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
又一个十来岁的大孩子跑来:“让你别跑别跑,这下知道了吧。”
原来两兄弟没有伞想早点跑回家。
钟离便把伞给了他俩。
两兄弟很高兴,问他住哪里,明天好还伞。钟离说不用还,两兄弟不愿意,哥哥说明天将伞放到花店,让钟离路过来取。钟离点头同意,两兄弟举着伞开开心心回去了。
那维莱特处理完公务。
举伞走在街上。
听着旁边的几个小孩大声地喊:「水龙王,水龙王,别哭啦」,那维莱特无语,晴天阴天下雨天,总有下雨的天气啊也不全是水龙王在哭。忽然,听见有人从背后跑来。
很熟悉。
那维莱特心中一喜放慢了脚步。
等待着。
果然听见欢快的一声:“那维莱特,你怎么在这里?”
声音未落,人已钻到那维莱特的伞下,那维莱特止不住嘴角上扬,斜看一眼:钟离碎发湿漉漉的,雨从发间滑落脸颊,他抹去脸上的雨珠,笑容灿烂,金石眼瞳自带高光。
第139章
枫丹篇7
雨斜飞。
即使靠得很近也湿了衣袖。
伞倾过来,钟离扭头,飞出笑意:“雨飘在身上,毛绒绒的,感觉也不错。”
“你经常淋雨吗?”
经常啊,还会在细雨里睡觉,绝云间的所有天气都很自在。人类社会,大庭广众下故意淋雨会被认为不正常,才习惯打伞。一说就暴露了,钟离弯起唇微笑。
那维莱特放慢脚步。
两人悠闲走着,笼在细雨中。
“冷吗,你穿得很单薄。”
“还好我比较耐冷,都没意识到冬天到了。”钟离提了提成衣袋子,弯眼一笑,“谢谢你,特地给我定制了衣服。”
“不客气,这是应该的。”
“我将你养在家里,当做观察对象,就应该负责起一切。”
话是没错,可听上去,钟离似乎跟家里的小灰猫、葡萄架上的葡萄没两样。钟离笑了,换个手提袋子,一时间没法接话。雨中,悠扬音乐传来,透过橱窗,能看到钢琴店里,情侣模样的两个人在联手弹琴,和谐动人。
“咳,你来这边做什么?”钟离岔开话题。
“刚才,大家一起参加了伊诺米娅的订婚宴。”
那维莱特晃了晃手提袋,里面装着赠送的饼干和糖果盒。婚宴上,伊诺米娅和男友讲述了初识邂逅、不确定的试探、一个突如其来的偷吻确定心意、牵手交往……教科书一般的恋爱过程。
“很甜蜜,让我想起昨天看的一个小案件。”那维莱特表情平淡。
“什么案件?”
在人家的订婚宴上想案件,真是审判官啊。
“被跟踪骚扰的案件,和他俩的故事经历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当事人不愿意。”见钟离疑惑,那维莱特详细解释了一下:“被告人对原告一见钟情,制造机会邂逅,在一次相处中亲吻了原告。”
听上去差不多。
“当事人认为这是骚扰,因为自己不情愿。”那维莱特停顿了一下,“都是试探,到底什么情况是两厢情愿,什么情况是骚扰呢?”
同样都是偷吻,一个成了未婚夫,一个成了被告。
钟离哑了。
刚穿越时间线那会儿,钟离就注意到,人类眉宇之间就能达到沟通的目的,仿佛有无形的电波。现在,他也学会了「察言观色」,但过于微妙的表情交流还是没法分辨出来。
看来那维莱特也有同样苦恼。
而且,那维莱特作为审判官会大量接触各种案件,充斥着欺骗、谎言、狡辩、表演、以及各种复杂的情感。他更倾向于证据、双方陈述、辩驳来判断真伪,而不是依靠表情。
“如果想确定对方的心意,至少应该先言语确定吧。”那维莱特这么认为。然而订婚宴上大家都为新人鼓掌,并不认为是冒犯,当事人也很甜蜜。
为什么两个非人类会讨论人类的情感纠葛。
“审判官大人,这是人类的浪漫。”让人类的男男女女去烦恼吧。
“你认为我不够浪漫?”
