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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可能忘记，两个大叔的研究基地，满是机械的屋子。其实钟离之前扫过几眼，没发现异常。
“再去看一眼吧。”那维提议。
“行，谢谢。”
“不客气，谁让你是我的……”那维走向机械屋。
机械屋前很热闹，工坊店主送来了各种定制的机械仪器和管道。两大叔很热情，尤其胡渣男巴尔弗，喜气洋洋，扛着机械臂站着跟两人说，试验特别顺利，能源循环的问题都解决了，现在进行下一步呢。
钟离进屋子看。
也就半个月的功夫，机械屋添了不少工具，然而没有什么闪闪亮。
那维神情复杂：“你说的闪闪亮就是发光的吧？”
钟离：“没错。”
那维莱特说只要看见就一定会认出来，是很耀眼的闪光。这一屋子颜色灰暗的机械，但凡有点亮光，钟离都不可能错过。钟离苦恼着，想走，却被那维拽住了手腕，手心温热。
“你果然，就是看不到。”那维没有松手。
“什么？”
第151章
枫丹篇19
机械屋的驾驶舱外壳，流动的就是闪闪亮。
那维说。
“？”钟离懵了，一屋子机械灰，哪来的闪闪亮。
机械运转。
发出笨重的嗡嗡声。
此时，胡渣研究员巴尔弗走进来，将机械臂安装在一个座位上，笑呵呵：“一切进展顺利，哈，早说了，我跟卡里是天才，天才！绝对不比阿兰差！”
“你能看见闪亮吗？”
巴尔弗顺着他的手指看向管道，哑然失笑：“你说什么呢，哪来的闪亮啊，这里可不是黄金屋之类的地方。”
很好。
巴尔弗也看不到。
“只有我能看见？”那维沉吟。
钟离后知后觉，背后一凉：“稍等，你说一屋子都是闪亮吗？”
“别担心，没有邪气。”
恰恰相反，那维感受到的是一股蓬勃的生机。钟离稍微安心下来，嘟囔看不到怎么办。那维伸出手，挑眼，示意他放上来。钟离伸出手，双手手指被抓住交叉，引导着触摸那些看不见的「闪闪亮」。
“感觉到了吗？”那维期待地问。
“没。”
除了机械能源涌动，没有别的感觉。那维想了想，右手轻轻捂住钟离的眼睛，神力涌动。涟漪注入眼帘，钟离感知到一脉微弱的亮色，旋即消失——是有一瞬亮，可跟「闪闪亮」相差也太远了。
“还是看不到啊。”那维困惑。
“嗯，这里很压抑，我想去别的地方冷静一下。”
钟离往出走，心里想的是，不管有没有闪闪亮，让最高审判官亲自过来看一看就明白了。为免两人碰见，钟离将那维带离机械屋，暗中传信给审判官，让他速速来处理「闪闪亮」。
他俩离开不久，机械屋来了个俊美肃穆的人。
胡渣巴尔弗一打眼，哟了一声「你怎么又回来了，有什么落下了吗」，来人微一点头示意，走进机械屋。
春树如烟。
钟离坐在树下冥想（拖延时间）。
那维去面包坊，买了两根面包、水果和果汁之类。路过售卖亭，顺手买了份报纸，这些很有利于融入人类社会。回到春树下，钟离抬起眸，映照夕阳的眸子闪光。
那维心一跳：“给。”
钟离接过长面包，咬一口，酥香柔软：“比后世的味道好。”
两人并排坐着吃完面包和小草莓。
气氛甚是安静。
“今天你提醒我好几次，是早知道机械屋有闪闪亮吧？”钟离自顾自地说，“你都隐瞒了什么。说实话，别总给我耍心眼。”
尴尬静默。
钟离默默地咬面包，又一口。
“你生气了吗，抱歉，是我放的。”那维小小声地说。
“你放的？”
原来，那一天，那维被莫名打伤，又误打误撞给钟离救了。无意中，听到钟离说「我没找到闪闪亮……算了我先带你走」。那维猜，闪闪亮对钟离很重要，于是带伤回到魔兽处，很快就找到了闪闪亮。说不清当时的心思，总之他带走了。
果然，钟离很快找过来。
那维带着闪闪亮，来到天桥准备还给他。
没料到，钟离根本没察觉闪闪亮就在那维的手里，而是让他去引导魔兽体内的小生物，还说闪闪亮是信物。那维眼见难收场，偷偷将闪闪亮塞在机械屋。可是这么醒目的闪亮，钟离的目光只是滑过，完全没发觉。
