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最高审判官回来,钟离询问怎么回事。那维莱特脱下华丽繁复的制服,洗手,轻松地笑:“别信那些谣言和小道消息,什么也不会发生,我给了始作俑者一点小小的教训。”
这么过了几天。
想着神之心的数据也收集得差不多了。
得去海沫村回收。
不想让那维莱特知道,以「想睡个懒觉,下午去沫芒宫找你」的借口骗过去了。由于那维莱特的强大能力,怕被察觉,钟离尽量不使用神力,也越来越习惯以人形活动。穿潜水服,潜到海沫村,见到美露莘们忙忙碌碌。
他找到地方,先解除神力禁锢,将神之心取下来。
顺利得一如既往。
浮上水面。
傻了。
多托雷站在水岸边凝视,听见水声,转过身,摘下面具,露出俊挺的脸,显然等待已久。钟离无语,阴魂不散的家伙,不是说只在枫丹呆三天吗。
“又见面了。”
“嗯。”
“形影不离,你是那维莱特养的小情人吗?”多托雷挑起笑。
这位一定有什么目的吧,钟离略一沉思,好似明白了。在这个时间段,至冬女皇命令执行官们搜集七颗神之心。因此,多托雷盯上了他——手里的神之心。
呵,钟离可不会让他得逞。
得知目的。
立刻就从容了。
钟离慢悠悠地脱下潜水服,拂了拂头发,直切主题问他的目的。
“目的?”
“执行官大人不会无故跟踪我吧,不妨直说吧。”钟离胸有成竹,自己手里的神之心,就别指望了。
“直说吗?”
多托雷起身,走到身边,递过来一张小卡片。
钟离接过来一看,愣住了。
“这是我年轻时画的画。”
“画得、不错。”
“为了画出当时的情境,学了不短的时间,受到画家老师极力推崇,甚至建议我在艺术上深造。”多托雷莞尔。
画是雨夜,画中人蹲下,凝视着画片外的人。
是躺在水洼中的视角。
显然,这画的主角正是钟离。某条时间线的雨夜,他与多托雷相遇。可是,彼时钟离已清除多托雷的记忆,而且,与现在是不同的时间线啊——怎么多托雷会记得。
混乱了。
充满无法解释的疑惑。
“这个人是我吗?”钟离装傻。
“想知道?”
“那边有个露天咖啡馆,喝一杯如何?”多托雷依旧喜欢喝咖啡。
被悬念吊着,钟离只得答应,又不想屈服,在隔壁奶茶店要了一杯奶茶,叛逆地咬着吸管,催促快讲。多托雷吊足了胃口,才风轻云淡地说起旧事。
从获得神之眼开始。
他偶尔会梦见这雨夜情境,有人踩着雨走近他。一开始,也无所谓,梦多了,熟悉了,就想画下来。画下来后,也没有刻意去看,偶尔瞥一眼画。然而,岁月织网,渐渐地就跟梦中人结上了蛛丝羁绊。
浑然不觉的自我攻略下。
成了旧日朋友。
多托雷很清醒,知道这不是真实,只是神之眼附送的旧梦而已。也见过长相类似的人,很快就排除了。
直至某一天,从议事厅出来,注意到一束目光投向一旁的公子达达利亚。而惊鸿一瞥的目光主人,神似梦中人。
追出去已没有踪影。
向公子求证,是否是其爱慕者。公子看着画片嘴角抽搐:“看上去有点像钟离先生,但他才不会偷偷来看我。”随后奔去见公子口中的人,很失望,长得有几分像,神情完全不像。
自嘲为什么和梦纠结。
没想到,会重逢在枫丹。当钟离从海里钻出来,脱下潜水服露出脸的一瞬,多托雷震惊了。天底下相似的脸很多,别自寻失望了。这样自嘲,却无法自控地追过去认识,才一开口,就更确定这位是雨夜的那个人。
钟离意识到。
神之眼是关键点。
那条时间线,多托雷用神之眼监控过钟离。后来,钟离察觉,清除了他所有记忆,给神之眼也加上了岩之印。
可多托雷梦见了。
难道说,不同的时间线,神之眼竟是相通的吗?
“我能看看你的神之眼吗?”钟离大为好奇。
多托雷克制着,好半天才咬着牙说:“我说了大半天,你就只好奇神之眼吗?”
