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的礼貌还是要的。
钟离站起身,一撑铁栏杆,右腿一个跨栏,从二楼直接跳到一楼,帅帅气气,脖子上的铆钉项圈甩得叮当脆响。
达达利亚一恍神。
宽T恤,卷边破洞裤,沿耳廓,钉了一圈黑耳钉——钟离先生不可能这么青葱吧?
钟离走到跟前,带一点羞赧地说谎:“你好,我是钟离的弟弟。”
“哈?岩之魔神还有血亲?”
钟离尬得脚趾抽筋。
轻易被戳破。
这位金发帅哥知道钟离是岩神,看来关系很好。
更难办了。
小草神叮嘱过,尽量别跟世界线里的摩拉克斯有交集,不然,容易引发不明波动。钟离不去璃月就是这原因,没想到会遇上熟人,说谎还给戳破了。
钟离硬着头皮编下去:“咳,反正我是他弟弟,你是哪位?”
“不认识我?”达达利亚眼睛忽发亮,“来打一架吧!”
不是朋友是仇人,钟离转身走。
达达利亚一把拽了回来,挑衅地说:“你别跑啊,是不是怕打不过我吗?”
“你确定?”
认识我还敢挑衅我,你确定脑子清醒?
片刻后。
钟离把达达利亚压在拳击台,单膝控住腿和膝,扼住他的喉咙:
“你服不服?”
“咳咳咳…达达利亚。”
“嗯?”
“我是达达利亚,至冬来的玩具推销员。”达达利亚一边说一边笑,这一笑,牵得臂膀的伤口发疼,哎呦了一声,帅气的脸皱了起来。
“都受伤了,干吗非要打?”钟离拉他起来。
“因为机会难得啊。”达达利亚爽朗地笑,拍净衣服上的灰尘,“你刚才用全力了没?”
“全什么力。”
钟离第一眼就看出这位身上有伤,钟离不是人,但也不畜生,只用了亿点点力。
“就知道你敷衍。”达达利亚不满,“等我养好伤再打一架好不好?”
“好。”
“这么好说话的吗?”达达利亚逼近钟离,咫尺之间,长睫毛眨巴眨巴,“你其实,是钟离先生的儿子吧?”
钟离:“……”
钟离真笑了。我是我儿子。
达达利亚也噗嗤笑了:“摩拉克斯六千多岁,有个儿子不过分吧。”
钟离:“……你是对的。”
哐当,卷闸门关上了。黑市医生粗着嗓子喊:“达达利亚,人呢?走啦!”钟离正好开溜,摆手:“啊,那回见啦。”才转个身又被达达利亚拖住了。
“我说钟离。”
“嗯?”
达达利亚噗的笑出声:“一叫钟离就答应,不管你是儿子还是弟弟,都不对吧?”
钟离木着脸:“我是钟黎,黎明起床刷牙洗脸的黎。”
“哈哈哈。”
达达利亚捂着肚子狂笑了一阵:“我是至冬人,分不清你们璃月字的区别,听上去都一样……好吧好吧就当你是他弟弟,钟离,你住哪里呀?”
天下之大皆是家,走哪住哪,钟离:“就住在这里。”
“你是不是没钱?”
“唔。”
跟钱没关系,虽然也没钱。
达达利亚拍拍他的肩膀:“我就知道,跟我走吧……犹豫什么,你哥哥总跟我蹭吃蹭喝了。”
真的假的?
“是啊,有一个月,我账单的一半都是他的开销,北国银、北国玩具厂的同事都知道。”达达利亚很理直气壮。
“真的吗?”
帝君有点无耻啊。
“无所谓啦玩具厂会报销,钟离,跟我走吧。”达达利亚完全确定,这位跟自己认识的钟离绝对有关系,气息很像,身手也强——出奇好骗的样子,果然是儿子吧?
“钟离,你来尼尔克做什么?”
