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私下里”和“单独”两个词咬得极重,让夏歌的小心脏都随之一跳。
等西泽尔出了医疗队舱室,弗朗西斯忍不住上前,“老大,我觉得雌虫还是要守点雌德,朝三暮四还是不太好的。”
西泽尔,“……”给你一个眼神,你自己体会。
弗朗西斯恨铁不成钢,他已经仁至义尽,发生一切车祸惨案他概不负责!
“既然这么不服气,那你就赶紧带队滚吧。”西泽尔的语气悠闲自得,就像是说一句今天天气真好。
弗朗西斯神色却突然严肃起来。
莫非……
他调出了“蚀日号”的探测图像。
“这么快……”
第二星系的星空向来是拥挤而明亮的,太空轨道被虫族的卫星和空间站占据,航道上总是停满了来往的战舰和货船,太空港口灯火璀璨,日夜不熄。星环带上错落着几个中型要塞,以容纳主星和第二星系溢出的居民。这些要塞的补给完全来自于外界,无法独立生存,于是在第二星系沦为战场后,要塞中的居民早已被撤离,留下的只是一个空壳子。
“蚀日号”沿途已经遇到了好多个类似的“鬼蜮”。
光能维持的灯火还没有熄灭,它们在太空中兀自点燃,却已经没有了生气。
洛洛叹了口气,“真奇怪,我们为什么不驻扎在这些要塞里?虽然没有虫了,但设施齐全。”
“因为我们一旦进入,要塞就会启动自毁装置,不过是一个昂贵的诱饵罢了。”
洛洛看着雄虫迈着长腿走来,抱着一杯热可可小口小口地喝。
“你懂的可真多。”
夏歌看向窗外,当一只千疮百孔的报废飞船擦过舷窗时,不由得感到触目惊心。
“不要介意,战舰的驾驶风格就是这么……狂野。”
“蚀日号”仗着自己防御力SSS级,一头扎进了飞船坟场,争分夺秒暴力开路。
又是一阵颠簸,洛洛被颠得从座位上跳起来。
“应该是快到了!”
突然,整艘飞船剧烈晃动起来,这一次得晃动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激烈!于此同时,夏歌感到脚下的地面变得灼热。
这是涡轮激光|炮的蓄能!
夏歌将脸颊贴在剧烈颤抖的舷窗上,眼前的星空无比深远广阔,雄虫肉眼根本无法看到那些藏匿在黑色幕布之间的星舰,但是先进的科技产物要比虫眼灵敏太多。
但当他看到了从“蚀日号”边缘掠过的银色机甲时,他整只虫都不淡定了。
靠!
那不是“引渡者”吗?!
什么情况?怎么就直接短兵相接了?
先锋部队难道都打没了?怎么这就逼得三军将领亲自上阵了?
“引渡者”飞向太空深处,突然回首向战舰的方向望去,隔着数千米远的星空和10厘米厚的舷窗与夏歌对视。
夏歌心头一紧,这还是他第一次与西泽尔身处同一艘战舰中,目送他离去。分离感在这一刻无比强烈,无法让夏歌忽视。
但当第一道火花照亮星空,这一丝异样的情感就被救治伤员的忙碌所淹没。
检查、包扎、安抚伤员情绪,类似于切除组织和缝合的手术都交由医疗仓一键搞定,但医疗仓总有供不应求的时候,此时就需要军医亲自上阵。在战场上,雄虫的医疗小队已经无法将就是否需要精神诊疗的区分了,义不容辞地接手了从雌虫医疗队那里分流来的伤员。
直到——
“89001号驱逐舰请求支援,我们这里发生了精神狂躁案例,无法进行转移。”
军雌就是这样,若是找不到愿意为他提供信息素或是提供精神抚慰的雄虫,就只能靠批量生产的雄虫信息素度过发情|期。再加上连年征战,接受过太多血腥暴力场景的刺激,精神域早已千疮百孔。
这样的军雌就像一根崩得死紧的琴弦,稍加压力就会彻底崩断,陷入精神狂躁的深渊。
若是不及时疏解,后果不堪设想!