第143章
枫丹篇11
“是你自己先提神之眼的啊,让我看一眼。”钟离理直气壮地说。
“不行。”
多托雷双手抱胸一派故意为难的样子。
“干吗这么小气,就一眼。”
“哼。”
这家伙怎么突然作起来了,钟离不能明抢,以人形,也不一定打得过对方。
“爱给不给,不看了。”
“除非你答应陪我三天。”多托雷得寸进尺。
三天的执念意义何在,钟离白了一眼。
“干吗这么小气,就三天。”多托雷学着钟离的语气。
“你是不是找死啊。”
多托雷直笑,抬手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跟你开玩笑呢,神之眼扔在至冬。想看,可以跟我回至冬看。”
“骗人。”
“神之眼这么宝贵的东西,我怎么可能随身携带。”
这句是实话,多托雷很久就不佩戴神之眼。钟离思考,去至冬也行,快的话,三四天能走个来回,考虑到那维莱特对执行官的态度,还是别直接说,留一封含糊的信函比较好。
正准备答应,一个明朗的笑声从后边响起:
“哈,抱歉我迟到啦。”
钟离僵住了,没回头,却能想象出,那个橘色金发的年轻男子跳过障碍、以怎样的步伐矫健地走来——达达利亚怎么会来?对面的多托雷以手扩了一下眉头,轻叹一声。
“刚遇上了一些麻烦。”达达利亚拉开椅子坐下,看清钟离,讶然,“你,长得有点像我朋友。”
“你好,我是公子达达利亚。”
“我是钟离。”
“咦?我朋友也叫钟离。”
钟离压下狂澜,僵硬地乱编:“钟离在璃月,是一个很常见的名字,也是姓氏。一个姓氏有数万甚至数十万人,你们懂的,同名同姓很常见。”
达达利亚没心机:“哈,没错,你们璃月叫老三的人满大街都是。”
举起手,要了一瓶冰啤酒,大冬天的也不嫌冰牙。
气氛一下子就和融了,达达利亚轻松地成为主角,自来熟地聊起枫丹的种种,重点吐槽了美洛彼得堡监狱的糟糕饮食等等。
不愧是他,半点没怀疑钟离的身份。
钟离越听越放松。
多托雷支着手,手指节按住半边嘴唇,目光流连过两人,不再说话。
“哈,我刚才还想,你和我朋友是不是有血缘关系。一聊天,完完全全就是两个人嘛。”达达利亚忽然想到什么,转向多托雷,“啊呀,我忘了……”
多托雷压唇:“忘了什么?”
达达利亚扔下一句「稍等,我很快回来」,大衣都没穿上,步履轻盈地离开。钟离晃了晃奶茶,早空了,想起曾给达达利亚的神之眼也加过岩之印,找机会,检查一下吧。
不一会儿,达达利亚回来了。
手中托着一个首饰盒。
“初次见面,一点薄礼。”达达利亚笑眼弯弯。
“送我的?”钟离有点惊讶。
打开,见面礼是一只耳钉,长流苏状,款式跟钟离现在戴的差不多,不奢华,是古朴的风格。
达达利亚不好意思:“看到的时候,就觉得应该买下来,一定会遇上适合它的人,果然,遇到了你。不是什么名贵礼品,你可不要推辞啊。”
钟离:“啊,谢谢了。”很意外但很高兴,故人重逢的开心。
多托雷慢条斯理去前台续咖啡。
“你是不是有神之眼呀?”钟离趁机问达达利亚。
“我只有邪眼。”
“让我看看。”
“哈,没带在身上,我是来聊天的。你想看的话,我叫属下过来,都是邪眼。”
属下的神之眼就没必要了。
钟离还护佑过好几颗神之眼。
等神之心集齐数据,他就去跟这些持有者去逐一核实。
说话间,多托雷又慢悠悠地回来了,说:“钟离,考虑好了没,下午跟我回至冬。”达达利亚听后,喝一口啤酒压惊,欲言又止。
钟离回绝:“不了,我有点事,先回了,再见。”
他不能接触故人太久,否则,又会结上渊源,那就怎么都处理不完了。钟离决然告别,留下吸管被咬皱的空奶茶杯,和两个执行官。
枫丹廷。
将神之心放在某个秘密地方收集数据,钟离走进沫芒宫。
那维莱特抬起双眸:“喝酒了?”
钟离:“啊。”
还握着首饰盒,顺手放桌子上。那维莱特瞅一眼,翻一页文件:“买了什么?”