这条时间线,钟离不找神之眼。
要找天然邪眼。
天然邪眼,跟愚人众仿造的邪眼没有任何关系。「天然邪眼」是天然孕育而成,威力比一千个邪眼都可怕,最危险的是,会污染纯正的神之眼。
「天然邪眼的持有者是谁?」钟离问智慧小草神。
不想再大海捞针。
「没有人。它是天然的、流动的。而且你去的时间线,天然邪眼还没诞生。」小草神展示邪眼的模样,跟神之眼差不多,内核是莹透的黑,「你要处理的,是邪眼产生的源起-在尼尔克城。」
尼尔克,是废城。
这就简单了,钟离建议斩草除根,反正是废土,直接摧毁一劳永逸。
小草神笑着摇头:「你猜它是怎么变成废土的?」
魔神尘世七执政的某一位,偶然路过尼尔克,注意到此地有巨大的邪恶潜能,遂果断出手,摧毁了一座城,并且明令民众「禁入尼尔克」。哪知道,反而吸引了一大批叛逆的年轻人涌入,在废土上发泄着精力;罪犯们更是有了逃匿之地,从大陆各地聚集于此。
根源没有灭,还更强了,最终催生出天然邪眼。
很久以后神之眼污染成灾。
大家追根溯源,才发现彼时就埋下这么大的祸端。
钟离来到的时间线:是尼尔克城被摧毁后的第十五年,天然邪眼已成势,但还没形成实体的时候。他要找到天然邪眼的缘起,然后摧毁。
~是可爱的达达利亚哟~~喜欢的话,可以收藏一下文章和专栏~~~
第50章
废土篇02
在尼尔克城,你随便找一个没人的地方,收拾,或者不收拾,直接住进去,就是你的了。达达利亚找的半坍塌楼就不错,外墙长满青苔绿藓,曾经是展厅,空间宽敞。
“哎哟,好痛。”
打架的时候那么凶,疗伤的时候这么娇气吗?医生的手没停,奚落:“达达利亚,你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再喊,我就不处理了。”
“不能来点麻|醉吗?”达达利亚呼气。
“不是能不能,是有没有,你想养伤来尼尔克干吗?”医生没好气。
脑抽了呗。
达达利亚趴在床上哼唧。
从肩颈到背到腰椎,线条流畅,伤痕新旧交错。紫红淤青、小的擦伤,大的刀剑伤,在皙白的肌肤上触目惊心,不难想象其他看不见的内伤骨伤之类。
医生:“完美的身体。”
达达利亚:“不要随便变态。”
钟离扫了一眼,喜欢打架的达达利亚四处挑衅,有伤很正常。只是,有一些是奇器所致,愈合需要漫长的时间。流霞间倒是可以疗伤,算了,不能再让人进入幻境,太危险。
达达利亚侧过脸,眼眸勾住钟离:“……”
钟离:“……”
达达利亚忽然闷笑一声,将脸埋进枕头,瓮声瓮气地催促医生:“你麻利点,我不喊了。”
医生:“谁信。”
达达利亚咬紧牙关,痛苦呻|吟都瓮进枕头里。在疼痛下,浑身血液涌动,肌肉紧绷,颈弯出汗,蔓延到全身,全身都布满了汗,肌肤红透,伤口越发狰狞。
医生手脚麻利,各种药上得飞快:“回至冬去吧,药又好,人还不受罪。”
达达利亚:“我…呼…没打算…久呆……”
药成收工。
听到「好了」,达达利亚瘫了,一动不动,手松松地垂下。连医生说「我走了,两天内不要剧烈运动」都没回应。极度痛楚之后,只是闭眼软软趴着,都幸福无比。
一只手轻轻压住了他的颈弯。
达达利亚一动不动。
手顺着颈弯,滑到颈椎骨,轻揉两下,从脊柱一路顺下去直至尾椎骨。手指到处,一股暖融融的温暖将痛楚化开,像苦咖啡巧克力融在嘴里,涩后越甜。
达达利亚:“……好痛。”
钟离:“痛吗?”
达达利亚抱着枕头模模糊糊地想,如此强大的权能,没任何心机,果然是钟离先生的孩子吧。
次日清晨,难得好天气。
阳光洒遍废墟。
坍塌高楼、废弃工厂、裸露的钢筋混凝土、丢弃的齿轮压力阀、锈迹斑斑的遗迹守卫残骸……被摧毁过的「神明钦定的禁入地域」,找不到哪怕一栋完整的建筑。
当然,人们无所谓。
会来尼尔克城的,也不是为了享受。主打的就是叛逆,就是「偷渡」到被隔绝的废土上放纵精力。真的腻了,随时翻出尼尔克城的边界就行了。
“想体验废土,然后成了快递员?”
“嗯。”
“你真是闲的慌。我?我就是路过顺便进来看看,谁让「禁止入内」的边界线那么长呢。”达达利亚拿出一片粗面包,“吃东西吗?”