钟离啼笑皆非,自己可没这意思。不够,正经说起来,那维莱特确实跟浪漫没什么关系。大部分时间都在处理案件,在家悠闲喝咖啡时,看报纸也会偏向各种纠纷。
“接受对方的礼物,就算默认愿意吧?”那维莱特看一眼钟离。
“应该,算吧。”
确定的言语,加上礼物赠送。不够浪漫,但足够划分刑事责任了。钟离这么一想,索然寡味,还是人类的眉眼官司比较有意思。
次日醒来。
就像冰川融化,雪水从山巅倾泻而下。
所有的疲乏在清晨消散。
钟离跳起来,心情好得不得了。
亨奇老管家正在给蔷薇除草,弯着腰,听见动静回头,讶然:“啊呀,你今天气色很不错。”
钟离开心地笑:“我的病完全好啦。”
之前,小草神很忧心,担心磨损不可逆,像开山铁凿在石头上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而钟离也明显被磨损影响,不使用神力的话,人形萎靡不振,没想到能完全修复,简直奇迹啊。
老管家眯起眼睛笑:“哎呀,我就说嘛,这么帅气的年轻人就该活蹦乱跳。”
“谢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
“诶,哪里话。”
钟离拍拍老管家的肩膀,暗中护上一个岩之印,佑他无病无痛到终老:“在这里给你添了很多麻烦,病好了,我就要回……璃月啦。”
“你要走了?”
老管家又惊讶又着急。
“必须回去啦,还有很多事要办。”钟离帮他将漂亮的花枝拢到花瓶里,笑容灿烂,“时间很多,我会经常回枫丹的。”
老管家很冷静下来,沉思:“你去找那维莱特大人道别吧,希望他别同意。”
钟离:“???”
歌剧院今天没有开庭。
人在沫芒宫。
见到钟离的模样,那维莱特一愣,文件的散页落下,飘落在脚边。钟离捡起文件,放在桌子上。
“这些天,谢谢你的照顾。”钟离笑着说。
然后,说感谢,说在枫丹感觉很美妙,说必须回去了,又很自然地说出再见。那维莱特一直默默听着,没有说话,表情,也是当审判官时肃穆的表情,目光凝在钟离脸上,一眨不眨。
钟离有些尴尬,第一次遇见告别时表情不变的人。
“那我就走了。”
“为什么?”那维莱特终于开口。
“是哪里不情愿,不想再被当成观察目标吗。我们,可以换一种关系。”那维莱特上前一步,眸光严峻,忽然溢出迫人的威压。
钟离后退一步。
是面对强大力量的本能警觉。
“不是,我还有很多必须要去做的事。”
“忙完之后可以回来。”
抱歉,不能做这种不切实际的承诺。
“事情很多。”
“我有无穷的时间等你忙完。”
钟离愣了愣神,在那维莱特走近时,很明显地又后退一步。最高审判官意识到,驻足,微盖下眼皮,神情有意地缓和下来:“抱歉,我,没有强迫的意思。如果能约定下次见面的时间,我会很高兴。我,一直在这里。”
“当然,总有见面的时候。”
以后总会在某条时间线遇上的,遇不上的话,钟离也会偷偷来看,像之前一样成为歌剧院观众席上的一员。忽然说不出再见,钟离将自己亲手做的马卡龙放在办公桌上,是老管家强烈要求做出的。
卖相不太好,胜在,心意很足。
第140章
枫丹篇8
笑着道别,飞快离开。
在玻璃折射的光里,那维莱特只是凝视着离去的背影。
钟离有点失落。
没想到最高审判官这么冷淡。
「你想过留在某条时间线吗?」小草神曾问。
「偶尔。」
「因什么克制了?」
「有一个归来的契约镌刻进骨血,超越所有的渴望。」没有关系,故人旧友总是能再遇见的。
钟离坐着巡轨船,初冬的风刮在脸上,丝丝的僵,使劲搓揉两下,拂去脑海中的杂念。不久,抵达须弥沙漠境内,温度从大海的湿冷,骤变成沙漠的干冷,肆虐的风更劲。
来沙漠,是之前注意到须弥某地有魔神残渣的痕迹,打算捎带手地处理一下。
下了船。
心情渐渐冷静下来。
钟离在沙地中走了几步,忽而察觉不对劲。催动神力,一脉有神力的水丝从衣服上滑落,渗入枣椰树下。
钟离:……
好家伙,什么时候沾上来的,心情倏然好了,留恋的不止自己一个人。
不久,那维莱特追到这里。
水丝已干。
旁边有个帐篷,一个白发老者正在做枣椰糕,空气里都是浓郁的枣香味儿。那维莱特询问他,有没有看见一个年轻的璃月男子经过,短发,但尾梢有一束长发,长得很……
“见了,还买了我的枣椰糕。”老者打断他的描述,抬下巴指向沙漠深处,“没走多久,现在追还来得及。”
来不及了。
晨曦将沙漠染成金色,沙上已无痕迹。
「只要视一切邂逅为别离的序曲,真正别离时,就不会那么难过。」
曾经笑着说出这句话的人。
离开时真决绝。
原以为只是一处魔神残渣,入手处理,钟离才发现情况意外棘手。
好不容易处理完回去。
“你状态特别好,就像刚醒的第一天一样澄净,做了什么吗?”小草神很是惊喜。
“花了很多时间睡觉。”
“这么简单?”