“我去!”洛洛挽起袖子,提起医疗箱,一名军雌为他开路。
“我还需要一名助手。”洛洛的目光在几名军医之间徘徊不定。
夏歌将手中的止血钳递给身边的一名军医,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污血,“我和你去。”
洛洛下意识想要拒绝。
夏歌的身份到底还是特殊,只有老老实实待在“蚀日号”里才最安全。
“我曾是联邦精神领域的A级研究员。”
一句话,就让洛洛的反驳的话憋在了喉咙里。
“虽然我很久都没有测过我的精神力强度,但我想它应该已经到S了……”
“而且,我大学时的精神抚慰实践一直是满绩。”
洛洛定定看着夏歌,最终道:“好吧,你和我去。”
第95章 自杀式袭击
漆黑的机甲手提骑枪,漂浮于真空之中,它的胸口是一块通体碧绿的能源晶石,如同一颗碧绿的心脏,翠绿的颜色如同错综复杂的血管,沁入漆黑甲胄的腹腔和四肢,让整座机甲如同一块未化开的翡翠原石。
西泽尔位于“引渡者”的操作舱内,目视这座熟悉的机甲,金眸宛如融化的黄金,沸腾着炽热的战意。
两架机甲朝对方冲去,速度快到难以容肉眼捕捉,随后便是无数次快出残影的对击。他们根本就不给对方热武器蓄能发射的机会,每一次抬起枪|口,迎接的都是对方的劈刺斩击。
“宇宙拓荒者”一脚踢在“引渡者”心口,两架机甲因为相互作用力拉开了数百米距离,“宇宙拓荒者”终于趁此时抬起右臂发射了一枚炮|弹,向“引渡者”射去。
“引渡者”竟然无视炮弹的路径,加速相对冲去,横握长剑,炫目的能量束包裹剑身,而那发炮|弹竟然直接被剑刃削成了两半!
“宇宙拓荒者”毫不犹豫地后撤,然而“引渡者”已经紧随其后,避无可避!
在接下来的交锋中,一开始微小的差距被越拉越大,“宇宙拓荒者”的劣势越来越明显,局势向一边倾倒。
【接到通信请求,是否接通】
西泽尔的操作面板上突然传来一道提示音,而自己的一发量子炮恰好正中“宇宙拓荒者”的燃料舱。巨型机甲闪烁的眼灯熄灭,它拖着自己残缺了一条胳膊的身躯静静漂浮在宇宙中。
【接通通信】
米勒斯想跟他谈什么?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无论怎样挣扎都是无用功。
西泽尔目光幽暗,宛如深潭般沉寂,透着不寒而栗的冷漠,那是一种亲手了结过无数生命才有的狠绝和漠然。
“咳咳……当初在联邦军事学院里,明明你才是我的手下败将。”这只强悍的军雌脸色苍白,他的精神力与机甲连接度高达99%,当机甲遭受致命创伤时,他也能感同身受同等的痛苦。
西泽尔想起一些遥远的记忆,当时自己身为一个门庭凋敝的贵族,只能藏锋敛锷、静静蛰伏。军事学院中的霸凌和圈层划分十分严重,这种等级制度从学校被带到军队,而米勒斯当时正是他们所处圈层的食物链顶端,也是当时的大多数军雌不敢招惹的对象。
虽然米勒斯当时是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单纯小子,但不代表他那些自作聪明的小弟不会来找他的麻烦。
不过是输几次比赛,倒能省去不少麻烦。
“但那时我就发现了,你绝对在隐藏实力。”
西泽尔眯了眯眼睛,“你怎么发现的?”
“直到现在,你的习惯依然没有改变。你攻击时向来只针对致命点,燃料舱、动力舱……甚至主控舱,如果不能一击中的,你就会改变战术。而且你不喜欢后退或躲避,某些时候以攻代守,甚至舍弃防御。一个毫不起眼的孬种……怎么会有这么狠辣的战斗激进风格。”
他所有的退让,不过是为压抑心中的野兽。
“也许是我当时学艺不精,太过莽撞。”
米勒斯呛咳一阵,血液似乎堵住了他的喉咙。
“不过……你的确变了,其实你原本可以更快地结束战斗,只要刚才你不躲开我刺出的一枪,就可以用一条胳膊换我的命,但你选择了防守,让机会从你眼前溜走。”米勒斯勉强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到底是什么,改变了你?让你也开始害怕受伤。”
“你不需要知道。”西泽尔的语气冷得能掉冰碴子,他讨厌有虫企图窥伺他和夏歌的隐私——尤其是立场对立的虫。
“好吧……我猜我也没有机会知道了,最后一个请求,希望你能答应我。”
“你再不说,我就要送你上路了。”
“正合我的心意,但是请你千万别用你那原始的冷兵器,用‘引渡者’上装备的高能粒子|炮,让我连渣都别留下。”
西泽尔皱眉,米勒斯说的冷兵器是指他手中的长剑,只需要将剑插进主控室内,米勒斯立马就能身首异处,而使用高能粒子炮,则会大量消耗机甲内本就有限的能源。
“时至今日,我才醒悟……你做的选择也不是那么糟糕,联邦……军部……已经成了一个空壳子。作为从前的战友,我不得不提醒你……小心……小心……我的士兵……啊啊啊!!!”米勒斯话还没说完,喉咙里陡然爆发出一阵无比凄厉的惨叫,撕心裂肺,如同五脏六腑、肌肤血肉都被由内而外地撕裂。
与此同时,西泽尔还听到一些如同软体动物蠕动进食发出的粘腻响声。
突如其来的异变令他头皮发麻,始终镇静的眼眸中滑过震惊。再结合米勒斯的遗言以及几日前夏歌带给他的文件,他瞬间就想到了在米勒斯身上发生了什么。
不……也许不光是米勒斯,甚至还有翡翠之眼,乃至于整个联邦!