此时，那维就猜到钟离看不到这些闪亮。
正如人类看不到一样。
“抱歉，我不是有意骗你。”那维态度诚恳。
“哼。”钟离佯怒。
他没有真生气，就是看那维的模样，觉得很有意思，想逗着玩。那维不知道该怎么办，乖巧地蹭到旁边，水袖悄悄覆在钟离手上，支吾半天，小小声地说：
“我们是恋人，不会因为这种事分手吧？”
原来，那维想法很简单。
认为钟离是几百年后的自己的情侣，就是现在的自己的恋人——只是迟早的事。
钟离听后，吓得当即跳起来。
嘴里塞了最后一点面包，咽太快直接给噎住了。那维及时地递上一杯果汁，默默地想他很可爱。
钟离大力抚着胸口：“你误会了，你可以有自己的恋人。不必是我，你想喜欢谁就喜欢谁，不用考虑我。”
“说什么呢，我不需要别人。”
再解释就更扯不清了，钟离强自冷静，想着至高审判官应该已将机械屋的闪闪亮搜集完，还是赶紧去跟他汇合吧。那维见他的目光不时飘向机械屋，瞬间明了，猜到钟离要走了。
“稍等，我和你什么时候相遇的，四五百年后吗？”那维有点不好意思，“还好，不用等太久。”
啊啊啊还是说清楚吧，不要让他白等这么久，耽误找真爱就不好了，钟离深吸一口气，直率地说：“那维莱特，你会遇见很多人，但不会再遇见我，我是时间的变量。”
“什么？”那维蓦地睁大眼睛。
时间的变量，仅此一个也仅此一次，不会再出现。
无需解释，那维秒悟。
那维的眸光一闪，失落好半天，小声说：“那我怎么办，孤独到死吗？”
“哈，你什么脑回路。”
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放弃一棵树收获一个雨林这种事，不该大呼好耶吗？
钟离哭笑不得，撩开悄然飘过来的水衣：“不会孤独的，你每次开庭，乌乌泱泱几十上百号人呢。你的生活很热闹，春游去露营、秋天喝啤酒、冬夏参加发条机械艇竞赛，平常没事了捉一个魔神来观察。”
“我才不会……你是我捉回来的吗？”
真会抓重点。
不能再说下去了，渊源，像春雨丝一样笼上来。
钟离赶紧转移话题，扯出笑容，让那维在海沫村呆一段时间，那些可爱的小家伙还很脆弱，好生看顾着，才能顺利长大，当然此举也是避免他跟最高审判官见上面。
“好，我现在就去。”那维双眸紧盯钟离，“你对以后的我好一点。”
钟离奔回机械屋。
有点异常。
屋外没有人，送货的工坊店主离开了。奇怪的是，边边横七竖八地扔了好几个机械臂。怎么没捡进屋，疑惑着，钟离推开门，机械管道遍布视野，一如离开时那样，发出嗡嗡的能源循环声。
转过弯来到屋中间。
还没看清什么，刺目的光亮迎面而来。
他下意识地遮住眼睛，指缝慢慢地张开，眯眼适应着，难以置信的一幕映入眼帘：
闪闪亮的丝网，从四面八方而下。
将那维莱特高吊着绑缚。
他的白色水衣，如透纱飞散开，在千万条丝网的映照下粼粼闪光，绝美而诡异，宛如一屋子海露花在机械中绽放。
第152章
枫丹篇20
那维莱特正在收束灵力，感知钟离到来。
又急又烦闷。
怎么能让钟离看到自己这幅狼狈模样，那维莱特窘迫，又不能放纵神力。没想到，闯进来的钟离先是惊讶，然后，眼睛一亮，亮得，像从地平线跳出的曙色，像沙漠里看见水的旅人，又像逮着猎物的狼……亮得那维莱特汗毛直竖。
“我终于看见闪闪亮了，那维莱特！”
看见就看见吧，你摩拳擦掌的样子，是要把闪闪亮吃了吗？行叭，自己这样子也没什么，反正钟离也只会注意闪闪亮，最高审判官自暴自弃地想，灵力收紧，又被强大的力量牵制分散开，争夺陷入胶着。
“那维莱特，别动，让我来。”初见以为是束缚，钟离稍一感应便放下心来。
审判官原来在镇压着什么。
“你干什么？”
“救你啊，终于轮到我动手了。”钟离的眼睛发亮且容光焕发，撩起一片水衣，“哈，你这样子很特别啊。”