“吃。”钟离咬过面包。
废土什么都没有,最缺的是物资,基本的生活用品都缺。
钟离来到这里后大开眼界。
没有秩序,没有治安,到处充斥着罪恶,堪称犯罪天堂。年轻人闯进来虚掷光阴,颓废着,却又拼命地争抢贫瘠的生存资源,迸发出野性的生命力。
钟离谨记自己的使命:
天然邪眼。
小草神说「已经成势」,他却没有探寻到任何气息。为了这,钟离找了个班上:送快递。专门负责城内快送,能接触到各种人群,方便寻找线索。
工作需要。
钟离从垃圾堆里淘来一辆摩托车。
尼尔克,地处多国交接地,曾经的工业重地,一个喜欢齿轮和压力阀的城市,处处充斥着机械造物。
摩托车是其中之一。
钟离初见摩托,是刚来的那晚。巨大的轰鸣声由远及近,一个黑色家伙从他眼前呼啸而过,碎石飞溅,尘土飞扬,笨重而迅疾地碾过他的心,他瞬间被折服。
当即决心弄一辆。
这辆摩托从垃圾堆里淘出来时,完全散架,他费了点劲修理好。看上去笨重的家伙一旦启动,就是千军万马横冲直撞,十分霸道。驾驭重铁飞驰的感觉,钟离很喜欢。
骑出去的就差点让人抢了。
为了捍卫主权,足足打了三场架。最后一次钟离毛了,将一个小团伙九个人全揍进了诊所——他没用魔神之力,全是人形的战斗力,很自豪。
“漂亮的铁家伙,我也要弄一辆。”达达利亚拍了拍车头。
“垃圾堆里还有。”
好东西都在垃圾堆里了,尼尔克被毁得太彻底,有点儿可惜。不过,能催生天然邪眼的地方,是不该留的。
钟离将达达利亚送到诊所。
“带上雨衣,别看现在天气好,傍晚一准下雨。”
达达利亚不知打哪里变出一件雨衣,塞进摩托的后座箱,挥手道别。
钟离俩到「嘟嘟闪送」。
老板穆尼很激动,今天这大单子非钟离去送不可。
钟离心说,快送屋就咱俩,但凡接件少于三单不都是我去送?所谓的大单子,是一整套手术工具,装在大箱子里。两人合力将大箱子弄到摩托车上,绑得结结实实。穆尼拍拍箱子:“手术刀都比一条腿贵,走吧。”
钟离一出门就收获到不少贪婪目光。
但没人再敢来动手动脚了。
收件地址,是城东萨冈塔井向东二百米的诊所。地址写得含糊,不怪发件人,原有的城市秩序被毁,只能照着残存的地标做参照物。因此,收件人描述得分外清楚:20多岁,病弱男性,半穿半披了一件宽松的风衣外套……
一见到就能认出。
萨冈塔井,高大醒目。钟离照着地址,塔井往东骑了二百多米,见到一座桥。桥的两头,有四五十个年轻人扛着刀具棍棒,三五成群,站在两旁。
要打群架吗。
钟离停下来观看局势。
“喂!”
钟离扭头,看向声源,是一个额头扎着蓝头巾的瘦小伙:“怎么?”
“等我们打完再过。”
谢谢提醒,钟离停一边津津有味地观战。
尼尔克城劫难前,造摩托造火炮造机械兵器;现在打架,全上最原始的刀枪棍棒和石头。过了几分钟,一声号令,开打!
双方呼呼啦啦打开了。
乱砍乱砸,所过之处一片狼藉。
乱杀了十几分钟后,参战的每个人都挂彩了,没能分出胜负。不知是哪一方先开始,头头们就开始骂战互相撂狠话,撂完狠话,约了下一场群架,各自带受伤的兄弟们哗啦啦地散开后——桥恢复了安静,只是铁栏杆更扭曲了。
这些人邀架就为了受一场伤。
也许是发泄荷尔蒙吧。
钟离见怪不怪了,找不见诊所,也看不见纤弱的收件人。他灵机一动,跟上一伙伤员。这些人头破血流,说笑怒骂着,相扶走进了一栋半塌楼。
刚进去就听见为首的嚷嚷:“哎哟,是你小子!”
小弟们也嚷嚷:“你还敢来?”
钟离朝吵扰的涡心看过去:一位纤细的男子被逼在角落,青绿发色,碎发卷曲,戴无框眼镜。没说话先咳开来,病弱不堪,半穿半披了一件宽松的披风。
一个刺头冲上前,一把扯下披风。
男子手臂全部裸出,手腕上一条小银蛇瑟瑟发抖。
——小银蛇?男子正是收件人白医生!这小身板,挨一拳要碎成渣,钟离大喊一声:“住手!”这一嗓子把目光都吸引过来。
“哟,又来一个。”
38/126 首页 上一页 36 37 38 39 40 41 下一页 尾页 |