西泽尔没有犹豫,用半分钟完成了高能粒子|炮的蓄能,无比灼目的光束冲出,将“宇宙拓荒者”瞬间化为灰烬。
他看向下方,翡翠之眼几乎集结了所有的剩余兵力,倾巢出动,将“蚀日号”围困其中。
他们以为自己是围困羚羊的狼群,殊不知早有猎人跟随在身后。
【我方舰队已与“冥神号”回合,正在启动空间跃迁】
就算失去主帅,翡翠之眼的官兵仍然不要命一般向“蚀日号”倾泻弹药。漆黑的星舰已经伤痕累累,似乎艰难地在火光中穿梭。
就在此时,一艘翡翠之眼的中型战舰突然被后方击中,冒着浓烟翻滚撞在另一艘战舰上,在寂静的宇宙中无声爆炸。
【谁?到底是谁!】
【有奇袭!】
【不可能,他们的主力明明就在这里了!】
当“冥神号”庞大的身躯缓缓从空间隧道中钻出时,翡翠之眼陷入了混乱。
【它不是坠毁了吗?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我们明明击溃了他们的先锋部队!】
【我们被骗了!】
【撤退!撤退!】
西泽尔深吸一口气,冷静地追加了一条军令,“全体官兵注意,本次战役不接收投降战俘!对翡翠之眼全体官兵,杀无赦!”
米勒斯说的“小心士兵”也就代指,翡翠之眼的所有官兵都可能成为了向他一样的寄生体,虽然保留了一定自主意识,但却如同一颗细菌炸弹,随时可能感染身边的所有虫。而1号世界线西泽尔给他的材料中,有涉及到异虫幼年体的伪装特性,他们可以做到伪装虫族的一言一行,甚至难辨真假!
无论怎样,这都是极大的威胁,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军令如山,士兵务必严格遵循。在这一瞬间,炮火都更猛烈了些。
夏歌此时已经乘坐小艇,来到了陷入精神狂躁的雌虫所在的驱逐舰内,同样地听到了这条指令。
但他还来不及过多思考,就被一只手脚都被绑缚在一起,正在痛苦嘶吼挣扎的军雌吸引。他已经半虫化,头上生出的两根近似螽斯的触须,护目镜下的双眼硕大且碧绿。
他的搭档正在驾驶位上控制因刚才的意外而失控的驱逐舰,左右躲避敌军的炮火。
夏歌和洛洛被晃得东倒西歪,在驱逐舰里来回磕碰,原本就不大的舱室内容纳了四只身着太空服的虫,顿时拥挤非常。
洛洛尝试放出自己的精神力,艰难地靠近陷入狂躁状态的雌虫。
好不容易连接上,刚刚开始治疗,洛洛的精神力却被瞬间弹开,他疼得脸色一白。
“糟糕,他身上还有外伤,有多处骨折,内脏也有损伤。”
“我上去看看。”
“危险!”军雌和洛洛异口同声道。
夏歌依然上前,放出了自己的精神触手,那只雌虫竟然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洛洛看向夏歌的眼神似乎在观察什么奇异物种,因为夏歌刚才的一手根本就不是什么精神安抚,而是镇压,类似于一巴掌把暴躁的熊孩子抽安静了,让雌虫不敢再面目狰狞地对雄虫发狂。
夏歌做了一个擦汗的动作,“可算安静了。”
洛洛汗颜,就连驾驶驱逐舰的军雌都倒吸一口凉气——这那算是治疗啊!现在的雌虫应该不仅痛苦无比,还要一片片捡起被雄虫精神力一鞭抽碎的自尊。
不过好歹是杜绝了发疯发狂堕为虫型野兽的风险。
“可以了,你来继续治疗吧。”夏歌转头对洛洛说。
夏歌一举效率与效果具备,洛洛似乎通过这种治疗方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忍不住对夏歌道:“你怎么做到的,回去教教我?”
“熟能生巧罢了。”这是夏歌多年以来在前线抢救伤员的经验,长痛不如短痛,一鞭解决问题!
然而,就在此时,驱逐舰突然一百八十度翻转,将夏歌和洛洛重重拍打在舰舱顶部,胃里的晚饭都差点被呕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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