“哦,也许还跟那维莱特有关,我一直呆在他家休息。”钟离捡重点一说。
小草神立刻有了个想法。
“你带上我的神之心,再回去一趟。”
“啊?”
“我的神之心有特殊的功能,能记录那维莱特的磁场数据。若这个猜想被证实的话,对我们的研究大有好处。”小草神积极建议,“你多跟他呆一呆,”
“不太好吧。”
将最高审判官大人当成什么了,灵丹妙药吗,钟离才不想当这么功利的人。
“如果有用的话,我也可以试一下。”小草神喃喃自语。
回到那条时间线。
是一年以后。
深冬,枫丹覆雪。
钟离穿着潜水服潜入深海,找到美露莘族群的聚落,将神之心放在某个隐蔽的地方。
收集磁场数据,不能让当事人知道,不然刨根问底全都得抖露出来。钟离分析了那维莱特最经常去的地方:沫芒宫、歌剧院、美露莘族落,后者处于海底,安个神之心不容易被察觉。
回到岸上后。
一位愚人众正在更换同款潜水服,瞥了他一眼:“诶,没见过,你是新来的?”
钟离:“……”
环视一圈,几十号愚人众,这群家伙要干嘛,集体下水捞宝藏吗?枫丹的海底宝贝是不少,但这阵势,是不是过于浩荡了。
钟离看过去,领头的人穿着毛领大衣,冰蓝发色。
竟然是博士多托雷。
对视一眼,钟离移开目光。之前的时间线,他和多托雷打过交道,特别狡猾,防不胜防。钟离不想和这人有什么接触。他脱下潜水服,还给设备租赁店,要走。
“押金。”店员说。
钟离接过钱,放在口袋里。入乡随俗,他穿着成衣店店员极力推荐的双排扣风衣,内有加绒,据说抗风耐冷。刚转身,就见眼前一暗,多托雷站在门口,高大的身影将光挡了大半。
“我见过你。”多托雷凝眸说,“你是达达利亚的朋友。”
钟离的心一悬,不知道这位又发现了什么。没错,在这条时间线远远探望过达达利亚——算是一种习惯吧,抵达新的时间线,他都会将结交过的朋友看一遍,虽然他们不记得,钟离都记得。
“我叫多托雷。”多托雷摘下面具,侧脸微笑,右耳的试管耳饰轻轻摇晃,折射清透的冰蓝,“你叫什么名字?”
“钟离。”
不想搭理但也不想表现得露怯。
“去年你看上去非常虚弱,现在如此神采奕奕,真不敢相信。”
“枫丹大夫技艺高超,需要的话介绍给你。”
钟离不清楚多托雷是发现了什么,不由地警惕起来。
“谢了,异乡邂逅,去喝一杯咖啡怎么样?”多托雷极富磁性的声音,显得很诚恳。
瓦萨里回廊咖啡厅。
踩在雪上,一踩一脚印,发出吱吱声。室外的晴空遮阳伞都收起来了,桌椅被白雪覆盖。咖啡厅的大玻璃窗蒙着一层水汽,灯光泛黄。
一进去,暖融融气息扑面。
钟离要了一杯白咖啡。
多托雷很健谈,以达达利亚为话题,聊起他之前被「冤枉」送进梅洛彼得堡监狱的事。钟离在旧报纸上看过全程报道,但多托雷很会讲故事,许多涉及愚人众的不为人知的细节也透露出来,引人入胜。
钟离听得很入神。
“那时候,我接到仆人的飞信,还奇怪达达利亚怎么会卷入异国的案件。”多托雷喝了一口咖啡,优雅地笑,“真高兴能再次看到你,不过今天有些急事要处理,你可以到愚人众办事处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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