钟离:“耳饰。”
那维莱特又瞅一眼,笑说:“看着不错,戴上看看。”
知道那维莱特一听执行官必上头,钟离没提遇到两人的事。戴上新耳饰,随便晃了两下,流苏儿打脸颊,古朴的耳饰变得活活泼泼。那维莱特笑了:“第一次见你买必需品之外的东西,嗯,还缺点什么。”欣赏的目光凝在钟离带耳环的那边脸颊。
接下来的三天,钟离紧随那维莱特的左右,主要是防备审判官发现神之心。
这天,两人路过钟表店。
那维莱特走进去。
简单的、繁复的、精致的、粗犷的、各种各样附加功能的手表,挂了满满一店。略过店主卡隆的激动,单说推荐手表时,店主精心挑选了四款,说非常符合审判官庄严的气质。
“不是我,是他戴。”那维莱特看向钟离。
“啊?”
同时惊讶的两人都愣了愣。店主反应很快,扫了钟离一眼,立刻换了一款,殷勤介绍:“这位小哥,是不是经常室外运动。强烈这款R-35多功能手表,时间精准,有定时、计时、闹钟、指南针的功能,户外很便利。有夜光涂层,晚上使用尤其方便。”
“呃。”
“耐磨损,防水功能更是一流。咱们枫丹经常下雨,戴这款表,泡澡都没问题。”
“我没必要戴表。”钟离迟疑着。
每个人都有必要戴表,一块必备,两块更好,要不钟表店就都倒闭了。店主又殷勤地介绍了两款,时尚简洁,很受年轻人欢迎。
那维莱特插话:“我的那款还有吗?”
店主:“啊,有有。”
拿出一款递给那维莱特。那维莱特接过来,亲自给钟离戴上,手指触过手腕肌肤,异常温和:「好了,喜欢吗?」手表神秘的黑色主调,表盘镂空,机械感十足。钟离转了转手腕,多个东西,不是很习惯。
“过两天就习惯了,有手表,生活会很方便。”那维莱特伸了伸手,衣袖牵引,露出腕上的同款手表。
审判官真是完全融入了人类社会,那自己也来一款吧。
钟离哦了一声,紧了紧表带,很新鲜。
那维莱特露出浅浅的笑,掏钱买下。店主憋着好奇、疑惑、纠结等复杂心情收下钱,「欢迎下次光临」,应该是朋友吧,最高审判官大人有权有势俊得惊天动地也需要花钱讨人欢心吗。
“确实很有意思。”钟离又松了松表带,适应着。
回到家,老管家第一眼看见手表。
也是又惊又喜。
晚上,老管家让钟离帮忙维修铁栅栏。去年,钟离离开后,审判官的绯闻中止,记者也不来偷拍了,春日野藤蔓长满铁栅栏,仿佛一切回到常态。可被掰断就是被掰断了,不修是不会自己好的。
“钟离,你的手表跟大人是同款啊。”
“对啊很实用。”
钟离用手表照亮栅栏,顺利找出破损的。
老管家笑了:“这就对了,之前送你支票,你碰都不碰,连我都着急。既然收了礼物,就要安心呆着,不要总想着离开。不然,就是骗子了。”
怎么就成骗子了。
自己骗谁了?
钟离对摩拉没概念,经常被人请客,也经常受人赠礼。从来都很坦然收下,钟离会以自己的方式回赠对方,比如暗中施加护佑。
第一次被说收了礼物就要留下。
意识到不对劲。
“钟离。”那维莱特洗澡出来,站在门口,湿漉漉的长发完全散下,没有戴任何发饰。逆光站着,灯光将一袭轻绡睡袍的他映照得柔和温暖。
被老管家轻推了一把,钟离不自在地走过去。
“栅栏坏了很多吗?”那维莱特问。
“也没有。”
“明天开庭的案子你还没熟悉,想看一下吗?”
那维莱特衣袍腾着热气,氤氲到钟离身上,钟离一激灵,口齿不流利地说:“啊,案子啊,明天开审吗?”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越发不自然,稍等是哪里出了问题。
那维莱特取出文件:“坐过来,我跟你讲解。”
钟离:“……”
就在脑子一团浆糊时,突然,外边传来喧闹声、打砸和疾呼声。
那维莱特放下文件,按住钟离的肩膀,声音骤然冷静:“你在家呆着,我去看看。”说罢飞快出去。
外边发生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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