“……”耳朵通红。
最高审判官努力摒弃杂念，凝神，输出如涟漪波动的神力。一垂眸，却见钟离在水衣上镌刻岩之印，不由得惊愕。理论上说，水衣是审判官的神力，不可能被打上印记上。然而眼前的情况是：水衣的衣摆上被镌刻了一圈金色岩印。
钟离的神力如此举重若轻吗。
那维莱特暗暗惊讶。
钟离察觉目光，抬眸一笑：“别担心，只是加固你的神力。”手一挽，金辉洒落水波。
想救人。
自然得先了解这些丝网是什么。
钟离没问，自己感知。
他擎动神力，布好的岩之印回应召唤，一刹，溯源到那维莱特的神力之水。也是那一刹，钟离如开天眼，看见了那维莱特的视角：
——所有管道流光溢动。
——这，才是真正的闪闪亮。
那些丝网，是流光与审判官的神力博弈拉丝而形成，染上水色，才被钟离裸眼看到。钟离环视一屋子的管道流光，联想到那维说的「我顺手把它塞到了机械屋」，就这描述，闪闪亮更倾向于是一团的形状，可这流光满屋都是。
钟离蓦的想起刚才胡渣研究员巴尔弗说的话：
「能源循环的问题解决了。」
——是「闪闪亮」的力量。
——所谓的「闪闪亮」其实是能量之源，它输出能量，让所有机械运转起来。
就像歌剧院的那台谕示裁定枢机，将信仰产生的力量作为能源供给全枫丹使用一样，「闪闪亮」也能产生能源，具体原理尚不清楚。钟离想通这一点，再回溯流光之源，正是屋子中心的驾驶舱。
那维说的「生机勃勃的力量」，是看到能源在输送。
那维莱特却说是邪恶。
看看这流光能跟跟审判官的神力拉扯，毫无疑问，绝对是邪恶的。因为善良总是脆弱，只有邪恶才会这么顽抗。
“很快就好了。”那维莱特强行解释。
“……”骗人。
钟离通过岩之印感知到，流光的力量急剧膨胀，这才是胶着的原因。那维莱特表面冷静，说还是低估了流光的力量，本想从源头遏制，草率接触后，却引得流光大爆发。
只能这样强行控住，让外溢的流光往回收。
钟离目视被丝网缠住的那维莱特，心念一动：“最高审判官，我能抱你吗？”
那维莱特的双颊蹭的红了，神力剧烈波动。
涟漪一阵阵。
“不许。”审判官很小声。
这家伙在扭捏什么，钟离解释说：“我只能通过接触你，才感知得到这些流光的信息。放心，不会分掉你的神力。”强大的神力之间互相排斥，钟离必须先征得他的同意。
“……好。”
钟离才上前一步。
那维莱特的脸颊红都成西红柿了，手不自觉往回，流光被激得更灼亮。
“咳。”钟离伸手。
轻轻抱了一下那维莱特的腰。
轰的一声。
机械臂突然砸地。
管道也像被攥住脖子的鹅，骤然弯曲。流光猛然回流，在那维莱特的手中融成水色。
“我没发力啊。”钟离疑惑。
是那维莱特突然发力了，水衣飘荡，连水色发丝都散开来，好半天说：“你，感知到什么了吗？”
“没有。”
被意外打断，钟离只注意了管道。
“允许你再抱一下。”那维莱特的双眸看天。
“不用了。”
钟离一笑，手指一捻，闪出岩之印：“刚才在你的腰上打上了印记，没感觉到吗。嘿，我的神力又变强了呀。”
“……”那维莱特不想说话了。
溯源而上。
钟离穿透水色，看到一片黑暗。
这是哪里？
这一念才起，就意念之声回答「从宇宙深处而来的黑色力量，与生俱来。纵使身陨海底，力量未陨」。是随着那只陨落魔兽而来的宇宙之力，难怪可以产生强劲的能源。
这力量如今漫溢到什么程度呢。
钟离顺着那维莱特的神力。
直抵海面。
橘色的海面上漂浮一层流光。
远离机械管道穿透山脉，直接延伸到大海。
根源，是两个研究员最初想过用海水作为能源，所以建了这条管道。天不天才，不好说，但这执行力绝对没话说。钟离也看到，流光在缓慢往回收——原来，不是力量的博弈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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